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喊“大少奶奶”。

申璇颌首回应,进了厅,一屋子人都在忙活,她还是一眼便找出了裴锦宣。

“锦宣。”申璇觉得在裴家,真的要多和裴锦宣接触才行,又安静又干净,可以净化一下心灵。

裴锦宣看到申璇,他笑了笑,“大嫂,快来坐。”

蒋琳对申璇没什么意见,上次去梧桐苑讨说法,那也是二房的人带的头,她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当家的是大房,跟三房没关系,老爷子在那里生活得也挺不错,她管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我这几天都太忙了,没时间过去给老爷子请安,你别介意啊。”

申璇拿起桌面上的双喜字,双喜被一对龙凤包围抬着,龙凤栩栩如生,看得申璇一眼欢喜,“这字剪得可真漂亮。”

“这是我剪的。”蒋琳把一摞剪花都从桌面上拿了起来,“你和锦程大婚时候的双喜字,也是我剪的,那一屋子,我剪了好几天呢。”

“啊?”申璇睁大着眼睛,“三妈剪的?”

“当然啦,以前我有个北方的语文老师,可会剪这东西了,她教我的。锦程小的时候就说我剪的花好看,那时候我才嫁进来,他还小呢,说等他结婚的时候,让我给他剪一大屋子双喜字。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蒋琳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溢着笑,小心的给剪花的背面图着胶水,然后递给下人。

申璇看着这些剪纸,又想到了她结婚时的红烛夜,每个窗户上都贴着窗花,还有门上,一朵朵红红的,房间里还燃着红烛,火苗一跳一跳的,那些捧着字的花就像是在一点一点的开一样。

申璇弯了眉眼,“三妈可真有心,那么久的承诺都还记得。”

蒋琳笑道,“大人不可以骗孩子的。”

“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也让三妈给剪窗花,行吗?”

“好啊,我就怕你们会嫌弃,再过二十几年,那些孩子哪会喜欢这些东西?”

申璇皱了一下鼻子,假嗔道,“到时候,这些东西怕是金贵得很。”

“好,那我就把我的剪子留着,到时候继续剪。”蒋琳说完,瞄了一眼整理着字画的裴锦宣,又压低了头,故意躲着似的问申璇,“阿璇,你以前是海城的,跟非语交情深吗?”

“我们其实以前不爱在一起玩。”申璇自嘲道,“非语那样的大家闺秀跟我这样的魔女玩不陇,我以前太不乖了,老惹事,但非语嘛,全海城豪门闺秀的典范,我学不来,还老嫉妒她,她实在是太优秀了。”

蒋琳听得“噗哧”一笑,“你就寻你三妈开心。”

“才没有,不信下次我哥来了你问他,说真的,非语和锦宣真般配,两个人都喜欢这样书啊画啊的东西。我看他们以后真的可以夫妻同心。”

蒋琳越听越高兴,拉着申璇的手便拍了拍,“今天这嘴可真甜,三妈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阿璇可是厚着脸皮就要收的哦。”

“你不收三妈还不高兴呢,阿璇啊,你在家里也忙,要不然我真想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接亲,毕竟你也是海城媳妇。”

申璇心里犯难,这事情其实她早就因为爷爷已经借口推了,但如今这时候提出来,她也只能推掉,“三妈,不是我不想去,主要是爷爷我要照顾着。”

蒋琳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她马上和气笑道,“也对也对,瞧三妈这嘴,老爷子一定要照顾好,他可是我们一家子的精神支柱。”

“谢谢三妈理解。”

申璇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转身,便看到裴锦宣突然回身的动作,她走了过去,“锦宣,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跟大嫂说啊。”

锦宣有些腼腆,看着申璇也微有闪躲,“其实没什么,但是刚刚听见妈妈说起,就顺便想到,非语来G城肯定有很多不习惯,大嫂是海城人,以后要经常跟她一起玩玩啊,虽然我们都喜欢字画,但也不能整天与这些东西泡在一起,会闷的,到时候她若到梧桐苑去找大嫂玩,如果大嫂觉得不方便,你能不能出来陪陪她,我想她可能刚刚过来的时候,会很想家乡。”

申璇心里动容,那种远嫁思乡的心情,她又怎么不懂?锦宣会是个好丈夫,妻子还没入门,他便如此体贴,非语一定会很幸福,申璇点了点头,“好。”

............

裴锦宣大婚前一天,申璇又收到了裴锦程催促离婚的电话。

她凛了气息,“锦程,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他不希望我们离婚,你是知道的。”

“我会好好照顾爷爷。”

“锦程,可不可以过了锦宣的婚礼再说这个事,明天申家的人都要过来,上次你声明的事,我给我哥说是因为我们吵架了,我们的事不用他插手,这次你等他走了再说这件事,行不行?我不想申家的人到了我快三十岁了还在为我-操心。”申璇挂了电话。

...

裴锦宣的婚礼,申璇再次见证了G城第一豪门的作派。

G城的七月亮得特别早,车队没有选在高峰期出行。

方丈给裴立算了一个时间,寅时,也就是过去说的君王早朝五更天。

凌晨五点的时候,路上还没有车,却已经被裴家三房的婚车排成了车水马龙。

滨海大道是八车道,一百六十多辆婚车排了整整二十多排,黑压压的气派豪华的车队把附近的居民都惹来观看。

有人隐约看到了坐在车里的新娘子,却在车子齐刷刷的开走后,追不到身影。

裴家的人,都在这种喜庆的日子忙得合不陇嘴,裴锦瑞的酒店安排宾客入住。但是从秦家和江家还有申家过来道贺的亲眷都安排在裴宅的流水苑。

申家老爷子一到裴家,就到梧桐苑跟裴立一起下象棋,等秦荣方和江老爷子一到,那象棋根本就下不下去了。

秦荣方抱老申的膀子,老-江便抱裴立的膀子,抱膀子的两个人虽然是亲家,但也斗了一辈子,下棋的人还没吵起来,站在身后当军师的倒先吵了起来!

四个老人根本不管宅子里的人还在为了两个年轻人的婚礼忙得有多不可开交。

最后老申受不了了,“来来来,我让给你们两个下!”

秦荣方一边往老申的凳子上坐,一边说,“哎呀,算了算,我站在一旁看你们下就行了。”

裴立一见这样子,也站了起来,老-江赶紧抓住机会,一边摆着棋子,一边跟裴立说,“老伙计,你杀他一盘,挫挫他的锐气。”

裴立退到一旁,“没事没事,我下了好几盘了,坐得腰疼。”

老-江“哎呀”一声,“那你赶紧做点伸展运动,我们这些人啊,年纪大了可不跟他们年轻人一样,那我先帮你杀两盘,等会就让你。”

看着两个亲家加死对头在一起杀棋,裴立的脑子转得特别快,大致是近来申璇总是陪着他打牌的原因,老是记不住的东西,他就当牌一样记下来。

棋品不好的,又岂止是江秦二人,慢慢的,站着看棋的裴申二人,棋品照样差了起来,最后生叔看不下去了,又跑去找了一副象棋过来摆着。

梧桐苑外忙得热火朝天,梧桐苑后院的梧桐树荫下,象棋同样玩命厮杀!

申璇进了梧桐苑,有点急,但语气还是放得缓和,“几位老祖宗,您们去主宅大堂坐会吧,好多客人,您们毕竟是一家之主,不在怎么行?非语和锦宣的面子总要人撑的。”

裴立抬手指了指秦荣方,眼睛却死死盯着棋盘,“啪”一声打下去,“过河!”这一声喝完了,才头也不抬的回答申璇,“那个才是一家之主,裴家的一家之主是锦程,关我什么事。”

哪知秦荣方同样头也不抬,“在秦家,我也是个不管事儿的,现在管事儿的是非言,他会给非语长脸的,我就不去了,等会拜家长的时候,我再去,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吗?”

申璇扶额,都有治网瘾的,就没有治棋瘾的吗?她没有办法指使长辈做什么,他们实在不愿意动,就算了,这么大年纪了,也难得开心一下。

申璇本来要去帮忙,哪知裴立指了指生叔,“阿生,你给我把阿璇盯紧点,今天不准她到处跑着招呼人,三房有长辈管,主母又不是亲娘,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好好歇着,对了,阿璇,你打电话给阿凯,让他过来跟你聊天,其他人,谁也不要招呼。”

裴立一边走棋,一边吩咐,申璇连他的表情也没有看到,只听出老人言辞间的认真,必定是考虑到怀了孕,不能操劳。

“你敢不听我的话试试,甭管老申在不在这里,你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会训你!”裴立又补充道。

申老爷子一听,也不管对错与否,“你爷爷的话,要听。”

........

雪球蹲在二楼的楼梯口,时不时的甩一下尾巴。

二楼的客厅的房门关着,申凯接过申璇手中的密塞瓶子,看着里面的温度计,“老爷子枕头里发现的?”

“嗯。”

“所以你把老爷子弄到梧桐苑来了?”

申璇呼出颤气,把裴立的症状说了一次,“爷爷现在记事很不清楚,而且他现在有高血压,跟他讲了反而会让他过份激动,万一血压升高,气出什么好歹来,气出病之后他又记不得我跟他说的,不是白说了吗?”

申凯走到窗户边,把瓶塞取出来,顺便拿出温度计,摇了摇松动的探头,又快速把温度计放进瓶子里,重新塞好瓶塞,把瓶子放在窗台上,“你不告诉老爷子是对的,你看上次我们爷爷,因为突然刺激,弄得发了心脏病,老年人有时候根本折腾不起。”

申璇“嗯”了一声,“之前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以为我自己查得出来,但是我把爷爷弄进梧桐苑住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我只能让你帮我想想办法。”

“为什么不跟锦程商量?”申凯眸色深深,凝着申璇。

申璇也没有躲闪,显得镇定又真诚,“哥,我们冷战一段时间了,有些事情我自作主张,让他生气,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就别管我和他的事,你帮我分析一下。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申凯早就说过不管申璇,这时候问了对方不说,他也会遵守承诺不过问,“小五,你怀疑过生叔吗?”

申璇指了指申凯指尖下的瓶子,“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生叔。”

“为什么排除?”

申璇反身靠在窗台沿边,“可能因为我感情用事吧,他多少猜到一些为什么要众沁园搬过来,不带沁园的老佣人过来,是他提出的,如果真的是生叔,我觉得他不会放弃栽赃其他人的机会,这样一来,一住到梧桐苑,他就没机会了。”

“那你梧桐苑的人,你又信得过吗?”

“我信得过!”

“凭什么?”

“凭他们跟了我四年多了。”

“那生叔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了,你凭什么怀疑?”

申璇被反问得答不上来,有些急了,“申凯!”

“小五,老爷子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除了雪球,真的没人信得过,但是你也没有说错,如果是生叔,他不会放弃嫁祸的机会。”申凯的手转着瓶子,“温度计的探口松动,却不明显,说明下毒的并不想立刻让老爷子出事,有两个可能。”

申凯在申璇面前竖起一根食指,“第一:这个人老歼巨滑,很有谋略,用一种极慢性的病症来混淆视听,当我们任何一个人发现老爷子不太记得住东西了的时候,只会以为他大概是老年痴呆,不会考虑到别的地方去。”

申璇“嗯”声点头。

申凯比了个“二”,“第二:这个人有可能是念及旧情,他只想让老爷子神智模糊不清,并不想让老爷子变成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障,所以下手才轻了。这宅子里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

申璇觉得很紧张,一直都没有放松过,没想到面对自己哥哥说起这些事,她照样无法放松:“我把爷爷弄到梧桐苑后,他们只是集体的来闹过一次,平时过来问安的人也多,我不让他们进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申凯:“老爷子的精明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放水银这样的方式使人神志不清,那么就是不想让老爷子知道某些事情,只有糊涂的人,才不会干预他人的行为,你觉得呢?”

申璇:“你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谋家产?”

申凯摇了摇头,“你一直叫我不要插手你和锦程之间的事,我也想过,感情婚姻都靠你自己去经营,他发不发声明,只要你没有吭过一声苦,我这个当大舅子的都不该管太多,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我也只是偶尔关注G城的事,谋家产的话,对一个已经交了家主大印的长辈下手,你不觉得牵强吗?老爷子在这个家里,只有威信,没有实权了。但是有一点,老爷子的威信,完全可以影响到实权,这才是最重要的重点!”

申璇倒吸了口气,“其实我之前一直怀疑锦瑞,还怀疑过锦宣,裴家是个男权社会,我猜想他们会不会因为不满爷爷的分配,所以下的手?”

申凯:“小五,有时候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位子,还要考虑他的性格,我虽然跟锦宣接触不多,但我能感觉锦宣才是这个家里最不愿意受到束缚的人,他性子里的随遇而安是锦程不可能做到的,你可以说锦宣的世界很小,但你也可以说他的世界很大,大到什么也不放进眼里,但他很看重亲情。

但是锦瑞,他做事很稳,不像锦程一般大刀阔斧,在投资上也不如锦程那么激进凶猛。可就是因为太稳,所以他的生意虽然不及锦程做得大而广,却没有败笔。单从这些方面来看,你就可以知道,他这个人做事谨小慎微,算计十分周密,如果老爷子的健康跟家产有关,那么这个人,只会是锦瑞,不会是锦宣。”

“可是…”申凯话锋缓转,拿着瓶子,在申璇面前晃了晃,笑得讳莫如深,“小五,锦瑞有可能夺家产,但是这根水银,一定不会是他放的。”

“为什么?”

申凯双眸轻轻一眯,嘴角微弯,“老爷子糊涂了,对他有什么好处?糊涂了的人没有威信,如果他要扳倒锦程,必须要有一个有权威的人站在他这边,否则这个家里最有权威的人便是锦程。”

申璇走到沙发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又把申凯的杯子端了过去,递给他,“之前锦程控股出现动荡,家里的年长亲戚都过来了宗祠,要求锦程交出家主之位,顺延给锦瑞,但是锦瑞拒绝了。而且当场马上就翻了脸,你怎么看?”

申凯耸了耸肩,“要么就是真不想当,要么就是想当却不敢在那个时候表露。”他也觉得口干舌躁,拿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而后道,“所以我才说,如果是谋家产,这根水银不可能是锦瑞放的,否则他巴不得老爷子在那段时间清醒点,锦程会吃不了兜着走!”

申璇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搮结,“你能不能呆一段时间,帮帮我,我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我睡不着觉!”

“我呆不了很久,但你可以经常和我通电话,我不主动找你的原因是不想打扰你,但是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申璇有些失落,“好。”

申凯拍了拍申璇的肩膀,“今天这场婚宴很重要,如果你胆子大一点,尽量让老爷子多和外面的人接触,我看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好好照顾着他,不要让他出现恍神的情况,我想只要你把握好了,没人会看得出来老爷子脑子是糊涂的,而且他自己也很注意。你要知道,老爷子越精明,下毒的人越害怕。”

申璇心口一提,大呼一口气,连杯子都紧握了起来,“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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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璇和申凯一起下楼,装作若无其是,雪球跑到裴立的脚边拱了拱,裴立被雪球搅得心神不宁,脑子里好象有很多事没有处理一样,“雪球,找钟妈洗个澡。”

“噗!”申璇赶紧过去,“雪球,跟妈咪走,别影响爷爷。”

申凯在申璇耳边问,“为什么你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反应,难道今天洗过了?”

“是啊,洗过了。”申璇折过身子,头低在申凯胸前说,“爷爷怕雪球身上有细菌会传到我身上,他也知道我舍不得送雪球走,所以一看到雪球就让洗澡。有时候一天三次。”

“夏天还好,雪球不知道多想泡水里呢。”申凯一弯腰把雪球抱了起来,“哎哟,球仔,你又重了,天哪!你剃了毛好丑啊!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有脸叫雪球啊?你妈咪一点也不爱你,哈哈。”

申璇没好气的拍了申凯一巴掌,“你敢乱说!”

雪球“汪!”一声吠了申凯,重新跳回地上,很不高兴。

申凯了解到申璇怀孕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小五,这段时间你不要养狗了,我让爷爷把雪球带回海城去吧。”

申璇看着正在生闷气的雪球,“不行,梧桐苑这么大,雪球有专门住的地方,又不跟我睡一起,我才不要把它送走,它这一走,我得想死它。”

“得得得,我随便你,你要定期去检查。”

“我知道。”

.......

裴立出现在喜堂,看起来虽然不及曾经一般体形富态,但是精神矍铄,申璇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扶着他的手肘。哪怕是裴立端坐高堂,申璇也不避讳她只是一个孙媳,而非儿媳,居然也侍在高堂一侧。

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是怕等会一见到人,爷爷会想不起来是谁而露馅。

申璇已经换了家里正统的唐装,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突兀,她硬是拉着裴锦程和她站在一起,这场面倒解释得过去了,家主和主母站在上一任家主旁边,和谐了很多。

裴宅今天的宾客实在太多,就算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也不见得就一一招呼得过来,辛甜挽着凌骁珣的胳膊和乔然聊着天。

江州那座大豪门的人也到了个齐,江州大公子江睿及他的堂弟江钊,这种光芒万丈的男人,走到里都是焦点,只不过当所有优秀的男人都聚到一起的时候,反倒让天真的孩子抢了风头。

江睿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一岁,江钊一对双胞儿子也已经四岁,男孩骨子里的那股匪劲甭管再小,也能上房揭瓦。【这个地方追过前两本系列文的亲亲们帮99要算一下,第一本《矜持点》中冕冕的弟弟好象小四岁,冕冕出现在第二本《小妻太诱人》的时候是在朵儿向江钊求婚的时候,那个时候差不多一岁,然后朵儿和江钊有孩子的时候应该是结婚后一年左右吧?朵儿怀孕的时候是不是陪完阿璇去纹手上指环之后的事情?阿璇结婚有四年多了,两个双胞胎四岁,差不多吧?最近坑太多,脑子有点糊了,亲们帮我算算,如果错了,我好改。】

最大的江冕引着两个堂弟,一溜烟跑出了喜堂,一岁的亲弟弟虽然已经慢慢会走,但根本追不上,急得“哇!”的一声扑进妈妈的怀里哭开了,向晚抱起小儿子就哄着去追三个哥哥,“冕冕,你等着弟弟,你不可以丢下弟弟一个人去玩!冕冕,你跑慢点!”

江钊的太太朵儿跟在后面也追了出去,生怕两个儿子闯祸。

男孩们跑到园子里就开始爬树。江冕家里也是大宅,绿化很好,自己也有独幢别墅住所,所以在这样的大宅子中玩起来也顺手得很。

三个男孩不一阵便引得宾客的小孩都跟着去糟蹋这园子里的鸟窝了。

申璇看着那些孩子撒了欢的跑出去,伸手抚在小腹上,勾了勾唇,心想,爷爷想要个男孩,但是如果是个像非语一样那么文气的女孩就好了。可千万别像自己,让家里人操碎了心,男孩都像这几天小土匪一样跑,她真怕自己有点吃不消。

裴锦程离申璇有一肘远,只要一偏首轻垂眸便能将她的动作看得干干净净,他抬手摁着眉心,眼睫低垂,掩掉他一眼的情绪。

申璇的目光微偏,看到宾客中似乎有一抹很熟悉的身影,就在江睿身边,江睿被江钊叫到一旁,两兄弟似乎在说着什么。

申璇仔细的回想,那个男孩看着太过熟,倒不是因为长得出类拔萃,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偏头,看着裴锦程,“锦程,刚刚跟江大哥和二哥站一起的那个男孩你见过吗?”

裴锦程看了一眼,眸色几不可察的微闪,“没有。”

申璇回过头,“我可能记错了,最近记性好差,好多事想不明白。”

.........

江钊和江睿都身姿如松似柏,颀长挺拔,江钊的脸色明显不太好,英俊深沉的眉眼难掩薄怒,“大哥,之前为什么没跟我商量就把逢生给带来了!”

江睿淡然一笑,却有风华万千之味,“钊钊。”

“叫江钊!”江钊恨得很,他现在孩子都四岁了,江睿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就拿大哥的身份喊他“钊钊”,这是有多恶心!

“行行行,江-书记。”江睿插科打诨的不往正题上扯,“你要不然去看看朵儿她们吧,她等会脾气一上来,又得揍你儿子了,那可是你亲儿子啊。”

江钊认为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是官场作派的人,沉肃是在外面贯有的姿态,“你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怎么把逢生带来了?秦家对逢生忌讳才送去江州的,你不是不知道!”

江睿知道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弟弟一旦认真起来,真是没办法应付,星眸里闪过无奈,“钊钊,我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不单单是无歼不商,也要有诚信立本,逢生帮了我很多,我当初也答应了他,会给他弄个喜帖…”

江钊沉声道,“你在他面前是讲了诚信,有没有考虑过我外公?当初外公就是怕逢生跟非语有什么,才送去江州的,你倒好,直接把人弄到非语的婚礼来了,如果今天出了意外,你负责吗?!”

“你想得太多了,秦爷爷洗脑的功力不是一般强,非语怕是早就被她洗脑成功了。”

“你是没见过非语有多犟。”江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婚宴是别人的,人家有请贴,总不能他出面去赶人走吧。

江睿不以为意的一笑,“犟吗?我看着非语跟王语嫣似的。”

江钊就恨不得给这个江州的无耻大公子踹上一脚,肺都要让他给气炸了,“非语为了逢生,用过服毒的方式跟外公抗衡过!不然你以为外公会想尽办法把逢生送走?留在秦家也不多双筷子!还养不起一个男孩?”

江睿一咬牙,方才还淡看云卷云舒的面色瞬时一沉,“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么大的事,非语都嫁人了你才跟我讲?虽然你跟秦家才是有血缘的,但怎么我也算非语的哥哥吧!”

江钊瞪了江睿一眼,“说什么?外公叫我不准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爷爷面前要了一辈子面子,我还能不听他的?到时候就算是装病,也得把我给折腾死!”

江睿一抬眼,哪里还有逢生的影子,扶着额,大吐一口气,“我去找人,你也去找人!”

秦家的人只知道逢生,却不知道这个逢生送到江州后,有了一个代号叫“天眼”,前几个月,裴锦程把“天眼”带走,到了兰岭市又成了名声大震的“夜盲”。

一个可以把股市盘子玩得这么好的人,算计得失又岂是一个普通的22岁男孩?哪个普通家庭的男孩22岁便可以身家数十亿?逢生的心思又岂是一个22岁男孩该有的心思?

江睿看了一眼裴锦程,朝他递了一个眼色,快步离开喜堂,裴锦程退了两步,避开直面而来的视线,从侧堂绕开,去追上江睿。

一到喜堂外,江睿便扯了扯领带,双手叉在腰后,“锦程,你马上去锦宣那里,和非言他们一起,好好的把非语给我看着,甭管上厕所还是化妆,让人跟着。”

裴锦程俊眉收拧,“出事了?”

“暂时没事,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闯的祸,这浑水你也淌了,我去找逢生。”江睿说完,走到路上才心里咒骂,没事建这么大个宅子干什么?不嫌累得慌?走路都得走死!

可是自己的宅子也不小,还真没什么资格骂别人。

走了一段,他有些无从下手了,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电话没有关机,松了口气,可是一直响却没有人接,直到打了第三遍,电话才被接起,“逢生,你在哪里?”

“江大哥,我有点事,你们先忙。”

“我不忙,我现在找你找得忙,说你的坐标。”

“我过一阵就回喜堂找你。”逢生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江睿。

江睿这才觉得自己是被报应了,刚才那腔调对付自己的弟弟,现在好了,被逢生对付了。“我不在喜堂里,我现在找你有事,十万火急,你不出来,我要上裴家的广播找人了!”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我在护宅河边,主宅外面。”

“你等我十分钟。”

“好。”

五分钟后,江睿打电话过去发现对方关机,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还好是五分钟,这要是过去十分钟,他得被那人面兽心的混小子给玩死不可!

电话打给裴锦程,“非语在吗?”

裴锦程看了看和裴锦宣站在一起的非语,“在。”

“我马上到紫竹轩去,你把非语给我看好点!”

.....

江睿千算万算,算漏了逢生会直接去墨香苑,看到逢生的背影已经进了墨香苑大门,江睿一拍脑门,他真是太大意了。

逢生在江州的学校是江睿找的,只是逢生曾经一直不说话,江睿也没有想过去打听原因,他并不关心那些事情,江家的商业虽然也很强大,但金融泡沫总是会随时出现,股市震荡再所难免,那个时候逢生对江睿的帮助,简直可以用“力挽狂澜”来形容。

江睿对逢生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另眼相待,却根本不知道和秦家的非语还纠缠成这样。

他现在成了左右不是人,情和义都让他得罪了。

大步追过去,逢生已经跟新郎新娘打起了招呼。

这一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不能告人的秘密,却谁都不说。

裴锦程同样如此,逢生就是“夜盲”的事,他没对家里任何人提及过,锦程控股的盘子由逢生之手操作出来的动荡可谓是“瞒天过海”的欺骗了裴锦瑞的眼睛。

损失不会有,又使裴锦瑞放松了警惕,所以裴锦程对逢生也很不错,说要来参加婚礼,他明知道逢生是从秦家送走的,虽然原因不明,但参加婚礼实在有些不妥,可他还是同意了。

当时听到江睿说出“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闯的祸”的时候,裴锦程就已经猜到自己的确是惹祸了。

装作不认识逢生又能怎样?

非语认识。

...

裴锦宣眸光悠淡出尘,瞳中噙笑,看到逢生时,“你好。”

逢生早已不是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如今奢华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亦是卓而不凡,他从西装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朝着裴锦宣点头一笑,把红包递给了新娘子,“新婚快乐。”

非语是温婉清雅的非语,她有大家闺秀的仪范,绾着的中式新娘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分外端庄秀丽,七月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笼,细细碎碎的洒在她白柔如玉的手腕上,接过红色烫金的红包,“谢谢。”

裴锦程和江睿已经站在一起,都在心里喘了口气,江钊一进墨香苑,一直沉着的面色也勉强的扯起笑容,他走过去将非语柔肩一揽,“哟,嫁人了就是不一样,都比平时漂亮了。”

非语的哥哥秦非言本来上了楼,这时候一下楼来看到逢生,整个人都不好了,早不来晚不来,结婚的时候跑来了,硬着头皮过去和逢生握了个手,“要不然到客厅去坐坐?”

逢生并没有如旁观者心里所想的一般把目光死死盯在非语脸上,而是从容的看着秦非言,“不用了,就是过来恭喜一下新人,我还想出去转转。”

裴锦程马上走到逢生身边,“那好,我带你去家里转转。”

逢生点了点头,“有劳了。”

....

非语捏着红包,装进自己手里拿着刺绣手包里,并没有交给帐人登记。

不一阵,非语说外面有点热,头晕,想上楼歇一下,裴锦宣便扔下一院子宾客,拉着非语的手往楼上走,“非语,你睡一会吧,今天会好累,晚上还要去酒店。”

非语心里并非像表面那么镇定,走到二楼贴着双喜红字的喜房门口,她微一垂头,停了脚步,裴锦宣高出她一大截,一低头便看到她雪白的后颈。

裴锦宣推开门,扶着非语的后腰,将她轻轻一带,送进房间,“非语,你一个人休息一下,等会你睡够了,打我手机,我来接你,现在我下去招呼客人。”

“锦宣。”非语看着裴锦宣的眼睛,突然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那双透亮如星的眸子里,那么清楚的写着包容和体谅,不拆穿她的遮掩和窘迫,难堪得想要找个缝钻进地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