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看着安王,心绪起伏,想起宫中初见的悸动,想起为他妾室的满足,也想起皇后的拉拢逼迫,明明在意着他,却害他失去了两个孩子,害他至今无嗣,想起他那句话,王妃有天大的不是,有本王担着,心中凄苦难言,讷讷道:“王爷的心里,可曾有过妾?”

安王摇摇头:“不过,本王一直信任舜英,舜英,却辜负了本王的信任。”

舜英咬住唇终是点了点头:“一切确实如王爷的推测。”

安王站起身叫声父皇,皇上点点头:“事涉之人,都交由宗人府,严加审问。何太医,如今为太子妃请脉的,可是你吗?”

何太医慌忙摇头:“为太子妃请脉的,乃是一位姓王的太医。”

皇上点点头:“传朕的旨意,接太子妃到安王府来。”

传旨之人未接回仪蓁,却带来一个好消息,太子妃提前临盆,诞下皇太孙,嫦曦暗暗为仪蓁松一口气,总算没有连累到她。

皇上闻言看不出喜怒,揉揉额角站起身:“还真是乏了,也该回宫去了。”

嫦曦看向怀瑾,他却只看着皇上,温和说道:“儿臣恭送皇上。”

怀瑾送了出去,舜英等人早已被宗人府拿走,其余人都退了下去,嫦曦看着绿竹:“绿竹,这是……”

绿竹叹口气:“早就料到会有后招,只怕她早已备了一个男婴充数,谁又敢说不是太子妃所生。”

嫦曦疑惑道:“皇上,就忍了吗?”

绿竹摇头:“我也不知道,等王爷回来,一切自见分晓。”

嫦曦看着窗外明月:“我们看月亮去吧。”

绿竹点点头,嫦曦缓步走着:“看着月亮等王爷回来。”

绿竹一笑,回头吩咐人在花园中摆了月饼瓜果,月下对酌,嫦曦有些心不在焉,绿竹淡淡说笑着,月影西斜,不见怀瑾回来。

嫦曦一叹,说声回去吧,各自回到屋中,嫦曦大睁着双眼,只想要一个答案,拂晓时分不见怀瑾身影,朦胧睡了过去。

醒来时,绿竹正在外屋等着,看着她斟酌良久,笑说道:“王妃该是知道,皇后身后有强大的后族和大臣,这一件事,并不足以扳倒皇后,王爷为的,只是让皇上对皇后起了疑心。”

嫦曦点点头:“绿竹见过怀瑾了?”

绿竹说声没有,看着嫦曦道:“只是担忧王妃,是以前来解劝。”

嫦曦手掌紧抓住桌沿,隐隐有些发颤:“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

绿竹低头沉默,嫦曦低低说道:“不知怀瑾怎么想。”

绿竹察看嫦曦神色:“王妃,可会责怪王爷吗?”

嫦曦没有说话,屋外怀瑾归来,正听到绿竹问话,他顿住脚步苦笑,她怪与不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眼下无能为力,不能给她一个交待。

他想着昨夜皇上说的话:“怀瑾啊,如今有了皇太孙,你母后再也不会拦着彦歆生孩子,你们想要几个要几个,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一向顺从的安王倔强看着皇上:“可是父皇,太子妃若是假孕,这皇太孙的血脉……”

皇上竟笑了笑:“父皇心中有数,此事只是猜测,没有凭据……怀瑾啊,你的王妃受了委屈,回去好好安慰才是,不用再送了。”

安王站着未动,皇上前行几步又转回来,拍拍安王肩头:“怀瑾啊,皇后一族树大根深,单单这一件事,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

安王侧开身子,说声恭送父皇,皇上走后,他一直原地站着,站了一夜,直到天光亮起,方才回来,他知道嫦曦在等他的答案。

他大步走了进去,朝绿竹摆摆手,绿竹一福离去,他手抚上嫦曦肩头:“一切已有打算,可肯再等等吗?”

嫦曦没有抬头,良久方吸吸鼻子说道:“我只是心中烦乱,我会等的。”

怀瑾松一口气,嫦曦又说道:“你怎么打算,可肯告诉我?”

怀瑾点点头,说得简略却明白,嫦曦听完长长吁一口气:“听来倒是不错,只是可能三五年,也可能十年八年。”

怀瑾道:“我也这样想,可昨夜父皇一句话,我判断,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

嫦曦扶上额头:“我这几个月不是在白忙?我做的那些都不过孩子手段。”

怀瑾摇头:“若不是你,舜英做的事怎么会有凭据?”

嫦曦看着他:“我做的,真的有用吗?”

怀瑾点点头:“自然有用,不过只要我在,你不用做这些。”

嫦曦叹口气:“做这些很累。”

怀瑾笑笑:“还是要做,你能自保,我才能放心。”

嫦曦笑了起来,怀瑾看着她的笑容:“总算肯跟我笑笑,就是头发散乱面目浮肿,有些难看。”

嫦曦捋着头发反唇相讥:“安王就好看了吗?两眼都是血丝,下巴上都是胡茬。”

怀瑾一笑挤上榻来,脸贴住她的,硬硬的胡茬扎着她的脸颊:“让我抱着你睡会儿。”

嫦曦嗯一声:“对了,怀瑾去了广阳郡的时候,我的枕头和被子不见了,只得换了新的。”

怀瑾没有说话,只是脸颊浮起淡淡的红色,脸贴在嫦曦背上,假装睡着了。

贺皇太孙

似乎刚合上眼,青梅进来叫醒嫦曦,说今日都要去太子府,庆出生,嫦曦起来梳洗换衣,怀瑾倚在榻上看她穿好衣衫,从怀中掏出一块紫玉来递了过来:“正好配你浅紫色的衣裳。”

嫦曦接过去:“是个稀罕物事,哪来的?”

怀瑾笑笑:“在山中挖的。”

嫦曦戴上:“我挺喜欢。”

怀瑾点头说声好看,略略嘱咐嫦曦几句:“昨夜之事,皇后受了惊,见着她只要客套礼数,不可多言。”

嫦曦答应着走了,怀瑾仰倒在榻上,其上有她的余香,刚刚抱着她,心猿意马的怎么也睡不着,却不想造次,生怕再惊着她,她是喜爱闺房之乐的,就等着她愿意的时候吧。

嫦曦到了太子府,见着了卧床的仪蓁,又黄又瘦眼窝深陷,嫦曦心中叹了一声,初见时她端庄明艳身形丰腴,如今竟成了这般摸样,仪蓁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嫦曦问候几句也就出来,和众人正寒暄着,帝后到了。

皇后穿了大红,一脸喜色,抱皇太孙在臂弯中,皇上也过来逗弄,有太监抬进一箱箱的赏赐,皇后亲自安抚过太子妃,受了众人庆贺,一眼瞧见人群中的安王妃,含笑唤过来拉着手笑道:“气色越发的好了,呀,这紫玉不错,此种臻品宫中都难得一见,这紫玉呢,能驱避邪魔招来祥瑞,而且治病安神。”

旁边围着的命妇都笑着凑趣,有的说只有安王妃这样的美人,方能配得上这美玉,有的说瞧皇后娘娘对安王妃多好,亲生的母女也不过如此亲昵,嫦曦听了莞尔一笑,盈盈站起到皇后身后,手搭在她肩头。

不想看到皇后的脸,真想趁着现在手下使劲,将她勒死,嫦曦心中翻滚着,旁人看来却是一副姑侄亲近画面。

皇后先是一愣,自从她让彦歆服药,彦歆再没有和她如此亲昵过,因膝下没有公主,彦歆小时候一直视她如亲生,深宫寂寥,她若解语花一般让自己开怀,接她常住在宫中,舍不得让她走。

其时皇上心思不明,一面独宠兰妃,一面加封广阳王,她看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与彦歆亲昵,也就放任着不管,太子要与大族王家结亲,以拉拢士人,而彦歆,是许给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她一直没有定夺。

一次宫宴,皇上多喝了些,看着兰妃说道,真象啊,气韵象极。皇后看着兰妃,心中一阵冷笑,皇上说的,是燕贵妃燕昭月,那夜皇上如她所料,去了兰妃寝宫,有内侍听到皇上尽兴时,连喊了几声昭月。

是以,她决意将彦歆许给怀瑾,她知道怀玉哭着去找彦歆,知道彦歆和他来往频繁,心中略略有些愧疚,问起彦歆时,彦歆红着脸说了心思,原来只当怀玉是弟弟,只是怜其境遇,心里一直都是怀瑾,她才放下心来,能一举两得最好不过。

后来太子无嗣,她嘱咐彦歆用药,为安抚她,又将舜英给了安王,严命她看好安王妾室,哪个也不许先于彦歆有孕,包括舜英自己。

她知道彦歆委屈,可是她不能让步,皇上膝下皇子公主众多,只有太子是她亲生,太子资质平常心地又仁厚,皇上并不是很喜爱,皇上反而更欣赏怀瑾和怀玉,怀玉母妃出身低微,身后也无人支持,不足为虑,而怀瑾,母妃身份高贵,又有广阳王这样的舅父,为防皇上改变心意,她能做的只有两个,一是让太子妃尽快诞下皇太孙,二是不停壮大后族,拉拢朝中士族。

再喜爱彦歆,也只能让她暂受委屈,有朝一日太子即位,仪蓁又和她亲如姐妹,只要怀瑾安心做闲散王爷,她自然能远离宫廷争斗,安享荣华富贵,多子多福,自己小女儿时的心愿也是如此,可叹进入深宫身不由己,如今只能让彦歆替自己得偿了。

皇后的思绪飘出很远,良久方收了回来,拍拍彦歆的手,转过头去冲嫦曦笑着,这一刻她的笑容果真是慈爱的,嫦曦看着她的眼睛,心底下微微一酸,历经千年,母亲的样子早已淡去,此时嫦曦却觉得,母亲的眼神定然和皇后一样。

屋中传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嫦曦想起自己失去的胖娃娃,手下一顿,皇后笑道:“你身子弱,坐下歇会儿,我该回宫去了。”

众人恭送了皇后,陆续离去,嫦曦要走时,被人拦下了,说是太子妃正候着。

仪蓁独坐屋中,看嫦曦进来浮起笑容,招呼嫦曦坐下,未语泪先流,嫦曦也不安慰,淡淡说道:“折腾一场,仪蓁姐姐得了一个孩子,我却失去一个孩子,该哭的好象是我。”

仪蓁停了哭泣,怔怔看着她,嫦曦扯扯嘴角:“不是去年那个,是今年,今年四月的事,先是灌我喝醒酒汤,后又在台阶上抹油,我一摔不成,就在红糖水中做了手脚,竟是防不胜防。”

仪蓁低下头去:“要论源头,都在我身上,若我肚子争气,也不至于害得你……”

嫦曦笑笑:“仪蓁姐姐本是明白人,如今竟糊涂了。”

仪蓁看着她:“我知道你来过我几次,可我先是被关了起来,后来终是屈服,因为母后日日将太子宣进宫去痛斥,太子至孝,又不忍怪我,心里不痛快,就出去纵马打猎,有一次从马上摔下,险些送了命,我只好屈从,母后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每日肚子里塞了东西假装有孕,前些日子,不知从那儿弄来几个孕妇,就关在后园里,昨夜不知为何,突然就派人来为我接生,那个孩子……”

仪蓁捂上了脸,好半天才抽泣着说:“那个孩子,是被人从母腹中硬生生剥出来的,所幸头一个剥出的是男婴,若不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孩子的母亲今日早上死了,听人说眼睛都没闭上,刚刚母后进来,我不过问一句,可曾厚待她的家人,母后痛斥我懦弱,说我难当大任,净给她添堵。”

仪蓁又哭起来,嫦曦听到将孩子剥出来,害死那孩子的母亲,心里更加愤恨,紧紧咬住了嘴唇,仪蓁低泣道:“从小她们就告诉我,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执掌后宫母仪天下,我的一切都要为了维护皇家,可如今,乱了皇家正统血脉,我心里愧疚不已,日夜难安。”

嫦曦看着她消瘦的容颜,问道:“那太子呢?有何作为?”

仪蓁摇摇头:“太子一度想要将此事禀告父皇,可又怕连累了母后,只能忍耐,因屡受母后逼迫,萌生了退意,说是要将太子之位给怀瑾,带着我和瑶儿隐居去,刚刚午宴时,又过来安慰我,说是给了那位孕妇的家人重金,请我放心,并说要善待这个孩子,视如亲生。”

嫦曦点点头,拉住仪蓁的手,枯瘦干涩,叹气道:“劝仪蓁姐姐几句,万事朝前看,这样悲痛哀叹于事无补,不如放下心思看开一些,若能做些什么就放手去做,若无能为力只能暂时忍耐。”

仪蓁沉默着长声叹息,嫦曦唤人带瑶儿来,瑶儿如今四岁,穿着粉色宫装,头上梳了双髻插了宫花,脸蛋圆润粉嫩,大眼睛扑闪着,看见嫦曦叫了声二婶婶,爬到她腿上搂住她脖子:“二婶婶好些日子没来看瑶儿了。”

嫦曦笑起来:“瑶儿长大了,更漂亮了,无事时要多陪陪你的母妃,知道吗?”

瑶儿歪歪头:“瑶儿知道,可是皇祖母总让瑶儿进宫。”

嫦曦指指她肚子,瑶儿咯咯笑起来:“瑶儿若不想去,就装肚子疼。”

嫦曦哈哈大笑:“二婶婶可没说啊,是瑶儿自己说的。”

仪蓁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嫦曦将瑶儿放到她怀里,仪蓁贴住瑶儿的脸,母女两个亲热一会儿,嫦曦才叫人带瑶儿离开,对仪蓁说道:“仪蓁姐姐有太子,有瑶儿,为了这些你在意的人,也要想开些,皇后不会永远是皇后,总有一日成为太后,到那时,就是摆设而已。”

仪蓁一把捂上嫦曦的嘴,嫦曦拍开她手:“我说的不过是实话。”

仪蓁点点头,捂嘴笑了,嫦曦凑到她耳边:“我又做了桂花酿,可想喝吗?”

仪蓁犹豫着,低低说了声,想……

二人相视笑起来,想起去岁中秋过后,曾有的欢快时光,仪蓁笑问嫦曦,怀瑾如今和她如何,嫦曦说挺好,指指颈间紫玉,说是怀瑾一早给的,仪蓁拈着紫玉眼眸晶亮:“真好看。”

嫦曦看她露出欢颜,心中一时高兴,摘下紫玉呆在仪蓁颈间:“说是能驱避邪魔带来祥瑞,你带着吧。”

仪蓁摇头:“怀瑾给你的,我怎么能收。”

嫦曦拍拍她手:“我给你就收,别扭扭捏捏的,再跟怀瑾要一块就是。”

奈何奈何

嫦曦高高兴兴回到王府,怀瑾正坐在院子里等她,石桌上满满一盘子葡萄,她净了手坐下来,吃得无比香甜,怀瑾看她一眼:“今日很高兴?”

嫦曦一边嚼着一边说:“高兴,劝得仪蓁想开了些,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怜,人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

怀瑾拿帕子擦擦她下巴上的葡萄汁:“仪蓁啊,那样都好,就是迂腐些,这些世家大族总是从小灌输儿女们许多规矩,难免束缚了她们,彦歆也是一样,好在你不是,慢点吃,都是你的。”

嫦曦将盘子挪得近了些:“早说嘛……”

怀瑾看着她的吃相,笑了起来,本来担忧她因落胎受到刺激,影响了性情,如今看来她还是她,只是多了防范之心,不会任人宰割,这样就好。笑看着嫦曦,心里缓缓舒展开来,待看到她颈间,笑问道:“紫玉丢了?”

嫦曦摇摇头,咽下满嘴葡萄说道:“送给仪蓁了,不是可以治病安神吗?”

怀瑾微皱了眉头:“你可知,那块紫玉怎么来的?”

嫦曦认真看看他:“怎么?舍不得了?你这人小气,再给我一块就是。”

怀瑾手指敲了敲桌面:“再没有了,那不只是一块紫玉,那是……”

怀瑾想说,那是我的心意,那是我在军营中时,听说附近山上有紫玉矿石,想起你爱穿紫衣,想起你说没有贴身之物,只要有难得闲暇,我就去劈山采石,有时候是夜里,无数次打开都是空的,采了上百块石头,才得到那块紫玉,低着头终是说不出来,看着手上留下的老茧和疤痕,不由暗自叹息,自己这一腔热情,所为何来?

嫦曦嘟囔道:“紫玉就是紫玉嘛,什么不只是一块紫玉……”

怀瑾闻听更添了一丝怅然,看她对那盘葡萄都比自己好些,站起身出门去了,嫦曦吃饱抬头时,对面的人已不见,怎么无声无息就走了?

叫人过来净了手,跑到麒儿屋中和他玩儿,怀瑾就站在院门外,听着她笑声飘出,无奈摇头,除了多了些防人心计,依然是没心没肺。

一路闷头走着,不觉来到绿竹院门外,跟绿竹这丫头谈书下棋也好,迈步走进,绿竹遣退左右笑道:“哥,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家时,我和王妃日日相伴,你回来了,我想着去,又怕扰了你们。”

怀瑾爱宠得摸摸她头发:“这么一说,好像我不该回来。”

绿竹拉他坐下斟了茶:“不是,你该和王妃在一处才是。”

怀瑾叹口气:“她呀,有我没有都是一样。”

绿竹笑道:“谁说一样的?落胎那日,王妃心都快碎了,硬是撑着没掉一滴眼泪,夜里都爬起来想着对策,这几个月努力打理王府,会看帐了,珠算也会了,一副主母的派头,你一回来,又是以前那个王妃了,先是哭得泪人一般,这两日又万事不管了,贪吃贪睡的,还不是心里有了依靠。”

怀瑾一愣,她竟学会了看帐和珠算?她打理王府?她是那样随意散漫的人,心里有疼涌了上来,半晌沉默方说道:“依靠归依靠,心里终是没我。”

绿竹笑道:“你心里有了她,然后竭尽全力让她心里有你,不就行了?”

怀瑾摇摇头:“绿竹,难啊,我看她心里除了吃睡和胖娃娃,再没有旁的。”

绿竹轻笑道:“哥,你可真笨。”

怀瑾看看她:“可不是吗?也就绿竹知道,哥哥我是个蠢笨之人。”

绿竹嘻嘻笑了起来:“是只有我敢说,别人不敢说吧。”

二人笑起来,那头麒儿睡着了,嫦曦葡萄多吃了些,想着走动走动消消食,绿竹今日没来,就到她屋里坐坐,进了院子,丫鬟们刚要通报,嫦曦嘘了一声:“我吓吓她。”

上了台阶隔窗听到绿竹叫哥,然后是怀瑾低低的笑声,似乎十分开怀,再听却没了动静,一阵安静后,绿竹催促:“哥,你倒是快些啊。”

怀瑾带着笑意说道:“刚刚走神了,我们从头再来。”

二人本在屋中下棋,嫦曦却想歪了,促狭笑道,他和绿竹房事的时候,喜欢听她叫哥?哥哥妹妹的,倒有些意思,屋内又传来绿竹的声音:“哥,你可真是的……”

怀瑾笑说道:“再来再来,小丫头,就你伶俐。”

绿竹低低笑起来,嫦曦听到那一声亲昵的小丫头,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不自在,几步下了台阶,对青梅招了招手:“走吧走吧。”

走到后花园,看到桃李满园,很快忘了心中不自在,踩了梯子摘了满满一竹篮,令人给仪蓁送去,回到屋中觉得疲惫,爬上榻睡去了。

醒来时怀瑾坐在榻旁,翻个身没有理他,怀瑾笑说道:“听说学会珠算了?”

嫦曦点点头,怀瑾又说:“听说会看账本了?”

嫦曦又点点头,怀瑾笑出声来:“还会了些什么?”

嫦曦从枕下掏出一个香囊,怀瑾接过去:“你缝的?”

嫦曦看着他的笑容,一把抢了过去:“反正你也不稀罕。”

怀瑾抢了过来:“给我缝的?”

嫦曦嗯了一声,怀瑾塞进袖子里:“谁说不稀罕,我看很好。”

嫦曦指指他袖子:“你不拿出来,看看那绣工?”

怀瑾拿出来一看:“绣的是一枝桃花嘛。”

嫦曦高兴得笑了,总算有人能看出来她绣的是什么,怀瑾心想,若不是绿竹提前说起,还真看不出来绣的什么,端详一会儿放进袖子里,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着,低低问道:“想不想……”

嫦曦往后躲了躲,怀瑾松开了手,笑道:“起来吧,带你骑马出去走走。”

刚出二门,有人疾步跑过来,看一眼嫦曦,怀瑾沉声说道:“无妨,讲……”

那人躬身一礼,低低说道:“有了吉王的消息。”

怀瑾看一眼嫦曦,嫦曦挺了挺胸:“我也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