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这话在小茹的脑子里打了个转悠,愕然道:“不会吧?这老头怎么五十多了,居然打你主意?”

江依这女人也太老少通杀了,记得当年遇见个只有八岁的小屁孩儿,哭着喊着要娶江依做老婆,他家爹娘不让,竟然又闹绝食,又要离家出走,没几天工夫就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男孩儿家的爹娘没办法,居然真的请媒婆来说亲,当时江依十五,比那男孩儿几乎要大一倍,这不胡来吗?偏偏那两位溺爱孩子的老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拒绝,闹得风言风语一大堆,把江依烦得几乎要抓狂,这才让李静占了个便宜,居然抱得美人归,没两天就把江依给拐到广州去了。

小茹无语地瞪了江依一眼,现在到好,居然招惹了个海盗,那帮强人是好招惹的吗?

“姐,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咱长了这么一张脸呢!”

“你还觉得挺骄傲?”

“嘻嘻。”一见自家姐姐有发火的迹象,江依立即坐得端端正正,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已经在忏悔,我很后悔很后悔,再也不敢了的表情,“有一次龙王的人把我们李家的一个船队给劫了,李静带人去谈判,我跟着一块儿去看热闹,谁能想得到,龙王那么大的名声,手下的人居然这么不着调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居然想来招惹我,就像姐姐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哎,本来没把他当回事儿,以为我注意一下,远着点儿,那老头自然就放弃了,却没想到,他弄出来的花样儿越来越多,居然一年劫了我们家的船队两回,每一次都要我去谈判,本来李静宁愿损失一些钱财,也不肯我去的,不过,我到觉得老是避着也不是办法,李家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吧,就想跟他好好谈谈,没想到,那老头死皮赖脸的,把他自己夸得跟朵花似的,说李静就是个没什么本事,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儿,说得我一火大,就口不择言了,当时就冲那老头嚷嚷了几句,你有什么好说,你觉得自己医术很了不起是吧,那么大把年纪了,还比不上我姐姐呢,我姐姐今年刚二十,做你孙女都可以了,但医术比你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你治不好的病,我姐姐一准儿手到擒来,就你那点儿本事,哪够看的?有本事和我姐姐比一比啊,你敢吗?你要真能赢了我姐,我就承认你有本事,给你点儿甜头儿吃吃,也不是不行,可你要连我姐都比不过,以后见了我,还是干脆点儿退避三尺吧!”

江依的声音一开始挺高,说的得意洋洋,之后看着自家姐姐越来越恐怖的脸,声音一下子低下去,耷拉着脑袋,支吾道:“我这不一时气愤,李静他千不好万不好,我可以说,可别人凭什么说…我哪知道,那老头反应那么大,居然炸毛了,一听说慈心医会明年要举行大会诊,竟然…”

说到这儿,江依也注意到自个儿一不留神儿说漏了嘴,语音戛然而止,捂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煞是惹人怜爱。

小茹愣了,恶狠狠地拧了江依的脸蛋儿一把,苦笑道:“原来,你匆匆忙忙这么早就往回跑,是为了躲人?你这妮子,也太不像话,你那些话,哪能随便说,哎,难不成你把姐姐我当神仙看了?你姐姐我不喜欢妄自菲薄,但也没到狂妄自大,觉得别人称呼自己几句神医,就真的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了,那王不留既然能得龙王那个海盗头子赏识,肯定不是浪得虚名,姐姐可没把握。”

心里苦笑不止,却也只好无奈叹息,自己也是医生,当然明白江依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当大夫的,如果关系不错,那么切磋医术,绝对是平常事儿,每个人擅长不同,互相切磋,有利于医术精进,也不会结仇,可是,那叫什么王不留的老头是海盗啊,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一般正统的大夫,又会武功,还会用毒,明显的倨傲的很,这一次,江依这妮子还真是招惹大麻烦了。

江依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脸上露出几分讪讪,看着小茹,谄媚地笑道:“姐,我估摸着,龙王这次可能亲临大会诊,也不光是为了那个王不留,也是真心想看看是不是有名医能治疗他手下的病症,和我们李家的船队一样,龙王座下也有不少人得了怪病,他们死在海上的,到比李家还多几成呢,至于王不留的事儿,比起治病来,到是小事儿了,就算姐姐不想搭理他,他也不能怎么着嘛,所谓一定要信守承诺的,那是大丈夫,我不过是个小女子,耍赖的手段儿我随随便便就能使出一堆,你就放心吧,王不留跟我斗,吃亏的绝不是我!”

拍拍江依的脑袋,小茹吐出口气,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离大会诊还有段儿不短的时间,这事儿到不急,现在急的,是刘家的问题。

正想着,孟妮儿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夫人,夫人不好了,您,您看看吧…”

小茹皱眉,接过孟妮儿手里的信笺,看了再眼,脸色也变了。

“姐姐?”

“高然失踪?江依,你在家好好呆着,闷了就看看书,最近要乖一点儿,可别到处乱跑惹祸,我得出去一趟。”说完,小茹急匆匆离开家门,一边让江天备车,一边暗自里召唤城里山里的鸟雀走兽,让它们四散出去打探消息,信上说今天早晨唐老爷子发现高然不在灵堂,本来以为他可能想通了,出去散散心,却不曾想,到了中午还不见人影,老爷子觉得不对劲儿,这才送信给小茹,一来问问高然有没有过来楼府,二来,如果高然不在,也让小茹帮着找找人。

“媳妇?”

江天备好了车,小茹刚出门,就看见楼易骑着马回来了。

“怎么这么着急?出事儿了?”楼易连忙下马,走到车船旁边,见自家媳妇一脸的无奈,皱眉道,“吃午饭了没有?”

“到唐老那儿吃去…高然不见了,我怕他做什么傻事…”小茹皱眉,高然那家伙,不会是想玩一把荆珂刺秦王的把戏吧,虽然刘家不是秦国,但高然也不是武功高强的荆珂啊,这么冲动,简直是找死!她已经跟高然说过,绝不会让刘家那一家子好过的,怎么那小子就听不进去呢!

“我跟你一起。”楼易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车,笑道,“好久没去见过唐老爷子了,正好一起去看看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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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蛇难

这一天,一直持续到深更半夜,楼易也好,小茹也好,情绪都极度紧张,唐老爷子更是被小茹强制灌了一碗安神汤,让他进入了睡眠。

最后,还是江依的獒犬北北、金雕大昆带来个好消息,高然那家伙并没有去刘家,而是出了城,向杭州的方向去了,小茹的能力也不是无限大,那些动物的动作再迅速,毕竟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至少暂时,他们想找到高然的踪迹,有些困难。

“杭州,杭州?”小茹瘫在椅子上,蹙着眉,凝思苦想,高然这家伙去杭州干什么,明年三月初三才是大会诊,高然这个做大夫的,总不会是提前去探探地头儿吧?他们慈心医会明年的大会诊就是在杭州举行,也难怪小茹会在这儿胡思乱想,当然,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高然是为了大会诊去的,那完全没必要不辞而别,让他师傅担心,再说,现在他的青梅竹马还没有入土为安呢,他哪有那样的闲工夫…

“对了,他去见他爹…”灵光乍现,小茹猛地拍手,直起身子,高然的父亲目前在杭州任知府,今年刚上任的,他父亲离京的时候,小茹还专门给高然放假,让他回去和家人聚了聚——“高然这举动,可不大对劲儿…看来,不能等了。”

这一夜,小茹一家子不安生,但是,落座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儿,那个金碧辉煌的刘府,也是气氛诡谲。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想要清洗世间的罪孽,秋天难得的大雨,在傍晚的时候倾盆而落,大街小巷上的行人四处奔跑,本来热闹的城市,没过多久,就静谧下来,只余风声和雨声。

刘家是高门大院,围墙修葺的高而厚重,上面布置了不少铁蒺藜,地下还有陷阱无数,院子里养了十多条家犬,全是高大威猛的狼狗,看家护院的家丁,有五六十人,个个在江湖上都是一把好手,比起衙门那些捕快衙役,是半点儿不差,要是有梁上君子不识趣的跑来探访,恐怕不是百十人一块儿来,绝对讨不了好去,而在惊声,带着百十人马,公然行凶,恐怕还没人有这个胆子,纵然是陆上鹰王,海上龙王这类强人,大概也不会做这种事情…显然,刘家的老爷子也是个很惜命惜财的人。

今天晚上下起大雨,所谓夜黑风高,雨夜杀人,今日,可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最喜欢的日子,刘家的家丁们当然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每到这样的夜晚,总会加强戒备,轮班儿巡守。

大雨打得地上泥泞不堪,内院还好,青石铺成的地面儿,只是湿润,可是外院却是行走艰难,走上一圈儿,鞋袜便都湿透了。

“这鬼天气!”

刘府的大管家刘福,今天晚上正好轮到他值夜,这位身体壮硕的中年男人,提着灯笼,带着斗笠,身披蓑衣,立在门房外的遮雨棚下,和一个值夜的家丁凑在一起,随口说着闲话。

“老李啊,你说说,今年这天气怎么就这么怪…一开始旱得人心里发慌,后来又阴雨连绵,我这老寒腿,可又要犯了。”

“可不是嘛,今天下午我出去办事儿,结果,还没回来,大雨就下上了,这不,淋了个落汤鸡,哎,晚上又要值夜,连个热水澡都没空儿洗,万一要是得个风寒什么的,可受了老罪了。”

刘福知道老李的意思,最近几天,府里有几个下人生病,结果,去了好几家医馆药铺请大夫,人家一听是刘家的人,根本不给看,连药都不让抓,就是找亲朋好友代买也没用,好像一时间,所有的医馆都把刘家上上下下记得一清二楚了。他们心里明白,这是因为老太爷和三老爷得罪了人家女神医,楼家夫人,哎,这也难怪,就三老爷做的那些事儿,活该被千刀万剐了,人家哪可能不愤怒,可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有什么法子,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签了死契的,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太爷身上,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想出个法子来,要是真被医馆药铺拒于门外,可不是小事儿,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所以说,你得罪天,得罪地,万万不能得罪大夫啊!如今老爷也是焦头烂额,正想法子解决呢!

刘福和那个家丁老李点了旱烟,两点儿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不时有火光飞溅,到是给寒夜,带来几分暖意,两个人悠闲地说这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低喝——“是谁?”

刘福吓了一跳,是花园的方向,那地方已经接近内院了,他不敢怠慢,急忙拿着灯笼赶过去,就见一队四处巡视的家丁正打着灯笼往花丛里面瞧——“王哥儿,怎么了?出事儿了?”

“刘管家?”那个家丁举着灯笼,见刘福来,笑了笑道,“刚才听见点儿动静儿,我们过来看看,没什么反常,很可能是过了个老鼠什么的,没想到惊扰了刘管家…”

刘福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事儿就好,今天晚上可小心点儿,这天气可不大好啊。”

这时,不远处的梨芳阁,忽然传出来一阵古怪的声响,在雨夜里听不大清楚,隐隐约约的,不过,很想是床板震动的响声儿。

刘福和那一队家丁却都听而不闻,只是脸上不免隐约带上几分厌恶和无奈,虽然说,大多数时候,做下人的难免肖似主人,不过,大夏朝是新立潮,像刘家这样的,发家也不过几年时间,这些下人们,纵然有一帮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但是更多的都不是什么大恶人,他们中,有些是纯朴的庄户人家,有些虽然曾经是绿林道上的,可出身一般都是为了躲避乱世或者实在饿得活不下去而不得不做了土匪的农家子弟,真正罪大恶极的那一批,从良的不多,不是还在继续为恶,就是已经被官府剿灭了,所以说,这些人也是有是非观的,哪怕为了养家糊口,对主子做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不代表他们就真的认同主子那些龌龊事儿了。

“这三老爷…哎,不知道又是哪个丫头遭了殃,当初小兰被派到三老爷那儿的时候,差一点儿一头撞死在墙上,他怎么还…算了,不说了,王哥儿,你继续巡逻吧,不过,避着点儿三老爷那儿,省得打搅了他的好事儿,你又挨骂!”

刘福摇了摇头,提着灯笼又躲回门房儿里。

这一夜,虽然说大雨如倾,但是总体还算安稳,没有出什么大事儿,当黎明的霞光隐约在东方浮现的时候,刘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回自己屋里休息,就听见三老爷的梨芳阁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惊叫,刘福吓得,差点儿把灯笼扔地上,还来不及回神儿,远处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碰撞声——“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刘福被吓得六神无主,愣了好半天,才拔腿向梨芳阁冲去,一直冲到里面,就看见一众梨芳阁的下人们,都面色惨白地看着三老爷门上的那棵大槐树,槐树上面,三老爷赤身裸体地挂在上面,雨水把他浇得湿淋淋,一时间,也不知是生是死,他的脖子上,胸部,腰身,胳膊上,腿上,缠着密密麻麻的蛇,其中一条足有两条胳膊粗细的大白蛇,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地瞪着三老爷的脑袋,那长长的,足有五米长的身体,缠绕在树干上…

刘福看得头皮发麻,觉得浑身寒毛直立,蛇这种东西其实并不是特别吓人,刘福甚至挺喜欢喝蛇羹汤的,可是一条蛇,两条蛇,和成百上千,甚至达到万条的蛇,那能是一回事儿嘛…他刚想呻吟着出声,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个丫鬟的惊叫:“刘管家,你看…蛇,蛇…”

刘福气恼地一回头,谁不知道有蛇…可是他斥骂的话还没出口,就噤若寒蝉,在三老爷卧房的门前,盘旋着不知道多少各类毒蛇,刘福心想,大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个个都是大蛇,而且,最让人慎得慌的是,这些蛇竟然组合成了四个大字,丫鬟们不识字的还好,那些识字的,已经吓得半昏迷了…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院子里一时静寂无声,就连大雨落下的声响,也变得遥远而恍惚,其中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大丫环,吓得脸色煞白,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哀嚎一声,拔腿就跑,她这么一跑,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一堆丫鬟媳妇子,全都吓得四处乱冲,再也不敢再这座院子里呆着…

刘福虽然也吓得脚软,但到底比女人胆子大些,连忙让人去给老太爷报信儿,其实,这么大的动静,刘朝肯定听见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往这边儿赶,果然,没多大工夫,老太爷,太夫人都赶了过来,刘朝一看见自己儿子的摸样,就脸色一白,更别说刘家太夫人,老太太一进院子,一眼看见那些蛇,登时就晕倒在地,只是,现在没人有工夫搭理她罢了。

刘朝勉强镇定了下来,凑过去仔细看自己的儿子,见他虽然脸色青白,嘴唇也无血色了,但是,胸口还有起伏,也有气息,并为死亡,显然,儿子只是被冻着了,吹了一夜风,又淋了雨,想不冻着也不成,幸亏这会儿不是严冬腊月,此处是南方,不是东北,要不然,只冻上一宿,老三的命怕就得交代了!

“快,想办法把蛇赶走,把老三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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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账册

“媳妇?怎么了?”

楼易愕然地看着自家媳妇,小茹居然起来了?扭头打量了下窗户,轻薄的窗纱,厚重的窗帘儿,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此时楼易尚有几分困意,想必天还没有大亮…小茹一向喜欢安眠到天明,要是谁半途把他惊醒了,她的起床气,可是要好几个时辰消不下去的,“有事儿?”

“嗯…你睡吧,我去小书房看看书。”小茹蹙眉,声音里带了几分暗呸,可能还没完全清醒,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妩媚,楼易吞了口口水,妻子的秀发散落在他的胸膛上,让人心里一阵阵发痒,深吸了几口凉气,才把蠢蠢欲动的心思勉强按下,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是睡不着了。

楼易吧了口气,借着烛火,眼角儿的余光瞥见娘子隐约露出来的雪白的大腿,顿时觉得鼻子一酸,感觉有两股暖流涌出,用手一摸,到是并不见血,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自制力还不错嘛,只是——为嘛媳妇的睡衣虎来越撩拨人了?

刚成亲那会儿,小茹睡觉的时候也是穿着规规矩矩的亵衣,把自个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最近,自家媳妇开始习惯性的裁制什么睡衣,样式精美,很能显身材不说,还一件儿比一件儿用料少——当然,他不但不是不喜欢,还喜欢得紧,而且很期待自家媳妇时不时地给他来一点儿惊喜,不过,这种刺激,时不时地有一次半次的还好,可每天早晨都得经历一翻如此香艳的折磨,楼易可就有些受不了了——“要不,跟小茹提一提,让她隔两天再换上这种睡衣?”

此时的小茹,当然不知道瞈主里那点儿甜蜜的小烦恼,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嗤之以鼻了,就这么点儿刺激都受不了?好还没整出情趣内衣来呢!

这会儿,,她坐在卧室东侧的小书记里,嘴里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等隐约听到嘶嘶的声响儿,才点了烛火,推开后面的小窗户,立时看见六只灰扑扑的大老鼠托着个白布包沿着窗外的小梯子,爬了上来,要是别人看见这么大个儿,堪比小猫的老鼠,肯定得吓得脸色发绿,但是小茹的眼睛里却隐约露出一点儿惊喜,承受手把白布包拿过来,又抓了两把的瓜子扔出窗外,才关上窗户。

此时天还没亮,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鸟雀也进入睡眠,整个房间,一丝声响都不见。

小茹半躺在美人榻上,随手拿起一条毯子,把自己包裹住,现在天气有些凉,不得不说,她穿的确实是单薄了些,借着烛光,小茹随手打开白布包,见里面只放着一本小册子,很薄,不由怔了下,因为高然失踪,她不敢再等了,昨天晚上,就把惩回来的蛇给派去了刘刘,本来同去的还有一大堆山老鼠,而且,山老鼠的数量,可比蛇多得多,不过,却没想到,那些老鼠刚进刘家的内院,就不一小心在一座假山下面挖到了一间地下室,小茹顿时起了好奇心,让那些老鼠们专门打洞进去看了看,没想到,那竟然是刘家的金库!

那些老鼠们把消息回带回来,那个地下室里,除了大块大块的金砖之外,还有个白布包,小茹当时就想,这东西能和金子放在一起,肯定是挺重要的,就没让老鼠人去掺和刘三的儿事,专门把地下室打通,把这东西弄出来,让她瞧瞧…

本来,小茹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头脑还不太清醒,尚存困意,但是,等小册子翻过两页之后,她的脸色就变了,整个人一下子坐正,瞪大了眼,嘴唇渐渐失去血色…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小茹猛地把小册子扔到地上,抬起脚,疯了似的冲着地上的册子踩踏了半天,待到几乎脱力,才坐回榻上,大口大口地踹气,又过了片刻,她似乎冷静了些,俯下身,把小凹子捡起来,抚平上面的褶皱,再一次翻开,倚在灯前,仔仔细细地开始阅读。

这竟然是一份儿私账——一分儿有关刘家到底怎么发家的私账,诚然,刘家坐拥天下,刘朝伏着这样的关系,想要聚敛钱财很容易,但是,要想巨富,那绝对很困难,第一笔金是从哪来的?这一点儿,其实很多人想过,小茹也一样,但是,能想到他们刘家的钱很脏,却不曾想到,居然脏到如此地步,这本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刘家和几伙强盗还有江南各地的一些黑心人口贩子,甚至还有好几个海客勾结,贩卖妇女孩童…上面最早的交易时间,甚至是十几年前,大夏还没有立国,这个世道还有乱世的时候…

小茹越看火气越大,怪不得刘三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原来根源在这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本小小的账册上,除了记载了买的账目之外,甚至那个虚伪的刘老头还用得意洋洋的笔调儿,描写他怎么折磨那些被他拐来的女人,种种描述,让小茹恨得牙痒痒。

那老头简直就是个变态,竟然还有这种嗜好,这样的东西,他怎么能写下来!

心里憋着一股子火,连昨晚教训了刘三的快意都减轻许多,小茹急着眉头,凝思苦想,看看有什么法子把这东西给捅了出去,想了半天,终于眼睛一亮,苦笑地拍了自个儿的大腿一巴掌,至于嘛,想那么多干嘛,对别人来说挺难,可对自己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随手又点上一盏灯,把桌子照得亮堂堂,抓了一把在大街小巷随处可买的信笺,挥毫泼墨,左手执笔,开始誊抄…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了两天,江依委屈地拿着几本工医书,坐在小茹的卧室里,瞪着紧闭的小书房的大门,气哼哼地嘀咕:“姐,你跟我生分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这两天,小茹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面,楼家上下,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连饭菜,都让晓燕搁在门口儿。

楼易和老太太还好,他们可不管小茹再干些什么,只叮嘱她注意身体就行了,但是,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趟的江依,可是十分不满,以这个时代这么落后的交通,她再想回来,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居然不能和自己的姐姐呆在一块儿,相聚的时间只有这么短,她还有很多医学上面的问题想要请教自家姐姐呢,见不到怎么行!

“姐姐,马上就要大会诊了,你不陪我学习啊?到时候在那帮老家伙面前丢了脸,你不是也跟着丢人?对上王不留那老混蛋,你有把握没有啊?你好歹用点儿心成不成?还有,你还想去你那什么实验室,看看你弄出来的新药呢?姐姐,姐姐,姐姐…你听见了没…”

敲了好几次门,小茹不予理会,江依也没了耐心 气呼呼地开始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屋里屋外的丫鬟们也都见怪不怪了,一开始她喊叫,还有孟妮儿晓燕两个过来劝说,后来,她古物 次数越来越多,也就没人再推理她,甚至有几个小丫头凑到门前来便听…不,应该是正大光明的听。

好在江依也不怪罪,对这些小丫鬟们的好奇心,甚是纵容。

终于,小书房的门打开,小茹捂着耳朵冲出来,先端起桌子上的温茶,喝了两大口,才瞪了江依一眼,“你要撒娇冲你家相公撒去,在我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江依的声音十分甜好,哪怕是带着怒气喊出来的话,也像是在撒娇一般,她吊着嗓子喊叫,余音足以绕梁三日,有的时候,小茹经常想,如果把这个放到现代的娱乐圈里,让她玩音乐,玩电视电影,她一定能成为举世瞩目的国民偶像,甚至名动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姐——”

一看见小茹出门,江依大喜,腻乎过来,搂着小茹的胳膊,“姐,你这两天干什么呢?”

小茹见江依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还一个劲儿地往小书房里面看,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下,“你别胡思乱想了,听话,赶紧整理一下你要在大会诊上讲的课题,别忘了,你现在也不是什么新人,肯定会有人要求你开坛讲课的,如果说出来的东西,让人笑话,到时候丢了脸,看你怎么办!”

小茹到不担心自己,她脑子里的苯,随便拿聘点儿来都能把一帮古代的神医们糊弄住,毕竟曾经生活在资讯无比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嘛,像这种类似于演讲的讲课方式,她也见识过不少,没多大难度,但是,其他人为了准备大会诊,为了一鸣惊人,可是要辛辛苦苦拼命努力的,慈心医会的大多数大夫,对大会诊上长达半月的,每天三场的公开讲课可是十分重视。

江依闻言,一下子苦了脸:“会治疗就好了,我又不想当别人的师傅,讲什么课…姐,我看,你不如跟那帮头商量一下,以后大会诊直接请各路大夫诊治病患就成了,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开坛讲课,这不是浪费时间嘛,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看几个病人!”

这妮子!小茹无奈地一笑,她做了许多努力,才让这帮在夫们不像以前那么守旧,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别人分享,哪怕只是简单的分享,也比以前大家都藏着掖着要强得多,怎么可能为了江依这妮子,就自个儿毁坏自个儿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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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除恶

最近京城的天,晴雨多变,京城各个豪门大户人家之间,似乎也有了一股子很微妙的暗流涌动,隐隐约约的,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明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

小茹倚在书房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本前朝的游记,嘴里哼着很优美动人,却也陌生的小调儿,心情大好,似乎多日来积聚在她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儿…

江依出门去了,那妮子能够安安稳稳地闲上这么长时间,小如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当她终于耐不住寂寞,搁下手里的功课,带着一票下人,冲进繁华热闹的京城市井,小茹也只是交代了几句,千万莫要惹祸,再吩咐稳重的晓燕和江天跟随,就放她出了大门,一连三天,除了往家里弄了太多又贵又没有用的小玩意之外,倒也没有惹来多大的祸端,就连江依手下那帮下人,都感概于京城的治安之好——以前在广州的时候,他们出门,除非是去比较熟悉的地方,否则,怎么也得二三十人开道护航!

这一点儿,小茹倒是不奇怪,京城乃首善之地,大街上的人们,哪一个不知道小心做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大夏朝的政治中心,一块儿砖头砸下去,砸中十个人,说不定有九个是官宦子弟,另外一个,也有可能是哪个微服私访,出门找乐子的王孙贵胄。

像江依这么漂亮又有风韵的女人,他人见了,纵使垂涎欲滴,也要思量思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享受美色的福分。

江依不在家,楼易和丁峰都去公孙止老爷子那儿了,三个人已经凑在一起密议了两宿,他们为什么过去,到底在说些什么,小茹就算不用可爱的小老鼠们偷听,心里也有谱,当然,听还是要听的,虽然她自己下的这个局,可以说是傻瓜似的,任何一个拥有和她一样本事的人,随随便便不用动弹就能做出来,而且,无论怎么查,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头上,可是,小茹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儿忐忑。

在三天前,她把从刘家拿出来的账册,誉抄了十多份儿,分别让京城里的小动物送去京城各个权贵的家里,李家,刘家,几个出了名的古板御史那儿也没落下,就连自家老爷子的书房里,也扔了一本,而且是原本,当然,皇宫就算了,如果这么一份儿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皇宫,那那位皇帝陛下第一个先找到的,肯定不是刘朝,而是夜探皇宫的狂贼,毕竟他是一个皇帝,对于威胁到他自己生命安全的存在,肯定忌惮得很。

做完这一切,小茹就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听消息,虽然时间有些久,但是她根本不用怕刘家的人发现账本不在了,就算他发现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追到自己这里要回去不成,再说,现在他恐怕为了儿子已经焦头烂额了,说不定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噩梦连连,哪还有工夫管自家的地下室,所以说,小茹没发分账册之前,就正大光明地跟公孙止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说高然不见了,她很担心那小子跑到刘家去捣乱,请老爷子派人盯着点儿,注意下刘家那一家子的动作。

这点儿面子,小茹还是有的,那位大国师可不能拒绝她,至于到了收到帐册之后,就算小茹不开口,公孙止恐怕也要派一群人把刘家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今日,是个晴天,太阳高照,难得是个很温暖的天气,小茹和江依一人一边儿,搂着楼家老太太的手臂,在竹林里散步,楼一凡迈着小短腿儿,磕磕碰碰地在竹林里面乱跑,乖乖,北北懒洋洋地跟在他的身后,倒是那只一向高傲,甚至连小茹和江依都是爱答不理的金牌大昆,亦步亦趋地跟在楼一凡身边儿,精神十分高涨,就连楼一凡兴奋起来,抓着它的金毛,才呼扇呼扇翅膀,托上一托,这种做派,惹得小茹和江依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家伙犯得哪门子毛病。

楼家一派安详,可是,刘府的气氛就危险多了。

整个刘家上下,此时都处于紧张的压抑之中,刘朝黑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等着自己的管家刘福,刘福老老实实地低头立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虽然是深秋,但是他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衣服都湿透了,脸色煞白,旁边几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也失去了以往的活力,像是凋零了一般,精神萎靡。

“…京城所有的医官都找遍了?”

“是。”

“钱加倍了?”

“按老太爷的吩咐,药钱双倍,出诊费用加到了十倍…”

“还是没人愿意来看我儿的病?”

刘福一下子噤声,再也不敢说一句话,只是脸上的汗水落得更加厉害,就连一向稳定的双手,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心里却忍不住叹息,老爷子一辈子好强,虽然面上慈悲宽和,但是心狠手黑,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狠毒,所以,每一次和别人对上,吃亏的都不会是他,可是这一次,恐怕是狠的遇见更狠得了,那些医馆药铺,根本就是软硬不吃,来硬的,别管是官府还是别的什么绿林好汉,若是一家半家的,还敢去威胁威胁,但是,全京城的好大夫们联合起来,谁敢去威胁,难道不想活了?若是结了深仇,不小心得了重病,犯到人家手里,这条小命儿说不定就稀里糊涂地交代了。

就在今天上午,刘福亲自去唐家医馆请大夫,赔了半天小心,人家那里的小伙计,拎着条毒蛇,比比划划地在那放毒液,那动作,那表情,根本从头到家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不管得罪谁,也绝对不能得罪大夫。

刘朝的脸色更阴沉,忽然咧开嘴,冷笑了一声:“好,好,好!”

这三声好说出来,他猛地起身,吐出口气,冲刘福喊道:“既然京城不行,那就去别的地方,哪怕远一点儿,也得给我把大夫找来!”

“可是…三老爷的身子,怕是顶不住了。”

刘福小心翼翼地观望了下刘朝的脸色,苦道:“三老爷到现在还没清醒,一直在说胡话,身上热的烫手…”

“该死!”刘朝神色不定,愣了片刻,还是厉声道,“派人先去外地请大夫,但是,京里面的的医馆也要再派人去,我就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不贪财的人,告诉他们,只要大夫们肯来,要多少诊费,随他们开口,老子豁出去了…”

刘福叹了口气,认命地照着刘朝的吩咐去办事儿。

其实,还有一点儿他没敢说,因为最近府里风言风语很多,有的说,刘家做的事儿有伤天理,所以,这次闹蛇,是老天爷给他们家的惩罚,还有的说,三老爷害死的人太多,如今冤魂野鬼都跑来找他算账了,反正别管是什么说法,都把人吓得不轻,以至于多日来,刘家的下人们跑了一大半儿,人手严重不足。

这家里的乱子一大堆,刘福一时就没敢开口,生怕说出来,本来就气得咬牙切齿的老爷子,再给气出什么毛病来,再说,跑了些人这种事儿,和请不到大夫看病相比,根本不算大事,大不了出重金多聘些人就是,反正刘家缺什么也不缺钱花。

刘福大踏步地向外面走,可是刚出门,来不及说话,就看见院子里乱了套,一大堆丫鬟家丁四处乱窜,有的还拿着包袱。

刘福一蹙眉,厉声道:“怎么回事儿?你们反了不成,乱什么乱!”

一个家丁愣了愣,急忙拉住刘福道,“刘管家,你也快走吧,来了一大队官兵,把咱们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你快去看看吧!”

刘福一怔,来不及回神儿,就看见一大群,大约有二十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捕快们走进门,他一转头,干涩地喊了一声儿:“老太爷…”

听着声音走出来的刘朝,眯着眼睛,面色还算镇定,不过,眼角眉梢间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困惑和惊惧,他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衣冠,向前一步,朗声问道:“差爷…请问,您几位登门,有何见教啊?”

为首的那个捕快,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刘朝?”

“在下正是…”

“那就没错了。”他一挥手,立即上来两个人,将刘朝的手臂反扣着押起来。

刘朝吓了一跳,惊讶地高声呼道:“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不管他喊什么说什么,那些捕快似乎都变成了聋子,根本听而不闻,只是四处张望了下,然后领着人一路走到一座精美的假山前面,其中一个看起来略有些瘦弱的年轻捕快,蹲下身,敲了敲地面,然后点点头,领头的那位,立即高声道:“来人,挖!”

只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刘朝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宛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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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梦

“湖上春来水拍天,桃花浪暖柳荫浓。”

高小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个好附庸风雅的女人,面对美景,也有吟诗的欲望。

站在杭州城里,站在西湖水畔,小茹也才第一次明白,前朝那位来自意大利的旅行家,把这个地方称为世界上最华贵美丽的城市,并不是恭维!

不过,江依比小茹更会风雅,虽然不曾落雨,但她还是买了一把西湖绸伞,即使白纱笼面,但那隐约露出来的玉白的肌肤,衬着清脆的西湖绸伞,粉嫩的伞面儿,给这西湖烟雨,平添了三分颜色。

因着江依,茶楼酒肆,所过之处,已经有十几个或捧卷细读,或迎风作诗,或一手酒壶,一手持白玉吊坠的折扇,故作风雅的青年才俊们出现在一行人眼前,偏偏那个该死的丫头,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只媚眼儿一动,便是妩媚风情…

小茹很无奈,罢了,这也就是杭州,才子多,而莽汉少,这里的人更浪漫些,喜欢才子配佳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弄出大煞风景的事儿来,所以,江依愿意玩,也便由她去吧,若是到了那风气彪悍的地方,小茹可不敢把这祸水往外面撒。

杭州很热闹,青石板路面和笔直清洁的马道。街巷纵横,阁檐相望,商旅辐辏,酒楼林立。街道两旁,是几乎望不到边际的商肆,各式各样的酒幔飘扬着,但是,与京城不同,这里的道边儿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没有行色匆匆的过客,大多数人面上带着安然。

小茹一行人一路且行且停,终于到了天梦居。

望着巨大的,两个人都抱不过来的玉石镶嵌,素雅无边的大壶,江依挑了挑眉,“姐,那老头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喜欢这个道道,开医馆就开医馆吧,叫什么天梦居,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是客栈酒肆呢…

“被当成客栈酒肆还好,上个月有个喝醉了的行商,把咱们医馆当成了青楼瓦舍,居然进来找姑娘,可把师傅他老人家给气得不轻…”

江依话音未落,就有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茹一抬头,脸上隐约露出几分喜色,连江依也大喜,喊道:“肥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上个月还在山东地面而上吗?我才听嫂子说,您在济南惹上一个名门闺秀,让嫂子大吃飞醋啊!”

小茹闻言,扑哧一声儿乐了,斜了一点儿规矩也没有的江依一眼,笑道:“胡老哥,别来无恙。”

“多年未见,茹儿倒是又漂亮了不少,看来,小日子过得挺舒服吧。”说话的人穿着一件绣工精致的白衫,有些矮胖,宽宽的腰带上别着一串荷包,真是一串,最起码有十几个,最上面地绣工幼稚,像是小孩子的活计,下面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些,最下的一个,已经堪比手艺不错的绣娘了。

这人看上去一脸聪明相,很富态,说话的声音也很和善爽朗,他先冲小茹笑了笑,才转头望向江依,无奈摇头道,“你这丫头,竟然连哥哥我都打趣,真是越来越调皮,也不知道李家那位妹夫怎么受得了你,哎…”说完,又一耸肩,笑道,“三年一度的大会诊,连师傅都那么着紧,我就是身在天涯海角,又怎么敢不回来?”

小茹点点头,这人姓胡,名斐,不过,不是某人笔下的那个大侠,而是一个大夫,正确来说,他是个游方大夫,常年在各地行医,知交遍天下,当然,他的朋友里面,也有小茹和江依。所以说,想让他乖乖回来,可真不是一件儿容易的事儿,看来这一次的大会诊,胡老爷子是确实非常重视,就连胡斐,竟然也被召了回来。

说了几句闲话,胡斐一摆手,让下人们将马车行李之类的弄走,自己亲自带着两个姑娘进了天梦居的大门,江依盈盈地跟上去,一边儿走,一边儿笑着对那男人道:“肥肥哥哥,这几年又添了几个姑娘啊?”

“不多不少,四个!最大的已经识字了。”

胡飞一脸得意洋洋的笑道。

小茹也失笑摇头,胡斐这个人,比较开通,不是那种因循守旧的老古董,这从他不开馆坐堂,只游行四方就能看出来了,所以说,当年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花魁做媳妇,倒没多少人觉得奇怪,再后来,他媳妇连生两胎,居然都是双胞胎,还都是闺女,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得会有些失望,这个世道,毕竟是重男轻女的,不过,胡斐可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自个儿的闺女个个长得像她娘,都是美人胚子。

不过,那位曾经艳色动江南的名妓戚氏,却不是这么想了,居然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给胡家生个儿子,宁愿一路跟着自家丈夫四处行医,哪怕跋山涉水,去的都是穷乡僻壤,也不肯回家,别说,一个女人要是下了狠心,那力量可够大的,竟坚持下来,而且,生的孩子还不少,两年就来了三胎,竟然有两胎又是双胞胎,五个都是闺女,胡斐乐呵呵的,挺高兴,倒把戚氏给急得够呛…

小茹也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才觉得生双胞胎这种事儿,还真是得看天分,别的女人一辈子没准儿也生不了一对儿双生子,可是她,竟然接连不断地生,所以到现在,胡斐是越来越走不远了。时不时地得回家一趟,毕竟十多个闺女都在家呢。

因为一直生不出儿子,戚氏总是说要给胡斐纳妾,当然,几乎可以说是妻奴一个的胡大夫肯定不同意,不过,小茹琢磨着,万一他要是一时意动,同意了,他媳妇一准儿得带着孩子们投了湖,要知道,这个花魁美人,可不光是容貌有名,她吃醋的本事,在胡家的亲朋友那边儿也挂了号了。

要说,就胡斐这长相,可不是个有桃花运的,除非看上他的钱财,哪有女人会喜欢他这样儿的,又矮又胖,长得还不好,可是,戚氏就是不放心,那是严防死守啊,女病人,女大夫,甚至是大街上卖包子,卖豆腐的那些女人,只要有几分姿色,要是再为了揽客什么的,多跟胡斐说几句话,就得被他媳妇用眼光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