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头回来了!

我立刻不再挣扎,而是对龙墨焎淡语:“皇上,民妇已经拿稳茶壶了,您可放手了。”

然而,即便是石头回来,他居然依旧不放。

厨房门外出现了石头的身影,龙墨焎背对他,没有看到他看到他那一刻所露出的一丝杀气,他沉下脸,对龙墨焎轻笑而语:“皇上!您怎么摸我老婆手啊?”

龙墨焎并无惊慌,而是不紧不慢地放开我转身,像是他握住我的手并无任何不妥。在他看向石头的那一刻,石头露出老实人的姿态,迷惑地看龙墨焎。

“夫人的手滑了,险些被茶壶烫到,朕扶了一下。”龙墨焎说的不紧不慢,似是并无恶意。

石头听罢立刻进来将手里的东西往灶台一放,从我手中拿走茶壶:“老婆,茶壶烫,我来拿。”

我微笑点头,拿起茶具请龙墨焎再次入院。

宾主落座,石头显出平常百姓的激动:“皇上能光临寒舍,真是我是头莫大的荣幸。”

我给他们二人倒上茶,龙墨焎对我含笑点头后反倒是不再看我而是看石头:“石头兄弟好福气,能娶到箫司乐。”

“呵呵呵呵,是啊是啊,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石头的脸面本就老实,他这样憨厚一笑,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诚实可靠的老实人。

龙墨焎含笑慢语:“你媳妇马上入宫成为大司乐,你也该做些事业,不然让宫里的人笑话你媳妇一个堂堂大司乐,却嫁了个卖馒头的,你心里也不好受吧?”龙墨焎温温和和的话语,像是在对石头嘘寒问暖。

石头也是点点头:“皇上说得对,石头原本就觉得配不上媳妇,现在就更……”

“无碍,你会做什么,朕给你个官职,自然那些人不会再多言。”龙墨焎要给石头官做?这可真是奇怪,他这招安抚情敌算是什么套路?

石头低着头像是在想自己能做什么,我看他多半和我一样,在看不懂龙墨焎的出牌。半天,他露出难堪的脸:“我一个卖馒头的,字也不识几个,又不会武功,除了馒头,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啊……”龙墨焎微微拧眉,似是显得有些头疼。转而他扬唇淡笑,“这样吧,朕赐你一间酒楼,伙计、掌柜,皆可招人,你只需做做挂名的老板,说出去也好听一些。毕竟箫满月已是金宫大司乐,家人也该体面一些。”

“真的?!”石头露出惊喜的姿态,我看他是心里真高兴吧,白白得了一间酒楼,他能不高兴吗?在心里鄙视他。“谢皇上!”他光说谢,也不跪,似是显得过于激动,把礼节也都忘记了。

第七十一章小刑刑又闹心了

石头笑眯了双眼,却在那一刻,龙墨焎的眸中似是划过什么心思,看着石头的笑容出了片刻的神。石头立时笑看我:“老婆,皇上茶凉了。”

“哦。”我赶紧给龙墨焎倒上茶,才拉回他似是回忆的神思。他温柔而温和地注视我给他倒茶,目光落在我依然没有摘纱布的手指上,目露怜惜,“既是伤没好,以后就莫再拉琴,那日是朕强人所难了。”

他伸手毫不避讳石头地来拿我的手,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当年皇帝大叔坐在我身旁,也是这样丝毫无忌地来摸我的手。

忽然间,石头抢先握住我的手,心疼地摸我那些“受伤”的手指:“老婆,回京后有好药材了,你的伤一定能治好。”他百般怜惜地轻抚,我在桌下用力踹他的脚,但是,桌面上,我依然淡笑柔语:“老公,我没事的。”

“呼~~”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派+派后-花^园一声,龙墨焎忽然拂袖起身,在我和石头相视一眼的那一刻,隐隐感觉到边上寒气四射。可是仅仅片刻间,那杀气已经消失,在我和石头起身面对他时,他已经再次温和微笑:“朕先回去了,箫司乐不送送朕吗?”

“应该的,应该的。”石头推搡我,龙墨焎面露微笑。可是他没想到,在我送他出门之时,石头也紧跟出来。立时,他原本和颜悦色的脸瞬间沉到海底。

石头像一个庸民一般缠住他一路说话一路感谢:“皇上,能见到您真是我石头几辈子的荣幸……”

“恩。”龙墨焎懒懒地答,撇眸看过来,我躲在石头身旁。倒是石头故作响亮的话,吸引了不少路人,让原本想低调行事的龙墨焎暴露人前。

石头继续说着:“我石头是个粗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馒头做得可好了,不然,也不能把这么好的媳妇骗到手。哈哈哈哈……”

“咳,是吗。”龙墨焎握拳轻咳。在镇里人远目围观下拜中越来越不自在。

“那当然,当初我就是用石头把媳妇骗到手的,她可喜欢吃我的馒头了,是吧,老婆?”石头表现得越粗俗,龙墨焎的脸沉得越阴。

我也顺着石头的话:“是啊,不知为何,我就是吃不厌老公你的馒头。”

“皇上你看,是吧!只要你会做老婆爱吃的东西,简直就是把她拴住了,她逃也逃不了……”

“真的吗?”龙墨焎似乎已经忍耐到极点,冷冷打断石头的话。轻鄙地看他,宛如真当他是不会看脸色的蠢笨愚民,嘲笑地说,“你真的确定你能用你的馒头拴住如此多才多艺的箫司乐?”

石头自然当做无知地挠挠头:“那就做面,做菜,做我老婆所有爱吃的菜。皇上您不是赐我一间酒楼?我一定会把老婆养得肥肥的,胖胖的,像个泥塑娃娃,多可爱。”

偷偷地伸手,狠狠掐他。他忍痛继续保持笑,那笑容都快僵硬了。

“嗤!”龙墨焎似乎也被他给气笑了,转脸摇摇头继续前行,“那你可要看好你老婆!箫司乐的魅力可会招来不少比你……”他再次停下脚步,转脸看比他略高的石头,“地位更高,家室更好的人。”

“多谢皇上提醒。”石头朝龙墨焎大大一笑,突然揽住我毫不含蓄地说,“那种人体力不行,我老婆不会喜欢的。”

龙墨焎的脸一绿,这种话是男人都能听懂。真被石头气死了,他逗龙墨焎逗得也太过头了。

“石头!”我终于忍不住狠狠踩他,他“哎哟”一声抱住脚,我脸都气红了:“你胡说什么呢!”

石头赶紧抱住我:“老婆大人老婆大人,你生什么气啊?那种达官贵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照顾你、保护你,给你端茶送水、洗衣做饭?”

原来,他是说这个体力?

“他们自有丫鬟仆人可以服侍。”龙墨焎一脸的郁闷,显然也被石头前面那句体力给震到了。

石头撇撇嘴:“既然爱老婆,就要亲自照顾老婆,叫什么丫鬟仆人,一点诚意都没。还是亲自动手,才能知道老婆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比如我媳妇,她肩膀受了伤,就不能用冷水洗手。皇上,您高高在上,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您不知道,其实伺候自己心爱人是种幸福,嘿嘿,您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的……哈哈哈哈~~~”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派+派后-花^园石头一副毫无尊卑的样子拍上龙墨焎的胸膛,像是老实的实诚话语,却让龙墨焎的脸越来越阴,拂袖而去。

我下意识跟上去送,石头却拦住我,如果此刻龙墨焎回头,他就会看到石头已经变得睿智晶亮的双眸和一脸狡黠的坏笑:“走,我们回去。”

斜睨他:“你逗龙墨焎逗得很开心,昂~~”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派+派后-花^园

他咧嘴妩媚而笑,转而慢慢收起笑容露出一丝严肃,看看周围朝我们打招呼的人轻语:“他可不好对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是啊,龙墨焎一直阴阴沉沉,你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现在又用温和的微笑伪装之后,很难分辨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那些情是真,哪些情是假。

和石头回箫家的时候,正好唐公子上门提亲。不知道为何,箫满麒坐在客堂里一语不发,似是小菠菜的婚事对他触动很大。

唐公子果然是一个面善的人,说话也是温文有礼,让爹娘很是喜欢。小菠菜今晚住在箫家,箫家成为她的娘家,明日唐公子一早会来“请女入户”,然后和小菠菜一起送我们离开梨花镇。

这一次离开梨花镇的其实有不少人。这次的战役,让很多人身上的罪得到赦免,有想回家乡的,有想再回朝廷的,也有想继续留在梨花镇的。

每每想到此,不免有些感伤。

于是,大家说好,今晚在梨花镇神树下最后一次聚会。

晚上,家家拿出灯笼挂上门口。如同重大节日一般,家家户户的灯笼形成一条长龙,直通镇中心的神树。大家拿上祈福用的铃铛,来到神树下,纷纷系上祝福。

石头托起我,让我坐上他的肩膀,可以将铃铛挂地更高。然后放下我和我一起祈祷。

“你祈祷什么?”我问他。他笑了:“自然和你一样。”

我也笑了。我们相依偎在一起,看那树上的铃铛。

“丁玲————丁玲——————”

“天——神啊————”老臣相的夫人唱起了祈福的歌,“请听卑微的我们祈祷歌唱——”

“请听我们的祈祷————”大家纷纷跟唱起来,手拉手,在神树下从内而外围成了三个大大的圈,开始围着神树边唱边跳,“祈祷天下太平,我主安康————祈祷夫妻美满,子孙满堂——祈祷健康安乐,福寿绵长————”

“我们在祈祷,我们在祈祷——嗨!嗨!我们在祈祷,我们在祈祷————”

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在梨花镇上空回荡,引来府衙中的那些尊贵贵族,驻足远望。龙墨焎和墨焱远远朝我张望而来,被流转的人圈打断了他们的视线。

这样平和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打破。原本和睦的邻里,也将为各自的目标而分离。下次相聚在朝堂,到底是友,还会是敌?

晚上,墨刑躺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晃地床“咯吱咯吱”响。

“你又怎么了?”他睡不着,我自然睡不着。

“我想不通啊。”他双手枕在脑后心烦地长叹,我懒得睁开眼睛:“想不通什么?”

“老婆,醒醒,我们好好说说。”他拉我胳膊,我心烦地只有睁开眼转脸看他,淡淡的月光里,是他锁眉深思的脸,“依照老五的性格,他是必容不下娶你的男人,更别说还是个卖馒头的。你不嫁他这个皇上,却嫁一卖馒头的庸民,嘶——他那点小心眼,早该找人杀了我。今日却这样和颜悦色的讨好我,啧,想不通,想不通。”

“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我白了他一眼,“如果他灭了你,他明白我肯定知道是他杀的。他讨好你,还不是为了讨好我?以前他说过,只要我高兴,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真的这么说过?”墨刑的声音里,瞬间带出了寒意,那寒意像是挥发的硫酸,染酸了空气,“嘶——没想到老五对你用情如此之深……我明白了,他讨好我是为了让你放松戒备。恩,对了!老五遇强则强,而我只是个卖馒头的,他反而不放在眼中。他认为你迟早是他的,他不急于得到你,而是想慢慢让你感觉到他对你的好。他已经知道你不爱墨焱,他也必定认为你不会真爱我这个愚民,所以,他想要得到你的心!恩,原来如此!”“啪!”他左手握拳与右手手掌相撞,终于理清了思路。

他们这些男人真是的。怎么现在我反而是泰山压顶心不慌,坦然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而他,却紧张地去分析龙墨焎的一言一行,如临大敌。

可能是我这个人太懒,懒得去猜。反正无论龙墨焎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他。他敢动粗,我就动武!现在我有枪了,才不怕他!

第七十二章又回金宫

墨刑在推敲之后,变得兴奋。

他腾地起身:“你睡吧,我去练会儿剑。”

“啊?大半夜你练剑?”

“呵呵,睡不着。”说完,他在我唇上轻轻一点,跃身而下,潇洒的白色身姿,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像一只从我面前突然跃过的白狐。

随后,寂静的夜里,传来他剑划破空气的美妙声音。

躺在床上在他的剑声中缓缓闭上眼睛。

很久没看他如此认真地去分析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也很久没见他如此兴奋,梨花镇里也无人值得他这样去花费心思,我能感觉到他乐在其中。尤其是早上他装愚民逗玩龙墨焎的时候,他很久没玩得如此开心。

可能,金宫是适合他的,只是,当年的仇恨蒙蔽了一切,让他只想逃离。现在,那个让他恨着的人已经不在,而此时金宫里住的,皆是他爱着的,记挂着的兄弟姐妹。那里,其实是他的家啊!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总是远远站着的,看自己兄弟姐妹们玩乐的小男孩终于被大家发现,他们将他拉拽出来,和他们一起玩闹着,奔跑着……他的脸上不再是羡慕和哀伤,而是幸福的、欢快的笑……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因为唐公子要来请女入户。

与此同时,满镇子的人都在整理行装,一辆又一辆马车停在各家各院的门口,场面十分壮观。这次是龙墨焎出资让几乎是整个梨花镇搬家,大大小小马车几十辆。

我和石头只收拾了一些细软。我们舍不得家里的那些家具,主要是我,用久了有感情,所以石头会叫人将这些家具也偷偷运上京城的大司乐府。

京城里有两间大司乐府,而且是正对门,是给金宫两位大司乐准备的。一直以来,都是琴董在住其中一间。而未嫁人的右大司乐则要住在宫中,这里面有许多复杂的原因。

比如因为大司乐一般都是从乐女乐男中层层提拔而来,所以这女大司乐很有可能是被皇帝招幸过的,既然她成了皇帝的女人,自然是住在宫中。即便没宠幸过,你既是宫内的女人,也是皇帝的女人,怎能随便外出。所以,还是因为女人地位低,没有男人那般自由。如此讲起来,近五十年内,那座专供右大司乐住的宅邸还真没人住过。

爹娘他们今日起得更早,在唐公子他们来之前,箫满麒已经将行装整理完毕,小菠菜也帮忙收拾,这应该算是她在我们箫家最后一天了。我们赶到时小菠菜还在帮箫满麒搬行礼上车,他们彼此不说话,箫满麒没有太大的表情。

我看到直接把小菠菜拽走了,留下石头帮箫满麒。

“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你就休息一下吧。”我拉着小菠菜一边走一边说,站在院里的爹娘见我来了,嘱咐我给小菠菜打扮漂亮点。

我将小菠菜拖回后院,小暹正打着哈切起来,黑将军已经可以行走,坐在院子里看到我扬手算是打招呼。我上前抱抱他,然后拽小菠菜进房,小暹也跑了进来:“姨,给小菠菜姐姐化个漂亮的妆!”

“知道了。”小暹也很高兴。

小菠菜还有些扭捏:“小姐,小菠菜自己来就好了。”

“你给我老实坐下。”我把她按坐下了,拿出我仅存的,好久都舍不得用的化妆品,开始给她净脸。

擦到一半,小菠菜居然哭了:“小姐出嫁的时候小菠菜都没给小姐梳妆,小姐现在却给小菠菜梳妆了……”

“傻丫头,爹娘把你当另一个女儿,自然就是我妹妹,别想太多了,妆哭花了吓到新郎!”

她笑了起来,眼角含着泪花。

“噼里啪啦!”当唐公子迎走小菠菜的那一刻,箫满麒久久凝望,爹娘似是看出什么,感慨地叹了一声。小暹走到箫满麒身旁,像个老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屁股,因为他只能拍到他的屁股:“大舅。”

箫满麒朝他看下来,他遥望小菠菜离开的方向,老成地说道:“你喜欢的人,未必会是你的,所以你要努力。而喜欢你的人,也未必会永远守着你,所以你也要努力。不然,就都没有了。”

箫满麒一怔,小暹摇头叹气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大舅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石头笑了起来,在小暹走到我们身前时,他摸摸他的头:“就你懂的多,快上车!”

石头的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和发愣中的箫满麒,他赶紧扶爹娘上车,滋味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远去的小菠菜,关上了车门。

我、石头和小暹一辆马车。黑将军单独一辆,因为他实在太重了。只我们箫家,便是三辆马车了。而且,整个车队我们最惹眼,因为是一匹黑白斑点的马拉马车。绝影,委屈你了,回京就给你洗澡!

车轮“咕噜噜”滚起,黑子跟在马车旁,和各家各院的马车一起在梨花镇东门**。

辰时时分,龙墨焎的车队从我们排列整齐的马车之间浩浩荡荡而过,各家各院的人皆跪在马车前迎候。

华盖黄冕,马队开道,墨焱骑着他的枣红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后是终黎等将领。墨焱缓缓走过我的身前,目光在我身上久久不去。他隐痛的眸中有着千言万语,然而,我已经不想再听。

他一直看着我,即便马走过我的身前,他也依然回头凝视我。墨焱,若你当初离开金宫时稍有回头,我也不会对你彻底死心。而今,你无论回头多久,都已经晚了。现在这样割舍不下,只会伤了另一个女人的心。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是单膝跪地的石头,我看向他,他对我点头微笑,在墨焱的盯视中将我揽到身旁,沉脸扫向墨焱。那一刻,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墨焱微微一怔,倏然回头。可是稍后,他却又转回来看石头,而此刻,石头已经看向后面而来的队伍,而他的视线,也被飘扬在风中的战旗覆盖。

马队之后,是一百步兵,第一排扛着圣龙的战旗,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我们身前快速而过,气势宏伟。整个小镇都回响着他们整齐的脚步声:“啪啪啪啪!”

终于,出现了龙墨焎玄黑精美的马车,他从马车两边打开的窗口向百姓微笑,大家不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含笑点头,然后温和地朝我看来,我低下脸,石头却扬起笑迎视过去,瞬间将龙墨焎的注视打回。石头对待墨焱和龙墨焎的方法与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似乎无赖装愚这招对软硬都不吃的龙墨焎很管用,因为龙墨焎最讨厌的就是愚笨的人。

视野中是那厚重的车轮从我面前缓缓滚过。龙墨焎,你是不是认为我回到金宫,就插翅难飞了呢?哼,咱们走着瞧!

之后,是紫菱的马车,石头最担心的就是她。这一次回去,少说也要二十来天,紫菱已经六个月了,这样舟车劳顿,易动胎气。为此,石头专门带上了针袋药箱,谨防紫菱有什么意外。

再后面,依次是独孤娉婷和银月的马车,独孤娉婷到了金宫入住墨焱的宫院后,她便正式成为骏王妃,下次见到,该称呼她为王妃娘娘。

待皇族的队伍离开之后,我们所有人的马车一次跟在后面,井然有序,最后有那五千步兵押后。

琴楚容骑马走在我们的马车旁,相送绵绵五里。

“楚容,你回去吧。”

他点点头:“你们要小心。”他担心地看我和石头,石头扬唇一笑,单手撑在窗棱上:“放心,有我在。”

琴楚容安心地点点头,停下与我们挥手告别。

走了不久,黑子蹿上了马车,坐在赶车的石头旁,我也走出车厢,坐在石头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此去漫漫二十天,与当初来梨花镇时的心情已经全然不同。

“喔!”忽然,琅琊朝前方吼了一声,却看见墨焱的枣红马从远处而来。石头微敛神情,轻笑一声:“他还真是性急。”

墨焱如同巡视一般走过前面一辆辆马车,然后来到我们身旁,沉脸看了我一眼,说:“有什么需求,可与本王说。”

“多谢骏王关心,小民自会照顾好媳妇儿。”石头含笑而语,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墨焱正式面对面地交谈。

墨焱的脸紧绷起来,不看他,似是不想与石头这个卖馒头的人对话,想调转马头继续到后面去。可就在这时,枣红马却执拗不动,而且越来越往绝影身上贴。

绝影白了他一眼,用马尾扫他,枣红马反倒更开心地对他点头,像是在说:“绝影,绝影,你怎么不理我啊?”

“滚!”我在绝影厌烦的眼神里,看出到了这个字。

枣红马还是不去,继续点头,像是在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啊,你忘了我们在金宫%……%#¥%¥”

墨焱面露疑惑,也朝黑白斑点的绝影看去,鬃毛被染成花白的绝影忽然生气地抬起了前前蹄,发出一声怒吼:“呼!”将枣红马赶开。

第七十三章金宫大司乐

枣红马受惊急退,墨焱险些有些不稳地坠马。

“吵什么!”石头厉声一喝,绝影气闷地安静下来。然后,他对墨焱抱歉一笑:“抱歉,骏王,小民这马来自山野,脾气躁,让您的马受惊了。”

墨焱稳住他的枣红马没有看石头,反是细细打量绝影,由上而下,目露一丝惋惜:“这马分外健硕,可惜这皮色……实在丑陋……”

绝影似是听懂,生气地扭头,发出“哼哼”的声音。

墨焱再次惋惜看了两眼,调转他的马往后面巡视而去,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

【圣龙圣文元年七月一日,五国和谈毕,圣文帝回京。骏王龙墨焱请寅国骁骑公主独孤聘婷入住金宫,择日完婚。两国联姻,举国欢腾。箫家三女箫满月,因于梨花镇一役中立下奇功,被圣文帝召回金宫,任右大司乐。箫家因其免去所有罪责,得返建都,归还家产。箫家再次成为金宫御用,荣宠一时。】

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没想到刚到京城,就开始下雨。爹娘的马车在建都与我们分开,我们随龙墨焎的车队直接回京。入京城后,龙墨焎回金宫,我们的马车直接驶往大华街,那条街上是朝廷官员的宅邸,由东往西官职依次而降。以后跟终黎是邻居了。

远远的,看见大司乐门口有人忙着搬家具,一眼认出了自家的家具,没想到反倒是石头的人先到。

我和石头下马车,小暹去给黑猩猩的马车开门。绝影和琅琊倒是挺喜欢下雨的,在雨中甩身体,像是想把身上那些难看的颜色甩掉。

站在大大的廊檐下,这座大宅还真不是一般地小。

一个老奴匆匆迎了上来:“老奴拜见大司乐。”

“哦?你知道我是大司乐?”

老奴笑呵呵地说:“曹大人都交代过了。老奴姓陈,是曹大人找来的管家,里面还有丫鬟十人,家丁十人。老妈子两人,厨子两人。”

没想到曹大人已经都做好了安排。曹大人就是京城的知府,相当于北京市长。

“看来是皇上安排的。”石头掸了掸身上的雨珠,笑看忙着在雨中搬家具的家丁。老奴笑呵呵地点头:“老爷夫人好福气啊,搬家下雨,财源滚滚呐!”

这老头可真会说话。

雨幕中,对面的大司乐府的大门忽然打开了,有人冲了出来,给他撑伞的家丁紧跟身旁。

他跑过来衣摆全湿,浑身的怒气:“箫满月!我儿子呢?!”

是琴董琴老头。他愤怒地冲上来,立刻搬家的家丁放下家具护到我身前。与此同时,他的家丁也呼啦啦冲上来,跟我的家丁怒目而视,彼此推搡。

这才回京第一天,就在门口打架,岂不让这条街的文武百官看笑话?

我立刻说道:“退下。”

家丁退到两旁,琴老头一下子冲了上来,被石头拦住。他隔着石头愤怒指我:“你这个狐狸精!祸害我儿子还不够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自己爬上来了,也不想想楚容!楚容啊,你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狐狸精呐!”

忽然觉得好无力。

琴老头正骂着,从对面门里急急跑出了一个中年女人。丫鬟帮她撑着伞,看样子是琴楚容的母亲琴夫人。她跑过来就拽琴老头:“老头子你疯了!回去吧,别得罪箫家,到时你自己官职都不保了!”

“不保就不保!大不了到梨花镇陪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