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冷香在鼻尖幽幽缠绕着,看着眼前的俊颜变得愈发模糊,花灵急急地开了口:

“仙上我我没有”话出口,竟全是喷涌的血液,将那席蓝衫也沾上了朵朵红梅。

她终究将他弄脏了

水华看着怀中已经气息奄奄的女子,眸里蓝涛汹涌,一手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左胸口

这里为何这般痛

花灵两手紧紧地抓着水华胸前的衣襟,胸口的疼痛已经让她神思涣散了起来。只撑着一口气,说着

再给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仙上我我不想杀人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我”说完,强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信!”心未动,水华已经脱口而出,似是理所当然。

花灵听了,双手一松,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一口气轻轻吐出。

你信了便好

一声清脆裂响,一只通体碧色的铃铛从水华腰间话落,铃身掉落在地迅速裂成了两半。看着怀中放佛沉睡过去的女子,她的脖间一只同样的铃铛正缓缓降下,铃身上也显出了条条裂痕。

“双生铃双生双死除非主人身死,便再也取不下来”

绿容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南女子,满眼的不置信。她的灵儿灵儿死了

“冰儿”水华低低呢喃了一声,一头淡蓝的发丝随风飘扬,周身的蓝光更是耀眼的炫目,水华额间,一枚水滴型的印记若隐若现。

将怀中的女子慢慢放下,水华冷目对上眼前一脸呆愣的绿袍男子。

“你杀了她!”说完,扬手一挥,一团水球乍现便以滔天之之势向绿容袭去。

绿容猝不及防,身子被重重地打在山石上,随后跌落在地。

“噗”一口污血喷出,绿容一步步向不远处的红衫女子爬去

“灵儿我的灵儿”身子还未近前,又被水华一掌打飞了出去。

厮杀声渐进,血腥味更浓,毓琉仙上外俨然又成了另一个修罗炼狱。

墨轩从云头落下,身上银色的战袍已经被染成血红。

“水华上仙!魔兵已经要攻上山了!”墨轩对着水华急急唤着,却见他冷颜地瞪着倒在不远处的狼狈男子,随后漠然地转过身抱起另一边的红衫女子走了

“魔头!”墨轩怒吼一声,提起银枪便向地上的绿容刺去。杀了他,十万魔兵群龙无首,对付起来应该方便的多。

千钧一发之际,绿容觉得身子一沉,一个人影重重地压了过来,倒在了自己身上。

兵器入肉的声音,那般的刺耳。绿容邪魅的脸上当即被喷了一脸殷红。

双手扳过身上的人影,

不置信道:“夭夭”

桃夭夭苦笑一声,喘着粗气道:“这小子刺得真是准头”随后,双目莹莹地盯着绿容,一手缓缓抚上他的面颊:“你为何一直看着花灵何时能回过头看看我不过现在也好你现在的眼里终是有我了你个死蛇妖”

伤口处,朵朵桃花瓣飞逝开来,最后,怀中人已无,只留万千桃花瓣在空中缓缓飞旋着。

绿容拾起身上散落的几片桃花瓣,浑身的煞气一瞬间竟全释放了开来。

“哈哈哈哈我爱的人被我所杀!我不爱的为我而死!真是好笑!好笑啊!哈哈哈”

霎那间毓琉仙山上空被浓重的血光所笼罩,乱成了一团。数座山头瞬间崩塌了下来,天摇地动,条条裂缝在地面上蔓延伸展了开来,红浆泗流。数万妖魔齐齐兴奋地呐喊了起来,呼声震天。

绿容缓缓升至半空中,红眸沁血,头上的发冠不知何时已经崩落在地,那一头乌发狂乱地在身后飞舞着,额间的黑石光晕更甚。

墨轩看了,心头一惊:不好!天魔出世!

作者有话要说:等久了各位第一卷终卷奉上期待第二卷没!

☆、幻姬(番外)

雕梁画栋的漆金房梁,随风飘舞的轻笼云纱,一个曼美如画的环境,周围却充斥着不堪入耳地调笑嬉闹声。揽月楼,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舒缓的乐曲缓缓响起,那雕饰着镂空花边的紫木舞台上渐渐飘起了袅袅白雾。一位妆容艳绝的女子在寒烟中轻盈舞动着。衣抉破空,长袖善舞,曼妙的身躯,勾魂的媚笑瞬间夺走了在场每个人的呼吸。

女子对上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脸上轻蔑之色尽显:凡间的男人倒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一趟人界之行,玩玩便好

长长的衣袖带着风声从舞台上抛下,顺手缠上了前方一名男子的脖颈。女子脚尖轻点,待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女子已经近身,嫩白的藕臂不知何时已圈上了那男子的脖间。一手轻点上他的下巴,极尽挑逗,媚态尽显。

男子醉眼迷离,愣神过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搂紧怀中的人儿,却听到她娇笑一声,身子灵巧地轻悬已投入另一名男子的怀中,徒留一阵香风。霎那间,整个揽月楼哄闹了起来,只见着漫天的银票向女子周身撒去

揽月楼下叫嚷声一浪盖过一浪。楼顶一间装饰雅致的厢房内,幻姬正对着一面泛黄的铜镜细细打理着一头乌丝。身旁正立着一名身材肥胖妆容艳俗的妇人。

“幻儿啊呵呵呵你瞧瞧,自打你来了妈妈我这揽月楼之后啊,来这里的人啊一天比一天多啊你听听?听到楼下的声音了没有,那些恩客啊大部分都是冲着你来的,如今还眼巴巴地等在那里,让你再献舞一曲呢呵呵呵”谄媚的语调,带着无边的奉承。

幻姬听了,心里冷哼了一声:她进这揽月楼存属是打发时间,可没有签什么卖身契,如今这间妓院因为她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旁边的老女人乘机也算是捞了不少。只是,但凡是人,都还有一个弊病——永远都不会知足!

这些都是前话,只是有的时候,这缘分二字让人窥不透也探不到,就连幻姬自身也预料不到。她与柳梦生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风月场所——揽月楼内。

那日,整座楼相比以往冷清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调笑声,也没有了那些靡靡之音。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也都一个个百无聊赖地在前厅说起了白话。

幻姬心下疑虑,便着人打听了一下,方知今日这揽月楼已被人包了下来。真是好大的手笔,幻姬来了兴致便也开始留心这件事。

>当楼门口的红灯笼高高悬起,她终是见着几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托着一个儒衫俊秀男子进了这揽月楼。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锦袍公子在前厅便叫嚷了出来:“老/鸨呢,快将你们这楼里最美的几位姑娘叫来伺候小爷我们!”他刚喊完,这楼底便乱成了一团,那些原本在嗑瓜子的莺莺燕燕都涌了过去。

幻姬靠着勾栏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位瑟缩在最末,满脸隐忍的俊秀公子:他倒是显得与这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厢房内,柳梦生几杯酒下肚已经显得有些昏沉。知道自己不甚酒力,连忙推却着面前递来的酒杯。

“梦生兄今日太尉大人将这揽月楼包了下来,就是要让我等好好招待你,你可以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但是太尉大人的面子可是要顾忌顾忌啊来来来喝!喝!喝!”

柳梦生推却不过,又硬生生地灌下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厢房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幻姬慢慢踱了进来。毫无意外地看到那几人呆愣的神色,只是还有一个是例外。看着那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幻姬止不住地想逗逗他,换来的却是声色俱厉的五个字:“姑娘!请自重!”说罢,衣袖一甩,忿然抽身离去。幻姬愕然,随后唇角轻勾:柳梦生?有趣当真是有趣

自此,幻姬得空便常常隐了行迹躲在一处,偷偷看着柳梦生,却在不经意间养成了一种习惯。柳梦生,当朝状元,封翰林院编修,倒也算是个小官。但凡在这京师做官的,哪家不是高宅大院的,在幻姬看来,她从没见过哪个当官的当得像他这般没有样子的。屋舍简陋倒也不说了,就连平日里的生活也寒酸的紧。书房的长桌上,那一叠干硬的满头和一碗温水便是他一天的伙食。他这屋子本就不大,放的最多的物什便是那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书,与其说这是他家倒不如说他家在书房显得比较贴切点。

有一日,这书呆子一手捧着书,一手抓起了一旁的馒头,那半碗温开水在砚台边上,而他竟直直地将蘸了墨汁的硬满头就往嘴里送。半个馒头下肚,嘴边已经乌黑一片而他还是浑然不觉。幻姬看不过,乘了个空隙,在他身边现了形,将温水与砚台的位子对调了一下,柳梦生竟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双目不离手边的书本。

那日,幻姬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了两个问题,这人能考上状元是不是墨汁吃多了?还有!这书长得有她还看吗?

她心下对柳梦生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好奇心重了便止不住想了解他更多。有一日,她动用了幻术偷偷潜进柳梦生的梦中,却见他脑中一片清明,不似别人的那般混沌不堪,若说他唯一的一点所求也只是那俗套的天下太平,能为国为民效力,却是与自身无关的。

幻姬心下感慨,这般浑浊的世道,难得有这般心思干净的人,只是干净的人,要么被这污淖的尘世所染,要么就会被世道所不容。这柳梦生无视那些朝廷大元的拉拢,加之为人正直过了头,终是得罪了人被罢了官。十年寒窗之辛,付之东流

官场生存的道理,他到底是不懂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沉,幻姬心下竟泛起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有一日,竟见他提着一个酒坛子在院子里乱逛,脸上濡湿一片,却不知是酒还是泪,嘴里还不停叫嚷着:“好一个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哈哈哈哈”喊完,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不稳便直直朝前载去。幻姬看了,心下一急,连忙现了身形想要拉住他,却还是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了下去,额上被前方尖利的大石块磕了老大一个血窟窿。

将柳梦生头上的伤口细细打理好,幻姬便开始打量起那还在昏睡的男子。唉也就数日的光景,他怎消瘦了这般多,那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尖尖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憔悴。幻姬的心不住地抽痛着,琢磨了半晌,终是下了决心,一手慢慢地附上柳梦生的前额。

有些事情,你若真的不愿再忆起,那便消去了吧,这样应会好受点

待红光消逝,那原本还在昏迷中的男子竟悠悠转醒了过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幻姬问道:“姑娘,你哪位?”

幻姬一愣,却也没想到他这般快就醒了过来,看着他的样子总是抑不住地想好好捉弄一番,于是满眼不置信地回道:“相公你你不记得我了?”

柳梦生一听,连忙正色道:“姑娘,你休要胡说我柳梦生何曾娶过妻!”

幻姬死命地从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相公嘤嘤嘤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娘子啊我们上月初八才成的亲你怎会记不得了方才你在门口跌了一跤,伤了头,却是这一跤把我给跌忘了嘤嘤嘤”

柳梦生抚了抚略疼的额角:

“上月初八成的亲可是为什么我记不得了”奇怪的是,不要说上月初八了,就连最近发的事情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看着

眼前一脸悲痛满眼噙着泪光的女子,柳梦生心下有些不忍:“对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得了你真的是我娘子”

幻姬忍着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

世间的情爱本是如此,初尝时的甜蜜不禁让人越陷越深,而幻姬亦是如此。

自此她便与柳梦生避居到了暮烟山中,过起了平反夫妻的生活,只是这柳梦生一介寒儒,身子骨本就不怎么硬朗,一场风寒就把人折腾了个半死不活,任幻姬多少灵药灌下去还是不见起色。幻姬心急,便想到了魔族的生魂补命之术。于是她便开始在暮烟山下附近的村落打探起与柳梦生生辰相近的人。有一日赶回山中时便发现柳梦生的魂魄已被人掬走。

幻姬气急,竟追至黄泉道口与那两个牛头马面大大出手,终是将柳梦生的魂魄抢了过来。

那倒在路边的牛头捂着愈发惨不忍睹地脸,鼻口喷着粗气道:“凶婆娘,此人命格不太好,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你将他的魂魄抢回去也于事无补的“

幻姬冷然:“哼!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吗?他前几世我不管!这一世只要有我幻姬在,我不仅要他活过二十五岁,我还要他永生不死!”

只是她不知这般做终究是害了他不应该是,她终究是斗不过天命

“怎么会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擅自盗取阳寿未尽之人的生魂帮他续命,却不知那些被你夺了生魂的人怎会甘心,你相公不是你们魔族,身体又虚,可以真将它们化了去!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罪孽全转架到了你相公身上!”

“他原本可以喝了孟婆汤安安分分地投胎去,说不定过了个十七八年你们还能再续前缘,现在麻烦了”

“他这一身罪孽怕是在忘川河下泡个三千年都不一定洗得干净”

她错了还错的离谱

奈何桥头,她看了一眼静静地泡在忘川河里的那摸清瘦的身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滴落进了那煮着浓绿汤汁的锅中

她接手了那名年迈老妇的工作,守在了这奈何桥头,从此她不再叫幻姬,而是孟婆

看着尘世间一对对痴男怨女神色复杂地接过自己手中的汤碗,最后神情麻木地踏上桥身走向轮回道,她不

禁又朝河下看了看。

三千年能磨去很多事情,梦生到那时,你会不会已经记不得我了若那一日真的来了,你在接过我手中的孟婆汤前再唤我一声“幻儿”或是“娘子”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啦!!诈尸啦!!!

☆、第三十四章樊家有女初长成

在这九州大陆上,五十年内统共发生了这么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那日,郎朗皓空,突生异相,整个天空被诡异的血光所笼竟透不出一丝光亮,海水逆天而流数丈高。四海八荒之内,更是天灾不断,□迭起。自那日起,人间大旱三年,土地龟裂,寸草不生,饿殍遍地。

九州大陆的民众盼了三年,终是盼来了一场雨水。震耳的天雷,滚滚的浓云,人们翘首自是抑不住的满心雀跃。只是,等待了半天,下下来的确是猩红的血雨

血水滂沱倾天地从天幕中灌下,直至将整个九州大陆染了个通透才止息。世人皆道,此乃天生恶相却不知是九重天阙的一场劫变。如今,老一辈的人谈及这件事,大多都会唏嘘不已。

第二件事却也不大,但放在九州汴国的皇都郢城却也是件大事。樊太宰中年得女算不得稀奇的事,稀奇的是此女降生之时,左右手各执了半个碎裂的铃铛那日太宰府门白光衬天,整座府邸还弥漫着一股蓊郁的花香气

三年大旱,九州元气未复,但是整个郢城却在一日之内枯枝吐蕊,花开满城,大有春回大地之势。说来也巧,也就是在那日,汴国的国母为那帝君诞下了一名小太子。国君大喜,又听闻皇城异象,太宰又新得幼女,且据说此女来历不凡,认为此乃上天眷顾,天将汴国的福星,当即一道圣旨降下,欲聘太宰幼女为太子妃,只待十八岁时,迎娶入宫。

十八年后

樊府一隅,穿过九曲八弯的回廊,走过层层叠叠的竹林花丛便会看到在一方清湖上,立着一座清雅别致的小苑。如今已至夏季,满塘的荷花已开得七七八八,微风带过沁人的荷香,似将恼人的暑气也吹淡了些许。此处便是整个樊府最为神圣的所在,樊家大小姐樊铃儿的居所。

泛黄的铜镜前 ,一名女子正任人打理着一头乌丝,素色的长裙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型。是个姿容绝丽的女子,只是那两行眉目间掩不住一股慵懒之意。

“小姐今个儿,夫人一大早就去了相国寺,说要为您祈福一天,老爷也不知怎么回事,照说这个点,应该是上朝回来了啊,怎还不见人影”身后的贴身婢子见自家主子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禁开口说道。

梳妆台前的樊铃儿一听,精神没来由的振奋了起来。这么说,今日爹娘都不在,也就是说这府里没人管她了,那她不就可以想罢,唇角不禁上扬了起来。霎那间,那梳妆前的一朵含苞

睡莲竟层层叠叠地绽放了开来。

那正在帮她梳理云鬓的小丫鬟莺儿一瞬间也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颤着声道:“小小姐你以后不要随便笑了幸好奴婢是女人”

樊铃儿不理,独自开始在房间里搜罗了起来。风卷残云过后,只见她已经换好了一身男装立在了原处。双手熟练地将头发盘了一个男子髻。

“小姐你你不会是又想要”莺儿看着主子将那张漂亮的脸蛋摸得有些惨不忍睹,无力地开口道。

“是啊!今日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出去一趟,总觉着有负恩泽啊有负恩泽啊莺儿,老规矩!帮我挺着!”樊铃儿说罢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对那惨戚戚的人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看好你哟!”

双手熟练地掰开墙角的一块隐蔽的大石,看着露出的狗洞,樊铃儿笑开了花,连忙手脚并用地猫着身子爬了出去。

待过了墙,终是抑不住满心的雀跃之情,双手举天,手舞足蹈地摇摆了起来:“今个儿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

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车马塞途,人流往来不息,只是在樊花灵眼中却显得相当可爱。她都多久没出府门了。爹娘将她当佛供着,不要说出门,愣是出那湖心小筑也怕她摔着,她哪有那般的娇贵,如今难得得了这个机会,得要好好过个瘾,尤其是那个地方

看着高门上悬着的那块金漆大牌匾,樊铃儿不禁赞叹了两声——揽月楼,不错,确是个附庸高雅的名字,倒让人看不出是风月场所。

揽月楼因五十年前一名传世舞姬名扬天下。只是那名舞姬在声名鹊起之时突然失了踪迹。有人道她与当地的一名书生情愫暗生,两人郎情妾意地夹道私奔去了。又有人说这名舞姬傲娇了点,认为自己的舞姿非俗人所能瞻仰,便遁世去了。总之,前人之事如何,颇具耐人寻味。

守门的两名大汉看了眼樊铃儿,见她半个脸都贴着一块狗皮膏药,露出了嫌恶的眼神,樊铃儿倒是浑不在意,将手上的折扇一打,高高兴兴地进了揽月楼的大门。

装饰豪华的大厅内人声鼎沸。而大厅的正中的紫木舞台上,一名盛装浓抹的舞姬正欢快地起舞着。只是,她跳的那只舞倒是让樊铃儿大开眼界。只见那名舞姬轻巧地足尖点花,每一次旋身,她身上蔽体的

衣物就会少了一件,这番场景,看得周遭的人热血沸腾。樊铃儿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名妖娆的舞姬:揽月楼的生意能这般红火确是应该的!这地方够大胆!够豪放!我喜欢!

只不过半晌的功夫,那名舞姬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紫色纱衣蔽体,里头的绣花肚兜若隐若现。随着她每一次的起舞,那件紫色纱衣便会滑下来一些,露出一大片娇嫩的肌肤,只是不消片刻它又妥妥帖帖地挂在了主人身上。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更是让周遭寻欢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将自己身上值钱的物件朝那紫檀木舞台上砸去。

为了顺应潮流,樊花灵也在周身摸索了起来,却发现今日出来的匆忙,别说是值钱的物什,就是连一个铜板也没带。最后,眼角瞥上了扇尾那悬着的一块青玉,那块青玉纯净无瑕疵,一看便知是上品,到也拿得出手,于是便想将那玉坠子解下来。只是,在樊铃儿眼中,若少了这个玉坠子,这折扇便也不值钱了,就想连扇子一同砸了上去。但她这手刚刚举起来,便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腕

“轩轩哥哥?”樊铃儿心下震惊,原本应该好好呆在皇宫里的人如今却直挺挺地立在自己面前。

“你若将这把盖着太子印玺的折扇扔上去,这揽月楼怕是要遭殃了”裴墨轩悠悠道。

“哎哟我的千金大小姐,我的姑奶奶啊您您还真来了这个地方,太哦不,少爷还真猜准了!”这出声的便是裴墨轩的贴身宦侍,如今正翘着兰花指,鼻间捂着一块香帕满脸嫌恶地打量着四周。

揽月楼的一间厢房内,樊铃儿搅着衣角不停偷觑着那举着茶杯啜饮的俊美男子。

“轩哥哥”他是不是在生气

裴墨轩将茶杯一搁,只是那一声脆响还是将樊铃儿吓得身形一震。

“如何?”裴墨轩道。

“哈?”樊铃儿不明所以。

“在这揽月楼里看得如何?”

“不错!不错!就是没”

“没什么没看过瘾吗?”

“对对对!哦不对不对!”

裴墨轩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头摇得像拨浪鼓的女子,慢慢站起了身子,轻轻地将她遮住半边脸的狗皮膏药撕去,却还是将樊铃儿疼地裂开了嘴。

“为何把自己打扮成这般样子,虽出门方便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

樊铃儿捂着半边通红的脸,喃喃道:“打扮成这般了,可是轩哥哥还是认出了我”

“哎哟我说姑奶奶啊别说是你打扮成这般样子,就是化成了灰啊,我们爷照样认得出你,您去瞧瞧他的书房,到处都是你的画像,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我们爷啊每天都会”那名宦侍还没有讲完,便被裴墨轩一记眼刀吓得噤了声。

“如今,你也过了瘾,这地方到底是不适合你们女儿家,再说樊太宰也该回府了,若发现你不见了定会担心的,我还是送你回府吧”

“哦”樊铃儿心下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那日,樊铃儿确是先一步回了太宰府,到也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这樊太宰一回家便来回了一个大消息。这汴国的国君啊眼见着太子将到成婚的年龄,今日一下早朝便将他叫到了御书房,两人便商讨起了两个孩子的婚事,现下是已经让钦天监去选日子去了,怕是圣旨也要在这几天下下来了。

夜半十分,樊铃儿独自一人凭栏远眺,嘴里还不时蹦出两声哀叹,唬得一旁的莺儿胆战心惊。

“小小姐你怎么了?”

“唉么事,我只是有一股淡淡的忧桑感”莺儿不觉地抖了两抖。

“小姐为何忧桑?”

樊铃儿不语,一手掐上指尖的一朵白荷,抚弄了一阵悠悠叹道:“唉十八岁,花一般的年纪只是,这般灿烂辉煌的时刻,却将要埋葬在那深宫之中这怨不得别人都怪我自己命太薄,太薄啊” 说完,还很配合让眼中泛起了水光。

莺儿不觉得又抖了两抖,却也耐着性子道:“小姐,太子殿下长得这般好看,况且又那么疼你,定不会让你在深宫中过得太艰难的,难道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吗?”

不喜欢吗?却也不是,皇后自小就喜欢她,时常将她接入宫中,她与裴墨轩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她与裴墨轩感情虽然深厚,却是将他当哥哥那般的,如今快要嫁给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莺儿看着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不是她这个做婢子的不上心,实在是她这个主子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别个儿或许看不清,只是她自小跟在她身边,着实

将她的性子摸了个通透。

过了半晌,樊铃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啊,好累,睡觉去。”

果然

莺儿立在原地,满头挂着黑线地看着自家主子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备考中如果这章质量不高,请给为见谅

☆、第三十五章 黑白鬼使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的一章终于生出来了(改一下错别字,内容不变~~)

毓琉仙山上,如今已不负往日的钟灵毓秀,只剩几座山头,上面飘着几缕惨淡的薄云。焦灼的黑色泥土处处乱石堆砌,枯木遍地,一片衰败颓废之景。

毓琉仙山虽仙气福厚,恢复以往的样子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如今看到这般场景,还是免不了让人悲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