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个侍女写的与姚芷珊的话一结合,她发现,姚芷珊似乎故意避开了所有关于神子的话题。记忆中的姚芷珊十分乖巧,对她没有任何的秘密,怎得重生了一世,这姚芷珊与她居然有了隔阂了?

还是说,关于这神子的事情,另有隐情?

姚芷烟扭过头盯着她看,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姚芷珊渐渐变得有些不自然,伸出她肉呼呼的小手,翻开了姚芷烟书桌上的书,翻了几页,又合上,瞥一眼姚芷烟,发现她还在看自己,便坐在凳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脚,有些不安分的左顾右盼。

果然有事情。

姚芷烟调整了一下姿势,端正的看着姚芷珊这个奶娃娃,想着这个妹妹一定会告诉她的。她挥了挥手,示意那四名侍女先退下去,没成想,四名侍女刚刚转身,姚芷珊就突兀的跳下了椅子,然后慌慌张张的快步跑了出去。

她短腿短手的,如此奋力奔跑显得很是滑稽,就好像快速翻滚的小肉球,不过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说。

四名侍女对视了一眼,还是选择退出了房间。

姚芷烟怔愣在当场,良久没能回过来神,待她反应过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重生了,却都变了,这算什么?

给她开了一条便捷通道,还是让她重新经历另外一番苦难?

————*————*————

感谢班太的日誌(5张)、菲林夕ね、_白、咏叹調(5张)狂飙小马721(2张)

Οo醉☆奕采(3张)高分评价票支持…

感谢狂飙小马721的588起点币打赏,首赏哟…爱你~感谢see_an的99起点币打赏~

我要说,今天下午有加更么?

011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她的心口突然痛得可以,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向她袭击而来,攻陷了她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她开始迷茫,她开始不安,因为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是她前一世最不想看到的,也是让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间,甚至是连记,都不想记起的。

她重来了一次,可是,她突然开始迷茫了,周遭的一切突然发生转变,偏离了原本的发展,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重生得比她早,那个人一个改变了许多事情,那她的命运呢?姚家的命运呢?

她趴在了桌面上,将脸贴在桌面,琢磨着这些事情。她的卷曲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不过很快,她就突然睁大了一双眼睛,坐直了身子,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素净的书房。

周围的确是变了,可是姚家的轨道没有变。

大哥依旧去了,二婶依旧伸出了贪婪的手臂来支援,娘亲此时恐怕依旧是悲伤的。

她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她只要改变他们姚家的命运,她不想因为大哥一个人的去世,而让他们这一家子都垮了。

想到这些,她突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书房,吱嘎一声推开书房的门,也不去理会未闭合的门,只是快步奔向了她母亲的房间,就连身后侍女的呼喊也不理。

已经入夜。

府中打起了白色的灯笼,在长长的抄手游廊两侧,好似一朵朵绽放的栀子花,带着一丝凄婉。灯光映照在两侧的碧水之中,让湖面泛起幽然的光亮,遗落的花瓣一般,将湖面点缀,

她大步的走着,夜风扬起了她的裙摆,与她微微卷曲的发丝,让她的身体看起来好似摇摆不定的风筝,是那样的单薄,需要人去保护。

她的身后跟随着四名侍女,都在慌慌张张的追赶她,好在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没有在夜里惊慌的乱叫。

五名女子快速到了杨宛白的院落处,屋中还燃着灯火,显然是还未就寝,院中有药香飘散,彰显着屋内人的病态。

刚刚进了院落,闻到这股子药香,姚芷烟的脚步就是一顿,她缓了脚步,走到门口,刚刚想敲门,就有一位嬷嬷迎了过来:“是三小姐来啦?夫人还未就寝,小姐先进去坐坐吧,正好陪夫人说说话。”

姚芷烟看着面前的郑嬷嬷愣了愣神,随即盯着她花白的鬓角,与那菊花瓣一般的皱纹,突然酸了鼻头。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进了母亲的屋子。

刚刚还是那般的急切,可是靠近了,她又开始紧张了。

犹豫间,屋中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明明声音不大,如同羽毛飘落,轻缓得好似无物,可是这两声咳嗽,还是击打在了她的心口处,让她快步的走向里间,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盖着白色被子的女子,以及她憔悴的面容,强忍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的下落。

豆大的珍珠粒就这样的划下了她的脸庞,接着坠落在她的胸襟,碎落,被衣服吸收。

床上的女子看到姚芷烟,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伸手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姚芷烟却突兀的跪在了她的床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床上的女子一惊,猛的坐起,看着她。

郑嬷嬷是个懂事的,知道她们这是要说什么,当即就将一屋子的侍女都哄了出去,自己则是在外间屋子里随时待命。

姚芷烟再次抬头之时,已经是一脸的泪痕了,挺着身子,看着床上的母亲,一咧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

“烟儿,你这是做甚?”母亲疲惫的开口,很是心疼的要将姚芷烟拉起来,可是姚芷烟未依她,而是继续跪在了那里,躲开了母亲伸过来的手。

“女儿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此时,女儿只能这般跪着。”

杨宛白一怔,依旧停留在空中的手一顿,随即她收回了手,努力的撑起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端正的坐在那里,准备听听姚芷烟要与她说什么。

“娘,女儿不孝,在您这般难过之时,竟然独自沉浸在痛苦之中,还哭晕过去两次,更给娘亲添了悲伤与担忧,在之后的日子里,女儿会日日夜夜的孝敬在你身旁,晨昏定省之时,代替您去照顾祖父、祖母。女儿是你的长女,在哥哥…我更应该成为你最大的支撑。”

杨宛白听到这里,含着眼泪侧过头,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露出来的些许手臂纤细得不像话,之前她便体弱,这几日又突然瘦了下来,更是憔悴得近乎不堪。她知道,女儿说这些话,都只是前戏而已,因为她只是想说这些,根本不必跪下。

姚芷烟看着杨宛白洗耳恭听的模样,就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猜到了自己此次过来的意图,便也不再掖着藏着,她宁愿此时被母亲不喜,也不愿母亲离去。

她宁愿自己受苦受难受尽折磨,也不要看到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离她而去!

“娘,您并非只有哥哥这么一个儿子。”她刚刚开口,杨宛白的身体就是一颤,颜色略浅的瞳孔微微颤抖,接着她用那双与姚芷烟十分相似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女儿,用那细若蚊呐的声音低声反驳:“我如何会不知?你这是在质问母亲吗?烟儿,此时不是你争宠的时候。”

说是这样说,她的身体还是开始发虚,额头也开始冒汗,她已经能够猜到姚芷烟今日来这般寻她的理由了。

果然,姚芷烟继续开口说道:“娘,您觉得哥哥去了,您的天就倒下了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也跟着倒下了,我与珊儿,还有嫂子日后能有谁来庇护?您这般的病倒,秦姨娘就会趁机掌权,到时候我与珊儿、嫂子便任由她来拿捏了。娘,说句大逆不道的,您若是就这般去了,待到日后我与珊儿婚配之时,我们会被许一个什么样的人家?祖母年岁已高,她的家族也败,无力相帮。若是秦姨娘支招,定是从她的家里挑选。若是来了一名继室,定然是不肯让我们的势力比她高,说不定会寻个由头,将我们低嫁了。到时候”

“不会!”杨宛白突兀的开口,她的身体一晃,坐在床边那虚弱的身体开始有些之撑不住,可是身为大都督的嫡女,她还是有着她的傲气,当即硬挺了下来,然后说道:“烟儿,母亲不会放弃你们,你爹爹也不是个浑人,不会将你们嫁到不清不楚之处去。”

她的母亲并非愚钝的女子,听到姚芷烟的些许暗示,就能够明白其中事情。

013 扭曲过往何处忆(二)

姚芷烟却还是摇头:“我不依,我要陪着娘亲,亲自照顾您,看着你一日日的好起来,不然女儿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杨宛白的眼泪就好像大浪扑打,用眼眶中瞬间涌出,接着,她俯下身,摸了摸姚芷烟的发鬓,然后说道:“我的儿,你懂事了”

“娘,您如今是在担心世子之事吧?”姚芷烟毫不客气的开口去问,正中杨宛白的下怀。

杨宛白错愕,很快就拒绝再聊这个话题:“烟儿,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事情。”她的语速十分急促,似乎十分不希望姚芷烟知晓这件事情,在她的思想里面,这种事情也不是姚芷烟这种小孩该参合的。

以她那种骄傲的性子,同样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窘迫,姚芷烟怎会不知?

“我的确不该管,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就是母亲的依靠啊。”

杨宛白含泪摇头,模样十分倔强,甚至已经有了赶人的姿态,她说道:“我一直都是你与珊儿的依靠,若是靠你们来帮助我,我这个娘做得也不够称职了。”

“娘,您一生骄傲,难道到了这种时刻,还要这样的坚持下去吗?为何不愿听女儿说上几句?”

“这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管的事情!”杨宛白回答的十分坚定,已经近乎低吼了,因为情绪的波动,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又笔直的坐在那里。

姚芷烟已经将杨宛白的愤怒看得清楚,却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跪着回身,从床边的小桌上取来一杯水递给了母亲。接着挺直上身,梗着脖子,严肃的开口:“如今您有四条路可选:一、立秦姨娘的儿子姚子明为世子;二、接受二婶的小儿子姚子颜过继到您名下,将其养大做世子;三、自己再育子嗣做世子;四、给父亲纳妾,去母留子,您来养大孩子来做世子。若选了第一条,您见不得秦姨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若是选了第三条,您又没有信心。第四条,您又于心不忍。所以,如今您想的是过继二婶的儿子,是吗?”

听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这般利索的说出了这些事情来,杨宛白惊讶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没出声,怒意也降下去了几分。

就连外间的郑嬷嬷都是倒吸了一口气,挪了挪步子,凑近了帐帘,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烟儿,你”杨宛白终于回神,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想到女儿已经将问题想得如此通透,便又好奇她有什么想法,十分认真的问道:“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竟然也跟着严肃了表情,想要听上一听。

平日里,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大大咧咧,没有任何的心机,更是喜欢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最让人烦忧的是,她居然与皇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这都是姚家的大忌。没成想,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这个女儿突然长大了许多,竟然说出了这些话来。

姚芷烟凑近了母亲,压低了些许声音说道:“最不可选的,就是二婶子的小儿子,您想想,若是选了秦姨娘的孩子,至少是咱们家中之时,任由您来拿捏。可若是选了二婶子的小儿子,到时候二叔父与父亲就会插进来,爹爹有可能会碍于二叔父的面子,而”说到这里,姚芷烟话语一顿,见自己母亲也是一副立即懂了的模样,她这才继续说道:“二婶子看似无害,可是这几年做的事情,我们也都是看到了的,她最高明的手段就是让家中所有的人说不出她一句不是。您是大都督的嫡女小姐,嫁过来之时不懂事,人也傲气,在家中风评不如二婶,若是你们两个人真要是对峙,到时候占便宜的是二婶,得到他人支持的还是二婶。娘,姚子颜到底还是二婶的亲生儿子。”

当年母亲就是这样,过继了二婶的小儿子,本想精心培养,没成想,姚子颜到底还是与二婶的关系好,母亲与父亲抱怨,父亲碍于二叔父的面子,不好参与,到了后来,矛盾愈演愈烈,母亲与二婶干脆吵了起来,父亲也是碍于面子,向着二婶,家中的人都传母亲尖酸刻薄,还说她是身体病了,人的性格也扭曲了。因为这件事,母亲心中结郁,身体越发的不行。

最后一句就好似一记闷棍,打得杨宛白头昏眼花,她快速的开口问道:“那我”

“娘,女儿也不喜秦姨娘,她不过是一介妾室,却总想拿大,你看她不喜也是正常。如今大哥丧事,她已经拿出了当家母的风范来,前后的张罗,就连姚子明,这几日也是被人前后簇拥,一副未来世子爷的风范。所以这姚子明,也不可用。最稳妥的,就是您自己再育子嗣,您与父亲还年轻,不怕不能再有子嗣。如若这一年内没有消息,就在一年后,适当的为爹爹纳妾,到时候若是女儿,就留下那妾室,若是儿子,就…去母留子。”

这种狠绝事情被姚芷烟这样的孩子说得这般果断,让杨宛白一个激灵,不过她还是心动了,正犹豫着,就听到姚芷烟已经再次开口:“娘,这几日您先在屋中歇着,任由秦姨娘去折腾,她不过一个妾室,在正妻卧病之时就这般春风得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的意图。您莫要因这事与父亲对峙,更不可逞强出去张罗事宜。适当的露出败者的姿态,反而会引来父亲的怜惜,您平日里就是太强势,才会引得父亲与您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当年的杨宛白,就像一朵骄傲的小白花,处处要强,十分能折腾,嫁来之时,就除掉了父亲的所有通房,姿色不错的侍女也给遣散了。后来有了秦姨娘这贵妾,两个人便开始各种斗法,在大哥去世之后,秦姨娘变本加厉,各种明的暗的斗母亲,若不是因为秦姨娘与二婶,当年母亲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

这一世,姚芷烟定然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那些伤害过母亲与妹妹的人,就等着瞧吧。

013 曾有婚事被提起(一)

听完姚芷烟说的话,杨宛白颓然的坐在了床铺上,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起身拉姚芷烟到她的怀里,然后抱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帮她揉膝盖:“可疼?”

姚芷烟见母亲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娘,我是习武之人,不过是这些不轻不痒的东西,怎会觉得痛?”说着,还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去闻母亲身上的味道。

杨宛白点了点头,抱着女儿,轻声叹道:“你二婶一向对你不错,你也与她关系甚好,为何此时不向着她说话?”

“二婶虽与我关系不错,可是娘终归是娘,这个不可能改变。到了关键时刻,我能依靠的,只有娘了。”这话说得明白,真要是有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真正能帮姚芷烟的,是杨宛白,而非二婶陈氏。

“若按你说的做,我休息了几日,管家之事若是落在了秦姨娘手里,可如何是好?”杨宛白问道,她此时当真想要问询一番女儿的意见,姚芷烟的话字字诛心,她怎么可能不信服?

其实姚芷烟也知道,秦姨娘想要独揽大权是不可能的,于理不通,更何况如今她还有嫂子管事,掌握了其中一部分权利。但是她揽过去一部分权利,也够自己这倨傲的母亲心中气火翻涌的了。其实她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在家中娇生惯养,此时受了秦姨娘的气,心中不服罢了。偏偏她的手段不如秦姨娘,就连夫妻感情也不如秦姨娘,就算她有着花容月貌,也只能做孤独的蔷薇。

父亲大男子主义,母亲又是个性子强势的,如此一来,两个人算是对付上了,而且愈演愈烈。

秦姨娘来自书香世家,为人温婉贤惠,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会引起父亲的保护欲,这番下来,引得母亲更加气愤,然后恶性循环。

其实秦姨娘的手段不过是装可怜,撒撒娇,然后没事弄点小惊喜来逗父亲,至于那些惊喜,不过是突然来一个湿身相见,或者是脑袋上插朵花,或者是换了一件漂亮的布兜兜,还有一样杀手锏,就是与父亲床上办事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就跟有人要杀她似的,府中好多下人都听到过,姚芷烟也略有耳闻。

她的母亲,从二品大都督的长女,傲气凛然,当然不会出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以至于节节败退,到后来被二婶与秦姨娘活生生气死。

“娘,您最近柔弱一些,便会引的父亲怜爱,他陪伴在你身侧的时间也就长了,你也顺着他的脾气,最近他的心情也是极差的,你可以诉苦,可莫要谈及纳妾与过继儿子的事,父亲顾念着您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提,这事就能拖上一两年。待你身体好了,有底气了,再去与那秦姨娘夺上一夺。”她说着,突然凑近了母亲,说了一句悄悄话:“秦姨娘虽是贵妾,却也是妾,做事上不了台面,你且让她狂去,傲去,出了乱子,你再看她。”

至于这乱子会不会出现,姚芷烟根本不担心,有她在,秦姨娘还能得着好不成?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嗔怒道:“你这小小孩子,怎得这么多的坏心思?难不成是铮哥儿与泊哥儿带坏的?”

姚芷烟听到这两个名字,当即嘴角一扯,身子一斜,快速的将鞋子甩了出去,然后躺在了床铺上,耍赖道:“今日我说得累了,就先睡娘这里了,娘与爹爹明日再恩爱吧。”说着,就佯装睡觉。

开玩笑,她堂堂国公府三小姐,忠良之后,怎会与那些未来的奸臣为伍?

杨宛白看着女儿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帮她掖了掖被子,抱着她一同睡下了。

门外的郑嬷嬷却是站在那里眼睛亮亮的,高兴得直搓手。姚芷烟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习惯习武,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的模样,看上去也不怎么聪明似的,如今看来,这三娘纯属是聪明在心里,到了这个时候才突然爆发出来,如此看来,心机最深的,恐怕就是他们三娘了。待日后有了婆家,可就不用担忧了。

她平日里光想着如何让自家小姐不受欺负了,也挺赞同过继姚子颜这主意的,毕竟能够将陈氏拉拢过来,两家若是和睦,还能增加一下底气。

可是听姚芷烟这般一说,也觉得这主意不好。

她在原地踱步,思量了一会,才走进屋去,小心翼翼的灭了烛火,只留了两盏而已。又看了看熏香之中的香料,这才退出了房间。

姚芷烟本来是想耍赖,可是杨宛白一晚上好像都有心事,没怎么睡,她的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姚芷烟顺头发,还帮她揉头,让姚芷烟觉得十分舒服,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杨宛白已经不在床上了,听动静,应该是正拉着郑嬷嬷在外间说话。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偷听,可是外间那两个女人好像越说越兴奋,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隐约间,好像是在谈论姚芷烟的婚事。

杨宛白强势,姚芷烟也强势,当年就算有新进门继室,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白谷做自己的夫君,且一直都没有后悔过。不过,此时听听看当年母亲是怎么想她的婚姻的吧。

两个女人的谈话内容,是从姚芷烟昨日那突兀的转变开始的,渐渐就谈到了日后婆家,姚芷烟也是不会受苦的。

紧接着,就是这样的话题。

“前几日妹妹跟我透了口信,说是她那二儿子想要寻一门亲事,隐隐的透露出看中了我的烟儿。”杨宛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郑嬷嬷当即就急了,很是紧张的开口:“这怎么可以,二姑娘那二儿子可是个鳏夫啊!”

杨宛白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那秋哥儿也是个没福的,小时他爹就给他定了娃娃亲,十五岁成亲,却娶回去了一个病秧子,嫁过去没两年就死了。好在秋哥儿争气,虽然只有一个虚官职,却也是个煤矿的主子,这些年赚的钱,可不比那些做盐买卖的少。听说他那金库,可不比”说着声音小了许多,想来是说,可不比国家的金库少多少。

没一会,杨宛白的声音就大了些许,姚芷烟依稀能够听到:“我当时想着,烟儿平日里面没有什么心机,一般人家是管不住她,为了不让她受苦,嫁了秋哥儿也是不错的,秋哥儿挺温柔的一个人,也挺孝顺的。他平日里笑呵呵的,看上去就是脾气不错的,也能让着烟儿。烟儿的婆婆若是我那妹妹,也不会出现什么婆媳不对付的事。”、

014 曾有婚事被提起(二)

秋哥儿这个人姚芷烟认识,是她众多表哥之一,平日里对她还不错,没想到他曾经还是自己夫婿的候选人之一呢!

秋哥儿全名叫范泽秋,是杨宛白的嫡女妹妹的二儿子,鳏夫,如今应该是…呃,她今年是十岁,那么秋哥儿就该是十九岁。是正四品,初授中顺大夫,属于闲职,听着好听,却没有任何的实权。别看他这样,赚钱的脑子可当真是厉害,做了一个煤矿的幕后老板,最大的工作就是数钱、记账、打算盘。他这个人,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用姚芷烟的理解,是这个人笑得脸都瘫掉了,眼睛就好像从未睁开过,小时候她还拉着秋哥儿的袖子问他:“你走路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后来姚芷烟明白了,秋哥儿很有可能是钱赚得太多了,每天都很是乐呵,才会变成现在那副样子。

不得不说,秋哥儿在她众多亲属之中算是一个异类,与她家有关系的人,大多正直,不然很难与姚家相交,偏偏秋哥儿是一个十分圆滑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副奸商的模样,还是与姚家关系不错。

好像…这一次丧礼,秋哥儿也来了,她第一次哭晕过去,听说还是秋哥儿扶着她的肩膀来着,若不是秋哥儿怕坏了姚芷烟的名声,恐怕能将她抱回去。

不过,姚芷烟知道这位表哥的结局。他有钱归有钱,但是命短,继室的事还没定下来呢,他的矿地就出现了矿难,秋哥儿的确是一个好人,当即带领人员下去救难,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去世之时也才二十一岁而已,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郑嬷嬷开口了:“夫人,这秋哥儿的确不错,文质彬彬,相貌也是极好,只是他配我们三娘,有点身份低了。“

有钱是有钱,但是没有势,这显然是低嫁了。最重要的,他还是一个二手的,两重罪扣上,这亲是成不了事的,就算这秋哥儿二十岁的时候成了柳城首富,这亲事恐怕也是不成的。

杨宛白点了点头,也应了一句,说道:“妹妹也是听闻了烟儿的旺夫之说,才想着让烟儿嫁过去。”说到这里,杨宛白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得意之色。

姚芷烟的下巴有痣,可以旺夫,这已经在都城贵族之中传遍了。

很快杨宛白叹了一口气,说道:“秋哥儿的事也只是想想罢了,大行台尚书令那四儿子也不错,今年十二岁,平日也挺乖巧懂事的。”

床铺上的姚芷烟翻了一个身,那大行台尚书令的四儿子她也知道,平日里在太学府也曾见过,长相算是中等,不丑,也不俊,才华也不出众,除了家世不错外,其他都中规中矩,到了后期…姚芷烟也不知道了,这个人她记忆不太深,好像是白谷的朋友吧,应该也是个贤臣。

外面两个女人还在八卦着,姚芷烟已经准备睡回笼觉了。

突兀的,郑嬷嬷开口提起了两个名字:“那明铮与文靖泊似乎与三娘关系不错。”

“他们两个人啊,虽与烟儿关系不错,却也是决不可能的,至于那六皇子,就更不行了,她爹是绝对不会许的,除非是皇上真的赐了婚,不然这三个人是绝对与烟儿无缘的。”

郑嬷嬷也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也是个英明的,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定然不会贸然赐婚的。”

没一会,两个人便开始说起了秦姨娘的事情。

屋里的姚芷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

尚书令府中,突兀的传来了一年轻男子的抗议声:“娘,我就要娶她,就要娶她,这亲您提是不提?”

尚书令夫人向氏看着坐在对面,大马金刀的儿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儿子是她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他们夫妇二人的老来得子,很是疼惜,不知不觉就将文靖泊惯成了这幅模样。平日里与明铮出去打架斗蛐蛐什么的,她也忍了,毕竟是孩子,可是后来愈演愈烈,竟然在街头打架斗殴,有一次差点闹出人命来,之后被他大哥打了几顿才老实了些许,过去了不长时间,便又开始不安分。

三年前,突然认识了国公府的嫡三小姐,没过多久就收敛了不少,最近更是老老实实的在家中看书,练拳脚,可是让向夫人高兴。

最近文靖泊也大了,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她与文大人相中了几名女子,独独没有姚芷烟,文靖泊也不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就过来闹了一场,为了稳住文靖泊,她就答应试一试,没成想文靖泊真就上了心,当成了这件事稳成,高兴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