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弄晕了,你就得负责,你不付钱谁付钱!”

“神经病。”木子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谁知刚迈出步子,便觉脚边被绊住了。低下头,便见那女子双手抱着自己脚踝,一脸凄楚,“买了我吧,否则,我会死……”

木子对上她的双眸,只见眸中写满了幽怨,仿佛如果自己不买了她,她就会死不瞑目。可偏偏木子并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人。只见她抬脚一踢,大笑一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第五章 对面相逢不识君(3)

木子说完,周遭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木子愕然,有些摸不着北,“你们怎么了?这幅表情……”

“白兄,当日你古道热肠,救我们于水火。今日面对盈盈佳人竟然如此狠心……”刘巡说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拍大腿,“原是短袖情深!”

“琼姬!”傅恒大喊一声。

“诶,客官有何吩咐?”

“挑几个眉目清秀的小官来,给白兄乐乐。”

只听‘噗嗤’一笑,琼姬实在憋不住笑意,面对木子喷火的目光,只得用羽扇掩面,大笑道:“好嘞!”木子连忙拦住琼姬,对傅恒道:“谢傅兄好意,将才我不过见气氛凝重,开了个玩笑罢。”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袋金豆子,递给壮汉,“够了吧?”

铁汉一怔,面上堆起几层笑意,“够够够,太够了。”壮汉接过金子,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而脚边的病态美人则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慢慢爬起来,向木子微微施了一礼,眼中秋波横生,柔弱娇羞道:“谢公子搭救,从此妾就是公子的人了。今生愿做牛做马,甘之如殆。”

“不用了,你走吧。”木子没好气地摆摆手,随后朝刘巡傅恒二人点点,道:“感谢刘兄傅兄款待,秋寒乏了,先请告辞。”

“不要啊,这才玩到一半,别扰了大家兴致啊。”

“就是就是。”

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吵得木子头疼。她未再多言,转而向大家施了一礼,便不顾众人的挽留,大步离去。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病态美人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立即追上前去,边跑边喊:“公子等等我……”

木子被这娇滴滴的声音弄得浑身发软,就连以前的死对头雀族小公主令玉都做不到这样的软腻娇羞。木子一阵起鸡皮,于是脚下加快了步伐,只想赶紧把这女人甩掉。而病美人到底还在病中,没走几步便被她甩在了后面,直至看不见踪影,木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便见阿靖守在木笙的摇窝前吃面条。木子的脚步轻,若非靠近了阿靖根本无法察觉。待木子的影子投射在他身前,他这才惊觉木子已经回来了。于是连忙放下碗,站起身。

木子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碗里除了面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平常就吃这个?”

阿靖搔了搔头,对着木子手舞足蹈,大意是:“我以为公子在外边吃晚饭,所以没做饭。”

“我问你平常就吃这个?”

见木子有些愠怒,阿靖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

木子看着摇篮中茁壮成长的木笙,再看看这个身似竹竿的十岁孩童,她只觉呼吸一窒,心中揪着疼。半晌才哽咽道:“委屈你了。”

阿靖咧嘴一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打着手语:“不委屈。”

“走,我带你吃大餐去。”木子右手牵起阿靖,左手抱起木笙,向城中最大的酒楼走去。

过去她隐姓埋名,不敢曝露太多,而如今她已经无所顾忌,于是豪气的包下了酒楼的第三层。这里是邺城风景最好之处,放眼望去,楼下店铺林立,灯火通明。阿靖惊讶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木子心情沉重的点了一整桌子菜,替阿靖将耳边的碎发撩起,又抚了抚他的背,柔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阿靖重重的点头,可下筷的速度依旧如有神助。

看着阿靖狼吞虎咽般的进食,木子心中的沉重有增无减。

这个孩子……到底是被她毁了的。

酒足饭饱之后,木子带着二人回了家。而家中发生的变化却又让她吃了一惊。只见那个病美人正在井边洗衣服,而院子里的竹篙上已经黑压压的挂了一片,皆是她曾经最喜穿的夜行衣。

木子将木笙递给阿靖,让他们先进去。随后朝病美人大怒道:“谁让你洗衣服的?”这么个挂法,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个杀手么……

“我、我见公子衣裳许久没洗,怕生了霉,于是……”病美人眉头一皱,双目低垂,眼看说不下去了,索性抬起头,瞪起那双波涛盈盈的大眼睛,小声抽泣道:“公子您不要嫌弃妾粗鄙,妾只想陪在公子身边照顾一二,算是报答公子的大恩德,妾并无坏心。”

“谢谢,你离我远一点就算是报答了。”木子一把拎起美人,将她扔出了门,然后将篱笆关上,任她在门外如何拍打也不开门。木子直叹气:“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像她这样女扮男装的产物招侍妾?那不是拿生命开玩笑么!何况,对于来历不明的人,她向来会留个心眼。

过了一会,见拍门声停歇了,木子这才放下心,回屋洗漱之后便和衣躺下了。日子还在继续,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木子带着这般美好的念想沉沉睡了过去。

殊不知,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正悄然打响……

第五章 对面相逢不识君(4)

有一句话叫早起的虫子有鸟吃,木子深谙此道。翌日清晨,大家还在熟睡中,而木子已经梳洗完毕,她本欲去佣兵联盟看看,谁知打开门便见那个病美人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半倚着墙壁似是睡着了。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有露水,想来已经在这坐了一整夜。

“喂,起床了。”木子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这才发觉她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木子叹了口,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回屋后,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这么早,应该没有大夫吧?木子想了想,只得自己打来一盆热水,想替她清洗身子,谁知才将解开她的衣带,病美人就突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抓着木子的手,颤悠悠地看着她。病美人疑惑了半晌,好像在思索自己在哪,看到木子后疲惫的眼里出现了一丝亮光,掩饰不住惊喜道:“白公子!我、我怎么在这里……”

“我抱你进来的。”木子淡淡道。

病美人闻言,面上霎时飞起一片红晕,眼中是止不住的娇羞,软腻道:“谢、谢恩公搭救。”

“……”木子端起一盏茶,暗地里直咂嘴,心道:“这若是装的,那此女真是太可怕了,活脱脱的演技派啊。”木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我、我不想被人贩子糟蹋……”

“别装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昨日那人贩举止故作乖张,想来也不是专业的。而我,不日前恰好见过他,西街的打铁张,生意还不错,两日不见怎就沦落成人贩子了,嗯?”

木子说完,病美人脸色唰地白了。她连忙跪下,哭得梨花带雨,“小女子并不是有意期满恩公,只是小女曾受恩公搭救,当时就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我寻了恩公许久,最近知道您在邺城生了根,这才赶来邺城,出此下策冲撞了恩公,请恩公看在小女赤诚一片的面上,原谅小女吧。”

“胡说!我何时救过你?”木子一拍桌子,吓得病美人险些晕过去,她定了定身,抽泣道:“当时您来去匆匆,走得急了不认得我也是应当的。当时在皇城,我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只因我长得比小姐漂亮,小姐便时常打骂于我,您路过侯府,怜我可怜便替我赎了身,又许了我不少银子,当时您说要入道家终身不娶,我才没有勉强。如今您妻子已故,留下黄口小儿,不若让我在身旁伺候一二,我什么都不要,只求陪在恩公身侧!”

木子‘啊’了一句,心下了然。原来她是白秋寒种下的因,而自己假冒白秋寒得了他的果。木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留你下来也无不可,你叫什么名字?”

“回恩公,我自幼无名,原来伺候的那位小姐唤我白雪。”

木子蹙眉,额间一突。这白啊雪啊什么的,最是刺激她了,她上半辈子都在跟白帝雪卿斗法,这下半生是如何也不愿再提起那段灰暗的过往了。

“这名字不接地气,我不喜欢,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女子柔柔福了一礼,“但凭公子做主。”

“那你就叫二狗吧。”木子漫不经心的道了句。女子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铁青着一张脸呆立当场,上牙咬着下唇,双手垂在腰间绞着手帕,可她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屁都没放出来一个,怔怔的点了点头。木子打了个哈哈,亦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狗这丫鬟,还真是听话啊……

木子将二狗安置在别院后就出门了。去佣兵联盟转了一圈,发现好的活计已经被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花费时间长不说还难办。比如说替刘太老爷找他家的狗,这种偷狗的无头案基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佣金低回报少,木子建议他去各大酒楼找找,指不定能在锅里重逢。

木子思索了半晌,打算去琼姬那看看运气,岂料刚出门便见刘巡迎面而来,木子本想闪躲,而刘巡却像专来寻他一般,几步就跨到木子面前,抱拳道:“秋寒兄,您果然在这。”

木子笑了笑,“刘兄,你找我?”

“不瞒白兄,今晨我接了一个单,要求是带西京来的白家小姐游玩,本来是傅恒与我二人接了单,不了傅恒临时有事,没法迎接,这才想到了你。请白兄无论如何与我一同前去。”

“这……”木子心下不悦,这姓白的一个接一个玩命出场啊,除了复姓‘般杳’之外她最讨厌的就是姓‘白’的,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这是白家小姐给的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不知白兄能否答应刘某的不情之请?”刘巡见木子迟疑,于是从兜里拿出一沓银钱,数了一半递给她。木子接过大笔银票,双眼发光的开始数钱,数完之后发现竟有一百两之多,也就说明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一共二百两,够她在京城里买一座宅子了。这样好的差事如何不做?

“答应答应,必须答应。”木子捣蒜一样点头。

“如此甚好,白兄跟我来罢。”刘巡心下疑惑,这白秋寒不是有名的侠士么?怎的如此爱财了?

二人春风满面出了佣兵联盟,便来到城中最大的客栈之中。客栈是双层的四合院建筑,白家小姐就住在第二层的最里间。刘巡敲了敲门,通报了一声:“白小姐,我是今晨去接你的刘巡,特邀白小姐下午去游湖。”

“进来吧。”门里的人咯咯一笑。刘巡应声推门而入,木子刚准备好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在见到白家小姐的一瞬间定格在脸上。

呵,白家小姐?这哪里是从西京来的白家小姐,分明是天上来的仙姬,白帝锦。只见她敛了周身仙姿化作了一介凡人,正围在塌前给一名贵妇扮相的女人捏肩,贵妇的身侧还坐了一个男子,他正头也不抬的看书。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整个人坐在那,木子就之想到八个字: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干娘,这是我命人找来的领路人,有他们带我们玩,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贵妇笑了笑,摆摆手,“不必了,邺城我熟得很,你自个儿去玩罢,我和你干爹另有去处。”

帝锦‘啊’了一声,急得直跺脚,“孩儿不依啦,您说好了陪我一起的。”

“乖啦,我和你干爹还有正事要办。你也别玩得太疯,小心曝露了身份扰了邺城清净。”贵妇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帝锦叹了口气,嘟着嘴点了点头,“孩儿听娘的,回京之后娘要补偿我。”

“好好好,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孩儿去玩啦。”

“去吧。”贵妇摆摆手,注意力落在木子和刘巡身上,温和的朝她二人笑了笑。木子强忍住心中的惊诧,回之一笑,然后就跟着白帝锦出了门。

白帝锦出门后,一改之前娇俏调皮的模样,又回到了天上那从容淡定的仙姬风范。一个人走在前头,四处购物。木子和刘巡则跟在后头帮她提包。刘巡不掩兴奋,侧头道:“你觉不觉得,这西京来的大商人都很漂亮?小姐漂亮也就罢了,那夫人也是倾城之貌。哪里像是母女,说是姐妹都不为过!”

“嗯。”木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中暗暗冷哼道:这哪里是什么京城来的大商人,分明是离恨天上下来的天君一家子……

第六章 有仇自天上来(1)

帝锦买了一堆手工艺品,成功的将木子二人的体力压榨了个干净,她见二人身上已经再没有可以挂东西的地方之后,终于大手一挥,宣布游湖。三人在邺城河道上租了一条乌篷船,将行李摆放妥当后,木子这才松了口气。同行的刘巡擦了把汗,摇头叹道:“这女人的购买力也太强了。”

“有钱就花,花得开心就好。”

“我要是养这么个老婆非把我吃穷喽。”

“你要能娶了她,都不用干活了,躺在金山上酒池肉林都行。”木子笑了笑,这全天下都是她干爹的,买这么些小东西算什么?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议论的。

刘巡听了木子的话,眯起眼睛,狡黠一笑:“白兄喜欢她?”

“又漂亮又有钱的白莲花,是个男人都喜欢吧?”木子摆摆手,并不否认。男人都喜欢,可惜,她可不是真男人。面对这种家世好相貌好的千金,她这种嫉妒都来不及,遑论喜欢?白帝锦的存在就是用来刺激她的,越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就越能衬托自己的污秽。

“原来白兄喜欢这茬的,”刘巡听了木子的话,摸着下巴想了想,不无赞同的点点头,“你放心,此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了!”

“包什么?”木子一愣,想起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有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制止:“你千万别多想,我就随口一说,我们江湖人士怎么配得上这种大家闺秀,你可千万别给我找乱子。”

“诶,白兄一表人才,何须妄自菲薄!”刘巡一拍胸脯,震得木子心发慌。木子哑然,不敢再说话,只道多说多错,如果刘巡真做了什么,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刘巡走到船头,与白帝锦有说有笑,二人时不时朝船尾的木子看去,看得木子心里发毛,鸡皮疙瘩落了一船。就在木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当下,迎面而来的一艘豪华双层观光船吸引了白帝锦的全部注意力。来船船体皆是木质,廊框下飘起一层层粉色的纱帘,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惊艳。

白帝锦看了眼自己的小乌篷船,当下便无名火起,指着刘巡破口大骂道:“我给你那么多银子,你就给我安排这么艘小破船?”

“白小姐有所不知,这些船都是私有物,我们租不到啊!”

“我不管,你现在给我想办法,我要她那艘!”

“这……”刘巡这下犯了难,连忙向木子看去,那求救的意味十分明显,可木子只顾摇桨,权当没看到。

游览船渐渐靠近,船头上的女子一眼就发现了木子,于是挥舞着羽扇呼喊道:“白秋寒。”

话音刚落,众人皆向木子看去。木子抬头,便见琼姬穿了一身清亮的绿纱衣,站在船头朝自己搔首弄姿。

木子愣了愣,抱拳道:“秋寒见过琼姬。”

“真是太巧了,我正带姑娘们春游呢。”琼姬说着,突然看见白帝锦一脸不爽的看着她,确切的说,是看着她的船。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呀?模样也太俊了些。要不你们来我船上,咱们一块游湖罢?”琼姬掩嘴,咯咯一笑,那副讨喜的架势,比之帝锦有过之而无不及。本以为白帝锦心高气傲断不会答应,谁知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嘱咐刘巡将行李都搬上去。

木子一边控制着船桨,一边与刘巡合力递行李,白帝锦则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架势看着二人,催促道:“这破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你们搬完了没?快点儿!”

琼姬见二人吃力,于是嘱了两个小厮下船来帮忙。见木子得了些空,白帝锦便走到她身边,一脸憧憬的看着琼姬,问道:“你认识她?她是大家闺秀吧?长得真好看,眼睛跟娘的好像呢,改天介绍给娘认识……她是哪家的小姐?”

木子咳嗽了一声:“羞花楼。”

“羞花楼?那是做什么的?”

“伺候男人的。”

“啊……”白帝锦一阵错愕,面上的表情霎是好看,讪讪道:“惨了惨了,将她带给娘看,爹一定会三天不理我。还好你跟我说了,否则真是要凶险了……”

木子笑了笑,并不答话。心中只道:当面叫干爹干娘,背后就把干字去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好似的。木子听她一口一个爹一个娘的,只觉得有些反胃。

就在这时,船体突然震了一下,搬运行礼的小厮一个没站稳跌在了木子背上,木子踉跄着推了白帝锦一把,只听‘噗通’一声,白帝锦应声落水。

“白小姐北方来的不会水!快下去救她!”

木子惊愕回头,便见刘巡隐秘一笑,那笑好像在说:“别谢我。”

木子叹了口气,认命的翻身下水。扑腾几下后,揽住了白帝锦的腰,随后潇洒的飞身而起,将白帝锦救上了船。

白帝锦大呼了几口气,反应过来后对着木子就是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将众人都给打懵了。

“本小姐会游水,哪轮得到你个奴才多管闲事!”

白帝锦越想越气,又是一巴掌朝木子面上扇去,木子闪身一躲,巴掌擦脸而过落在了她的胸上。白帝锦脸色一变,微微有些疑惑。木子一惊,连忙将她从自己身上丢开,只见白帝锦手中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小是小了点,可这触感……”白帝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眼底突然泛起一丝狡黠,虽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木子捕捉到了。白帝锦脸色一变,柔声道:“听闻白公子就住在河边,锦儿能否到公子家中换件衣裳?”

“这……”莫不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木子心中一惊,可面色却十分平静,道:“这船中就有衣服可供白姑娘更换。”

帝锦眉目一低,悄声道:“这到底不是正经人家的船,传出去与我的名声不好听呢。我求求你了,你就带我去吧!”

“……”

“要去要去,当然要去。”不待木子回答,刘巡抢先答道。然后便拉着木子向琼姬施了告退礼,驾着小船往木子家驶去。

到家之后,木子发现二狗不在家中,便嘱了阿靖烧热水给白帝锦沐浴,自己则去了临街买衣裳。趁此机会,刘巡在邻里之间大肆宣扬了一番,想利用舆论的压力为二人开个好头,木子带回了美娇娘的消息在邺城不胫而走。

木子回来便见她的门前聚集了不少人,帝锦与刘巡在院子里嬉笑,她的身上穿着木子的亵衣,宽大的袖袍伴着丝丝湿润的秀发让她看上去更加娇艳欲滴。

见木子回来,帝锦立即围上来,嫣然一笑,道:“我要嫁给你。”

“啊?”木子一惊,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我、要、嫁、给、你。”白帝锦又重申了一遍。

“白小姐是在开玩笑么?”木子心中暗笑,当然不相信她是真想嫁给她,这人的底细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做,许是她看出了些许端倪,所以故意来试探她的罢。

“我没有开玩笑,我现在在跟你提亲,很认真的提亲。”

木子拱手一揖,摇头道:“承蒙白小姐厚爱,可秋寒无意娶妻。”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人群中开始叽叽喳喳,大抵是白秋寒心高气傲连白帝锦这样的人间极品都不要,而刘巡更是惊讶,掩嘴道:“你……是不是有隐疾?跟哥说说,哥给你想想办法。”

木子一拂袖,“没有的事,谢刘兄关心。”

刘巡一叹气,“那你这又是为何啊?”

木子蹙眉,正要回答,便见二狗提着菜篮子买菜归来,于是当下有了主意,从容道:“在下已有妻儿,若再娶一房就只能委屈白小姐当侍妾了,这如何使得?”

白帝锦微微有些惊诧,“妻儿?刘巡说你没娶妻!”

木子婉转一笑,将病美人邀到跟前。白帝锦打量了二狗两眼,蹙眉道:“她是你妻子?”

“正是,”木子点头,“我对她的心堪比日月,忠贞不一,请白小姐莫要为难秋寒了。”

“……”白帝锦沉默了半晌,细细打量起病美人来。发现此女除了眉目姣好之外一无可取,面黄肌瘦,想来吃穿用度同自己相比也是差了一大截。白帝锦瞬间底气更足了,居高临下挑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病美人摸不清状况,怯懦懦的看着白锦,又迟疑的看了眼木子,道:“二……”

“夜千寻。”木子语毕,病美人一脸错愕的看着木子。木子则牵起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刘巡瞪大了眼睛,“白兄莫要开玩笑,此女不过是你昨日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烟花女子,连名字都没有!”

木子看着病美人,眼中似是再无她人,宠溺一笑,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在夜里发现了她,便为她取名夜千寻。我与她心意相通一见钟情,她是我今生唯一挚爱,亦是我孩儿唯一的娘亲。”

说到这,怀中的灵泉匕打了个寒颤,如果匕首可以吐的话,那现在木子已经是翻江倒海的一身了……

第六章 有仇自天上来(2)

夜千寻被木子执着双手,眸中渐渐泛起了泪花。木子见状,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这副夫友妻恭的场面羡煞了旁人,当然也有全然不信的,比如白帝锦,比如刘巡。

“白兄莫要开玩笑,你与她相识不过半日,怎么可能会是你女儿的娘?”刘巡瞪大了眼睛,示意白秋寒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放着千金小姐不要,要个来历不明的病胚子。

木子笑了笑,一脸柔情蜜意的看着千寻,“我与她早年在京城结识,她为了我二进鬼门关。第一次为了生木笙,第二次我们举家南下时遇上山贼,她为了救我而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我与她再得重逢,必然是再不愿放开她的手了。”

白帝锦冷笑了一声,指着夜千寻问木子:“你说她是你孩儿的亲娘?”

“正是。”木子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夜千寻看着木子的双眼,就连她都快相信自己是木笙的娘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

木子一愣,“这要如何证明?”

帝锦从腰间掏出一枚小瓶子,送到木子眼前,微笑道:“这是宫中为了防止皇嗣有乱的秘药,你让她和木笙滴血验亲。”

木子眼尖,看得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她见小瓶子上流光闪烁,那分明是将将才被法术加持过的痕迹。她抬眉笑了笑:“白小姐好本事,宫中之物也能随身携带,此等物品用在小人身上,小人恐被折福啊。”

“白秋寒,你是我看中的人,区区一瓶药水又算得了什么?我说可以就可以!不过要她二人一滴血而已,你推三阻四莫非另有隐情?”

木子闻言,突然面色一改,沉声道:“看在银子的面上我唤你一声白小姐,但说到底你我素不相识毫无干系。如今为了你而要我的女儿与娘子流血,我敢问您一句,凭什么?”

“你!”白帝锦张大了嘴,被木子掖得半晌说不出话。刘巡见二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连忙出来打圆场:“秋寒兄别动气,白小姐只是因得太喜欢你了这才紧张你,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帝锦定了定神,冷冷道:“你验还是不验?”

“不验。”

“果然心虚。”

木子闻言,冷笑了一声:“我一不偷二不抢,为了妻儿不平罢了。怎么在你这就成了心虚了?”

“哼,那我就跟你挑明了,离……”白帝锦顿了顿,“京里不日前逃了一名通缉犯,而你的眼睛与她有八分相似,你若真有妻儿,为何不敢验?”

“我……”木子说到一半,夜千寻突然拉住她的手,道:“佣兵联盟中最紧要的一条便是雇主为尊,妾愿与木笙验血,夫君切莫为了我们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