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公主的呼唤后,只见四面八方来了一群青年才俊替楚静乔说话。

沉水、祈年扭头看见了,见那倨傲的人是个清俊的公子,心里叹道:公主裙下之臣又要多一个了。

石清妍艳羡地收回眼,心里想着若是用石夫人的逻辑,那就是要是她不叫楚静乔做了益阳府少当家的,这些俊男们就都是她的。这么一想,果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待要细细品味这舒坦,脸上被贤惠软软胖胖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忙醒过神来,心想自己大意了,不能用石夫人的逻辑想事,太容易沉迷堕落了。

却说石夫人叫人一直盯着慈航庵,一心要抓住司徒灵的把柄叫石清妍、石老将军等人知道石红莲是被冤枉的,可恨司徒灵一直都太老实,从不出慈航庵,直到六月下旬,司徒灵才“偷偷摸摸”地出门,悄悄地去醉梦仙里见男人。

石夫人见时机成熟,便叫了司徒家叔婶,自家二夫人、大少夫人,违抗石老夫人之命领着“含冤待雪”的石红莲一同出来去“捉奸”,果然在醉梦仙里抓到司徒灵跟个男人在一起,虽说那男人是个和尚,但一个和尚鬼鬼祟祟地,可不就是有鬼嘛。

石夫人原要像司徒灵整治石红莲一般将事情闹大,但司徒家叔婶顾虑重重,她又不肯才来益阳府没多久,就留下个睚眦必报的名声,于是便也忍着了,心道司徒尚是良将,可石家最不缺的就是良将,石家人都来益阳府了,楚律还能在乎司徒尚那一个?于是听说楚律、石清妍叫她们同去锦王府后,便坦荡荡地过去了,等着看司徒灵百口莫辩地在楚律面前出丑。

石夫人一群人就这么坐着轿子揣测着司徒灵的下场就进了锦王府,到了前厅里,就见前厅门外摆着两个筐,走进去了,就见只有石清妍、沉水四个丫头在。

“见过王妃。”石夫人领着众人福身道。

“免了吧。”石清妍看向石夫人身后,先瞧见穿着一身水色衣裳,头上高高地裹着杏仁色纱巾的石红莲,心里暗叹美人就是美人,光头了随便拿个纱巾一裹,都这么地出众;见一个和尚被绑着推了进来,就又向人群里扫去,看见一个打扮素净的姑娘,便知那是司徒灵了。

“王妃……”司徒灵的婶子才要说话,见石清妍挥手示意她住口,便悻悻地闭了嘴。

“母亲、二婶、大嫂子绝不觉得这和尚眼熟?这和尚跟你们说他叫什么来着?”石清妍问道,见胡云很是憨厚委屈地任由人绑着,心道他就不信胡云报出法号后,石夫人还敢这么着。

石夫人虽曾在午门外见过上国寺的和尚们,但那会子只是匆匆一瞥,她是规矩的夫人,哪里会挨个将和尚们的面孔看清楚,于是便看向石二夫人、石大少夫人。

石二夫人也摇了摇头,她是被石夫人硬拖来的,因此打定主意只陪着,不说话。

石大少夫人看了胡云两眼,脑子里灵光一闪,暗道这和尚不是上国寺的吗?怎地司徒灵的叔婶说他是八步寺的?虽想到了,但也不肯提醒石夫人,今儿个石夫人敢发狠拿了婆婆的架子敲打她,她就冷眼瞧着石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和尚叫什么来着?”石夫人忙去问司徒灵的婶子,这女人只说这和尚是司徒灵的老相好,却没说过他的名字。

司徒灵的婶子记不得了,仔细回想一番,便忙道:“叫什么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石夫人心道哪里会有人叫这名字。

“小僧法号胡云。”胡云盘腿坐在地上,安适地看向脸色略变的石夫人。

石夫人是听说过这话的,上国寺的和尚们去石家,抢的就是这么一个和尚。胡云是上国寺老方丈的弟子,就算他是奸夫……

“他就算是上国寺的和尚,他也是奸夫。”石红莲咬定了这事,看了眼石清妍如云的乌发,心里十分不好受,暗道她被司徒灵揍了,怎地回了家没个安慰,反倒被石老将军他们训诫?

石清妍看石夫人脸色煞白,石红莲咬牙切齿,待要去问胡云怎么回事,就见胡云忽地扭头去看门口,含笑道:“必问来了。”

何必问脚步一滞,暗道这死胡云,竟然敢叫得这样亲密。

石清妍见何必问、楚律一同进来,便忙问:“都睡了?”

“都睡了。”楚律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哄那谁睡觉不光有叫那谁趴在胸口这一个法子,可恨何必问早先一直不说。

“胡云,你怎落到这步田地?”何必问疑惑又好笑道,心想胡云也有被人抓奸的一日,而且是跟个女人,眼睛扫过去,瞧见那司徒家姑娘干干净净的,心想胡云好眼力劲。

胡云叹道:“小僧也不知,还要问石夫人呢。”

楚律准备这一夜准备了许久,就被石夫人破坏了,于是冷笑道:“还请岳母说一说,为何捆了胡云大师?”

石夫人见楚律、何必问都坐下了,竟是将她们当做犯人来审呢,面子上挂不住,勉强堆笑道:“王爷……”

“请王爷给臣女做主,”石红莲噗咚一声跪下,“臣女去慈航庵游玩,一时跟司徒家姑娘言语不和,司徒姑娘便对臣女棍棒相交,后头还教唆一群女人打骂臣女,欺辱臣女,坏了臣女名声,乃至于,臣女回家之后,祖父、父亲听信谣言,剃去了臣女的头发。”说完,便悲情地将自己头上纱巾扯下来。

众人向石红莲看过去的时候,何必问打了个嗝,捂着嘴,看向那就跟个清秀小尼姑一样的石红莲,心想莫非这才算是真正的美人,不管怎样都美?这圆圆的弧度美好的脑壳,噙着眼泪水汪汪的眸子,当真是六分不食人间烟火,四分淡极始知花更艳,当真是钟灵毓秀……难怪会有男人好那一口,就喜欢去勾引清秀小尼姑,只是石红莲这么个人,蔺家姑爷为什么休了她?这人性子肯定不好吧。

这光光的脑袋在石夫人心里就跟女人的脚一样不能给外人看,石夫人忙拿了纱巾给石红莲重新裹上。

倘若何必问知道,何必问就会明白石红莲这一招叫做制服诱惑,就如有的女人喜欢和尚,有的男人还就迷恋尼姑。

在这前厅里,最为错愕的人当是沉水、祈年,这二人想起早先石清妍教导楚静乔女人怎么样都好看的的话,暗道原当那话是石清妍杜撰出来的,如今看来,当是石家的家学渊源,没了头发,石红莲一样自信。

楚律心想自己要长针眼了,石红莲还当真露脑门了,咳嗽一声,义正词严地说道:“偏听则暗,司徒姑娘,你来说说早先那事的经过。”

“石姑娘污蔑民女跟王爷不人不鬼,又要民女做媒替她跟王爷牵桥搭线,民女做不得那龟奴,婉言谢绝。石姑娘依旧不依不挠,民女便将她打了。”司徒灵简短地说道。

石红莲忙道:“她胡言乱语,臣女是听说她有些行径见不得人,便劝说她迷途知返……”

“咱们有这么大交情吗?”司徒灵冷眼看向地上的石红莲,心想从石红莲摘掉纱巾那会子起,石红莲就摘不掉勾引锦王爷的帽子了。

“那和尚……”石红莲心想那可是人证物证俱在的事,司徒灵抵赖不了的。

“谁会信?”司徒灵又问石红莲。

石红莲恍然大悟,一双眼睛满是惶惑地扭头看向楚律,心想司徒灵定是察觉到石夫人叫人盯着她呢,于是有意跟胡云和尚做戏,这胡云和尚是上国寺老方丈的弟子,又据说是不近女色才舍家做了和尚的,说他跟个男人私通有人信,说他跟女人私通,谁肯信?心里觉得自己被司徒灵骗了,于是脸上越发委屈,泫然欲泣地握着石夫人的手,就似两母女无依无靠,相依为命一般。

自打见识过甘棠之后,楚律透彻地明白了有一种女人,不管别人对她做什么,不管她对别人做什么,总是自以为自己最无辜最委屈的,是以,在见过那能叫他跟王钰愧疚十几年的甘棠,石红莲这点子小把戏就不够看了。

“说句痛快话吧,石家大姨子当真想勾引本王?”毕竟是魅力得到认可的表现,楚律听到这事还是挺乐呵的。

“……王爷。”只一声幽幽怨怨的王爷就再没有旁的话了,石红莲扭着头茫然弟靠在石夫人身上,历朝历代宠信妃嫔家姐妹的皇帝多的是,远的不说,广陵候夫人就近在眼前,这等事在帝王家就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做什么去扯那些大道理。

石夫人忙跪下,“求王爷给红莲住持公道,司徒姑娘那般冤枉红莲,定是听说了早先皇帝想将红莲赐给王爷的话……”

石清妍噗嗤一声笑了,见楚律看她,便是说道:“依着母亲的逻辑,王爷你得想:哎呀,原来眼前这美人是本王那阴错阳差错过的妻子……她原本就该是我的妻呀!”

石夫人听到石清妍那满是嘲讽的话,不由地涨红了脸,她当着楚律的面提起那话,也不过是想替石红莲开脱,她哪里有脸将石红莲送给楚律做妾,今日不该一时耳朵软,听信了石红莲的话领着她一同出来她早该知道,石红莲的心气高,哪里是会安心嫁人的人,可恨自己又被她哄了一回。

“咳,母亲不要太过狂妄,知道石家是我娘家的人有,只是石家有个红莲姑娘的不多。母亲这借口找的不好。”石清妍说道。

楚律挑着眉毛看向石夫人,心想难不成依着石夫人的逻辑,耿氏跟楚徊私通,自己要满心惭愧地成全他们?毕竟是自己这夫君拦着人家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这都是什么事!听石红莲还要再说,便冷声训斥道:“够了,今日司徒姑娘是遭了无妄之灾,想来岳母也在醉梦仙里想法子糟蹋她的名声了。司徒姑娘放心,本王定会叫人澄清早先的谣言,绝不耽误你嫁人。”

司徒灵毫不扭捏地福身谢道:“多谢王爷。”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这边有六个西院猛士没娶亲呢。”石清妍有意说给石夫人听。

“民女想要一个顾家的,会体贴人的。”司徒灵年纪大了,身上有孝,上头的兄长不光没娶亲还没在家,家中叔婶又靠不住,凡事只能她自己个计较着。

“这样的……”石清妍沉吟一番,眼睛瞄向何必问,却见何必问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石红莲,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压根不去看那打扮素净的司徒灵,“我这边有几个猛士,要不等你出了孝期叫媒人来说说。”

“多谢王妃,只是请王妃费心先给哥哥说一门亲吧。”司徒灵又福身说道,有司徒尚挡着,她先成亲也不好看。

“那就请司徒姑娘先回去吧,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这要处置家事,当真是对不住了。”石清妍笑道,叫沉水去送了司徒灵出去,顺便将西院猛士们情况跟司徒灵说一说,若是能成就一对,也算是好事;只是那司徒尚,这个混账要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娘子?

沉水领着司徒灵还有司徒家叔婶去了,楚律见石清妍一门心思想着去做媒婆了,便对石夫人、石红莲说道:“等一会子老将军、岳父他们来了,咱们就说一说这家丑该怎么处置。”

家丑指的就是石夫人、石红莲两人,石夫人心里一慌,忙道:“王爷,明眼人都看出来是胡云大师跟司徒姑娘合起伙来陷害我们……”

“本王没瞅出人家陷害你们。”楚律心道赶紧地处置了这事,他还有时间跟石清妍去葡萄架子下听牛郎织女喃喃细语,示意人将胡云松了绑,就不再言语,等着石老将军、石将军过来后如何处置这事。

石夫人、石红莲心中焦急,石红莲偷偷觑着楚律,想不明白为什么蔺姑爷、楚律一个两个都瞧不起她,心慌地抓着石夫人的手,眼珠子快速地转着,今日原是想看司徒灵的倒霉样才哄着石夫人带她出来的,不想倒霉的又是她自己……又看向隔岸观火的石清妍,心想这女人当真不顾念骨肉、姐妹之情,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女被楚律埋汰。

“春儿、春儿”老迈的声音传来,石清妍头皮还是习惯性地一麻,随即捕捉到石红莲看向她的怨毒眼神,暗道难不成她都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了,还想她大度地替她求情?真当她是软柿子了,“娘,娘,你快来救我!”

楚律、何必问不明所以地看向石清妍,石夫人先是一愣要撇开石红莲的手,很快又醒悟到不是喊她的,扭头瞧见石老将军、石老夫人、石将军、石老太君都过来了。

“春儿,”石老太君趴在石将军后背上,拍着石将军肩膀叫他快一些,“冤大头欺负你啦?”

“夏花、夏花她来抢我的皮啦!”石清妍落泪道,“她还说冤大头原本就是她的,是我阴错阳差抢来的。”

石将军见到石清妍的次数不多,一头雾水地看向石老将军,又暗道难怪石老太君听说石老将军来锦王府就那么兴奋闹着要跟过来,原来是来看她心里的“春儿”。

石老将军听石江风说过石红莲的算计,于是皱着眉头看向又领着石红莲出来找事的石夫人,还有放任石夫人、石红莲胡闹只管看好戏的石大少夫人的,冷笑道:“好好,一个一心去找姑娘姑爷家的麻烦,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一对婆媳。”

“祖父,这不关我的事。”石大少夫人忙道,心说怎把她扯进来了。

“不关你的事?你这长孙媳妇要分家产的时候倒是知道自己要占大头,等到管事的时候,就油瓶子倒了也不扶一下?”石老将军灰心地说道。

“祖父……”石大少夫人心中不服,暗道石夫人自己要出来丢人,她能拦得住?

“闭嘴!”石将军低声道,才纳闷石清妍那声娘怎么喊出来的,就见他背上的石老太君挣扎着下来后就哆嗦着扑到石红莲身上去捶打撕咬。

石老太君叫道:“你害了她一回,还想再害她一回,夏花,人要看良心,你可是要了她的命,她才要你一张皮!”

石红莲忙向石夫人怀中躲去,石夫人张手护着石红莲,对石老太君说道:“祖母,你别听清妍胡说,红莲不是夏花……”

“不是夏花你来抢我男人?”石清妍哽咽道。

石将军无奈地想隔在石红莲、石老太君身边,奈何石老太君已经抓住石红莲袖子了,不敢去拉扯石老太君,就叫石夫人、石红莲向后退。

“狐狸精!”石老太君张开干瘦的手指瞅着空子向石红莲脸上抓去。

石红莲吃痛,心里恼了,暗道好个胡搅蛮缠的老东西,从石夫人怀中出来伸手就去推石老太君。

石老太君干瘦的人,轻飘飘的就被石红莲推得仰着身子向后倒下去,幸亏楚律眼疾手快地给扶着了。

石清妍顾不得再装哭了,忙跟何必问一同去看石老太君,双双想石老太君若是栽倒了,可就爬不起来了,少说肋骨也要断上两根。

因后悔不该将石老太君拉进来,石清妍便讪讪地蹲在石老太君身边,叫她拉着自己的手。

石老太君也不从楚律怀中起来,也不闹着要打石红莲了,委屈地拉着石清妍的手看向石老将军:“茂林,她打我。”

“儿子给母亲打回去。”石老将军咬牙道,又看向石红莲,心想石清妍挨了这么多次都没还过手,石红莲挨了一次就还手了。

“儿子不孝,教女无方。”石将军忙跪在石老将军面前,又瞪了眼石夫人、石红莲,叫他们二人赶紧跪下。

一直当自己没事人一般的石大少夫人见石将军跪下了,忙也跟着跪下。

“祖父,是曾祖母先打我,我才……”石红莲忙要开口解释。

“你说说你曾祖母挨你这么一下还有命吗?”石老将军冷声道。

石红莲忙低了头,石夫人忙道:“父亲,方才是儿媳一时糊涂伸的手,是儿媳推得老太君,不是红莲……”

“住口。”石老将军心道石夫人当他们都是瞎子吗,惭愧地转向楚律,“叫王爷看笑话了,老臣定然会好好处置他们。”扫了眼跪下的石将军两口子,石二夫人、石大少夫人还有石红莲,“既然你们都巴望着看彼此的笑话,心里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家人,那就分开吧,分家之后,漠风不在,这么些日子我眼瞅着就漠风她媳妇最有耐心哄着老太君玩,就叫她跟着我们老两口过,其他人都自己个再找屋子搬出去吧。漠风媳妇伺候老太君还有我们两口子,这分家的时候,我做主,就给她分大头。”

石夫人、石大少夫人一个是长媳,一个是长孙儿媳,闻言立时都不服起来。

石夫人忙道:“父亲,哪有儿媳不留在祖母、祖母身边伺候的道理。”

“是,孙媳是长孙儿媳,照料曾祖母是孙媳义不容辞的事。”石大少夫人难得地跟石夫人同心,堆着笑,心想古暮月才进门几天,又是小孙媳妇,又没个一男半女,石漠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怎能叫她领了长孙媳妇的差事,最要紧的是,怎能叫她分家的时候占大头。

石将军离家许久,许多事不能就里,但石夫人、石红莲出事少不得他也要领罚,于是忙道:“父亲要罚就罚儿子吧,哪有才刚到益阳府就分家的道理,如此,岂不是叫益阳府的人笑话?”

“原本在京城就打算分家的,如今正式分了吧。”石家想走外戚的路子是不成的,不如就将他们都撵出去,叫他们各凭能耐过日子。

“祖父,漠风房里占大头,族里……”石大少夫人终归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是母亲逼着孙媳过来的,孙媳不敢不遵从婆婆的话。”

石将军嗔道:“老大媳妇住嘴!府里谁不知你带头领着妯娌跟你母亲作对,这会子说那‘不敢不’三字个,你也不亏心。只怕除了惦记分家时占大头,你一点都不想做那长孙媳妇吧。”又瞥向石夫人,“看来你还是没记住上次险些害死漠风他们的事,还随着红莲这么胡闹!”

“我……”石夫人碍于石将军之威,有苦说不出,女儿那般被司徒灵作践,她怎能咽下那口气。

“听我的,回去就全部分开,总归你们房里七个儿子都成家了。至于今日的事,就看王爷要如何处置。”石老将军又转向楚律。

楚律轻轻推了推石老太君,见石老太君大抵是想叫“石茂林”看到她被欺负的惨了,愣是“柔弱”地赖在他怀中不起来,便清了清嗓子,脑子里想着再过几十年,石清妍也缩成石老太君这样,那时候自己依旧如先帝一般挺拔伟岸,说道:“石家的事,本王不会插手。只是,岳母、大姨子所作所为,委实过分了一些。司徒姑娘那边,石家是定然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毕竟原就是岳母、大姨子不问青红皂白自己撞上去的;至于大姨子觊觎本王,本王被人觊觎的多了,也不算是什么事。只是为了避嫌,大姨子日后再不能来锦王府了。”

石老将军、石将军都明白楚律叫石家给司徒家一个交代,就是告诫石家他们这王妃娘家是甭想仗着“外戚”身份作威作福,若是石夫人不是石清妍母亲,司徒家叔婶脑袋被门挤了,也不会跟着石夫人去抓司徒灵的奸、情。于是这二人忙连声说是。

“行了,这事就这么着吧。娘,你不起来?”石清妍见楚律别扭地扶着石老太君也难受,便伸手去扶石老太君起来。

“没打回去呢。”石老太君憎恨地看向“夏花”,嘀嘀咕咕地说:“你喊她红莲,红莲红莲,不就是夏花!”立时醒悟过来,便指着石红莲哆嗦着手,“好个狐狸精,在我们家装了这么久!”说完,便又要对石红莲动手。

“老太君。”楚律忙挡在石老太君身前。

石红莲急迫地喘了口气,心想楚律这是也看上她了?

“带回去打吧。”楚律居高临下地说道,心想终于正面跟石老太君站在一起了,这高低落差真真地叫人有种莫名的欢喜,几十年后,石清妍缩成这样,自己依旧会挺拔伟岸地站在她前面,替她挡风遮雨,就像是,祖父领着十一二岁大的孙女?这般想着,竟有些怀念婉约派猛士说石清妍像他闺女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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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打吧……

这话落在石夫人心坎上,石夫人一颗心不禁一颤缩,暗道莫非楚律想叫石红莲被石老太君当成夏花日日打骂?这怎么能行,“老太君,她是你曾孙女,压根不是春儿。”

想也不想,石夫人就喊了出去,一心想叫石老太君清醒一些,别被石清妍糊弄了,待被石清妍冷冷地看一眼,就不由地一颤,暗道坏了,自己忘了石老太君若不把石清妍当春儿,就又要将她看成夏花了,这当着楚律的面闹起来……

“娘,你看夏花的娘又使坏了,人家不愧是亲母女,夏花换了皮她都还认得。”石清妍斜睨了石夫人一眼,她可没那闲心去伤心,只是这边有楚律、何必问、石老将军、石将军、石老夫人一群人呢,该叫众人看出石夫人偏心的时候,绝对不能马虎,于是脸上一白,嘴微微一撇,就掉眼泪,“母亲当真是慈母心肠,不叫老太君打红莲姐姐,就想叫她打我,罢了,我被打十几年了,习惯了。”

石夫人的脸也煞白煞白的,理屈词穷地辩解道:“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红莲姐姐心里牵挂着你外甥,又才被司徒姑娘欺负过身子还没大好……”

“春儿?她又骂你了?”石老太君心疼地握着石清妍的手,似乎是没听见石夫人的话。

石老将军心道石老太君大抵是心里糊涂地“明白”着,宁肯被石清妍糊弄着一家三口团聚,也不肯承认自己老成一把骨头,春儿早投胎做人了;不然自己口口声声称呼她为母亲,她怎就听不见?“给我带回去打。”咬牙切齿地说完,就又去扶石老太君:“母亲,咱们回家去,春儿被夏花这么一搅合,不定跟女婿生出什么嫌隙,他们两得在一起说说话。”

石老太君恋恋不舍地瞅着石清妍,又扭头恨恨地瞪了眼石红莲,便由着石老将军搀扶着,“我怕她还手。”

石红莲正在呜咽,听到石老太君这话,被口水呛住,缩在石夫人怀中不住地咳嗽,心想自己挨打了,还不能还手?

“叫你孙媳妇看着,若是她敢还手,两个都打出门去。”石老将军淡淡地看了眼石夫人,便叫石将军驮着石老太君回去。

石将军此时不敢插嘴,唯恐自己说话了,石老夫人也跟着石老将军一同教训石夫人,安抚地看了眼石夫人,便蹲□驮着石老太君出去。

石夫人眼睛酸胀得难受,心想石老将军怎地这么狠心,竟然叫她眼睁睁看着石红莲被打。

“送客吧。”

楚律的声音响起,石红莲终于死心了,心道退一万步,就是路边不相识的人也该劝说一句呀,一时又疑心楚律没眼光。

“慢着,祖父,司徒尚你可曾听说过?他还不曾婚配,虽岁数大了些,但却是名猛将,不擅长攻城,但擅长略地,亘州府收拾干净以后,他又领着人向亘州府以南去了,那边都是一些荒地,白空着浪费了。”石清妍见石将军心疼完发妻心疼女儿,暗道好个父慈女爱,可见她想差了,被这么养大的女孩儿也不一定全是讨喜的。

楚律略想了想,明白石清妍的意思,便道:“是,此次司徒功劳大的很,本王许下他他开拓的土地给他百分之一。如今他祖母孝期过后,他妹子年纪大了,急着嫁人,不将他的亲事定下不好。”

石夫人打听过司徒家的事,心想司徒尚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子也要嫁人,一对叔婶又没能耐,石红莲嫁过去也合适,忙道:“好是好,只是红莲这头发要过两年才能长好,跟司徒姑娘又有过节。”

石红莲听楚律说话的时候就在心里想着这司徒尚也相当与有封地的人,若是在朝廷里就等于个公侯,于是怯怯地看石清妍,疑心那司徒尚有什么毛病,石清妍在整治她。

“王妃说的是绾绾。”石大少夫人看不下去了,婆婆、小姑子的神色无一不是在等着挑剔司徒尚,一点都没去想人家眼看就有封地爵位的人了,会看上石红莲这么个被休回来,还生过孩子,性子还不好的女人?

石夫人脸上一红,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司徒尚能立功,该至少三十了吧,三十的人,比石绾绾大一半;且这么大还没成亲,定在外头有不少露水情缘,若是成了亲,这寻花问柳的性子还改不过来,石绾绾岂不是要受苦;但是,跟石绾绾一般年纪的男子,哪一个有能耐像司徒尚一半立军功得封赏的,且家里还没有婆婆拘着……一颗心左右为难,总拿不下主意。

石红莲因石大少夫人的提醒,明白石大少夫人言下之意是自己配不上司徒尚,心中不服,又存了醋意,便说道:“那怎么能成,这不合适。”

石老夫人、石二夫人、石大少夫人冷眼瞧着石红莲自己得不到,也不肯成全石绾绾,便纷纷撇嘴。

“多谢王爷、王妃,这事就这么定了,改日叫人给绾绾、司徒合一合八字吧。”石将军不似石夫人那般算计颇多,毕竟在男人眼中年纪差一点子也没事楚律、石清妍二人不就就差一截嘛;寻花问柳也问题不大,谁家少得了三妻四妾,关键是司徒尚能干,又前途大好。因这么想,又有些感激石清妍,心想不是石清妍不顾念骨肉之情,实在是石红莲、石夫人这二人太不知好歹。

石老将军也是跟石清妍一般想法,石绾绾那资质,配一个前途大好的男人也不算委屈她,石清妍到底是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男人还是留给自家姐妹的。

石清妍满脸笑意,心里有些小内疚,石绾绾只是烦人罢了,自己就将她配给一个风流惯了的男人,自己真真是坏可是不风流的男人,如楚律,打死她她也不会让出去。

石老夫人见能有个有封地的孙女婿,心里也高兴,等到家中儿媳妇、孙媳妇都出去了,又有个有眼力劲有脑筋该省事时省事,该闹事时闹事的古暮月在,她也能勉强过几日安生日子;石二夫人满心里都是艳羡,心恨当初石清妍在石家的时候没叫家中女儿跟石清妍交好;石大少夫人只稍稍眼红了一下,就又觉得还是她女婿贺兰轶贴心。

因石老太君恋恋不舍,楚律、石清妍便送了她一路。

看着石老太君伏在石将军背上走了,楚律负手感慨道:“卿卿,几十年后,我也会这么背着你。”

“王爷确定?”石清妍想了想几十年后的情形,暗道那时候自己还是风韵犹存的俊俏老太太,楚律就已经风烛残年了,到时候楚律疑心大增,时时刻刻疑心她移情别恋……

“本王确定。”几十年后的情形浮现在楚律眼前,高大伟岸的自己不必再在乎儿孙的眼光,背着哆哆嗦嗦的石清妍满园子看花……

真真是幸福!

这二人默契地想,于是两只手就握在了一处。

“哪个是织女星?哪个是牛郎星?”石清妍低声问道。

“你瞧,在那。”楚律指了指天上,想将石清妍牵到锦王府里为了楚静乔专门修建的小花园里,心想那小花园原就是为了叫楚静乔别在众人眼前谈情说爱修建的,当是风景如画,景致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