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说了声好,那个好字里,怎么听都有含着些无奈,那人说道:“皇上给了吉王一支百人的精锐,他们乔装进了塔城,许是他们的身手惹人注意,过几日就暴露了……”

嫦曦在旁笑道:“怀玉长得太俊,再怎么乔装,也掩不去一身纨绔气,傻子都能看出非富即贵。”

那个人顿住没有说话,怀瑾瞪嫦曦一眼,嫦曦吐吐舌头,指指那人道:“怪我多嘴,接着说接着说……”

那人吸口气接着说道:“暴露后被人围住,轮番猛攻,半月后全军覆没,吉王,不知去向……”

嫦曦感觉到怀瑾身子微颤着,声音里满是怒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一躬身:“殿下,我们的人去了四拨,死伤大半,方打听到这些消息,塔城,已经是进得出不得了。”

怀瑾的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咬牙道:“狄庆,尽你所能,收集他们足够的罪证。”

那人应了声是,很快消失在门外,怀瑾全身僵硬着一言不发,嫦曦过去抓住他手,低低道:“怀瑾,只要没有见到尸体,人就还活着……”

怀瑾一用力,甩开她手,几乎是吼着说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他做了那样的事,早就该死。”

嫦曦揉揉手臂笑道:“行了,你就别嘴硬了,若非惦记他的生死,能派出那么多人打探他的消息吗?”

怀瑾恼怒中添了烦躁:“我是为了收集罪证,如今的塔城,竟成了他们的天下。”

嫦曦笑说几声是,拉住他的衣袖:“走吧,我们骑马去。”

纵马一路疾驰,不觉已到上次的山谷,下了马怀瑾脸色稍霁,心里却依然不痛快,嫦曦也不管他,挑一块干净石头坐下,望着蓝天白云说道:“今日不可相商要事啊,只是坐坐。”

怀瑾哭笑不得之下,怒火消散不少,坐在嫦曦身旁,嫦曦看马儿悠然吃草,咦了一声:“上次那匹不是千里驹吗,怎么就换马了?”

怀瑾顿了一下:“这匹更好。”

嫦曦嗯了一声,往怀瑾身上一靠:“花隐眼看要生了,怀玉又生死不明,唉……”

怀瑾声音有些发沉:“你很关心他?”

嫦曦唉了一声:“自然关心了,他是麒儿的爹嘛。”

怀瑾捏了捏拳头:“我去广阳郡操练兵马,也没见你多问。”

嫦曦笑了一声:“你和赤云对决呢,也不过是演练,又不会真刀真枪,不像怀玉,是真的出生入死。”

怀瑾手臂上的箭伤隐隐作痛起来:“你以为,两军演练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嫦曦点点头:“我觉得差不多吧。”

话音未落,后背就是一空,仰倒在大石上,刚要责问怀瑾,听到一声马嘶,再看人已策马离去,嫦曦索性躺着,看着头顶蓝天,心想,原来这个人不只阴阳怪气,还喜怒无常。

眼看着夕阳西下,日头低垂,坐起身来心想,怀瑾去了这么久,怒气也该散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天近黄昏时,一人一骑风驰电掣而来,马儿绕着她跑了一圈,马上的人突然悬身而起,手一探圈住她腰,将她拎到马上,嫦曦啊一声大叫,紧紧抱住了怀瑾的脖子,怀瑾扒开她手看着她:“怕了没?”

嫦曦笑道:“怕什么,挺好玩的,要不放我下去,再来一次。”

怀瑾皱皱眉头:“天都快黑了,我若不来找你,你找的着回家吗?”

嫦曦摇摇头:“找不着,我知道,你早晚会散了怒气,来找我回家的。”

怀瑾愣怔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无力感升腾上来,一手圈住嫦曦的腰,一手抖一下缰绳:“你呀,果真是我的……走吧,我们回家。”

顺水推舟

那夜回到府中,怀瑾看嫦曦进了二门,就转身走了,夜里没有回来,一向好眠的嫦曦,夜里翻来覆去睡得不太安稳,天光还暗着就醒了,无奈得趴在床上,竟满脑子都是怀瑾,他怎么没回来呢,若回来,定把持不住,要与他相商要事的。

想着就埋怨自己,昨日怀瑾问自己想不想,为何说不想,明明有些想的,谁让他叫绿竹小丫头,绿竹叫他哥哥,谁让他总到绿竹房里去,想到他昨夜可能又去了绿竹房中,不由举起拳头捶打几下枕头,想起和绿竹亲如姐妹,又不由有些歉然。

叹着气坐起身,看着窗外天光一点点亮起,听到青梅在外说:“王妃,三夫人求见。”

若漪?她可是安份好些日子了,将舜英关起来后,让她管家,出于意料,她竟然管得不差,有不周到之处,绿竹也悄悄弥补上了,嫦曦起来净了手脸,若漪进来了,嫦曦看她一眼,就吓一跳,脸黄黄的,头发有些蓬乱,衣衫也有些随意,嫦曦让青梅梳着头发,开口道:“若漪这是……”

若漪看了看青梅,嫦曦笑道:“就说吧,青梅不是外人……”

若漪咬了咬唇:“可青梅毕竟是还未出阁……”

青梅啪一下将梳子扣在桌上,迈步往外走,路过若漪身旁时小声说道:“本来最近这几个月觉得你还不错,还总悄悄帮你压着那些管事的娘子们,谁知王爷一回来,就恢复本性,又做这等可怜样,以后再不理你。”

她自认为小声,嫦曦还是听到了,不由就是一笑,若漪却是面无表情,待青梅出去,紧紧关上门磕下头去:“半月前就知道了,也知道王妃这几个月的处境,王妃这两年再不难为我,还让我管家,将我当人看,我自不能连累王妃,如今王爷回来了,少不得过来说一声,要杀要剐,任凭王爷处置。”

嫦曦身子前倾:“出什么大事了?”

若漪头更低垂了些,声音也更低:“这几个月奉王妃命理家,每月初一十五也要代王妃去相国寺上香,五月的时候进相国寺看牡丹花,认识了一个书生,他吹一管好箫,我情不自禁随着音律起舞,相互引为知己,后来,后来就……”

嫦曦来了兴趣:“后来是不是就男欢女爱,没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若漪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半月前月信没来,怀了他的孩子。”

嫦曦嗯了一声:“那个书生可知道?”

若漪摇摇头 “本想中秋上香的时候告诉他,不想王爷回来了,什么能逃得过王爷的眼睛。”

嫦曦笑笑:“那若漪如何打算?”

若漪坚定说道:“若王妃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出府寻他去,若王妃要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

嫦曦看着她:“好个若漪,倒是个痛快人,但愿那个男子莫要辜负你。”

若漪抬起头来,嫦曦笑说道:“收拾东西出府去吧,需要做什么我也不懂,绿竹和青梅会做好,能带走的金银啊首饰啊,就都带走。”

若漪不置信得睁大了双眼:“王妃……”

嫦曦摆摆手:“不是说,有情人应当终成眷属吗?对了,那个书生可应了你,要娶你为妻吗?”

若漪红着脸点了点头,嫦曦笑道:“那就好,你好自为之吧。”

若漪迟疑道:“王爷那儿……”

嫦曦皱皱眉头:“我跟他说。”

说罢扬声唤青梅进来,嘱咐她去找绿竹,还若漪自由,若漪没想到如此顺利就放她走,张口结舌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青梅摁她肩膀一下:“还不磕头谢过王妃吗?”

若漪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迈步刚跨过门槛,看到安王疾步而来,忙拜了下去,安王看她一眼,笑得有些古怪:“若漪原来在此处,昨夜有人夜闯王府,被绑了起来,正等待发落呢。”

若漪身子一颤,眼泪流了下来,软倒在石阶上央求道:“王爷开恩。”

安王一笑:“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来人……”

嫦曦已跑了出来:“怀瑾,放她走吧。”

怀瑾挑了挑眉,在石凳上坐定:“为何?”

嫦曦理直气壮:“你又不当若漪是妻子,何必霸着不放,你这人,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好生没意思。”

怀瑾看着她:“你当真想放若漪走?”

嫦曦点点头:“当真。”

怀瑾一笑:“也行,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嫦曦痛快说道:“好,说出你的条件。”

怀瑾摆摆手:“若漪,走吧,那书生关在耳房,青梅,嘱咐绿竹莫要亏待了她。”

青梅带着若漪走了,嫦曦觑着怀瑾:“三个美妾,没了两个,你舍不得了吧?”

怀瑾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她却不动,蹙着眉头道:“有一件事,忘了问若漪……”

说着话,拔脚就往外追,怀瑾攒了攒眉,起身几步将她捞了回来:“什么事,问我就行。”

嫦曦推着他:“你怎么会知道,去年若漪落胎的事……”

怀瑾揽着她腰气定神闲:“一年了,还没想明白?舜英能让太医将你有孕说成无孕,自然也能收买郎中,将她无孕说成有孕。”

嫦曦眨了眨眼:“为何?”

怀瑾刮刮她鼻子:“一来试探你对妾室有孕的态度,判断你否真的王妃,二来名正言顺将玉虚请来捉妖。“嫦曦瘪了瘪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怀瑾心想,我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毫不在意,猛然用力,抱起嫦曦将她扛在了肩上,嫦曦尖叫一声,怀瑾笑道:“刚刚说答应我的条件,条件就是陪我欢喜一场。”

嫦曦没说话,怀瑾咬牙道:“不答应的话,就派人将若漪和奸夫抓回来,千刀万剐。”

嫦曦忙说了声好,怀瑾笑起来,进屋将嫦曦扔在榻间,欺身上来吻住她的唇舌,恣意品尝着她的滋味,唇舌纠缠半晌,喘息着看着嫦曦:“还是不想吗?”

嫦曦被他的气息围绕着,早已情动,两手搂住他的颈项,双眸晶亮看着他,舔了舔嘴唇道:“还要……”

怀瑾一笑,手探入她的衣衫,意乱情迷间,听到嫦曦叫了一声哥哥,一个激灵看向嫦曦:“叫我什么?”

嫦曦带着笑意挑衅道:“你不是喜欢别人在床榻间叫你哥哥吗?”

怀瑾皱了眉头:“胡说八道。”

嫦曦哼了一声:“别人叫得,我也叫得。”

怀瑾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捏捏她脸:“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条件,不许捣乱。”

嫦曦不说话了,怀瑾看她蹙着眉头,也就兴致索然,嫦曦看他颓然躺在身旁,怕他起来差人追若漪去,拉拉他衣袖:“怀瑾,我们说说话。”

怀瑾嗯了一声,嫦曦道:“你怎么那么好心,放了若漪走。”

怀瑾头枕着手道:“若漪象极年轻时的母妃……”

嫦曦侧起身子,手支着腮:“容貌虽象,气韵却相差甚远。”

怀瑾叹口气:“那也是我一个念想,当初太子就因这个,将若漪送来,试图让她牵绊我,谁想若漪进了府中,彦歆处处压制她,她又不若舜英精明,绿竹她更比不上,下人们都嘲笑她是舞娘,我怜她处境,常去她屋里坐坐,旁人才让着她些。太子见她无用,也就随她去了。昨夜父皇召了我去,装作无意问起若漪,我想来想去,难道父皇如今年纪渐老,想起母妃来了,是以对若漪起了兴趣,他年老昏庸,我却不想将妾室献给他讨好,正想将若漪放走,回府碰上守卫们审问那个刺客,内宅就这么几个人,他一个文弱书生,不外为个情字,我就猜是若漪,顺水推舟放她走吧。”

说着话,嫦曦的拳头已捶上他胸口:“明明顺水推舟的事,还拿什么条件要挟我。”

怀瑾叹口气:“你呢,明明答应了,还是不肯。”

嫦曦趴在榻间,也跟着叹口气,心想不是我不肯啊,想起你和绿竹那般亲密,我就难受,为何要难受,我又想不明白,她心肠纠结,怀瑾听她叹息,却以为她又想起落胎之事,怏怏起身正要离去,嫦曦从榻上挑起,从身后抱住他,饱满的胸脯紧贴着他的后背,喃喃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不要想那么多,我何时也成了婆婆妈妈之人。”

怀瑾不动也不说话,嫦曦手探进他衣襟摩挲着,热热呼吸在他耳畔:“我也想,有时候夜里梦见,梦见怀瑾让我死去活来……”

怀瑾猛得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她,隔着衣衫吻在她的胸前,嫦曦唔了一声,抱住他腰仰倒在床榻间,任由他施为着,轻喘着说道:“这次由着你,下次由着我。”

怀瑾心里蛰伏的兽猛窜了出来,吸吮变成啃咬,手下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衫,在她腰腹间揉捏流连,嫦曦的呻吟里带了颤抖,扒开了怀瑾衣衫,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腰身,手指停留在一处疤痕上时,睁开迷离的双眼,轻喘着问道:“以前没有这道疤痕的,怎么……”

再要问下去,怀瑾的唇已堵住她的唇,心中有淡淡喜悦晕了开来,或许,她还是有一些在意我的。

……

雪地静思

天气一日日转凉,秋风渐紧,嫦曦的屋子里却暖意融融,怀瑾除了上朝,总在府中陪着嫦曦,二人品茶看书下棋,若谁起了话头,就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起争执,有时争执到天光亮起,嫦曦困倦得熬不住,就举手投降。

只是纵情贪欢时,偶尔嫦曦会起忧心:“万一再有身孕……”

怀瑾总是答得笃定:“没有万一。”

嫦曦就问:“为何?又偷偷给我吃药了?”

怀瑾就板起脸:“别再问了,信我就是。”

嫦曦也知道怀瑾比她还在意落胎之事,就不再多问,心中盘算若是有了,我躲出去,生了再回来,看谁还能对我下黑手。

九月初,花隐诞下一位公主,皇后让她回了吉王府,麒儿也回府去了,怀瑾上朝的时候,嫦曦独自消遣无趣了,就常常邀绿竹来,见着她总免不了抱愧,可劝着怀瑾去绿竹屋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心里疑惑自己沾染凡俗之气久了,竟越来越小器,再也大度不起来。

绿竹却没事人一般,整日笑嘻嘻的,怀瑾一回来她就回避,怀瑾不在家才肯过来,青梅悄悄跟嫦曦说,长丰总给绿竹送信过来,说都是广阳郡来的,嫦曦心中了然,看来绿竹是跟定了赤云,不打算再理怀瑾了,心中莫名得释然。

金秋十月时,柴式彰入了户部,秘密调查库银收支,并在朝中广泛结交大臣,长丰被派往广阳郡,升任五品武威将军,做了赤云帐下的副将,一切都照着怀瑾的筹谋,在慢慢得推进。

十一月的时候,京城飘落今冬第一场大雪,午后天色放晴,怀瑾带着嫦曦出门踏雪,傍晚归来时,狄庆带了一位姑娘候在二门,冲着怀瑾抱拳:“幸不辱使命。”

怀瑾一点头,掏出一厚叠银票递了过去:“好好犒赏你的手下。”

狄庆点头去了,怀瑾温和问道:“姑娘如何称呼?雪飞先生是你何人?”

那位姑娘抬起头来,衣衫单薄破旧,不掩其净玉明花一般的气韵,眼眸中也一片坦然,声音清清冷冷的:“我叫做傅云环,傅雪飞乃是家父,家父躲了十多年,依然是躲不过你们这些人,说吧,你们想要怎样?”

怀瑾微微笑了笑:“不愧是雪飞先生传人,如此美玉一般的人物,倒是本王的属下怠慢了。”

怀瑾说着话,解下身上斗篷,披在了云环身上,嫦曦眼皮跳了跳,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怀瑾不动声色阻止云环躲避,亲手为她披了斗篷,笑说道:“在下安王叶怀瑾,这是本王的王妃,云环姑娘放心,在下无丝毫恶意,苦苦寻找雪飞先生,只为求证一事,事毕后,任雪飞先生和云环姑娘来去,任何心愿,只要本王能够做到,定万死不辞。”

云环一声冷笑:“我如何信你?”

怀瑾依然笑得温文:“姑娘且安心住下,信与不信,年底可见真章。”

怀瑾一伸手:“姑娘请吧。”

回头对嫦曦说道:“烦劳王妃安排云环姑娘住到若漪院子里吧。”

嫦曦不动,低声嘟囔道:“不是该住到舜英院子里吗?”

怀瑾没有听清楚,亲切护送云环进了二门,将嫦曦远远落在了身后。

嫦曦定定站了一会儿,这云环飘逸出尘,竟比仙人还象仙人,想起怀瑾说她美玉一般,想起怀瑾亲手为她披了斗篷,而且是怀瑾的斗篷,嫦曦走过石墙边,顺手揪一根枯草,一边走一边狠狠撕扯,待回到院中,满手都是草屑,青梅一看到她就嚷道:“王妃怎么了?嘴噘得那么高。”

嫦曦没有理她,进了屋斗篷也不脱,呆坐着直到天黑,青梅端来晚饭也没吃,草草洗漱后睡下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烦躁坐起身,一腔怨气发泄在怀瑾身上,住到若漪院子里,就差舜英院子里还空着了,这几个院子住不满,你就不舒坦是吧?

大声叫青梅进来吩咐道:“灯烛点亮,请王爷过来。”

青梅看她斗志昂扬的,忙说道:“这就去请。”

刚到门口,嫦曦说声回来,敛眸问道:“王爷今夜在何处?”

青梅有些愤愤然说道:“就在新纳的夫人那里,还邀了四夫人过去,听说三个人聊天说笑,不亦乐乎。”

新纳的夫人?嫦曦眉头攒在了一处:“谁说是新纳的夫人了?”

青梅咬咬唇:“都这么说,只差开脸盘发了,太子府连贺礼都送来了。”

嫦曦跳了起来:“这就找他去。”

青梅忙拉住了:“王妃,一府的主母要大度贤和,不可拈酸吃醋,那样就显出小家子气,日后下人和妾室都不服你,王爷也会不喜,再说了,王爷就喜爱云环那样的美人,超凡脱俗的,比四夫人还要清雅几分。”

嫦曦甩开她的手:“我吃不下睡不着,才不要什么大度贤和。”

气呼呼冲了出去,青梅拿上斗篷就追,忘了喊人跟着嫦曦,又是更深夜半,借着朦胧雪光一路往前疾奔,跑了一会儿才发现方向不辨,四周冷木萧瑟,不时有夜鸦鸣叫,嫦曦试着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兜兜转转的,一回头发觉离灯火之处更远,心中一急脚下一滑,歪倒在雪地上,搓了搓手想要站起,脚下又是一歪,心里一叹,竟崴了脚,身旁又无支撑,坐在雪地上不由失笑,竟这般娇气了,想想刚开始修炼的几百年,隆冬大雪封山,经常挨饿受冻,不也都念着经文挺过来了。

再想想今日的事,何苦来呢,就是去了若漪院子,又能如何?跟怀瑾发作吗?惹得众人都不痛快,再说了,如果他要纳妾,他喜爱云环那样的女子,拦得了一时拦不住一世,嫦曦心头清明起来,手指拈诀,低低念诵道,无嗔无我无欲无求……

怀瑾正与绿竹云环清谈,青梅冲了进来,急慌慌说道:“王妃不见了。”

怀瑾豁然站起,喝问青梅出了何事,青梅忙说道:“刚刚王妃要过来,奴婢回屋拿了斗篷追来,谁知在门口一问,没见着王妃身影,奴婢才急了,王妃身旁没人打灯笼,雪后又白茫茫的,容易辨不清方向……”

怀瑾没等她说完,疾步奔了出去,站在门口仔细寻思两处必经的每一个岔路口,仔细一盘算,岔路连着岔路,她去的方向有数十种可能,打发人找来狄庆,低声吩咐道:“着你的部下,火速找到王妃,就在王府之内。”

狄庆愣了愣,找王妃,就在王府之内,王妃在自己家总不能丢了吧?他迟疑着问了句:“王妃是跟王爷闹别扭,藏起来了?”

怀瑾怔了怔,狄庆向来令出必行,从没有过疑问,压下心头急躁微微笑了笑,轻咳一声道:“王妃她,哦,是这样,王妃出去闲逛,久不见回,怕是迷失了方向。“狄庆依然疑惑:“王妃身旁竟无人跟着?”

怀瑾有些恼:“狄庆,今日实在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