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都听二姐姐的。”陶言真知道小白菜心情好是因为甄文轩被安国公世子举荐的事,定是她在外面透气之时甄文轩告诉小白菜的。

陶言真不再咄咄逼人,甄桃嫒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脱掉衣服上床睡下。

两人在一张床榻上睡,前两晚两人睡觉时很少说话,睡觉时两人也是背对背睡且离得较远。

谁想甄桃嫒刚躺下,陶言真便如八爪章鱼一般牢牢地抱住她,甄桃嫒身体猛地僵住,张口结舌道:“三、三妹妹,你…”

陶言真陶醉在软玉温香抱满怀中,闭着眼愉悦地道:“二姐姐放松,夜里凉,咱们俩抱着睡取暖。”

有句话说得好,感情这东西是靠睡出来的,拉近关系第一步就是上床后抱着她睡,再背对背下去,关系永远好不了。

甄桃嫒哪里放松得了,身体一直僵着,耳边听到陶言真睡着后匀称的呼吸声,她怎么也睡不着,想轻轻推开身上的束缚,无奈刚推开一点便又被缠上,陶言真连睡着了都不忘霸着她。

如此反常的行为令甄桃嫒很不解,难道三妹知道哥哥的事了?但只是被举荐又不一定能通过考核。

难道是因为哥哥与安国公世子相谈甚欢的事?如此到也说得通,因为哥哥与安国公世子交好,三妹因为此事善待自己也情有可原,但如此反应与她了解的三妹不一样啊!

按说三妹知道自己哥哥得安国公世子赏识的话定会嫉恨如狂,不仅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还会冷嘲热讽说酸话,就算不去想办法到安国公世子面前给哥哥穿小鞋,也会找事让自己不痛快的,哪里会好言好语地与自己说话,甚至抱着自己睡?

事有反常即为妖,甄桃嫒越想越惊慌,总觉得陶言真行为诡异,动机不纯,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冷汗一滴滴布满额头,甄桃嫒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睛一宿,身子也僵了一宿。

这边甄桃嫒睡不着,那边厢亦有人没睡着。

甄家两兄弟睡在一张床上,段如谨独自睡着软榻上,另外两人已经睡着,他睁着眼睛想事。

想起先前随从对他有意结交甄文轩的事感到不解,段如谨当时的回答是看此子为人正派且用功好学,于是想帮把手。

而事实则是他知道甄文轩回京后姻缘巧合之下拜了王老先生为师,三年内学业有成金榜题名,得了吏部尚书的贵眼,娶了吏部尚书的嫡长女,有了岳家支持,又因为人谨慎,处事沉稳,自此平步青云。

既然甄文轩注定要成为老师器重的弟子,他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如此一来不仅哄得老师开心,还能得到必成为人中之龙的甄文轩感激,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让段如谨到现在都毫无睡意的原因是有些事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记忆中甄二老爷回京要比此时晚一个月,甄二夫人回京得更晚一些,因为甄三小姐掉入池塘被淤泥呛死,办完丧事后导致回京述职晚了些时日,差点儿就此失了仕途,是甄老太爷带着长子四处打点方挽回局面,但终究甄二老爷没能再得到好差事。

明明应该死了的甄家三小姐,怎么活下来了?还大咧咧毫不知羞地半夜跑出来偷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来了,嘻嘻,都十点了,亲们睡了没呢?有亲反应说晋江太抽不想留言,现在不那么抽啦,路过的亲们留个脚印呗,猫需要动力动力啊啊啊。

回京后分开

一大早,睡饱了的陶言真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精神饱满地穿衣服。

天快亮才稍稍眯着的甄桃嫒听到动静也起身了,无精打彩地穿衣服。

因是两位姑娘挤在一个舱内睡,是以早晨便不叫下人进来伺候穿衣裳,陶言真自穿来后就一直自己穿衣服脱衣服,甄桃嫒从小就没条件娇生惯养,于是也随着陶言真自己穿衣。

陶言真笑嘻嘻地打招呼:“二姐姐早上好啊。”

甄桃嫒一脸疲惫地打着吹欠,怨怼地看了陶言真一眼:“早。”

听出对方声音有气无力,陶言真侧头看过去,一看吓一跳:“二姐姐你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这般严重?”

“我、我兴许是认床。”甄桃嫒纠结着说谎,若说是因为被某人“骚扰”而没睡好,不知道要被这个妹妹闹腾成什么样。

陶言真看着甄桃嫒隐忍的憋屈模样,难得地反省起来应该是自己害得人家没睡好,估计是自己的示好太突然太猛了,将人家纯洁的妹子吓着了,谁让自己天生就是性情中人呢?

这可不好,前身造孽太多,自己表现得过于亲近难保不会起反作用,以后不能太过热情,还是循序渐进些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唉。

中午之前他们就能回到京城的家,早上用过早饭后,甄二老爷就开始命令众人带好东西准备靠岸。

几位年龄超过十岁的姑娘均戴上了在面纱,被丫头搀扶着下船。

甄二老爷与安国公世子因走向不同,是以在码头处便要分开,因安国公世子身份尊贵,甄二老爷待之相当客气,说着有空时让段如谨去甄家做客云云。

小李氏趁丈夫与段如谨说话的时候,将蒙着面纱的陶言真拉过来走到甄二老爷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怎么看都俊得不像话的段如谨,紧握着被她强拉过来的陶言真的手道:“世子爷有事不能与我们一起走,只能在此地分开了。听闻世子爷有个待字闺中的胞妹,性子极是贤淑可爱,我家这些姑娘们自小在京外长大,在京城没有朋友,性子又都比较跳脱,就需要向京中贵女们多接触接触,望世子爷到时能帮忙给姑娘们介绍一二。”

说是“姑娘们”但看小李氏只拉着陶言真便知她其实是只想自己的女儿与贵女相处,而且小李氏笑得过于热情,看段如谨的眼光就像是在看金山银山,巴不得让女儿扑上去一样。

甄二老爷气得嘴角直抽,妻子见到勋贵就忍不住谄媚的模样真给自己丢人,京城大人物多得数不胜数,她若每次都这样,他岂不是马上就要成为全京城笑柄了?

段如谨看了眼脸青红交错的甄二老爷,又看了眼因小李氏的话眼眸涌现尴尬的陶言真,含笑道:“二夫人客气了,有新朋友可结交,家妹也必是欣喜的。”

陶言真看着段如谨几乎棱角如刀削斧刻出来般立体的俊脸,敏感地感觉到他刚刚扫过来的那一眼是含着笑话的,不由得大为光火,姐虽然很欣赏你养眼的外表,但只是欣赏而已,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多看几眼?这可不代表一见钟情,不坐像狗皮膏药似的非你不嫁,得瑟什么?

趁着众人都没注意自己这方时,陶言真狠狠地瞪了眼仿佛戴了副完美面具实则自恋到暴的段如谨。

正笑着的段如谨被瞪得一愣,看向陶言真,只见她今日梳着一对俏皮的反绾髻,一边插上两朵珠花,穿了件窄腰窄袖浅紫色长裙,显得腰枝不盈一握,不可否认今日陶言真打扮得很漂亮,想来是因为要到家的缘故,面纱外露出的水盈盈大眼更为吸引人。

段如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搞不懂好端端的陶言真为何要瞪他,不是他自恋,多年来就自己端着这张脸,又因高中探花,女子见了他只有眼睛发直,却没有恶狠狠瞪他的。

见自家主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人家姑娘看,随从赶忙咳嗽一声,成功令段如谨回过神转移了视线。

因只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到没引得其他人在意。

“世子爷真是温和懂礼,若我家泽儿能有世子一半优秀该多好。”小李氏看着段如谨的目光恨不得这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儿子。

感觉到自家丈夫不悦的一瞥,小李氏连忙收敛起情绪,讪讪地对段如谨笑,终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不妥了。

码头处早已经有甄府的管家在等,甄二老爷便没有与段如谨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见段如谨走了,年约六十看起来很消瘦的老管家上前与甄二老爷等人见了礼,随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刚刚那位可是安国公世子?二老爷怎的与这位爷碰上了?”

“路上不巧遇到于是乘的同条船。”甄二老爷不想继续这话题,问道,“严管家大老远接我们,辛苦了。”

严管家是甄府的老管家,甄二老爷未离京前严管家便已经是大管家了,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变过,因自己长年不在京中,对于一直在甄府很有地位的老管家颇为尊重,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可能长居京城了,这种府中管事,就算不能拉拢也不能去得罪。

老管家向主子们见了礼,甄二老爷等人又问了下老太爷等人身体状态后便坐上老管家安排的几辆宽敞的马车上路。

陶言真等人上路,段如谨也坐上自家派来接他的华丽马车回国公府。

前一晚没睡好,坐在舒适的马车内的段如谨有些昏昏入睡,想起前一刻陶言真瞪他的那一眼困意消了些许,问骑马守候在马车旁的侍卫:“关于甄家三姑娘都打听到了什么?近日与以前作风可有不同?”

侍卫立刻回报起来:“属下打听到三姑娘自落水醒来后性格不及以前张扬了,因有近半个月时间她都被禁足抄写女戒,足不出户下人们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不过有一点令人觉得奇怪,便是甄府三姑娘不再如以前那般欺负嫡姐,甚至在甄二老爷审问之时还将错误都担在自己身上以致被罚跪佛堂。一路上三姑娘待二姑娘很和善,有意亲近,反到是二姑娘战战兢兢的,似是不习惯三姑娘态度上的转变。”

“还有吗?”段如谨眯着眼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令甄府下人们印象很深刻,是甄三姑娘与四少爷的口角。”侍卫将打听来的陶言真数落甄文泽的匪气十足的话学了一遍。

段如谨听完后睁开眼,皱起眉头,道了句:“行了,赶路吧。”

“是。”

自从知道原本该死了的甄三姑娘没死成后,段如谨便让属下去小心地打探一下这件事,因自己奇特的经历,突然遇到个没死成的人自是要多关注几分。

听属下的回报,甄三姑娘虽然变化不多,但还是变了,这点变化于其他人来说引不起怀疑,但对段如谨来说则不然,他确定甄三姑娘身体里的灵魂变了质,就像他一样。

隐约记得上一世甄二姑娘嫁人时甄文轩刚考中举人还未参加殿试,是以夫家地位并不高,具体是哪一家忘了,后来好像是因为甄文轩步入仕途,二姑娘因兄长争气,在夫家到是不曾受过气。

既然甄二姑娘未来日子过得一般,甄三姑娘亲近她便是另有原因,是为了讨好甄文轩?她难道也知道以后的事?

段如谨摸着下巴沉思,不知道甄三姑娘记得多少年后的事,在自己前一世死后的事情她究竟知道多少?若是她死在自己后头,那么她这个人就难能可贵了,看来还是要寻个机会接近她,既然她喜欢偷看自己,为达目的他不介意卖弄一下美男计。

只是好好的千金小姐居然会说出那等污秽话,这点令他敬谢不敏,施了美男计令她将知道的事套出来便可,绝不能再进一步。

想好了事情,决定了要怎么做后段如谨便放松身体躺了下来开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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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言真一行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经过城门,又行了近半个时辰的路后,临近中午之前终于赶回了甄府。

事先有下人提前赶回来报信,于是当甄二老爷等人下了马车进门时,正门外已经等了以甄大老爷为首的众人。

女眷不便在门外见客,是以都在上房陪着老太爷老太太,迎接的都是男丁。

甄大老爷今年四十有二,比甄二老爷略胖,肤色白许多,笑起来就像个笑面虎,官做得比较大,位任刑部侍郎。

长房的嫡长子甄大爷今年二十二岁,进士出身,目前在翰林院做从六品修撰,身材挺拔,书卷气浓厚,模样秀挺,外表与气质和甄文轩这个堂弟很像,只是比甄文轩肤色白,笑起来感觉为人颇为圆滑。

长房的嫡次子甄二爷今年十八岁,已考中举人还未参加殿试,与兄长一样均是好学之人,若不出意外,殿试考中进士不难。

排名第三和第四的甄文轩与甄文泽是二房所出,排行第五的是庶子,长房所出,今年十四岁,个子高大壮实,肤色黝黑,看起来像是练家子出身,腰板儿挺直神采飞扬地站在两位嫡兄身边,并未有任何自卑的感觉。

剩下的两名庶子均年龄幼小,被乳娘带着站在甄大老爷等人身后。

两兄弟见面立刻热泪盈眶地拥抱在一起,亲近得不得了,这个感叹“大哥你胖了”,那个立刻唏嘘“二弟你瘦了”。

这个夸赞“几位侄儿都长大了,又都有了功名,大哥好福气啊。”,那个立刻便谦虚到“哪里,他们都是运气罢了。二弟你才是好福气,看侄女们一个个长得花一样,多水灵。”

互相吹捧谦虚了几句后,甄大老爷热情地领着多年未归家的兄弟进府。

陶言真一直打量着甄大老爷父子几人,不管他们内心是何想法,表面上几人看起来都很开心,表现得都很热情,看来应该是真的欢迎他们回来,男丁们想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女眷们是否也如他们的丈夫这般豁达了。

甄府是一座占地宽广,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大厅的门,正对着庭院,一走进正门便看到绿意盎然的树木,叠叠交错的假山及盆景花草等。

延着走廊一直往东走,转过一个连接的游廊,走了大概十五六分钟走到尽头就看见一个垂花门子,门前种着一排翠竹。

陶言真庆幸这个时代女人不用裹小脚,否则这么大的院子走起来对女人来说该是多大的折磨啊。

进了垂花门,便看到敞亮严整的院落,正中六间上房,雕梁画栋飞檐吊角,其富丽程度可见一斑,两侧抄手游廊间厢房林立,廊上悬着两只颜色鲜艳的鹦鹉,见到来人其中一只鸟在笼里大叫着:“早上好,早上好。”

甄大老爷笑骂道:“蠢鹦鹉,此时已是中午,应该叫中午好。”、

语毕,另外一只鹦鹉嘎嘎笑了两声后,学着甄大老爷的语气骂同伴:“蠢鹦鹉,此时已是中午,应该叫中午好。”

陶言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很喜欢会说话的鹦鹉,想不到这里有两只,看来在京城的生活不会太寂寞了。

“这两只鹦鹉都是老太太养的,老太太最喜养鸟。”甄大老爷见陶言真欣喜地看着鹦鹉便笑着对她道。

“伯父,嫣儿也喜鹦鹉。”陶言真微笑着说道。

“家里原本有好几只鹦鹉的,目前就剩下这两只机灵的了,唉。”甄大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叹气。

甄大老爷没再说什么,领着众人进了正厅,老太爷与老太太并排坐在主座上等着他们。

甄大夫人等女眷坐在下首处,见到众人进来连忙起身与甄二老爷等人见礼。

陶言真刚进门便看到六十多岁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怀中抱着一只慵懒的浑身雪白的蓝眼睛波斯猫,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进门前甄大老爷复杂的神色何意了,想来都是这只猫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来更新了,猫今天各种不想码字,又卡文又不在状态,一度想断更一天,后来又想文刚开出来还很冷,大周末的休息都不更新,懒劲一养出来说不定后面更得断更了,于是咬咬牙写到现在才更新出来。苦逼的,终于写完可以睡觉去了,睡得晚但愿一夜好眠啊,早上还要早起呜呜,更新太晚的后果是原本就是很少很少的评因此会更少…

吃亏不高兴

甄老太爷六十出头,甄老太太年近六十,两人共育有两名嫡子,有过一位庶子,庶子在二十岁出外旅游时不巧赶上山洪没了,庶女有两名,均已嫁人。

于是甄家就有两股人,甄大老爷和甄二老爷,相比京城其他官家来讲,甄家算是人口简单的人家,正是广大待出阁姑娘们最向往的夫家之选。

甄二老爷领着妻子儿女红着眼眶跪地向老夫妇磕头,哽咽着道:“爹,娘,儿子回来了。”

在外面当官最忌讳擅离职守,甄二老爷在外当官这些年,除非是上头批示,他自己没回过京,连亲侄子侄女成亲他都没能来观礼,只是托人将礼金填箱送到而已。

几年不见二老,甄二老爷真情流露,眼眶发热,头磕得当当响。

小李氏拿着丝帕抹了下眼泪,眼泪“哗”的一下便流出来了,呜咽着道:“让老太爷老太太惦记着,是我们不孝,以后就让我们这些晚辈承欢在二老膝下,孝顺你们,这么多年一直是大伯大嫂替我们尽着孝道,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今后定当尽到为人子女的本份,将我们这几年落下的都补偿上。”

就算再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多年没见了,他们也不能给脸色看,二老情绪也被感染了,热泪盈眶地连连点头。

见礼的过程很繁琐,陶言真跪在地上磕完头就看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言地感慨着,不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总之女眷们一个个地都落泪了,男人不轻易落泪,但也都像甄二老爷那般红了眼睛。

陶言真等一干小辈将屋中所有长辈都见完了礼,说了吉祥话,得了长辈的见面礼,又与同辈的党兄党嫂党姐党弟堂妹等人互相问了好。

见的人多,又因赶路身体乏,陶言真最后下来就只将长辈们都记住了,小辈们没记住几个人。

老老少少哭也哭完,笑也笑完后,老太太发话了:“老二你们赶路没休息好,累坏了吧?老二先留下陪我们说说话,让老大媳妇将老二媳妇还有孩子们领到西院各自梳洗下,等用过午饭你们再稍作休息。”

此话正合众人意,甄二老爷忙点头答应。

“弟妹,随我来吧。”甄大夫人萧氏闻言连忙起身笑着对小李氏说道。

小李氏看了丈夫一眼,随后向二老说道:“媳妇儿先告退了。”

萧氏领着一干人等往西院走去。

小李氏走在萧氏身边,眼角余光扫到萧氏优雅好看的走路姿态,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想到自己与她的身份差距便忍不住心酸。

甄大夫人萧氏年近四十,模样端正,称不上好看,只是皮肤白些,将她普通的样貌愣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萧氏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父亲是正五品同知,现如今已经升为与甄大老爷同等的侍郎,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刑部,总之都是有实权的肥差。

身为萧家嫡长女,萧氏在婆家也是很有地位很有体面的人物,尤其嫁过来后孝敬公婆、相夫教子、理事持家等等做得均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弟妹脸色不太好,是累坏了吧?”萧氏转过头略带担忧地看着小李氏,叹气道,“走水路虽然快,但船舱内哪里比得上屋子睡得舒服,一会儿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神。你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们,今日早早地就等上了,这不,看到你们一家子回来,二老多高兴。”

“亲生的儿子,二老当然会想的,以后我们不走了,好好尽尽孝道,这几年大嫂操持着后宅又伺候老太太辛苦了,今后我帮着大嫂分担一些,大嫂就能轻松轻松了。”小李氏亦笑着道,瞄了两眼虽然贵气但模样着实普通的妯娌,心底不由得平衡了许多,大家出身有什么了不起,模样不好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看,还不是套不牢丈夫。

这么想的时候,小李氏忘了自己虽然美貌,但是依然没有套牢丈夫。

甄府比较大,除了上房外,剩下的院子是大房与二房对半分的,因都是嫡子而且都成才了,不存在长子占大多数的问题。

“屋子提前几日我都安排下人收拾好了,你们几年没住过,也不知喜好是否变了,屋子你们日后再按喜好重新装点。对了,有件事我要和弟妹说一下,原本在上房要说的,只是大家太久不见,情绪激动没顾得上说。”萧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小李氏。

“我们妯娌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言的,大嫂请说。”小李氏虽然口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已经打响警钟,预感不是好事。

萧氏犹豫了下开口道:“是这样的,之前你们没有回来,我们房里的哥儿姐儿又多,以前还能让姐儿们两两地在一个院里住,现在大姑娘还有一年就成亲了,不方便再与妹妹同住,院子不够便占了你们那一间,二爷成亲后就去了你们那院住。听说你们要回来时便打算三个姑娘挤在一个院里,让二爷小两口回长房来,老太太说大户人家哪有三个姐挤一个小院的,不成样子,于是一时没想出妥当的法子,二爷就留在那了。”

小李氏一听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一双妩媚的眼瞬间瞪得溜圆,忍不住怒火大声道:“什么?你们占了我们的房,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萧氏见几年不见妯娌气性更大,连装装样子都不做直接就发火了,尴尬到不行:“弟妹,老太太说大爷二爷毕竟成亲了要住后院,三爷和四爷还未成亲,暂时住前院,一年后等大姑娘出嫁院子就还给你们。多体谅些,你也知道隔壁都住了人家,院子没法子扩,只能委屈了孩子们挤一挤。”

委屈也是委屈我的孩子们,你的孩子委屈什么,看看,这不就是鸠占鹊巢了吗!一口一句老太太,占了大便宜还想拿老太太压人,虚伪又讨厌的女人!小李氏气得浑身乱颤,张口就要数落萧氏,还没等话嚷嚷出来便被自己宝贝女儿阻止了。

陶言真见小李氏要发火,赶忙拉住她笑着对一脸愧疚的萧氏道:“大伯娘莫要过意不去,家里人多房子少这是免不掉的,待大姐姐出嫁后房子会空下来,想必那时我三哥也快要娶妻了,到时让他直接住进来正好。哎呀,我又饿又累,大伯娘快带我们回房休息吧,好不好嘛。”

最后一句陶言真忍着恶心撒了下娇,安抚着因她的话要跳脚的小李氏,不忘一直对着萧氏笑。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与大房闹起来,今日二房是吃了亏,好好一个院子被占了换谁都不会高兴,小李氏这个在外面自己当家作主了好几年的人当然忍不了,但是现在是京城,不在自己的地盘不忍又能怎么办?

若刚回来就闹起来,尤其是老太太莫许的情况下闹,那后果会怎么样?老太太一个不高兴,他们二房难道会有好果子吃?

几年来一直是长房跟老两口一起过,老两口偏向长房不稀奇,若是偏向二房的话当年也不会出现老大在京做官老二外派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就先忍下,毕竟不是说要占一辈子,人家说了是占一年,一年后二房的两位爷也到了成亲或议亲的年龄,到时长房若还想占房子的话,小李氏再闹,谅老太太再偏心也说不出什么来。

都做好小李氏发作准备的萧氏见眼看要吵起来的局面被陶言真给化解了,惊讶地看了看虽还很气恼但却因给陶言真脸面而忍着没闹起来的小李氏。

陶言真给小李氏使了个眼色,这个娘有点忍不了委屈,这样的话在这里可要吃亏,她得多看着点才行。

小李氏没有过被女儿当众劝住的经历,有点懞,纳闷向来都是喜欢撺掇自己发火收拾别人的女儿怎的一反常态,开始劝自己收敛了?

奇怪虽奇怪,但爱护子女的小李氏没有挥开陶言真的手,忍下了火气,脸色依然难看,再不见初时对萧氏的热情。

萧氏深深看了陶言真一眼,突然笑起来,笑得很温和,犹豫了下后咬牙摘下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塞进陶言真手中道:“嫣儿是大姑娘了,大伯娘很喜欢你,这个镯子你别嫌弃。”

镯子是通体碧绿,泛着温热体温的上好玉镯,看呈色便知是很贵重的东西,陶言真知道这是萧氏感激她给她解围了,同时还有“买”一年院子的报酬,这支镯子绝对值一年房租钱。

之前在上房处几个小辈已经收到过萧氏给的见面礼了,陶言真不好意思地推拒道:“大伯娘这是干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嫣儿不能收。”

这回小李氏不忍了,抓起镯子便往陶言真手上强硬一戴,扬起下巴道:“你大伯娘给你的,还不赶紧戴上!”

萧氏眼角抽了抽,不舍地看了眼不再是自己的镯子,强迫着别开眼道:“带你们回房休息,老太太说你们中午很累,午饭就在房里吃。”

小李氏没再说话,板着脸带着一干人往前走。

甄府看着大,其实类似人工湖、凉亭、假山之类的观景比较多,真正住人的地则比较小了,这也怪虽然老太爷就两个儿子,但这两个儿子很给力,儿子闺女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生,这不,等孙子辈的陆续成亲后,房子就紧张了。

小李氏与甄二老爷住在最大的院子里,比之稍小一点的院子则是陶言真与甄桃嫒住的,两位稍大些的庶女住在稍小的院里,四位姨娘也是两两地住在一间院,还剩下个三岁的庶女跟着姨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