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

“所以那个刑警才问起暖桌……”

“我想应该是。不过你不用担心,关于那点我早已做好安排了。”

他早料到警方会锁定凶器,所以石神已把花冈家的电暖桌,和自己屋里的对调了,她们的电暖桌现在塞在他的壁橱里。而且幸运的是,他原来那张电暖桌的电线,和她们用的

种类不同。刑警既然注意到电线,应该一眼就能察觉。

“刑警另外还问了些什么?”

“另外……”

“喂?花冈小姐?”

“啊,是。”

“你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我只是正在回想刑警还问了什么。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他只是暗示,如果能证明我们去过电影院就可洗清嫌疑。”

“他们大概会咬住电影院不放吧。当初我就是算准他们会这样才拟定对策的,所以是令所当然,没什么好怕的。”

“听石神先生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靖子的话,令石神内心深处仿佛亮起一盏明灯,持续了一整天的紧张,在这一瞬间似乎骤然放松。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突然很想打听那个人。所以那个人,就是他和汤川去“天亭”时,半路冒出来的男客。石神知道她今晚也是让那个男人坐计程车送回来的,他从房间窗口

都看见了。

“我能报告的只有这些,石神先生那边有什么状况吗?”靖子主动问道。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吭气把。

“没有,没什么特别状况。请你像以前一样地正常过日子。刑警或许还会来盘问一阵子,重点是你绝对不能慌。”

“是,我知道。”

“那么替我向令媛问好。晚安。”

“晚安。”听到靖子这么说,石神这才放下话筒。电话卡从公用电话退出。

听了草薙的报告,间宫掩不住满脸露骨的失望。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在一直上前后晃动身体。

“这么说来,那个工藤和花冈靖子重逢,果然是在案发之后。这点你确定没错吗?”

“照便当店老板夫妻的说法,好像是这样,我想他们应该没说谎。工藤第一次去店里时,据说靖子也和他们一样惊讶。当然,那也可能是在演戏。”

"毕竟,她以前当过酒店小姐.应该很会演戏吧。"间宫仰望草剃,"不管怎样,你再好好调查一下那个工藤。他在案发之后突然出现,时机未免太巧合了。"

"可是据花冈靖子表示,工藤就是因为听说了那起命案,才会来找她。所以我想应该也不算是巧合吧。"草?身旁的岸谷,略带顾忌地插嘴说道。"而且如果两人真有共犯关系,

在这种状况下,应该不会公然见面用餐吧?"

"也许是大胆的障眼法呀。"

草?的意见,令岸谷皱起眉头,"是没错......"

"要问问工藤本人吗?"草?问间宫。

"也好。如果他真的有涉案,或许会露出什么马脚。你去试探看看。"

草?说声知道了,就和岸谷一起离开问宫面前。

"你不能凭着主观发表意见,犯人说不定会利用你这一点。"草薙对刑警学弟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

"说不定工藤和花冈靖子从以前就交情匪浅,只是一直掩人耳目私下来往。他们或许就是利用这一点。如果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就是最佳的共犯人选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应该继续隐瞒关系才对。"

"那倒不见得。男女之间的关系,迟早会被拆穿。他们或许觉得,既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假装久别重逢比较好。"

岸谷带着无法释然的表情点点头。

出了江户川分局,草?和岸谷一起钻进自己车里。

"据鉴识表示,凶手极可能是以电线为凶器,正式名称是空心麻花绳。"岸谷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喔,电热器常用的那种电线,对吧,比方说电暖桌之类的。"

"电线外面包了一层编织的棉线,据说就是那个织痕留下勒杀的印子。"

"然后呢?"

"我看过花冈小姐家里的暖桌,不是空心麻花绳,是那种圆结绳,表面是橡胶皮。"

"嗯......所以呢?"

"没了,就这样。"

"说到电热器,除了暖桌还有很多种吧?而且用来当作凶器的,不一定是身边的日用品,说不定是她从哪随手捡来的电线。"

"是......"岸谷闷声回答。

草?昨天和岸谷一直盯着花冈靖子,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她身边有没有人可能成为共犯。

所以当她下班后和一名男人坐上出租车时,他抱着某种预感开始跟踪。看到两人走进汐留的餐厅后,依旧有耐心地等待他们出来。

两人吃完饭,再次坐上出租车,抵达的地点是靖子的公寓。男人没有下车的意思.草剃让岸谷去问靖子,自己负责追出租车。对方似乎没发觉被跟踪。

那个男人住在大崎的某间公寓大楼,连工藤邦明这个名字也已确认无误。

事实上,草薙也想过,单凭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干不了这个案子。如果花冈靖子真的涉案,应该有个男人从旁协助--说不定那人才是主谋!总之一定有这号人物。

工藤就是共犯吗?然而草?虽然那样斥责岸谷,其实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推论。他觉得他们似乎正朝完全错误的方向走。

草薙的脑中,此时完全被另一个念头占据了,昨天,他在“天亭”旁监视时,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

那个汤川学,竟然和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数学教师连袂出现。

第十章

傍晚六点刚过,公寓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驶进一辆绿色宾士,那是工藤邦明的车,草薙白天去他公司时就已确认过这点了。一直坐在公寓对面那间咖啡店监视的草薙边算出两杯咖啡钱边起身离席,第二杯咖啡,他只喝了一口。

他快步跑过马路,冲进地下停车场,公寓在一楼和地下室都有入口。两边都是自动上锁,利用停车场的人,肯定会走地下室的那个入口。草薙希望尽量在工藤进公寓前逮住他。如果先用对讲机报上名字才去工藤家,恐怕会给对方充裕的时间思索对策。

幸好,草薙似乎抢先抵达了入口。正当他手扶墙壁调整呼吸之际,身穿西装的工藤抱着公事包出现了。

工藤取出钥匙,正欲插进自动锁的钥匙孔时,草薙从背后喊住他:"您是工藤先生吧?"

工藤腰杆一挺似乎吓了一跳,顺手抽回正要插进去的钥匙。他转过身,看着草薙,脸上开始露出狐疑的神色。

"我就是......"他的视线迅速扫遍草薙全身。

草薙从外套里面,露出一小角警用手册给他看。

"突然来访很抱歉,我是警方的人,能否请您配合一下?"

"警方?是刑警先生?"工藤压低音量,眼带窥探。

草薙点点头。

"是的,我想稍微请教您关于花冈靖子小姐的事。

草薙盯着工藤,看他听到靖子的名字有何反应。如果他面带惊讶或一脸意外,反而可疑。因为工藤应该已经听说这起命案了。

"我知道了。那么你要来我家吗?或者,去咖啡店之类的地方会比较好?"

"不,方便的话最好去您府上。"

"可以呀,不过我家很乱。"工藤说着,重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

工藤说家里很乱,毋宁该说是冷清。大概是因为做了什么隐藏式收纳柜,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就连沙发也只有一张双人椅和一张单人椅。他请草薙坐那张双人椅。

"要喝点茶或别的吗?"工藤连西装也没脱就开口问。

"不,您别客气。我马上就走。"

"是吗?"工藤嘴上虽然这样说,还是走进厨房,双手拿着两个杯子和保温瓶装的乌龙茶回来。

"恕我冒昧,请问您的家人呢?"草薙问。

"我内人去年过世了。儿子倒有一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住在我爸爸妈家"工藤用平淡的语气回答。

"这样啊,那么您现在一个人生活?"

"可以这样说。"工藤脸色缓和下来,把乌龙茶倒进两个杯中。一杯放在草薙面前。"您今天来是为了......富坚先生吗?"

草薙刚伸出去拿杯子的手顿时缩了回来,既然对方主动调明,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是的,是关于花冈靖子小姐前夫遇害的案子。"

"她是清白的。"

"是吗?"

"是啊,他们都已经离婚了,现在根本毫不相干。她有什么理由杀害他。"

"当然,站在我们的立场,基本上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夫妻,所以也有很多事不光以某种形式就能解决的。如果说分手之后的隔天起就能断绝关系,彼此互不干涉,彼此形同陌路,那就不会有变态跟踪狂了,问题是现实并非如此。一方想断绝关系另一方却迟迟不肯放手的情形,多得数不清,纵使已经办妥离婚手续也一样。"

"她说,她和富坚先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工藤的眼中开始酝酿着敌意。

"您和花冈小姐谈过这起命案吗?"

"谈过,我就是担心这件事才会去见她。"

这点似乎和花冈靖子的供述吻合,草薙想。

"换言之,您相当关心花冈小姐,可以这样说吧?而且打从案发前就很关心她。"

草薙的话,令工藤不悦地皱起眉头。

"关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既然会来找我,就表示你应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吧?我曾经是她上班那家店的常客。跟她先生,也见过面--虽说是出于偶然。我也是在那时听说,富坚这个名字。所以听说那起命案后,而且新闻连富坚先生的照片都登了出来,我才会在担心之下去探望她。"

"我已听说您曾是常客。不过光是这点,一般人会做到这种地步吗?工藤先生是公司的大老板吧?照理说应该是个大忙人才对。"草薙故意语带讽刺,基于职业所需,他常这样讲话。不过他其实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草薙这招似乎见效了,工藤顿时怒形于色。

"你不是说要来问花冈靖子的事吗?可是你一直质问我私人的事,难道你在怀疑我?"

"没那回事,如果惹您不快我愿意道歉。只是,我看花冈小姐现在好像跟您走得特别近,所以才想顺便问您几句。"

草薙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但工藤依旧狠狠瞪着他。工藤用力深呼吸后,点个头说道:"我知道了。被这样迂回刺探的感觉很不愉快,所以我就干脆直说吧,我的确对她有意思,是男女之间的爱意。因此我一听说发生命案,觉得这是接近她的好机会,便立刻去看她。怎么样?这个说法你满意了吗?"

草薙报以苦笑,那既非演戏也非职业技巧。

"唉,您别这么激动。"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吗?"

"站在我们的立场,只是想理清花冈靖子小姐的人际关系。"

"这我就不懂了,警方为什么要怀疑她......"工藤侧首不解。

"富坚先生遇害前夕,正在打听她的下落。换言之,死前很可能见过她。"草薙判断告诉工藤这件事情应该也无妨。

"所以就认为她杀了富坚先生?警察的想法,总是这么单纯。"工藤哼地嗤之以鼻,耸耸肩膀。

"对不起,是我们无能。当然,我们并非只怀疑花冈小姐。只是,就现阶段而言,她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况且就算她本人是清白的,她身边也可能有人是关键人物。"

"她身边?"工藤皱起眉头,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开始拼命点头。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您是指什么?"

"你认为她委托某人,替她杀死前夫,所以才来找我。我等于是杀手名单上的第一人选??"

"我们并没有这样断定......"草薙说到最后故意语带含糊。倘若工藤个人有什么想法,那他倒要听听看。

"如果是这样,那么除了我之外,你们应该还有很多人该去查问。迷恋她的客人多得很,毕竟她长得那么漂亮。不只是以前陪酒的时候,我听米泽夫妻说,就连现在好像也有客人是为了看她才来买便当。像这种人你是不是全都该去见个面?"

"要是知道姓名和联络方式,我当然打算去拜访。您认识这样的人吗?"

"不,我不认识。而且很遗憾,我向来也不喜欢做这种说三道四的事。"工藤比了个拒绝的姿势。"不过,就算你一个一个跑去问我想也是白费力气,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既没那么狠毒也没那么笨。附带说明,我也没笨到只因为喜欢的人拜托,就替她杀人。您说您是草薙先生是吧?让您特地跑一趟,可惜看来您是毫无所获了。"他一口气快快说完后,就站起身来。似乎在暗示:你就快滚吧。

草薙弓腰起身,但是抄笔记的手仍保持原来的姿势。

"三月十日那天,您象平常一样离开公司吗?"

工藤霎时意外地瞪大眼睛,旋即目带怒意。

"这次又想问不在场证明?"

"对,可以这样说。"

草薙觉得没必要掩饰,反正工藤已经生 气了。

"请等一下。"工藤从公事包取出厚厚的记事本,啪啦啪啦地翻了一阵子,然后吐出一口气。"行事历上什么也没写,所以大概和平常一样,我应该是在六点左右离开公司的。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问我公司的人。"

"离开公司后呢?"

"我说过了,行事历上什么也没写,所以大概和平时一样,回到这里,随便吃点东西就睡觉。就我一个人,所以没人能替我证明。"

“您能不能再仔细回想一下?站在我的立场,其实也希望嫌疑犯的名单越少越好。”

工藤露骨地做出不耐烦的表情,再次垂眼看记事本。

“对了,十日啊。这么说,就是那天啰……”他自言自语地嘀咕。

“怎么了?”

“是我拜访客户的日子。我是傍晚去的……对了,客户还请我吃串烤。”

“您记得时间吗?”

“正确时间我没印象了,应该是喝到九点左右吧,后来我就直接回来了。对方是这个人。”工藤取出夹在记事本里的名片,好像是设计公司的人。

“这样就行了,谢谢您。”草薙鞠了个躬,走向玄关。

他正在穿鞋时,工藤突然喊他:“刑警先生。”

“你打算监视她到什么时候?”

草薙默然回看着他,他带着满脸敌意继续说:“就是因为在监视她,才会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吧?然后,八成还接着跟踪我。”

草薙抓抓脑袋,“真是败给您了。”

“请告诉我,你打算对她穷追不舍到什么时候?”

草薙叹口气,索性也吧强作笑脸了,他凝视着工藤说:“那当然是等到没那个必要为止。”

工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草薙转身背对着他说声“不打扰了”,就打开玄关大门。

出了公寓,他拦下计程车。“去帝都大学。”

看着司机应声驶出车子,草薙才翻开记事本。他边看自己草草做的笔记边回想他和工藤的对话,有必要查证工藤的不在场证明。不过他心理其实早已做出结论。

那个男人是清白的,他说的是真话——

而且,他是真心地爱着花冈靖子。此外正如他所说,愿意协助花冈靖子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帝都大学的正门已经关了,四处可见点点灯光,不至于一片漆黑,不过夜里的大学似乎笼罩着诡异的气氛。草薙走小门进去,到警卫室通报来访目的后就往里走。“我和物理系第十三研究室的汤川副教授越好了见面”——他这么跟警卫解释,其实根本没有事先约好。

校舍内的走廊悄然无声。不过从有些门缝间漏出的室内光线可以看出,这里并非空无一人。想必正有一些研究者或学生,默默埋首于各自的研究中。说到这里草薙想起以前曾听说,汤川也常留在大学过夜。

去找汤川,是他还没去工藤家之前就已决定的。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同一个方向顺路,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想问清一件事。

汤川为何会在“天亭”出现?当时他是和那个当数学老师的大学同学一起去的,是否和那人有关呢?如果他察觉了什么破案的线索,为什么不告诉草薙?或者他纯粹只是想和那个数学老师闲话当年,顺路经过“天亭”并无特殊含意?

然而对草薙来说,他不相信汤川会毫无目的,专程去嫌疑犯工作的店里。因为过去汤川向来坚持,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干涉草薙负责侦办的案件。这不是他怕卷入麻烦,而是尊重草薙的立场。

第十三研究室的门上挂着板子交代每人的去向。上面并列着选修讲座的学生和研究生的名字,也有汤川的名字。照板子所示,汤川目前外出。草薙恨恨咋舌,他猜想汤川八成在外面办完事就会直接回家。

不过他还是敲门碰碰运气。照板子所示,应该有两名研究生在。

“请进。”听到一个粗厚的声音回答,草薙打开门。从他熟悉的研究室后方,出现一个身穿运动T恤戴眼镜的年轻人,是他看过多次的研究生。

“汤川已经回去了吗?”

听到草薙这么问,研究生一脸抱歉。

“对,刚刚才走,不过我倒是知道老师的手机号码。”

“不,我知道他的号码,没关系。况且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只是经过附近顺道来看看。”

“这样啊。”研究生说着放松了表情,他一定听汤川说过,草薙这个刑警常来摸鱼打混。

“以那家伙的个性,我还以为他应该会在研究室窝到很晚呢。”

“本来是这样,不过这两、三天走的特别早。尤其是今天,老师好像说他要去什么地方转转。”

“什么?去哪里?”草薙问。该不会,又跑去找那个数学老师吧——

可是研究生说出来的,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地名。

“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去条崎那边了。”

“条崎?”

“对,老师问我们要去条崎车站,怎么走最快。”

“他没说要去做什么吗?”

“恩,我问他去条崎有什么事,他只说有点小事……”

“嗯……”

草薙谢过研究生就走出房间,难以释怀的心情在心头蔓延。汤川去条崎车站做什么?不需多说,那里是距离这桩命案现场最近的车站。

草薙走出大学后取出手机,可是从手机里的通讯簿叫出汤川的号码后又立刻取消,因为他判断现在去逼问汤川并非上策。汤川既然不跟草薙商量就涉入此案,表示他一定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