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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心 意 ...

进手术室前的例行检查,方烈一直紧紧握住温婉的手,似乎松开后,她就会在跟前消失不见一样。

“我会在外面等你,别怕。”方烈低低地安慰她,温婉反手回握他。

虽然心里紧张,可是温婉知道,方烈比她更紧张:“没事的,不要担心。”

“孩子摔下阶梯的时候很坚强,这次也会如此。”

温婉轻轻点头,抚摸着小腹,心里呢喃:他们的孩子啊…

护士把病床推入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上,红灯亮起。

方烈站在门外,手心里还残留着温婉的体温,现在忽然变得凉凉的,就像是他的心,不由焦躁起来。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一支烟。

又想起医院不能抽烟,只放在鼻尖下吸了吸,好安抚一下心底的烦躁。

方烈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即使每次出任务前,他都没有这么焦躁不安过。

那些任务哪一个不是关乎生死,每次都九死一生。

但是这一次,手术室里面的人不是他,而是温婉。

“方先生,方太太的手术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先坐着等吧。”护士对温婉的病情很了解,看着方烈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和理解:“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叫我。”

方烈只略略点头,护士的话没怎么听进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红灯,脑海中只想着温婉什么时候出来。

护士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他,默默地走开了。

方烈等了又等,只觉度日如年。

走廊的尽头有人慢慢走来,他抬起头,微微皱眉:“爸怎么来了?”

方宏看了眼亮着灯的手术室,又瞥向一脸焦躁的方烈,淡淡地说:“小温的大手术,按理说军方就该派人来盯着。”

解药从研制出来后,虽然经过几次试验,但是直接用到孕妇身上还是第一次。原本研究员要跟随做登记,被方烈拒绝了。

他不能容许这次救温婉的举动,反而像是把温婉当作白老鼠一样仔细观察作为素材来看。

方宏主动揽过这件事,显然也觉得温婉怎么说也是方家的媳妇,不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来的。

“华音的事我听说了,你别做的太过分了。”

华音是方宏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家是熟识,品性是看着好的,没想到最后居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事后华音一脸忏悔地到方家来,哭了一下午,方宏却忍不住失望。

原以为华音是个敢作敢当的,做方家媳妇也算适合。现在发现,这人只是为了面子,害怕方烈找麻烦才到方家来,虽然哭着,眼里却没有半点愧疚。

这让方宏看不惯,不管怎么说温婉现在都是方家的媳妇,被欺负到头上来,是他不能允许的。

冷淡地打发掉华音,方宏就到医院来了。

他知道温婉今天做手术,不论结果如何,方宏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见。

方烈慢慢抬起头,不悦地眯起眼:“华音做得太过分了,温婉是我的妻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方宏的意思很明确,华音是应该得到教训,但是前提是不能闹僵了两家的关系。

方烈却顾不上了,他以前是当华音是妹妹般以礼相待,可是她居然把矛头对准了温婉,害得她受伤,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

这点让方烈忍受不了,如果不是正好有人经过让华音住手,她很可能还会对温婉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华音是女子军校出身的,身手敏捷,出手狠辣。

普通人的温婉根本受不住,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方烈光是想想,心脏就受不住了…

一想到温婉会受到更严重的伤,他就恨不得当时在那里,出手教训华音——即使,方烈从来不打女人,都忍不住想要破一次例。

整整九个小时都是煎熬,方烈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温婉苍白着脸被护士推出来,方烈紧跟几步,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开口问:“医生,手术怎么样?”

“很成功,之后需要观察一周,看看解药会不会对身体有副作用。”医生拆下口罩,脸上带着笑容,这次手术的成功代表军方的医药水平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他心里骄傲,脸上也表现出来了。

方烈没有再看他,只盯着温婉的脸,随着她去了病房,用力握着她的手,不愿分开。

温婉恢复的情况很好,比医生预期中恢复得要快。

一是她的年轻,身体比较好;二来解药的副作用小,对她的身体几乎没有多少伤害。

方烈听到军医的话,压在心头的忧虑终于松了一半。

现在,剩下的就是让孩子平安出生了…

温婉躺在病床上,有点无奈地看着在床沿的方烈。

独立病房,配了两个专业陪护。他因为担心,一整天陪着,所有事亲力亲为,护士根本插不了手,等于是拿钱不用干活。

而且她的状况已经恢复了大半,方烈却不给温婉下床,连去洗手间都是他抱着去的。

为此,温婉抗议了好几次都被驳回了,只能红着脸在护士的目光中被抱来抱去。

“喜欢什么样的婚纱?这边是旗袍,还有晚礼服。”方烈拿出几本册子,放在温婉跟前。

温婉诧异地看向他:“婚宴不改期?”

之前商定一个月后的婚宴,她还以为服用解药救孩子的事而被推迟。

而且温婉知道方宏在手术那天来过,他会同意两人举行婚宴吗?

说到底,方宏还是很不满意她这个媳妇的,不一定会让温婉进方家。

方烈看出了温婉的担忧,对她笑了笑:“爸已经想通了,对华音很失望。”

作为不对付华家的条件,方宏也不得不妥协,接受温婉进方家的门。

温婉挑了挑眉,显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这人连父亲都敢威胁?

方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这是方家一向的作风。

方宏不但不恼,因为这个结果原本就是他间接造成的。

温婉无语,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服装册子,不得不说都是大师级的手艺,她看得眼花缭乱,实在很难挑出最喜欢的一款。

“真漂亮…”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当新娘子和准妈妈了。

以前的温婉,估计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

方烈伸手抚了抚她稍稍长了的头发,柔顺的触感让他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微笑:“这会是最好最盛大的婚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温婉一怔,结婚以来,方烈难得这么认真跟她表白心意。

她胸口一暖,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装作继续翻看册子的模样。

方烈也不要温婉的回答,坐在她的身边,单手搂着她的肩膀,让温婉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

宁静融洽的气氛,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胸前的位置,仿佛就是为温婉留下那样,契合得是那样的完美…

方烈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瞥见温婉的耳根渐渐变得粉红,他笑了笑,没有把鸵鸟似的低头不语的她挖起来,而是换了话题,免得让怀里的人羞恼成怒,指着册子里的一套白色的高领束腰婚纱:“这套挺适合的,你觉得呢?大方得体,又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温婉面红耳赤的,看了那婚纱一眼,诧异地说:“这婚纱会不会太严实了,除了脸几乎没有一点露出来的地方…”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婚纱,简直要把人包裹得严严密密,不露出一丁点的皮肤——这是为阿拉伯的女士设计的吧?

“很不错的婚纱,据说最近很受新娘子欢迎。”方烈睁眼说瞎话,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注意婚纱哪种比较流行?

温婉半信半疑,看了又看,总觉得怪怪的,却又找不出错处,只得含糊地说:“我再看看其他的,除了婚纱还得要一套旗袍和两套晚礼服。”

旗袍的样式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

等看到晚礼服的时候,方烈又指了两三套和婚纱大同小异的款式,这下子温婉想不明白都很难了。

她真是哭笑不得,这设计师有方烈的捧场,肯定要赚得笑不拢嘴。

“你也真是的,谁不想新娘子穿得漂漂亮亮的,哪有遮得严严实实,好像不能见人一样的?”

“谁说新娘子一定要露肩露背给别人看?”反正方烈是肯定不愿意的,自己的妻子全身上下就该给他一个人看,婚宴应付一下嘉宾就算了,没必要让温婉穿得露肩露背来让别人欣赏她的魅力。

温婉失笑,却不能接受婚宴上自己穿得密密实实生怕给人看到一丁点的样子。遮遮掩掩的样子,好像她很见不得人一样…

她指着一件圆领,轻纱半透明长袖的晚礼服说:“这件挺好的,露的不多…”

方烈皱眉,这样隐隐约约,反而更引人遐想,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件不好,换一套。”

温婉才发现方烈有多霸道,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还不如直接让她套上麻袋,连脸也遮上算了!

Andy说的对,男人是不能宠的,越宠就越是得寸进尺!

“我喜欢这件,就这套,还有这边的,那边的…”温婉一口气点了几件露得不多,都是若隐若现的系列服装,得意洋洋地转头对着方烈笑。

方烈看着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忍不住凑过去吻住了温婉。

温婉冷不丁被吻个正着,想要抗议,只是唇上的温柔厮磨带着说不出的怜惜和柔情,不由心软下来,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仰头迎了上去。

这个男人在背后承担了多少,是温婉想象不出的。

不管是面对方宏,还是顶着军方的压力和她结婚,所有的一切温婉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这个铁血的军人,在她醒来的一刹那,看到的却是方烈微红的眼圈。

军人流血不流泪,温婉忍不住动容。

一吻结束,她轻轻喘气,额头抵着方烈的额头。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萦绕,视线交汇,双唇若有似无地碰触。

温婉觉得,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靠近方烈…

41、洞 房 ...

温婉被方烈吻得晕乎乎的,双方最后都退让了一步。婚纱是高领束腰的那一件,晚礼服就是紫色的无袖鱼尾裙。

两套衣服都露得不多,好歹不至于严严实实的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温婉小赢一回,得意地笑着。

方烈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这点小事就能让温婉如此开心?

“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温婉被他的目光注视得久了,耳朵有点热了。

“感觉看不够,”方烈吻了吻她的脸颊,盯着温婉的小腹叹气:“不知道这个小淘气什么时候才出来,我有点等不及了。”

温婉诧异,伸手摸摸还没凸起的小腹,微笑说:“才三个月不到,还要半年呢,你这个爸爸也太心急了。”

十月怀胎,小孩子长大哪有那么快的?

温婉没想到,方烈居然这么喜欢小孩子,这才三个月就盼着孩子出生了。

但是换句话说,以后方烈也会是一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不是吗?

方烈的手从温婉的肩膀滑到她的腰上,视线在她的锁骨和胸前一瞥,无奈地说:“我还没尝够甜头,就要等将近一年,真有点等不及了…”

温婉这才明白他说的“等不及”是什么意思,不由恼羞成怒,在方烈胸前拍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胎教很重要的。”

孩子还没出来,估计就得被这个准爸爸给教坏了。

方烈凑到温婉的颈侧和锁骨上落下一吻,她因为怀孕变得敏感的身体,在他的碰触下感觉越来越灼热。

温婉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推开,皱眉说:“你军人的耐力跑哪里去了?”

“碰见你,那些见鬼的东西都跑掉了。”方烈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炙热的吻几乎要将温婉吞噬,她低低喘着气,倒在他的臂弯里,眼神迷离。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怎么赖在我身上了?”

方烈见温婉双唇红润,脸颊酡红,却忍不住反驳自己的样子,不由失笑:“是不是我努力不够,你还有心思来辩解?”

温婉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离他远远的:“你别乱来,孩子还看着呢。”

方烈大笑,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今晚睡隔壁床位,别跟我挤了。”

“别,不让我吃,总得给点小豆腐解馋吧。”方烈摇头,硬是把人抓回怀里:“好了,不闹你。你和孩子都还没完全恢复,我不会乱来的。”

温婉瞥了他一眼,决定指使方烈干活,让这人少说话:“我要吃苹果。”

“好,”方烈笑了笑,温婉肯定不知道,她刚才的语气就像是跟自己在撒娇,亲昵又自然。

咬着苹果,温婉忽然停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方烈一怔,问她。

“背后那个人,已经被军方抓住了吧?那人有交代什么吗?”

看着温婉期待的眼神,方烈叹气。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就算自己想逃避,不愿提起…

“确实抓到了,是我军校同期的一个人,现在是少校。”

温婉奇怪:“他都是少校了,前途无量,怎么会跟宁贵联手做这样危险的事,那不是引火自焚吗?”

方烈靠着窗台,懒洋洋地说:“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对于蔡少校来说,这个位置并不是最适合他的。”

“那是什么,中校?上校?又或者少将,中将?”温婉不明白,因为一个衔头,有必要放弃后半生的前途铤而走险吗?

“谁知道呢?”蔡少校一直以他为目标,现在方烈高他一阶,又是同期的军校学生,难免心里不平衡,尤其蔡少校还是个心高气傲,同样出身军事世家的人。

“那么,小叔叔是不是他…”温婉咬着唇,突然说不下去。

方烈看了她一眼,坐在温婉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据说蔡少校买通了一个研究员把那东西偷出来,无意中被发现,被一个警惕的警卫发现了,想着杀人灭口,没想到那警卫不但逃出去,还把东西交到了文轩的手上。”

这也成就了Ghost的出现,却让文轩丢了性命。

温婉也想到这些,不由黯然。小叔叔何其无辜,如果不是遇到那个警卫,他还能活生生地在这个世上:“这个蔡少校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死刑真是便宜了他!

方烈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这是由军事法庭决定的,不过蔡少校以前立功不少,虽然不能免罪,但是死罪绝对能逃过的。”

死罪能逃,活罪却不能,这才是对蔡少校最大的惩罚!

温婉胸口闷的郁闷之气这才松了一点,小叔叔在天之灵,看见凶手依法惩治了,是不是能瞑目了?

方烈摸着她的小腹,不想再看见温婉伤感的表情:“不提这些了,酒席要请的人你心里有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