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师父一手抱着我,一手顺带拉了那位不知何时爬上岸边的一脸惊恐的美貌女子,踏上了直奔挽阳的祥云时,我看了看后方,正见那位魔界之主手持魔族神器万魂鬼神戟,勾出森冷的笑容。

正传 第六章

许是真的被男男活春宫惊吓了,回到挽阳山后,我便大病三月。

在此期间,师父一直在身边照顾我,让我十分惶恐;而那位被顺带救上挽阳山的美貌女子也一直在身边照顾我,让我十分欣慰。

那女子名叫白芪,并不是个凡人,而是来自西荒乐游山的一只琉球兔子,潜行修炼了有一万多年,才修得一个人体。前几日里窝在芦苇荡里头喝水,却被路过的魔君禺疆见色心起,引发了我撞上的那一幕。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她将她唯一的宝贝——一只可以使声音穿透任何结界的清响螺送给了我,说是千年前偶遇的一位神仙送给她的。

期间,众师兄们每日都轮流过来看我,除了九师兄屏翳;就连五哥清折和六哥清炎也借着昔日好友的名头带了几根极其肥壮的人参来看了我一回。

我原本以为九师兄是不是真的永不再见我了,就在我有这种想法的第二日,那厮竟然就来了。

他倒还是一身白衣裳,一贯冷淡的脸此刻却十分惨白,唇角抿得紧紧的。

正端药进来给我的白芪见了他,诧异看了两眼,准备回避,却被我一把拉住。

“你还没喂我蜜饯呢!没蜜饯我可不喝这苦哈哈的药。”以往我喝药时都是白芪坐在榻边一边替我扶着碗,一边朝我嘴里仍蜜饯的。即使今日屏翳来了,也不能少了我的蜜饯啊!

屏翳和白芪的眉角同时抽了抽,前者仍然储在那儿;后者拿了蜜饯过来坐到我旁边。

我边吃蜜饯边喝药,逮着一个空档幽幽问道:“九师兄何事?”

他沉默半晌,做出了一副从未有过的愁苦形容,“听说你被禺疆打伤了?”

我想也算吧,便点了点头。

他愈发愁苦,“十三,不来探望你是我的不对,可是,即便我不接受你的感情,你也不能在白芪姑娘身上寻找安慰啊!”

我诧异半晌,继续喝药,倒是白芪给我喂蜜饯的手僵了一僵。

“十三!你这样会耽误白芪姑娘的!”

“神君别说了!”白芪语气颇坚决,“紫陌神君待我就如同亲生哥哥般,并不是神君所想的那样。”

我满意点头。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屏翳拂袖而去。

我继续喝药。

养病的日子并不好过,初始时我昏迷不醒一连烧了几日时,就拉着师父哭爹喊娘的不让他离开;可后来病差不多好了时便十分不耐烦师父守在一旁,让我不能偷溜出去玩儿。

这一年的凡界正值元宵灯节,挽阳山上正月黑风高。

我早早地熄灭了蜡烛歇息,不久果然听到脚步轻响,直到榻边。

师父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来与我盖被子,等他替我盖完被子,我再偷溜出去,去凡界赶一赶灯节的热闹。

他的衣袖拂上我的脸颊,尚带着夏夜的些微寒凉,手掌却十分温暖,透着淡淡的松柏清香。他给我掖好被角,却并未如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点上了灯,坐了下来。

我眯着眼睛偷瞟,发现他手中正端了一卷厚厚的竹简,静静看着。精致的侧面映着淡淡的火光,愈发轻柔如云,飘渺如星,黑发披至腰后,流泻出静谧的光华。

他怎么还不走呢!

我很不厚道地想。眼睛尚来不及完全闭上,祈音已经放下书卷,走到榻边将我拉了起来。

“既是没睡,便先把药喝了吧!”他端过榻边案几上的一碗药,递给了我。

那是下午时我死皮赖脸不肯喝,白芪也拿我没法儿剩下的一碗药。

我慢慢吞吞接过碗,“师父,您,您也没睡呢!”

“嗯,你把这药喝了,为师就去睡。”他见我迟迟不动,干脆坐到榻边,准备与我打持久战。

“师父…徒儿的病已然好了…这药,不要喝了吧…”

“你闯入禺疆的虚空境时被他伤了元神。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

“师父…徒儿…徒儿真的已经全好了。”我抬眼看他,抬头挺胸,表示我中气十足。

祈音淡笑,“药碗洒了。”

“啊?”我低头一看,被子果然被染黑了,遂正了正被我不小心倾斜的碗。

“若你敢倒掉,今晚就喝两碗。也别想去看灯会了。”师父不动声色,却一针见血地挑破我的两个打算。

“师父,你忒不厚道了!”我怒了,“师兄们今日都放假过节,此刻都已经在灯会上了,就连白芪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整日躺在榻上等死,师父你太讨厌了!”

他勾了勾唇角,细长的黑眸闪了几闪类似笑意的光,淡淡道:“你说什么?”

我闷着头不说话。

他从我手中接过那碗药,白皙纤长的手指拖着青色瓷碗,有种说不出的雅致悠然。也不知祈音使了个什么术法,只见那青色瓷碗碧光一闪,“喝吧!”

我仍然闷着头不说话,双手抱着被子,唇角十分委屈地撇着。

“已经将苦味去掉了,若再不喝,为师就把苦味再变回来灌给你就是。”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又把碗凑到我眼前。

我见好就收,端起瓷碗来一口饮尽,喝得太急,一个岔气便咳了起来。

祈音伸手轻拍我的背,一边接过空碗放到案几上。

“不过喝个药,纠结得像个孩子。”仍然是轻柔和缓嗓音,如乐声般淡雅悠然。

我哼哼两声,道:“药也喝了,现在可以去下凡去灯会了吧?”

“嗯。你收拾一下,为师到外面等你。”祈音站起身,走到屋外。

我随便套了件裘袄,出了门。

廊外的月光静静泻下,似一曲清雅的歌谣。祈音一身白衣,黑发披散,青竹般挺立飘逸。

“师父,你也要去凡界看灯会?”

“嗯。凡界受神界管辖,为师去看看民生倒也不错。”他说着,就欲招祥云。

将招未招之际,却忽感一阵疾风卷来,松林沙沙骤响,天边的月亮似乎都摇了几摇。眼前一阵翻腾的砂石,砂石过后,眼前已经立了一个身着锦凤衣袍的身形魁梧的男子,正对我俩一脸怒容。

“啊…”耳边一声细小的闷哼,我侧过头去,正见祈音一脸惨白,眉峰紧蹙,一手紧抚胸口,一手猛地支撑在我的肩上,唇色被咬得雪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惊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见祈音白玉般的额角上红光乍现,明明灭灭间可以辨别出是一个凤纹。

我这才晓得,原是印灵作祟。

印灵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坏,相反,这门法术在仙者里是常用的。主要是施印者渡出一部分神思意念和修为法力给受印者,就像留了一只眼睛在受印者身上,当受印者遇到危险时,这份意念和修为可以先于施印的仙者保护好受印者,同时还能启示那位施印的仙者,这个受印的人遇到了危险。最极端的是施印者可以通过印灵将受印者的伤害转嫁到自己身上,当然,这么做是违背世间常理的,往往会受到自己法力的严重反噬。有许多仙者都喜欢给自己的孩子施上印,待这孩子有自保力了才撤下,就连我在五千岁前都有阿娘印下的印灵。这是印灵的好的方面,还有一个不好的方面,就是那份转移出去的意念很像一个偷窥狂,每当受印的人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导致神思波动异常时,那份意念也会向施加印灵的仙者传递消息,故而受印者很没有隐私。而最坏的情况,就是眼前的祈音这样,施印者指导那份渡出去的修为力量来伤害受印者,那这位受印者即便再修为高深也难以抵抗。

祈音的额角那方凸显的凤纹,显然是被御火朱雀族施加印灵所致,且这印灵非十万年不能成如此深刻的凤印。我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果然是御火朱雀族之首,琳虚之主,天皇帝君暨弢。

他此刻并认不得我,不仅因为化作了男儿身,也因为他根本没理会我的存在。

“祈音,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伤你?”他几步上前,厉声诘问。

祈音避开暨弢欲抓他的手,站稳步子,冷冷道:“帝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你!”男子剑眉一凝,见对方脸色灰白,身形摇摇欲坠,又缓下声音,“你,没事吧?”

祈音冷笑一声,“只要帝君解开在下的印灵,在下便再好不过。”

“你知道,我不会解下的。”

“既如此,帝君有何事?”祈音语声淡淡,唇间若有若无地勾出一丝嘲讽,“挽阳山地处偏僻之地,帝君既然答应过在下不上挽阳,又何苦来扰我师徒宁静?莫不是想毁约不成?”

“你说我毁约,那你呢?”暨弢又开始诘问,倒像是讨债的一样理直气壮。

祈音微微皱眉,“本尊可没有毁约。”

“哼,”暨弢衣袖一甩,脸上怒容更胜,“数万年前我允你在挽阳隐居,答应不上挽阳扰你。谁曾料到你竟数万年不出挽阳?你如此躲着我,我也并不怪你。可你允我绝不接受女子也绝不对女子动情,你说你没有毁约,那那只兔子精是怎么回事?”

绝不接受女子也绝不对女子动情?

我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当日阿爹阿娘让我化作男儿身,原是因为暨弢。

这位琳虚之主怒气冲冲,似乎要把眼前的祈音捉过来一刀解决了才算完,然而里眼角里那抹隐藏的痛,却不知是为的哪般。

“那只琉球兔是我从禺疆手上救上来的,与我不过点头之交。”祈音的语声依然淡淡,一派清雅淡定,仿佛那位暴怒的帝君并不是对自己发怒。

“哦?”声音逐渐低沉,却是十足的怀疑。

我上山拜师已经近万年,见祈音的第一面时曾很不识货地将之认作女子,然而近万年的相处,我却早知道这位姿容优雅的师父滔天的本领,那是丝毫不输给我阿爹东华帝君的。祈音二字在我的心中,在我们师兄弟的心中,甚至在整个四海八荒的众神心中,都代表了无伤的威严的尊荣,因它过去守卫了神界无数年的平安宁静,因它那赫赫的战功是神界不败的丰碑。而此番,我的恩师,神界的丰碑,祈音神尊,竟要受暨弢的威胁,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暨弢!你休要对我师父无礼!就是对女子动情又怎样?你管得着么?”我跳出来不忿地嚷嚷。

一直看着祈音的暨弢终于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了不才本神君我。

“哪里来的狐狸?”

“十三,你退下!”

师父一身疾斥,却仍是晚了,在我退后之前,一阵火红炽烈的红莲业火瞬间从暨弢的指尖燃起,“哗”地瞬间如闪电般朝我袭来。

这红莲业火比之上次在琳境金凤凰那里见过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若是我真挨那么一下,估计小命顷刻没了。

幸而我并没挨上那朵红莲般美丽妖娆却要人命的业火,祈音及时地用水咒挡在了我的面前。

只见来势汹汹的火苗子被同样去势汹汹的水波浪一一浇灭,发出“哧哧”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

“十三,你过来。”

我依言去到师父身边,师父将我护到了身后。

“祈音,你对你的徒儿能如此爱护,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却总是对我如此冷漠。”暨弢面色怆然,眼角的痛愈发明显,“你要何时才能看到我的真心?”

对方如此怆然,祈音却丝毫不为所动,甚冷硬道,“帝君莫要再无故伤我徒儿,若无事请早些离开挽阳。本尊这里并不欢迎你!”

男子闻言,全身一僵,半晌才缓声言到,“印灵是我们最后的联系了,我决然不会给你解开的。你曾说你绝不会接受一个同为男子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为只要你答应不对女子动情,那你迟早是要看到我的,迟早是会接受我的。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未能如我所愿。你说我应该娶妻生子,我如你所说,娶了许多女子,可她们每一个都乏味之极,我根本排遣不了没有你的痛苦!我的正妃之位一直留给你,可你却从来不回头看我一眼!”

他这话说得我心脏震得厉害,幽怨地完全不似一位帝君所言。语调低沉,断断续续间蕴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而我近前的祈音,却好似完全没听到,身形仍然静立得如同挺拔毓秀的竹子。

“帝君说完了吗?”我听到师父近乎冷淡森然的声音。

暨弢却忽而轻笑了起来,“祈音,你再如何拒绝,也摆脱不了我。我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再等等又有何妨?千千万万年后,你总有接受我的一天。即便是哪天灰飞烟灭了,咱们,便也死在一处。”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挤出来的,那样坚决,那样让人毛骨悚然。

“记住不要毁约,我自然给你清静。”

暨弢留下这句话后,才消失在茫茫松涛之中。

正传 第七章

自那夜暨弢到访后,我怕暨弢对白芪报复,遂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去其他地方栖身。白芪很是不愿,说要跟着我报答我的恩德,但最终被我硬退下了挽阳山。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生怕暨弢又来找师父的麻烦,或者找我们师兄弟的麻烦,直到师父开导我后我才逐渐释然。

平静如水的日子又这么过了几百年,期间除却屏翳逐渐又开始理会我但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幽怨之外,并无甚新鲜之事。日日里也是上上课,吃吃肉干打牙祭,抑或听十师兄论一论四海八荒的八卦轶事。

直到一个席卷了天上地下的消息传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消息说,暨弢帝君在凌霄殿向天君请旨,赐婚于祈音和琳虚境的槿颜公主。

消息还说,槿颜公主据说是琳虚境众多公主中最端庄最温柔的一位。

消息还说,暨弢刚提出此事,四帝君中唯一一位尚在凌霄殿供职的紫薇帝君就反对这个提议,得到了天君以及其他各位仙者的同意。

十师兄说这消息时,十分愤慨,桌子被拍地啪啪响,“那位帝君也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区区琳虚公主,怎么配得上盖世英雄的师父?天君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五师兄恕颐接茬儿道,“倒也是。即便是天君同意,只要师父看不上那公主,也不能逼着师父娶!”

“不过话说回来,却不知师父何时给我们找一位美貌的师娘啊?”

这不知是哪位师兄的话语,听得我却十分伤心。

师父受暨弢的印灵所威胁,估计千千万万年里都不能给我们找师娘了。

我料想暨弢此举目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想为祈音娶妻,不过是控制和监视祈音的手段罢了。

师父知道这个消息后仍十分平静,数十万年如一日的平静。

可终究是表面的平静罢了。

当天晚上,暨弢再次驾临挽阳山。

而那一夜,是我永不能忘怀的一夜,即便是数万年过后的今天,也不能忘怀。仿佛是记忆的毒蛇,每每想起来,身上每一处都要痛得抽一抽。

那一日,祈音让我去他房中背课业,结果背到近巳时也不放我走。

我十分幽怨,万分幽怨道:“师父,天晚了,徒儿就不打扰你睡了吧?”

祈音接过我手中的书,烛光下的面容如梦似幻,眼眸星芒微动,似乎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看了我半晌,淡淡问道,“十三,近些年来,师父待你如何?”

我忙不迭道,“师父待我很好很好。”

他顿了一顿,神色淡雅如兰,却流溢出满满的哀伤,仿佛深不见底的暗涌,肆虐着打破了那张精致脸庞上一惯的从容淡定。眉角微微皱着,细长的眸中是浓浓的忧伤。

我怔了怔,因师父从不曾有过这等神色,仿佛是困入囚笼中的兽,那么绝望。

他的手轻轻抬起,透着淡淡松柏清香的修长莹白的指节抚上我的脸,眸中是哀伤却温柔的光华,看得我愣住,只能感到那轻柔仿佛花瓣落入春水的触碰,鼻间是清雅的芬香。

“我待你好,却终究害了你,被他发现了你。”他颓然将手放下,悔痛之色一闪而过。

我看着他站起身,一尘不染的雪白的衣袍划过美妙的弧度,优雅地好似白荷。他负手背对着我,“小十三,你爹娘和姑父托我教你,我却将你置于危险之中,委实有负所托。”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我是瑶境帝宫的七公主!

他又转过身,漆黑的眸子看着我,“小十三,你可会怪师父?”

其实我当时还不明白他说的危险是什么,但是却下意识地直摇头。不过,不管是什么危险,我都不会怪他的。

他樱色的唇角似乎漾出一丝浅笑,又抬起右手来,对我轻轻一点,一道绿光划过,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恢复了女儿身。

我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显然很不习惯,毕竟做了一万年的男人了,这忽然变回女身,一时接受不能。

他却轻笑出声,走到我跟前来,“以后莫要变成男子了。你这样,十分好看。”

我干干一笑,“其实,其实我男子的形貌也很好看哎。”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责道:“变成个男子本是为学习,你倒越发喜欢瞎闹胡混了。”

我摸摸脑袋,再尴尬的笑,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诚然师父平日里也不是太严厉,可也从未有过此等平易近人的形容啊!这是稀奇。

果然,还没一会儿,师父的笑就不见了。他有些肃穆地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轻轻道:“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啊师父?”我也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祈音的容色又开始淡淡,透着一抹忧伤,如菱花寥落,秋草霜凋,“小十三,你明日便回去瑶境吧!今夜,你会平安的。”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平静如此的弯弯的月亮忽然暗淡下来,窗外狂风拔地,松涛怒吼,屋内的桐油灯火焰剧烈摇晃着,几欲熄灭。须臾,一束火红的光芒从乍然洞开的房门如闪电般扑了过来,夹了雷霆万钧之势扑向还反应不能的我。

早有防备的祈音已经站到我的面前,挡下红光,衣袍随风翩飞,周身杀气凌凌。

“你果然来了。”

同样一身冷然的暨弢应声走进房内,不过看了祈音一眼,就开始以一种深刻的愤恨之色对着我。

“本君倒是糊涂了,区区兔子精如何能入祈音的眼,原是瑶境的九尾白狐。”

那声音寒彻入骨,听得我不禁浑身僵硬。

师父护着我,一步也不挪开,“既知道是瑶境东华之女,你还要痛下下杀手吗?”

没想到暨弢却像疯了一般,提剑箭步上前,瞬间指向我的剑锋即被通体银白的天机凤凰剑所挡,两剑相抵,他的兵器显然比八荒神器之二的天机凤凰要差些,发出了嗡嗡的呜咽之声。

“东华之女又如何?即被你看上了,我就要她死无葬身之地!要怪,只怪祈音你对她…”

“暨弢!”祈音厉声的嗓音破喉而出,带着难以形容的坚定与决绝,“今日你若想伤我徒儿,便先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天机凤凰剑已经发出破空之声,青色的光芒瞬间在我周边结成了一层仙障,而祈音手握宝剑,倾身刺向暨弢。

其实我一直不晓得师父的属性到底是哪一种,虽然多数使的是绿色的木系法术,但也有使其他法术的时候。今日这场架,他们二人打得酣畅淋漓,难舍难分,暨弢的红莲业火肆虐着不断扑向祈音,而祈音却在蔚蓝的水波和碧翠的劲光中敏捷辗转,二人周身是不断变幻的红色、蓝色和碧色,再加上祈音本就好看的翩然的风姿,本应是多么难得的视觉盛宴,可此刻的我终归没有任何看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