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晏姝还是站出来打圆场。她搂过晏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奶奶,我爸他们肯定是有事才要回去的,您和爷爷就别拦他们了,有我陪你们不好么,还是说,您嫌弃我?”苦着一张脸,就像是真被嫌弃了一样。

晏奶奶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

其实,晏家人是没有严苛的守岁传统的。到了十点钟的时候,还没有倒过时差的两个小不点依然在疯跑疯玩,晏姝却早已耐不住瞌睡溜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由于道路积雪严重,晏亶一大早便开着慢车过来了。等到晏姝起了床,拉上她一起去楚家拜年。

虽然晏姝在楚家收红包收到手软,可心里面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楚家人对晏亶的态度不咸不淡的,就像是对待透明人差不多。她不知道她爸心里面会不会不痛快,至少她是难过的。

晏鑫一家是正月初八那天走的,夫妻俩毕竟还有工作要忙。可可和可心已经和晏爷爷还有晏姝玩出感情来了,临上飞机前在爸妈怀里哭哭啼啼地舍不得走。晏姝眼睛也跟着红了,她俯下身子对俩小孩说:“姐姐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只有回到家里才能看见。”

可可和可心眨巴着水润的眸子,吸着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摸摸他俩服帖柔顺的乌发:“不哭了哈,再哭的话,爸爸妈妈就要把礼物藏起来了。”

可心赶紧伸出小手抹干净眼泪,可可干脆转过身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往沐和衣服上蹭。沐和倒是哭笑不得,晏鑫气得就要往他小屁股上招呼。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祖宗送走了,没有人整天缠着她玩这个玩那个,晏姝整个人松懈下来。要知道,带孩子真的不是那么轻松简单的事。别看两个小屁孩身子小小的、肉肉软软的,他们要是闹腾起来整个一出《小鬼当家》。

晏姝继续在大院里住了几天,不过这次转移了地点去了楚家大宅。期间遇到了不少熟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她曾经深深得罪过一直以来躲躲闪闪不愿再见的人。

大院里那一群自小一块长大的家伙们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出国深造去了,有的念大学住宿去了,还有的,比如像楚尧臣这样的还蹲在家里读高中。好不容易大过年的聚齐了,自然是要一起吃喝玩乐一把的。

她本来不想去,一想到那个人冷着一张脸举起大手掌掴她的那一幕,她就止不住地心里发颤,左边腮帮子上也隐隐地疼痛起来。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早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时候母亲刚过世,她整个人还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陆子霖好心开导她,她居然狗咬吕洞宾,说出了一句无法挽回的话。

她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她当时没心没肺地吼道:“看到有个人跟你一样死了妈,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痛快啊,我妈给你妈作伴去了,你做梦都会笑醒吧?”

然后,她就挨了陆子霖一巴掌。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她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他了,就算见到了又怎样呢,以她的个性根本拉不下脸去道歉。她还记得当时这事闹得挺大的,楚尧臣护短,就因为陆子霖打了她那一耳光,他正好在边上,也狠狠给了陆子霖一拳。然后…经由多方调和,楚尧臣的态度还是始终未变,陆子霖不向她认错,他就不会向陆子霖道歉。

晏姝被楚尧臣带到园子巷,夜晚五光十色的灯光给这条热闹喧嚣的不夜街增添了几分扑朔迷离的味道。

她一边走着一边斜睨着楚尧臣:“子霖哥肯定在的,你非要我来,我来了又能怎样,我是不会向他道歉的,到时候我和他彼此僵着,气氛多尴尬。”

楚尧臣拍了一下她的肩,宽慰道:“谁让你跟他道歉,是他向你道歉。”

“啊?”

晏姝糊里糊涂地被他拉进异度。这间从开业那天起就一直宾客满座的酒吧,是他们这群人聚会的根据地。到了C7包厢,里面的一整条沙发上已经坐满了熟人。

简双招呼道:“小姝,到姐这儿来。”

晏姝走过去坐下,许清欢给她递过去一瓶汽水:“给,橘子味的。”

“谢谢欢子姐。”她从小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她们的屁股后面,在这些人面前,她一直被照顾得很周到。就像知道她喜欢喝橘子味的汽水一样,她的很多喜好她们都一清二楚。

晏姝心里暖暖的,她咬着吸管,下意识地就在昏暗的房间里寻找起陆子霖。结果不期然地,身前忽然冒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光线投在陆子霖身上,将坐着的晏姝整个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已经22岁的陆子霖,这两年在军校里磨砺成锋,身形越发魁梧挺拔。他浑厚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热度在瞬间安静下来的空间内清晰响亮地传入了晏姝的耳膜:“小姝,不会是我不主动跟你说话,你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吧?都躲了我两年了,还要继续和我冷战下去么?”

晏姝的心跳像是窜到了嗓子眼,她猛然抬起头,望向那一双即便在一片昏暗中都始终透着熠熠光辉的黑眸,歉然的话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傻愣愣脱口而出:“子霖哥,对不起…”

简双好笑地推了下她的脑袋:“都是自己人,哪来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啊,也就你这破小孩尽往心里面记仇。”

我没有…她呐呐地在心里低喊。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晏姝忍不住恼恨起自己来。

冰释前嫌之后,她整个人轻松下来,和大家又像回到了从前一样,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偶尔听他们讲几个内涵丰富的荤段子,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走出异度的时候,除了晏姝和楚尧臣这对兄妹,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酒。不过这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有的人号称千杯不醉,这点酒量对他来说压根不在话下,有的人早已走路不稳,摇摇晃晃说起胡话。她本来是扶着简双和大队人马一起往园子巷的巷口走的,结果不经意地眼睛一瞟,竟然看见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将简双托付给许清欢,低敛着眼睑对楚尧臣说:“哥,我看见我朋友了,就在刚走过去的那家KTV门口,我去找他去行么?”

楚尧臣黑眸流转:“男的女的?”

“女的女的,是我同桌。”

扭头过去看了一眼那家KTV:“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女孩子家的你凑什么热闹?”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真的,放心吧。你看他们都喝了酒,肯定好几个都开不了车了,你要是也走了,谁给他们当司机。”

顿了两秒,楚尧臣点头:“那你去吧,手机把震动打开,铃声调到最大,回头我来接你。”

“好的好的,知道了。”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竖起手机屏幕对向他:“现在行了吧,我走了啊。”

她这个表哥是真心疼她,不仅护短护得没道理可言,而且只要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叮嘱和吩咐总是来得一套一套的。心里感慨着,脚步已经迈进了那家名叫星期八的KTV大厅里。

她的同桌怎么可能是个女的呢,不过长得倒是和世界小姐一样漂亮,如果言行举止再阴柔一点,穿上女装一定可以迷倒万千少男啊。不对,还得把他的眉毛修一修,哪个女孩子会像他那样粗黑浓密啊。

她还在独自YY呢,前台小姐操着一口温柔甜美的口音询问道:“您好,欢迎光临星期八。请问您有预定包厢么?”

晏姝在胸前对着手指,她刚刚只是对着门口那么轻轻一瞥,又哪里知道宁白究竟去了哪个包厢呢?再说了,她只是好奇宁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罢了,她干嘛要跟过来呢?

晏姝跺跺脚,她一定是疯了。转过身去就要往外走,这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晏姝?你怎么在这里?”

她木木地面向他,举起手,五个手指头动了动,挤出一丝笑道:“哈喽,宁白,好久不见了哈,过年好呀。”

chapter 26

宁白嘴角噙着笑,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或许有一分钟,也或许只有十几秒罢了。在他的注视下,她总是会感到惴惴不安,似乎他就是有一种本事,不需要任何行动,只需用他那带着刀锋的锐利目光,便可以将她的伪装一点点剥落。

晏姝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挂在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直到宁白走近,他不温不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伴么?”

“没有。”像是怕他误会什么,急急地补充道:“我已经准备走了。”

他的笑容更胜,眼角眉梢都微微弯了起来,牵起她的手,往KTV大厅右侧的零食区走:“不用走了,跟我就伴吧。”

以前他拉着她的时候,都是隔着衣服握在小臂上,可现在却是大手包着小手,任晏姝怎么挣脱都甩不掉。从掌心传来的温热那么真实,她开始窘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慌乱,两只耳朵都渐渐泛起红晕。

“你放手啊,干嘛拉我手,鬼才要跟你就伴,我要回家!”

宁白不理会,终于松开了她,却又在自选区挑了几包薯片扔给她抱着,然后一路走一路拿吃的往她怀里塞。

晏姝跟在他后面抱怨着:“有你这样的么,大过年的逮到我就使唤?”

宁白抬起一箱农夫山泉,转过身面向她,下巴努了努:“要不咱俩换换?”

“你买这么多矿泉水干嘛?”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了,坏心眼地笑起来:“原来你是被差遣出来的劳力啊,是谁那么有本事可以使唤得起你这尊大佛啊?”

“宁白。”得,说曹操曹操就到,使唤他的人来了。

晏姝循声望去,那姑娘穿着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带褶短裙,同色的紧身打底裤,脚蹬一双高筒靴。啧啧,是时下年轻人冬天流行的穿着打扮呢。晏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淡黄色羽绒服和浅蓝色直筒牛仔裤,她还是觉得自己这样穿最舒坦,那种淑女范儿压根不适合她。

额,好端端地怎么和别人比起着装了?晏姝咬着嘴唇向宁白和那位笑得一脸灿烂的淑女瞟过去,只见她伸着手硬是要帮忙托着箱底。

宁白大跨步甩开她,将一箱矿泉水放到收银台上,转身睨向晏姝:“你过来。”

那位姑娘的视线跟着转过去,这下终于注意到晏姝了。上下打量了她两秒,笑容淡了几分,问道:“宁白,她是谁?”

现在的孩子吃得好,一个个都发育得早,晏姝个头蹿得快,五官又都早已经长开,任谁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还眉清目秀颇有些姿色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比自己小,而且还是小两岁吧。

宁白淡淡地说:“我妹妹。”看见晏姝依然傻愣愣地站着没动,眉头轻皱道:“快点过来,把东西放下来。”

“哦。”走过去,将怀里满载载的零食一股脑地悉数倒在收银台上,好不容易胳膊解放了,还没高兴多久呢,就忽然被人从左侧给挽住了一只。

披散着笔直长发的姑娘重新换上热情的笑容,主动拉着她自我介绍:“你是宁白的堂妹还是表妹?我叫罗韩雪,是宁白的老同学。”

晏姝看向正在结账的宁白,他低头看着收银员拖着零食一袋一袋从收银机下刷过,眼皮连抬都没抬。好吧,只能自我解救了。晏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抽出胳膊,倒退了一步远离罗韩雪,抿着嘴堆出客气的笑:“你好,我叫晏姝,既不是宁白的堂妹,也不是他的表妹,我是他的便宜妹妹。”

伴随着罗韩雪错愕的表情,宁白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斜着视线望向晏姝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付款,接过零钱,将一包包零食装入一只大塑料袋:“晏姝,过来拎着。”

晏姝瞪着眼睛往外走:“我不,我要回家了,不是有你同学在么,让她帮你就是了。”

罗韩雪从宁白手里接过袋子,她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一转身的功夫宁白身边就多了一个人,虽然对他俩的关系不甚明确,但她依然挂着最得体的笑:“大家都还等着呢,咱俩快点回去吧。”

宁白敛眉:“你先把零食送过去,我一会就来。”也没等她点头,就兀自追了出去。

晏姝一边走一边止不住地翻白眼,现在的女生眼睛都长在屁股上了么,怎么会看上宁小白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一看那个罗韩雪盯着宁白的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爱慕啊。一听她是宁白的妹妹,立马就顺着杆子上来巴结。

浑身上下抖了抖,晏姝掏出手机准备给楚尧臣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她。站定在门口,低头盯着屏幕,刚打开通讯录头顶就被一片黑影罩住了。

宁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眉道:“这么晚了,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将手机抄进兜里,抬起头望过去:“你管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也在么?”

他眯着眼,一声轻笑,然后不急不慢地说:“没想到过了个年,你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

“承蒙夸奖,在您老面前,我也不过尔尔。”晏姝心里猛地一紧,这丫的笑得不怀好意啊,她可得小心应付了。

只见宁白薄唇微启,看似商量的口吻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既然都已经一个人出来了,那就跟在我后面当个好随从吧。”说完,再次牵起她的手,拖着她往里走。

“哎哎哎,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说我要回家你没听到啊!”晏姝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抠宁白紧握住自己的手指,最后忍无可忍地警告他:“再不松手我咬你了啊。”

本来以为这话说出来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松开了。

“接着。”

晏姝条件反射地一伸手,转眼的功夫一箱子的矿泉水就落到了她手里。突然到手的重物让她的小身板不受平衡地晃了晃。等到站稳了之后,她抬起头来怒瞪着始作俑者:“宁小白,你就是想使着劲地折腾我是吧?太久没见没能欺负我几下,你就浑身痒痒了,是吧?”最后一个“是吧”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愠怒。

宁白一弯唇角,诚诚恳恳地认了下来:“是啊,太久不见,我都想你了呢。”

晏姝听了这话,猛地翻起白眼来,等到视线一落定,心里倏地一跳。宁白此刻正一脸莫测地看着她,双目灼灼,如琢磨剔透的碎玉。

她硬着头皮,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拉…拉倒吧,你想我给你端茶倒水差不多。”

宁白收回睨视晏姝的目光,径自往KTV的电梯门口走:“跟我来。”

“喂!”

看着怀里这满满一箱的矿泉水,晏姝脑子里忽然窜出那句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认命地抬起脚步跟上去,心里狂喊着:便宜妹妹很可怜。

 

chapter 27

一路尾随宁白来到三楼的一间包厢,LED水晶魔球的55个发光孔投射出超强的光彩效果。晏姝亦步亦趋地低着头跟在宁白身后,耳边回荡的绕梁音乐和眼前忽明忽暗的绰绰人影,都被她选择性地自动屏蔽。

沉重的包厢门一被推开,里面所有人的视线都同时聚焦到门外。罗韩雪从沙发一角站起身迎上去,对晏姝说:“哎,你怎么还傻乎乎地抱着啊,快点放下来吧,瞧这一箱子水重的。”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手去接。

晏姝不是宁白,有人主动帮忙,她自然乐得轻松。罗韩雪双手一搭上箱底,她立即跳离一步撒手转让。人家只是做做样子,压根没想到这丫头会来个顺手推舟,箱子一点也没拖住反而从手上直直往下掉落。她吓得赶紧弯腰抱住,身体前倾差点摔一个大马趴。幸而宁白离她最近,一把捞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站定。

走上来一个男生将她手里的一箱矿泉水接过去放置在茶几上。罗韩雪也不知道是惊魂未定还是小鹿乱撞,整个人贴在宁白胸前愣是一动也没动。

宁白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表情渐渐冷凝:“你可以起来了么?”

晏姝撇了撇嘴,这厮不耐烦了,你丫的占便宜不是时候。

罗韩雪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娇羞地埋着头退后了一步,捋了捋垂落下来的碎发,将之别过耳际,白皙柔滑的脸蛋全部裸、露在外。

“宁白,谢谢你。”

“不客气。”

晏姝学着宁白的样子眯起眼,啧啧地替她遗憾起来。可惜室内光线不好啊,要不然她此刻柔媚羞怯的小女儿家神态,就算不能迷醉宁小白,那也是能瞬间秒杀掉在座所有定力不强的男孩子的。晏姝歪头打量了她两眼,这个罗韩雪长得还是挺耐看的,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而是属于气质胜过长相,让人不得不去关注的那一型。

大家伙一瞧没有热闹可看了,该唱歌的继续唱歌,该打牌的继续打牌,该聊天的继续聊天。有个胆大的女生问起来:“宁白,这就是你妹妹吗?怎么也不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啊?”

音响开得有些大,即便是特意拔高了声调,她的声音依然盖不过手拿话筒飙歌的另外三位。

宁白其实耳尖听到了,但是他瞥了一眼罗韩雪之后,很淡定地选择无视。

说是老同学,与大多人不过只有一年的同学情谊罢了。那天偶然接到罗韩雪的电话,说是年后相约聚一聚,也当是顺便给他补办一场欢送会。他本意拒绝,可是一听她说这是所有同学的意思,盛情难却,他只好应下。结果今天晚上到了指定的饭店以后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所有同学,不过就八个人而已。他也没说什么,饭后他们闹着要来唱K,他想着,既然吃饭的钱是他们一起凑的,那他就干脆包个夜场请他们唱歌当还上人情好了。

拉着晏姝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他低头把玩着晏姝纤细修长的手指,尽管她很不老实,一直在反抗,可是他始终拖着未松手。他该是庆幸的吧,如果不是遇见了她,这个磨人的夜晚该是多么地难熬,他恐怕会很没风度地中途找借口撇下他们一走了之的吧。

“宁小白,你有完没完?你要是羡慕我的手比你长得好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上帝他老人家是公平的,他赐给你一副好容貌,总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附加在你身上吧,总要给其他人一些好处的。我长得没你好看都从来没抱怨过什么,你干嘛老是抓着我的手不放啊?你这是羡慕嫉妒恨,知道不?”

其实晏姝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指腹,宽厚的手掌又紧紧握住她的手背,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心乱如麻,不找点话说她会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搅得坐立不安。

宁白好整以暇地斜过视线看向面容紧绷的晏姝,弯起嘴角道:“晏姝,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漫不经心的语调,听得晏姝小心肝一抖:“什么…什么关系?你又不想承认我是你妹妹了?”

他看着她,颇为认真的语气:“是,我不想承认了。”

晏姝炸毛,比之前更用力地抽着自己的手:“宁白,你以为我稀罕给你当这个便宜妹妹是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真把我当贴身女佣啦?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不干了,你这脾气我伺候不起。”

旁边坐着的两个男孩子被吓得不轻,歪头看着他俩,不明所以。

宁白笑笑:“我这个妹妹脾气不大好,让你们见笑了。”

两人摆摆手:“没事没事。”其中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子对晏姝说:“妹子,别生你哥的气了,兄妹俩没有隔夜仇,昂。”

说了两句之后,两人又凑在一起玩手机游戏。

“谁脾气大得过你啊?”晏姝气得直磨牙,重重一嗤,别开脸去。

宁白轻轻捏着她的手,低敛着眼睑,话说得不经心:“晏姝,我们试试吧。”

晏姝一惊,顿时瞠大了双眼,偏过头直愣愣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宁白抬眸与她对视,一双狭长凤目,秋水如虹,幽邃深黑,直直地撞进晏姝的心里:“我已经考虑过了,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晏姝迂回曲折的大脑神经瞬间被拉成一条直线,她的人脑,死机了。

两人始终望着对方,一个在静静等待答复,一个在倒带调整思路,直到晏姝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赶忙掏出来低下头来查看。

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突突乱跳,她点开短信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楚尧臣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下意识地看向宁白,呐呐地说:“我表哥要过来接我。”

宁白从她手中抽出手机,快速地输入了一行字发了过去。还给她,抚上她的发:“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晏姝的瞳孔一缩,惶然失措地呢喃:“宁小白,你是在唬我么?”

他的眼底一冷:“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

晏姝脊椎一僵,心里更乱。

那厢,罗韩雪坐在对面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俩的一举一动。他们说的话在这个喧嚷的空间内自动消音,她又不懂唇语,自然只能干巴巴地坐着凭借两人的肢体动作来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她踱步迈过去,绕过众人的腿,终于艰难地挤了过去。

“晏姝妹妹,不要这么呆坐着嘛,点一首歌唱吧。”

晏姝看向弯腰邀请自己的罗韩雪,心里其实是有些气恼的,这人先前说她傻,现在又说她呆,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啊?不过,她来得正好,再这样和宁白僵持下去,她就要被他自产的无形压迫导致窒息了。

“好啊,那我就唱一首好了。”

她站起身走向点唱机,与坐在小高台上的同学沟通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话筒,坐上旋转椅,等着自己刚点的下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