“胡说!”石老将军斥责,因石老太君这么一胡闹,便也忘了要对石清妍恭敬,见石老太君有些累了地松开手,便趁机赶紧抱了她起来,又怕她闹,不敢将她放下,就一路强撑着抱着石老太君向后院去。

“臣妇先退下了,还请王妃莫怪。”石老夫人说道,见石夫人替石清妍扶正簪子,便看了她一眼,随机忙跟了石老将军过去。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石老夫人一把年纪却还要伺候更年迈的婆婆,只怕石老太君过世了,她的阳寿也尽了。

“叫王妃受委屈了。”石夫人说道,慈祥地打量了一下石清妍的身段,见她比在家时丰腴许多,一时感慨良多。

石清妍吸了口气,心知石老太君那样的人一碰就倒,石夫人不敢用力拉了她走也情有可原,冷笑道:“好啊,头回子回来就有人敢跟我过不去,既然你们跟我过不去,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我今儿个回来就不走了,我这么个鲜廉寡耻、又丧德悖伦的妇人怎么能进了皇家门?”

“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石大少夫人忙道。

石清妍阴测测地一笑,“今儿个要是没人站出来承认是谁领了那猴……老太君出来的,我就不走了。反正我的名声也臭了,那就臭到底,太后那我不伺候了,我自请下堂。总之我得不了好,你们都甭想好了,谁都甭想顺顺当当地嫁了闺女出去!沉水、祈年,走,想来母亲也没给我收拾屋子,大哥又领兵打仗在外,咱们去大嫂子屋子里歇着去。”

“王妃、母亲!”石大少夫人心说果然石清妍跟她不对盘,这小姑子回门谁的麻烦不找,先盯上她了。

“王妃,怎可说这话,你还有三个公子在锦王府……”

“母亲,我还年轻,等改了嫁还能再生。”石清妍毫不在意地说道,心道不知贤淑三个想她了没有,想着,就领着祈年、沉水直接向后头石大少夫人院子里去。

石夫人只觉得自己挨了一记晴天霹雳,那样的话石清妍都敢说,又见石清妍冷了脸,忙叫人从猛士们手上接过东西,又紧跟着石清妍劝她。

石大少夫人等人都傻了眼,原本是心知石清妍跟石老太君不对付,石老将军又不喜欢石清妍,才敢领了石老太君出来。原想着石老太君年纪大,石清妍只能吃了那哑巴亏,谁承想她火气这样大,果然是今非昔比,一朝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石二少夫人忙道:“王妃,是三弟妹的错,老太爷已经罚了她了。”

石清妍不管旁人怎么说,只是向前走。

“我们王妃说了,今儿个被聂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干脆跟锦王爷离了,在家再受几年夫人少夫人们的教诲,然后再改嫁得了。”沉水慢慢地跟石夫人等人说道。

石夫人险些吐出一口热血来,这都是什么事,她得了,那家里其他的女孩子要怎么办?“王妃莫说那些气话,仔细叫人听去了。”

“沉水也是,怎能那样称呼聂老先生?”石大少夫人趁机说道。

“我当面还叫他老头来着,也不见他怎么着!”沉水顶嘴道。

石大少夫人心道反了反了,沉水当她拿捏不了她了?!

“母亲,沉水、醉月、暮烟三家的人全给了我。”石清妍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莫说那些气话,好好地跟我们叙旧,然后回了锦王府,就给了你就是。”石夫人忙道。

“不爱给拉倒,还讨价还价了?”石清妍嗔道,说话间就进了石大少夫人院子,瞧见这院子布置的十分利落,就径直进了屋子里,“将东西都摆好,我就在这长住了。”

“在侄子侄女们面前,这像是什么样子?”石夫人急红了眼,回头瞅看了眼那一路还跟着的孙子孙女们

石清妍看也不看那些人,径直进了里间,往石大少夫人床上一趴,就将手伸到了枕头下。

石大少夫人一阵心惊肉跳,暗道石清妍定然找不到……才想着,却见石清妍要将枕头翻过来,忙飞扑过去,将枕头用力地按住,眼皮子跳个不停,心说石清妍怎知道翻她枕头?莫非石清妍在她身边布下了眼线?

石清妍哪有功夫在石大少夫人身边布眼线,她素来就有在枕头下藏东西的习惯,是以这会子趴在床上习惯地将双手探到枕头下,不料手背上觉察到枕套里藏了东西,因此才要翻出来。

石夫人不料女儿无赖,往日里看着端庄的大儿媳妇又这般鲁莽,心急道:“你三嫂子已经被你祖父罚了,你怎地这般不通情理……”

“通情理?进门就给我下马威,还想叫我通情理?”石清妍死死地拽着枕头。

石大少夫人狠命地压住,趁着石清妍跟石夫人说话,忽地发力将枕头抢去抱在怀中,正待松了一口气,却见石清妍手上多了一物,却是石清妍早将那东西抠出来了。

石清妍看着手上那栩栩如生的绣春囊,怔愣住,恨不得将自己掐死,叫她看见床就躺!忙从床上下来,瞧着那馨香柔软的床吸了口冷气。

石二少夫人忙抢了那香囊,又对站得远的小辈们说道:“王妃累了,要歇着了,你们都回去吧。”将小辈们都弄了出去,才将香囊递给石夫人。

石夫人瞥了一眼,见是春、宫,又看石大少夫人羞愤欲死,就将绣春囊还给她,“老大出征在外,委屈你了。”

石大少夫人涨红了脸,却也因石夫人善解人意地不多问心里舒坦一些,暗恨自己昨晚上不该一时忍不住……讪讪地说道:“不委屈。”

“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老四家的,行了。”石夫人打断石四少夫人那话,心说难不成还要逼死老大媳妇?看向不敢躺在床上转而去榻上坐着洗手的石清妍,劝道:“王妃、清妍,这次是你三嫂子不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她这一回吧。”

“是呀,她也是一时心里不舒坦,原瞧着父亲他们出征,丽可儿的亲事定能成,谁知外头传言你们锦王府先得了亘州府,丽可儿的亲事又没了着落。她心里有气,才会这样。”石二少夫人劝说道。

石二夫人这话一出,其他的怨气也被引了出来。

石四少夫人说道:“是呢,外头都说是父亲他们有意叫锦王府先得了亘州府,说父亲跟锦王府窜通一气呢。我们家侄子原本谋了个好差,于是差事也没了。”

“是呢,早先镇南公大寿,我与母亲过去,处处能见到背后指指点点之人。”石大少夫人虽被发现了那自渎用的绣春囊,但该说的还是说了。

……

“那我跟锦王和离,嫂子们看行不?”石清妍打断少夫人们诉苦的话。这一句话就堵住了石家女人的嘴,这当口,就连皇帝也不敢提叫石清妍两口子和离的事,他们虽不喜锦王府,却也没胆量对石清妍说一个“行”字。

石清妍盘腿在榻上坐着打量这群怂人,冷笑道:“一个个没种的,是我要嫁过去的?还盯上我了,有本事去给锦王爷下马威去,有本事叫父亲他们飞过去抢了亘州府拿下益阳府。我天生体质阴寒不易有孕,拿了这话怎么都能挡了皇帝赐婚的旨意,当初你们想顺了皇帝的意思不拦着,现在倒是怪到我头上了。你们都是巴望着我嫁过去就死呢,我偏不死,我偏活得好好的膈应你们。今儿个我就不走了,天皇老子来请,我也不挪窝。”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伙彼此的心思都表露出来了。

石夫人听石清妍字字诛心的话,身子晃了晃,不由地落下泪来,心道这个家她哪拿得了主意,发狠道:“是谁哄老太君出来的?还有谁知道这事却不跟我说的?都给我站出来!”眼睛盯到石大少夫人身上,心知这石大少夫人素来跟石清妍这小姑子不和睦,此次的事少不了她了。

说起来,石清妍在家的时候性子温和,石大少夫人也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但这二人仿佛是天生的冤家,就比如方才,在石夫人眼中,石清妍向枕头下伸手的动作原是无心,但偏手一伸,就能翻出叫石大少夫人下不了台的东西……

石夫人发了狠,石二少夫人腿一颤,忙跪到石夫人面前,石大少夫人攥着绣春囊,强撑着不动,见屋子里鸦雀无声,依稀能够听到自己咚咚心跳声,又见石夫人一直瞅着她,噗咚一声跪下。

石大少夫人跪下了,其他妯娌便也跪下。

石夫人见众儿媳们都瞒着她此事,不由地气恼起来,“都去祠堂外跪着去,叫老三家的一个人跪着,你们也不亏心!”

石大少夫人不肯多说,答应了一声是,就领着其他弟妹们都出去了。

“天晚了,你要想留在府里歇着,就去我那边歇着吧。”石夫人满怀愧疚地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心道给她来软的她也不怕,因实在不乐意待

130冠盖满京华四

“狐狸精,去死!”

石清妍才出了石大少夫人屋子里间,就见石老太君被石漠风抱着就向她身上扑来。

石漠风生怕石老太君摔着,就忙捧着她向前快走两步。

石清妍哇地一声,身子向后倒去,万幸被沉水、醉月接住,却还是一时猝不及防,脸上被石老太君抓了一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当即怒喝道:“石金氏!”

石夫人忙给石清妍看脸,见抓出血来了,就脸色煞白,又听石清妍直呼石老太君石金石,更是吓得了不得,忙道:“清妍、王妃,你曾祖母糊涂了,你莫跟他计较。”又瞪向石漠风,嗔道:“你怎抱了老太君过来?”

石漠风无奈地捧着还伸着手要抓石清妍的石老太君,说道:“老太君在屋子里发火,我怕伤到她,是以、是以……”

“是以又要拿了我去当沙包?好啊,以前她不怎么糊涂的时候,祖母、母亲为了好照顾曾祖母,就推了我去曾祖母面前挨骂,如今还敢这样。你们一个个当真是孝顺!”石清妍冷笑道,心想石家人定然没想到,她这自幼被石老太君称之为“宿敌”转世的能做了锦王妃,而且这锦王妃做的还十分顺当?

“妹妹,路上我都劝好了曾祖母了,她答应只跟你叙旧,不闹事的。”石漠风无辜地说道,心道石老太君不是老糊涂了嘛,怎地一个糊涂了的人还有这心眼哄他?看石夫人红了眼圈,又安慰地看向石夫人。

石夫人有苦说不出,石老太君早十几年性子就开始怪异起来,后头越发糊涂,忽喜忽怒的,石老夫人见石老太君把石清妍当世仇的时候最好伺候那时候石老太君才不会去找旁人的麻烦,因此石老夫人每每伺候石老太君伺候烦了,便叫石清妍去挡住石老太君的火气。她生下五子三女,再加上两个庶子、八个庶女,儿女众多,哪里能一直盯着石清妍看,是以等到石清妍六七岁了,才琢磨出石老夫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于是她赶紧依葫芦画瓢地跟那长得像石清妍的石蓝婕多亲近,每常领了石蓝婕去见石老夫人,借此转移石老夫人的火气,可惜石老夫人见到石蓝婕虽也生气,但“宿敌”却只认准了石清妍一个。

石清妍看向那满脸无奈的石漠风、无可奈何的石夫人,心道好啊,他们一个个都无奈去了,就她一个活该!不多想,双手手心向上地拍着,十分市侩地吧唧嘴道:“石金氏,两家合伙杀猪,你一家吞了银子,是不是太黑心了?”

石夫人愕然,看向沉水、祈年四个,却见这四个见怪不怪,再看石清妍,却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石老太君,显然还是十分惧怕石老太君的。

方才还气势十足要冲向石清妍的石老太君怂了,竟然十分清楚地跟石清妍算起账来,咕哝着早瘪下去的两腮说道:“半片猪才几两银子?平日里你家占我们家的便宜还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家给朱员外送猪的时候得了朱员外家两匹上好红绢。”

“你哪听来的怪话?你们家春儿身上穿的袄里子可不就是红绢做的?”石清妍说道,随机又拍着手,“哎呀呀,原本你们石家是这样惯会倒打一耙的人家……”

“狐狸精!勾引春儿相公还……”石老太君脑子糊涂了,记不得春儿有没有那衣裳,因“理屈词穷”就又提起刚才那一节,从石漠风怀中挣扎着要去抓石清妍。

“石金氏,你少胡说!姑奶奶我嫁了个有钱的主了,谁看得上你女婿?你摸摸我这衣料,你女婿能买得起不?”石清妍扯着自己的衣襟叫石老太君来摸。

“咳,王妃,叫老太君歇息吧。”石夫人心里吃惊不已,不肯面对女儿性情大变的事。

“王、王妃?”石老太君睁大因干瘦显得分外大的眼睛,颤巍巍地卑微地从石漠风怀中探着头拿了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石清妍的裙子,“那、那春儿相公……”

“姑奶奶傍到有钱的主了还认他?”石清妍不屑道。

石老太君试探地又伸手去摸了摸石清妍的手腕上镶嵌了红宝石的手链,随机十分讨好地堆笑道:“夏花,你好能耐,你可别忘了春儿,你教教她,她不会辖制男人……”

石清妍听到“夏花”那称呼,立时头皮一麻,见石老太君一笑露出黑黑的喉咙越发恐怖,脸上装出来的鄙夷神色因不住跳动的眼睑成了哭笑不得的模样。

“快点,还银子,你欠我们家的半扇猪肉钱呢?”石清妍冷了脸问道。

“夏花,我们家没钱。”

“住这么大屋子还说没钱?”石清妍环顾一番,就又追问。

“你说多少钱,我们还你。”石老将军忽地从屋外走进来说道,暗道石老太君还在为石春的夫君始乱终弃耿耿于怀。

石老太君拉着他的手,低声嘱咐道:“茂林,咱们有钱也不还她。”

“老太君,还是还了她吧。”石漠风劝道。

“母亲,还了她,叫她走吧。”石老将军耐心地劝着石老太君,心道他这王妃孙女有点意思,这会子被抓了脸,不端起王妃的架子,反倒演起宿敌了。

“茂林!说什么呢,给了她拿什么给春儿当陪嫁?”石老太君嗔道,此时又糊涂地以为她女儿春儿没嫁人呢,因见石清妍伸手要搜她身上,就忙搂住石漠风脖子,缩着脖子叫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石漠风被勒得咳嗽连连,脸红脖子粗地可怜兮兮地看向石老将军。

“……”石清妍有些无语,心说他们石家不光是杀猪的,还是不厚道的杀猪的,随机冷笑道:“算你狠!以后躲着我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问你要一次债!”

“快走快走。”石老太君糊涂地不知抱着她的是她曾孙,只当赶毛驴一般催促起来,还在石漠风背后拍了拍。

石漠风只能无奈地又抱了石老太君走。

“咳,老太君糊涂了,还请王妃莫怪。”石老将军说道。

“自然是不会怪,但是今日该怪的人一个都少不了。”石清妍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随机领着沉水、祈年四人出去,出去了,就见院子里乌压压地跪着一片侄子侄女,不去看跪得远的,只去瞅跪在前头的几个。

“求王妃姑姑高抬贵手,放过母亲吧。”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人堆里,石三少夫人的双生女儿石丽菁、石丽可抬头看了石清妍一眼,石丽可快速地低下头,石丽菁的眼里满是艳羡。

石清妍恰看见她那眼神,心说这黄毛小丫头莫非想继石蓝婕那出姐夫的诱惑后上演一出姑父的诱惑?一句话不说,径直领了自己的人向石夫人屋子里去。

石夫人见石清妍就这么走了,眼睛扫过那群孙子、孙女们,望了一眼石老将军,便道:“六个媳妇一个没落下,都瞒着我合起伙来哄了老太君去见王妃。”

“既然他们爱跪,那就叫他们跪着吧。”石老将军心知他这儿媳妇被上头两个婆婆下头一群儿媳挤兑着,若非万不得已,不肯做了坏人,便善解人意地替她将狠话说出来。然后问:“王妃去哪?”

“去儿媳屋子里歇着,她不肯回去。”

“……先叫她歇歇吧。”石老将军心道明儿个势必要进宫,只怕石清妍赖在石家,心里比他们还急,想着,便向外走。

石夫人因怕石老将军走了,剩下她少不得要被孙子孙女们缠住求情,便叫自己的嬷嬷看住下跪的一个也不许放走,忙随着石老将军出来,出来后,目送了石老将军回花房,就赶紧地向自己屋子那边去。

到了自己屋子里,就见石清妍已经换好了衣裳,屋子里也摆上了她日常所用之物,此时恰是饭点,是以石清妍正在洗手。

“……王妃早些捎话过来,臣妇便能给王妃熬汤了。”石夫人见石清妍不言语,就有些不尴不尬地开口。

“母亲要熬有的是时候,我在家里长住不走了。”

石夫人一噎,经了方才的事也不敢劝,心道她这是气话,说说就算了,于是忙亲自替石清妍擦了手,又给她在手上抹上香膏。

“三位小公子怎样了?听你哥哥说个头都不小。”石夫人含笑道。

“母亲别提他们了,他们又不能随着我一起改嫁?”石清妍心想也不知她走了之后的,楚律照顾那三个小子的时候还用不用心?万万不能直接将孩子丢给奶娘们去养。

石夫人被堵住了嘴,讪讪的,不及多说,却听外头人说西府的石二夫人领着七个儿媳来求见。

“不见。”石清妍依据记忆简短地发话。

“还是见一见吧,总是你婶子嫂子,不然老夫人……”

“母亲是怕祖母给你难堪?”石清妍冷笑道,就对沉水说道:“将人领进来。”

“是。”

石清妍上头有姐姐,下头有妹妹,夹在中间,石夫人委实没多在她身上用多少心思,也跟她不是十分亲密,因此被她这么点破心思,便只能悻悻地端着笑脸。

石二夫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进来后便齐齐行了万福,待听到沉水说起身后,便都站直了身子。

石二夫人眼神十分明亮地打量着石清妍,笑道:“臣妇原就说王妃是有福气的,偏旁人都不信,这可不,陛下原相中了红莲嫁去益阳府,偏大哥大嫂子不舍得,果然这就是王妃的福运。”

这红莲是石夫人所生的长女,与石清妍只相差一岁,赶在皇帝赐婚之前订了亲。

石夫人眼皮子一跳,心道莫非石二夫人也因为锦王府受罪了?

石夫人这算是猜错了,石二夫人不是厌烦锦王府,而是眼红东府,石二将军父子们此次能够出征,还是石老将军劝石将军带着他们去的。在石家几十年里,石二夫人见惯了他们西府样样都比东府差那么一点子的事,心里早憋了火气,皇帝给锦王挑选续弦的时候,挑来挑去还是挑了东府的人,更是叫她火大。如今瞧见锦王府越发声势浩大,于是不肯见东府石夫人得了便宜,便存心过来挑拨她们母女。

石清妍心道石夫人自作自受,谁叫她劝她见石二夫人的,也不言语,由着沉水、祈年搀扶着,便去吃饭。

石二夫人心道好大的架子,笑了笑,才要说话,便听沉水道:“食不言寝不语,还请二夫人庄重一些。”

石二夫人心道沉水这丫头是说她轻浮?不敢还嘴,只能又瞅了石夫人一眼。

“说起来,王妃的这模样……”

“嘘!”沉水不等石二夫人把话说完,便赶紧地示意她住口。

石二夫人心里待要不服气,又见石清妍轻描淡写地瞄了她一眼,不禁瑟缩了一下,心道好大的气势,果然是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了,想当初在家时她多好说话。

石清妍吃完了饭,闲着无趣,站起来领着沉水几个去逛花园,石夫人、石二夫人一路跟着,也不敢跟她搭话。

等到石清妍累了回房洗漱去了,石夫人、石二夫人等人才去跟石老夫人一同吃饭。

“王妃还没改口要回王府?”石老夫人问。

“是。”石夫人答道。

“你今晚上跟她一起睡?”石老夫人又问。

石夫人将碗筷放下,回道:“她贵为王妃,儿媳哪里敢跟她一起睡。”

“糊涂!你是她母亲,她虽是王妃却也是回娘家的女儿,你跟她一同睡,多说说小公子们,再多提提你的难处,她自然会体谅你乖乖地回了锦王府。哪有王妃回京,正经的婆婆不见,就跑回娘家的道理?”石老夫人头头是道地训斥道。

“老夫人,这怨不得我们夫人,是二夫人当王妃知道红莲姑娘的事,就把那事说出来了。这会子夫人也为难,不敢冒然去跟王妃说话呢。”石夫人的大丫头说道。

石夫人嗔道:“老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是,奴婢该死。”

石二夫人冷脸看石夫人主仆做戏,忙哭丧着脸站起来,说道:“母亲,儿媳只觉得王妃如今顺风顺水的,又生下三个小公子,说起往日的话她会把那事当个笑话,谁知她计较上了……”

“笑话!她如今是王妃,你以为她还是咱们家姑娘!”石老夫人怒道,又问石夫人:“你儿媳妇还有孙子们还跪着?”

“应当散了吧。”石夫人模棱两可地说道。

石老夫人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没起呢,说道:“叫人都去你屋子外跪着,王妃脸都伤了,闹成这样,必要她说起,孙媳妇们才能起来。”

“是。”

“老二媳妇今晚上留在东府歇息,明儿个早起一些,去给王妃做你拿手的点心叫王妃拿了当早膳。”

“是。”石二夫人的笑脸险些挂不住,她拿手的点心要此时就去厨房准备明儿个一早才有,石老夫人这是罚她一晚上都不睡。

这晚饭就这么不欢而散,石夫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叫了儿媳、孙子孙女们跪在她院子里,不等进屋,就先闻到醋味,待要寻了沉水、醉月这两个陪嫁丫头问话,又见门口守着的自家婆子说石清妍睡下了,谁也不见。

石夫人耐着性子在屋子外等到一更,待要劝孙子孙女们起来回去,这些孙辈又看他们母亲跪着不肯起,听见几个孙子孙女不住咳嗽就心疼起来,唯恐他们年纪小得了风寒,思量一番,怕石清妍余怒未消,也不敢擅自叫儿媳妇起来,便对丫头说道:“将顶小的孙少爷抱来。”

丫头不明就里,却也只能照办了,不一时,就将已经沉睡的小孙少爷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