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

到了秦大伯家里居中一坐,手下一个管事就对着秦大伯连喝带骂的一顿敲打,秦大伯胆战心

惊之余立刻把苍梧和润翠交代了出来,“是凌先生家这么说的,我们想着他是读书人,有见识,

说出来的话定有道理,所以就…”

那管事大喝一声,“咄’你个老匹夫,他一个穷读书的说话有道理,我们公子说话就没道理

了?赶紧前面带路,咱们亲自去让他搬家,倒要听听这个出言不逊的穷读书的还有什么歪理。”

秦大伯不敢不领路,一路念佛,盼着凌先生那时既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现在就一定要有应

对之法才行。

一大群人招摇穿过村子,村中的家家户户看着张府的架势是要来闹事,吓得家家紧闭门户,

只马三婶和黄六婆等几个和润翠交好之人暗自焦急。

走到了凌家的小院门外,张公子想起了这家小娘子那娴雅娇柔的模样,整整衣袍,做出一副

斯文状,对正抬手欲砸门的家丁道,“客气些,莫要惊吓了院中女眷。”

家丁改砸为敲,提高噪门呛喝,“有人役有?张府二公子过访。”

叫了半天里面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f头,怯怯的,先去看秦大伯,“秦大伯,怎么来

这么多人啊?凌先生今日一早忽然病了,凌娘子在照顾他,没法待客,让你们别这么大声吵吵。

秦大伯急得直搓手,“哎呀哦,怎么这会儿忽然病了?这可怎么是好?这,这,这,张公子您看…”

张公子对凌先生病役病着,浑不在意,他就是来见人家女眷的,抬脚就往里走,“我们大老

远来的,没有这就掉头回去的道理,就说几句话,和凌家小娘子先讲讲好了,让她回头转告她的

夫君就是。”

众家丁呼啦一冲顿时把二妞挤开,一起进了凌家小院,秦大伯急得直‘哎呀’,他也拦不

住,只得跟进去。

张公子进院一看,这里还真不像是个农家院落,里面扫得干干净净,石子铺路,投有养鸡

鸭,唯有两棵大树,树下石桌石凳,桌上还刻了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主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里面走出一个脸带愁容的美貌女子,云鬓花貌,上穿着石青

缎面小袄,下配了缀金丝的镂空云锦长裙,仿佛是哪家达官显贵家走出来的少奶奶,一点不似乡

里予女子。

张公子认得润翠做长裙的镂空云锦就是年前他陪着姑母秋夫人去绸布庄所买的最贵一匹衣料,当时掌柜的说统共就运来了两匹,他们要了一匹,不想剩下一匹不声不响的就被姓凌的给他娘子买回来了,可见此人财力还是有的,哄娘子时也愿意出钱,怪不得能拐到这么个美貌姑娘甘

心随着他住到这穷乡僻壤来呢,倒要小心应对才是。

踏上一步,拱手躬身,“凌家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身后的众家丁知道他家公子的意思,因此全不大惊小怪,随公子去多礼,他们只管瞪大眼睛看美人。

秦大伯眼看着在自己家里据傲无比的张公子忽然对着润翠讲起斯文,心中只是暗暗叫苦,隐

约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润翠敛据回了一礼,“这位张公子,我家相公病着,没法见客,还请你们先回吧,莫要在这

里吵闹,扰了他清修。”

张公子一笑,“我是一大早从县城里过来的,路可不近,要和几位乡邻说些要紧事,不能因为你家相公病着我就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和凌娘子你说说也是一样。”

润翠一早就见苍梧脸色十分之差,只喝两口水就不肯再吃东西,盘膝坐在那里一声不响,动

也不动,她都担心死了,偏这没眼色的张公子今日要找上门来闹事,一大群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润翠十分想用大扫帚把他们赶出去。

微玺起眉头,“张公子,男女有别,我不方便接待你,你还是请回吧,我们这居处是当初花钱买下的,役有被人一赶就随随便便搬走的道理,你若有异议,尽管去告官,若是官府判我们搬

家我才会搬走。”

张公子役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说话这般强硬,告官他不怕,只是太麻烦,到时要是惊动了他父亲恐怕又要讨一顿说教,看看他们这小村小户的也没几口人丁,特别是凌家,除了润翠就还有一个十余岁的小丫头,顶得甚事?

便想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一挥手,家丁们便吵吵嚷嚷的向屋内涌去,“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公子可是金贵人物,你装个病说不见就不见?让我们公子白跑一趟?’就算公子好说话,咱们也不能答应啊}”

润翠闪身拦在门口,“等等!都闭嘴,不许乱吵!”

家丁们搞不清公子的意图,不敢乱动她,一起停住。

润翠压住心头的火气,朝张公子道,“拙夫现在确实病着,禁不起这许多人吵闹,既然公子一定要和我们讲出个道理才肯走,那就请公子自己进来吧,让你的家丁在门外等着。”

张公子欣喜,挥手命自己带来的家丁都退到院外去,随便把秦大伯和二妞也揪了出去,抬手做个请的姿势,“凌娘子,你走先。”

润翠役心思和他敷衍,转身率先进屋,指指堂屋里的木椅,“张公子,你先坐一下,等我进去看看我相公,再来和你说话。”

张公子喜滋滋的往木椅上‘坐,“好好,你先去,我等着就是。

润翠转身进内室去看苍梧,心中暗道不行就给他来个半焦吧,反正是他自找!只是这张公子在自家房中无缘无故的被雷霹成黑炭模样,却不好向外面他那些家丁和秦大伯解释。他们怕会疑神疑鬼。

一掀起门帘就发觉不对,惊呼一声,“苍梧!”

只见苍梧已经从床上滚到了地下,缩在墙边,润翠几步上前蹲下身去扶他,“苍梧,你怎么!”

手触到苍梧就觉得他浑身在瑟瑟的发抖,情急之下坐倒在地,把苍捂的上半身揽入怀里,

“苍梧’苍梧’你不要叮我!”

苍梧神智还清醒,只是周身真气已经控制不住,四下游走,是个将要紊乱崩塌之势,咬紧了牙关,努力调息,过了良久才说出话来,“别怕,是我用真气裹住的伤势发作了,我慢慢静养几日,应该就能重新压住。”

润翠大急,“即是被真气裹住的伤怎么会忽然发做 …”一句话间完,自己也便醒悟过来,定是因她腹中的孩儿,小神仙要汲取父母的仙气,所以苍梧的仙力日弱一日,连被云霄打的内伤都压不住了。

已经没有余暇去惊慌失措,奋力想把苍梧扶到床上去,怎奈她也是个有孕在身的人,忧心了一早上,刚才被张家众人一气,这时又再一急,腹中隐隐作痛起来,刚扶到一半就脚下一软,两人一起坐回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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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轻轻‘唔’了一声,却不说话,看来是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润翠一时起不来,只好坐在地上,侧头看看苍梧煞白的脸色,只见他连嘴唇都已经褪成了一种淡淡的粉,心中骤痛,若不是为了她,苍梧又何须在凡间忍这个。

暗道,不行我二人自己照顾自己都难,不能再这样任性住在这小村子中谁也不见了,该当找人帮帮忙才行。

张公子独自在堂屋中坐了半晌,一开始隐隐听到两声压低的惊呼,然后就没了动静,等半天也不见凌家的小娘子出来,不由有些坐不住了。暗道这是怎么了,那个凌书生病重呕血啦?所以她要惊呼失声。那也应该立即冲出来喊人救治啊,怎么又静悄悄的?

再等一会儿,忍不住站起身来缓步往内室踱去,心想凌书生要是忽然病重不治,那可是天助我也,连恶人都不用做了,直接帮那小娘子一把,她还不得对自己感激涕零,日后必然甘愿以身相许,这般你情我愿的可比自己仗势把她谋夺来强上百倍,自此后两人恩爱和美,等父亲心情好的时候去求求,给她个如夫人的名份,两人就可以安稳做长久夫妻了。

心中胡思乱想着,脚下不停,来到了内室门前,门是敞开着的,只挂了一道厚厚的棉帘子.

口亥嗽一声,“凌家娘子,你可在里面?怎么这许久都不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在下不才,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等一会儿里面役有声音,又再叫,“凌娘子?凌娘子}你不答应我可进来了。”

润翠方在里面应道,“张公子请进吧,也确是需要你帮些小忙。”

张公子掸掸衣襟,做个斯文儒雅的姿态,自己琢磨这一露面就立时能将她的痨病鬼丈夫比下。

一挑门帘,“需要在下帮什么忙?你尽管说就是,凌娘子你这般花朵样的人物,在这荒村僻处,身边一个丫鬃家丁也无,日日自己辛苦操劳,如何使得?”先往床上一看,床褥有些凌乱,不见人,再四顾一下,“在下,我…”

张口结舌,“我·········…”

只见靠墙边的地上委顿着两个人,一个是凌家小娘子,十分狼狈的抱负着一个…一个…

张公子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形容:一个绝色人物,双目微阖,不知是否醒着,周身上下仿佛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原先在张公子心中花容月貌的凌娘子与之一比顿时黯然失色,普通得很了。

润翠料得旁人看到了苍梧必然要露出这样一副惊艳的呆傻样子,苦笑提醒,“张公子,麻烦

你过来帮我扶他上床,我一个人扶不动。”

张公子如梦初醒,僵着手脚上前帮她把苍梧扶到床上,直有些不敢触碰的意味,但觉自己一个凡夫俗子,在此人身边站站都是襄读了。

让苍梧在床上靠好了,润翠松口气,又问张公子道,“你一早可是坐马车来陈家村的?我想借用下你的车子,送我们去翟绣州知州的府上,夏知州是我堂兄,我相公现在身体差成这个样,须得去投奔亲友了。”

夏知州

张公子晕晕乎乎的遵照润翠的嘱咐出门叫来了自己的马车,命车夫将车子停在凌家的院门口,又让众家丁们都退得远远的,他再进去和润翠合力把苍梧扶上了马车,坐好之后,让车夫出村上官道,不要回县城,直接往翟绣州坊临府方向而去。

两个家丁骑马跟上,剩下的回去县城张府里给张老爷报个信,说他遇到了知州夏大人的一位亲戚,帮忙送去知州大人府上,要明日方能回家,请老爹不要惦念。

车夫和家丁们摸不着头脑,看张公子脸色古怪,也不敢多问,只能遵命行事。

润翠叫过一直站在院外探头探脑,就是不敢靠近的秦大伯和二妞,塞了点银子给他们,说自己相公忽然病了,劳烦张公子帮她送人去坊临府投奔亲戚在那边请大夫诊治,劳他二人这几日帮着照顾下家里。

秦大伯十分担心,低声问,“凌娘子,这事要紧,张公子靠得住吗,要不我们先好生劝走他,咱们这里另寻几户熟识的乡邻送你们去。 ”

润翠轻轻摆手,“不妨事,张公子古道热肠,愿意帮忙,就让他送我们一趟吧,不麻烦你们了。”凑到秦大伯耳边小声道,“我家那位亲戚是在坊临府做官的,张公子不敢乱来。”

秦大伯立刻放心,跟着肃然起敬,“官家的人啊,凌娘子你们刚搬来时大家就说看着你二位不想普通人家出来的呢。”

润翠笑一下,转身快步上车,“走吧,张公子,麻烦让车子走稳些。”

从陈家村到坊临府的路程不近,张公子的车稳马快,也走了一整天,傍晚十分方才遥遥看见坊临府的城门。

张公子一直在马车中和凌家夫妇二人相对而坐,不时抬眼偷看一下那位脸色煞白,靠在自己娘子肩头的凌书生,每看一眼就要惊叹一次此人美得就不似尘世人物。

润翠根据以往的经验,很能理解他的‘惊艳’之情,因此也不去多管他,只是尽力扶好苍梧,想让他坐得舒服些。

张公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来,“凌娘子,我记得你相公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润翠解释,“我相公他的相貌太过清奇所以平时见人会遮掩乔装一下。”

张公子自从见了凌书生的真面目之后就一直有些晕晕乎乎脑子不大灵光,“遮掩乔装?我记着他以前就是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平无奇,和现在这样差得太远了。却不知是如何乔装的呢?”

苍梧缓缓睁开眼来,轻声道,“你啰嗦什么?别以为本仙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老实点,不许总找借口和我娘子说话。”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十分霸道。

这位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仙姿曼妙,令张公子震惊了这许久,很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睁开眼睛后,张公子就真不说话了,不是被他一威胁就不敢说,而是脑中一片空白,忘记要说话。

润翠见苍梧都虚弱成这个样子,还记得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不由苦笑,“你别多操心这些没影儿的事,好好歇着,这位张公子人很好,多亏他送我们一程,我们该当谢他才是。”

苍梧轻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估计是对润翠的论调不以为然,不过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多说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张公子终于又再颤巍巍,小心谨慎的开口,像是怕吵着苍梧似的,把声音压得极低,“凌娘子,他,他,你相公刚才自称‘本仙’,他难道是神仙啊?”

润翠点点头,“是,他因为受了伤,随意滞留此处,还请张公子不要声张才好,等到了夏知州府上,我会关照家兄好生答谢的。”

张公子吓得只摆手,“不敢,不敢,在下能够得窥仙颜,便是三生有幸之事,怎敢再妄求其它。”忍不住又想问,“那凌娘子,你…?”想问你是不是神仙啊,却见苍梧又睁开眼瞪了他一下。

连忙闭嘴,心想这位神仙大人对他娘子看得真严,其实他大可不必这般操心,凌家娘子虽然也十分美貌,但只要有上仙露出真颜在旁边一比,旁人一般就顾不上去看她了。

因为不愿太过颠簸,一路求稳,所以马车走得慢,天将擦黑的时候才进了坊临府,车夫问明了道路,驾着马穿街过巷,寻到了知州大人的府门前。

张公子率先跳下车去,对着门前的看门人一拱手,“知州夏大人可在府上?麻烦这位小哥帮忙通禀一声,就说他堂妹和妹夫来访。”说罢就塞了一小锭银子过去。

那门房十分疑惑,借着落日余晖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公子,又看看他后面的马车,“我们夏大人的正经亲戚都住在京城之中,最近没听说有什么人要来啊?你就是大人的堂妹夫。”

张公子一缩脖,十分庆幸此言没有被车上那位听到,“不,不,不,不是,我是他们的友人,送他二人过来的,还劳烦小哥帮忙去向知州大人禀报一声,若我们是招摇撞骗之人,知州大人出来了就能立见分晓,若不是招摇撞骗,你把夏大人的妹妹,妹夫拦在外面大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

那门房一想也是这个理,掂掂手里的银子,“那你们等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门房进去没有一炷香功夫,穿着一身家常衣服的年轻知州大人就风风火火的自己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厮,快步到了府门前四顾一看,就几步走到张公子面前,“你说本官的堂妹来了,还有妹夫?他们人呢?”

润翠在马车上挑起车帷,唤道,“二哥!”

夏大人浑身一震,猛回头,“润翠!真的是你,这大半年可担心死我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你近来…”快步走到马车前,一脸惊讶的看着润翠,这妹妹上次回去时还看着是个小姑娘模样,此时却已经换做已婚妇人打扮了,眉宇间多了一丝温婉成熟的风韵。

他满心的疑惑,不知要从何问起,润翠从车上探□,附到二堂兄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夏润书回问几句,两人低声说了一会儿,润翠又拉开一点车帷,让他看看里面情形,夏润书轻轻‘啊’一声,再说几句就转身命人进去抬顶软轿出来,又一叠声的吩咐赶紧让王管事的带人去收拾客房,连张公子也没忘了,让他不急着走,在知州府住几日。

张公子欣然应邀,他刚才还稍有担心,如今确定凌家娘子果然是知州大人的妹妹,他就放下心来,想要借此机会和知州夏大人攀攀交情,要不是阴差阳错,借了润翠的光,他无缘无故的还没资格随意登知州府的大门。

夏润书还没有成亲,府里比较清静,除了两个从京城夏侯府家中带出来的贴身小厮,剩下的就是些洒扫做饭,看家护院的下人,府中一个王管事就全管过来了。

平时府中只有知州大人一个,这些人手充足够用,现在来了夏大人的堂妹夫妇二人,王管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发现府中人手不够,尤缺粗使的婆子丫鬟。

王管事使出浑身解数,东挪西凑,末了,硬是派人去城中的一品鲜酒楼征了个厨子来,顶替下了府中的厨娘,命她带着女儿两个去伺候大人远道而来的堂妹。又调了个扫院子的去招呼张公子,这才算是把忽

苍梧的恳求

第二日的午后,天气晴暖,润翠让人摆了张上面铺着一层软软垫子的竹榻到知州府的后园里,她扶了苍梧去靠在软榻上晒太阳。

日精月华对修炼之人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东西,苍梧昨晚调息了一整夜,终于又暂时压住了他的内伤,这会儿晒着太阳,便看着舒展了许多,虽然还是神情有些恹恹的,但是已经有精神四处看看,再和润翠指摘一下知州府的后花园中景色甚差。

润翠强笑道,“你消停点吧,现在还有心情挑嫌这个,能有个安稳地方住着就不错了。”

苍梧笑笑,“我昨日没力气说,其实不必非得搬出来住的,我又不需要找大夫看,住在哪里不都一样。”

润翠道,“陈家村里我们一个亲戚朋友也无,你生病了,我想找个人帮我扶扶你都找不到,所以还是搬到二哥这里来的好,起码有人帮忙照应。”

她还有一个担忧没有说出来,在陈家村苍梧的手下就找不到他们,万一苍梧伤势发作得严重了,周围一干凡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有干着急,现在搬出来住,相信过不多久紫燕,青骝他们几个就会找过来。

有他们在身边,虽然苍梧嫌烦,但润翠就不怕了,万不得已时就让他们带苍梧回天宫疗伤。

看着斜阳出了一会儿神,忽听苍梧在耳边叹道,“润翠,对不起,这个孩子只怕不能顺顺当当生下来了。”

苍梧说完有点紧张,牢牢盯着润翠,见她垂下头,再抬起来,坦然看着自己,“听你的。”

她不急不闹也不哭,苍梧反而在心中替她难受,抬手搂住润翠的肩头,柔声道,“对不起啊,润翠,我但凡再有些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的。”

润翠淡淡一笑,“你别说对不起的话,这怎么能怪你,我难道没有眼睛看不见么,你都被耗成了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让你接着吃这种苦头。”

“吃点苦头倒不怕,忍忍就过去了,不过我只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撑不住,我耗到油尽灯枯,灰飞烟灭了,他也保不住,到时还要拖累到你。 不过我们坚持了这么久也不是全无用处的,我刚才探了一下,小家伙仙源稳固,已经成型了,那么就还有一个笨法子能保住他。”

润翠心中一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是什么?”

苍梧微微苦笑,拍拍润翠的手,“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都说是个笨法子了。我是在想,过几日等我恢复些气力就施法把他取出来,送回圣桓宫去,我圣桓宫里有一处灵泉仙岩乃是宫中禁地,等闲不得入内,把他放在岩洞之中,他自己就能汲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这般过上个三五百年,就能长成人形了。”

润翠张大嘴巴合不拢,“怎么能这样!要让他自己孤零零的待上三五百年!”

苍梧点头,万分的歉意,“我也舍不得,不过只能这样了。”

润翠喟叹一声,塌下肩膀往苍梧身上靠了靠,“好,就照你说的做吧,总比保不住的强。”

身后十数步的地方传来咳嗽声,润翠连忙坐直身子,“二哥。”

夏润书缓步走过来,“润翠,”又小心看看苍梧,“妹夫。”

苍梧觉得他这称呼很不恭敬,不过也不好反驳,自己可不就是他妹夫吗,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润翠抬头一笑,指指旁边一张藤椅,“二哥,坐啊,我想着你今日肯定有不少话要来问我。”

夏润书点点头,他和张公子昨日初见苍梧时一样,有点晕乎,不太敢直视其人,便半侧着身子对着润翠坐下。

“润翠啊,我没想到去年一走,你就…唉,我原以为你肯定是要嫁到霍家你表哥那里去的,所以没有多管,要是早知娘竟然存了送你进宫的心思,那我临走前无论如何也要劝住她。”

润翠笑笑,“二哥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婶娘总要给我安排条出路,一直留在家中总不是办法,其实要是有好的人家,婶娘也不会一意就要把我往宫中送的。”

苍梧在一边轻轻哼了一声,润翠忙转头安慰他,“那时我不是还没想到你也能嫁嘛。”

夏润书也趁势又偷看了妹夫一眼,看完就想念佛定定心神,暗道润翠妹妹天天对着他一定十分辛苦郁郁,本来挺清秀可人的相貌都被自己夫君一比,都剩不下什么了。

念过佛接着道,“你进宫之后的事情,家里人送来的信里都语焉不详,我离得远,虽然十分担心却也鞭长莫及,后来听说你随着陛下出宫了一趟,此后就再没有了消息。你那之后都去了哪里?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和这位,咳咳,和妹夫成了亲,这事儿家中还都不知道吧?”

润翠对于自己自作主张嫁人之事也有些小小的心虚,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不合礼法,没人认识她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被堂兄问到了面前不由脸红。

正襟危坐了,将自己出宫之后的事情挑重要的和堂兄润书细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道,“二哥,苍梧本来就受了伤的,却还能挺身而出,在古鼎关危急时大耗仙力助陛下退敌,此等义举,我大宇百姓莫不应该同感大德,他这样,我,我,…也值得我托付终身了。”

苍梧听得很是肉麻,别开脸朝着无人处一撇嘴,暗道润翠其实也是个满懂得变通的人,不似他一直抱怨的那般憨厚率直,此事照她这样讲,一来不曾谎言欺瞒兄长,二来她自己也不会有错处,十分的妥当。

否则要是实话实说,告诉夏润书,她和自己是一直在一起同住,形影不离,最后硬是住出了情意来,只怕她这位看似温文的堂兄也要立时暴跳如雷。

夏润书肃然起身,起身对着苍梧深深一躬,“我早就听说古鼎关之战是我朝陛下以其大智大勇,一心为国之仁德心感动上苍,派下神人相助,方能取得如此大胜,没想到拯救我大宇于水火之中的上仙就在眼前,夏某能有幸与你沾亲带故实在是与有荣焉。”

话音刚落就听得有‘嗖嗖’几声响,再抬起头来,顿时吓得一哆嗦,身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男子,分别穿着紫,碧,青三色长衫,个个面露喜色,一起躬身,朝着他的‘妹夫’施礼,“属下见过仙君,仙君可让我们好找。”

苍梧皱起眉头,“你们动作倒快,我还想再清静几日呢。”

润翠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心道这三人总算是来了,起身拉起夏润书,“二哥,这三位是苍梧的属下,许久不见,估计他们有话要禀报给苍梧,我们去里面坐坐吧。”

夏润书对自己妹妹招了个神仙妹夫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浑浑噩噩的就被润翠拉着走了,走出老远才惊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飞进来的。”

“哦。”

“润翠,你掐我一下。”

“干嘛?”

“我从昨天见到妹夫开始就觉得自己头晕,晕到现在了,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