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笑了笑说:“怎么会?我要是认识他,我还用得着在台里混?”

李森一笑说:“认识他可不算好事。哦,忘了说,我们家跟唐家有些来往的,唐安尧见到我爸爸都要叫一声世伯。所以他的事我知道一点,怎么说呢,唐安尧真的是个gay,而且我听说……”

沈涛看着他。

李森笑了笑说:“好像说人坏话不太好,不过我们都不算认识他,就当八卦吧。唐安尧不玩明星,因为怕手尾长,他玩的都是圈外人,尤其是你这一类的年轻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好人的,上次做完节目后有找过你吗?如果有你要小心,这种人……”

沈涛低下头,忽而笑了笑说:“谢谢你李导。”

“嗯?”

“我跟他不认识。”沈涛抬头说。

李森看着他,还想说什么,终究叹了口气。

沈涛冲他微笑,道了谢,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走到住的公寓楼正要开门进去,兜里电话却响了。

“喂。”

“是我。”唐安尧的声音听着不怎么高兴,“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涛一个激灵,问:“唐导,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才回来?”

“因为我在你楼下等了你足足三个小时!”

沈涛一愣,就听见唐安尧的声音冷硬地道:“你后面。”

他转头,对面街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日产车车门打来,唐安尧仍然一身唐装,戴着墨镜下了车。暗夜里他一脸严霜,配上高大身材,简直像个黑社会老大。

沈涛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回过神来才忙赶上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唐安尧从墨镜内斜觑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就这么来了?”沈涛担心地四下看看,“没狗仔队跟着吧?”

唐安尧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不屑地说:“我拍警匪跟踪片的时候,那帮家伙还在吃奶呢。放心吧。”

沈涛还是不放心,道:“我们快点上去吧。”

“嗯。”唐安尧点点头。

沈涛带着他进了公寓楼电梯,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唐安尧取下墨镜,一把拉过他想吻下去,沈涛忙挡住他,低声说:“不要,有监视器的。”

唐安尧不甘地放开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进去了再办你。”

沈涛有些不明就里,但今晚的唐安尧格外戾气,仿佛被惹怒的猛兽,他本能地不敢多问,乖乖带着他到自己住的地方。进了门开了灯,他正要弯腰找拖鞋递给唐安尧,忽而被他一把推到鞋柜上,就这这个姿势,整个人被翻了过来,还没回过神,唐安尧已经贪婪地捕获他的嘴唇。

唐安尧吻得太用力,以至于沈涛有种要被他拆卸入腹的错觉。以往的亲密行为中,唐安尧也多任主导角色,然他的强势却是不显山露水,以温柔做底子,以体贴为纲目,那强势限制在合理范围内,反而能被理解为对两人关系坚定且自信。然而这回的吻已然不像亲吻,而是狂野中带着蛮横,那层成熟理性的年长恋人形象尽数剥落,眼前这个人仿佛被野兽附体,要将对方扒皮拆骨,啃噬殆尽一般。

沈涛有种莫名的恐惧,就像被大型食肉动物逼到墙角的猎物,连反抗都反抗得胆战心惊,他很快意识到,他的反抗根本无足轻重,唐安尧一把将他的手反剪到身后,扯下领带绑住,随即摸索到他前面,拉开皮带扣,扯下裤子,迫使他弯下腰背对着他,随后,一阵剧痛袭来,唐安尧连前戏都懒得做,便这样在鞋柜边办了他。

但这只是开始,鞋柜上做完了,又转战到地毯上,地摊上不过瘾,又被他架起来压到沙发边,到后来,唐安尧甚至将他整个人支起,就着正在做的姿势,将他顶到落地窗玻璃上,隔着窗帘,外面灯火辉煌,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不夜城夜景。

“叫我。”

唐安尧的目光中闪烁不知名的执拗和冷静到极致的疯狂,令沈涛觉得,若自己一个回答不好,没准会被他弄死。他舔舔嘴唇,呆呆看着唐安尧,重复问:“叫你什么?”

“唐哥哥。”

沈涛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想这个称谓何其幼稚,但腿被唐安尧抬得更高,再次被他深深刺入,他呜咽一声,眼泪溢出。

“叫我。不叫我就开窗。”

“神经病你疯了你……”

沈涛在他的反复折腾下,最后终于妥协,以微不足道的声音低呼了“唐哥哥”。这个称谓成为他解脱的信号,唐安尧没再玩花样,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沈涛,那目光太复杂,暗藏着暗哑的光,似乎在等着什么契机,那光便会熊熊燃起,成为燎原之火。

第8章

沈涛醒来后,意外发现唐安尧没走。

他坐在床边靠窗的藤椅上,那是沈涛平日看书的地方,晨光透过白色纱窗在他脸上打上一层柔和之光。令其原本线条粗硬的轮廓,骤然平添三分温和之感。

唐安尧望着窗外,想事情想得出神,并未察觉沈涛已经醒了。他右手支着下颌,食指与中指并拢达在脸颊,这个姿势熟悉唐安尧的人都知道,乃是他想事情时下意识会摆出来的姿势。沈涛记得曾经见过一本杂志封面,便是以他这个姿势拍下,那张照片处理成黑白粗颗粒,显出他脸上经历了岁月磨砺的痕迹,以及充满智慧的眼角细纹。那张照片中,唐安尧的眼神极为专注,似乎能透过镜头,透过成品的图片本身,一下探照进人的内心一样。

那时候沈涛就想,这个男人脸上最出彩的地方,便是这双眼睛。

等到他真正接触,他才知道,原来享誉世界的大导演眼中能有各种神采,在看向他的时候,时而温柔,时而宠溺,时而充满爱意,时而如昨夜那般清亮却偏执,疯狂却冷静。

唯一不变的,是那种专注,好像他的目光自己长着细钩,一下子钩在身上,不再挪开。

沈涛有些不适,略微动了下,唐安尧立即转过头,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目光温暖而柔情四溢。

“你醒了,”唐安尧走过来坐到他床头,温柔地半抱起他,嘴角贴了下他的额头,哑声说,“幸亏没发烧,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昨晚太过分了,对不起。”

沈涛没有吱声,他伸手想推开唐安尧,唐安尧却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半跪下来道:“对不起,最近我压力大,遇上的事都不太顺,好多计划都被打乱,我承认情绪受了影响,但这都不是我欺负你的理由,宝贝,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事,都不构成我对你不好的理由。”

他捧着沈涛的脸,深深看进去,认真道:“我向你保证,昨晚的事再也不会发生,我保证。”

他的神情语气,便是影帝周景晖最精湛的表演也不过如此。沈涛盯着他下巴新长出的胡子茬,心不在焉地想着,怪不得周景晖一到他的电影里就总是能极致地表演情绪,要疯狂有疯狂,要狠戾有狠戾,要深情有深情,这些没准都是唐安尧手把手教的。

“宝贝,宝贝你还是不原谅我吗?”唐安尧眼中浮现痛苦,“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做点什么弥补可以吗?”

沈涛回过神,张开口,发现自己喉咙发疼,他今天脑子有些呆滞,继而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感,他轻轻推开唐安尧,哑声说:“你先让我一个人安静下。”

唐安尧伸出手臂,用力抱紧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这时候让我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你不要这么想,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离开,绝不。”

“不离开你,我留着干嘛?”沈涛禁不住脱口而出,“做你的地下情人?我到底算什么?打个电话就来做爱,做完了就把我送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唐安尧,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说出这些话后霎时后悔,他本来对唐安尧也没报天长地久的念头,本来在这场关系中就随时准备抽身而退,可现在这些听起来像抱怨的话算怎么回事?沈涛烦躁地推开他,翻了个身,不再看唐安尧。

唐安尧在他身后沉默了一会,爬上床贴着他,从背后拥住他,轻声问:“宝贝,你怎会有这么荒诞的念头,我竟然从没跟你说过吗?”

沈涛索性不理会他。

唐安尧轻笑了一声,说:“我真不是个合格的恋人,竟然让你有这种莫须有的担忧。”

“我没什么好担忧的。”

“是,担忧那个,其实是我。”唐安尧叹息说,“我太喜欢你,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你哪里都合意,恨不得把你变成布公仔装在口袋里,到哪都看得到。我以往一年都不回一次香港,现在不管去哪,必定要回来见你,我甚至想过,也许我该要你辞职,跟着我就好,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

“涛涛,我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把今年的安排都做好计划了,有些事没办法改,有些事我已经在尽量删掉。给我半年时间好不好,拍完这部片子,我下一年,下下年,我都不接新片,不安排工作,只跟你在一起,把我们的时间都弥补过来。”

他轻吻在沈涛的后劲肩膀,哑声说:“一把年纪,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真说不出口,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但没想到我的宝贝竟然有这样的忧虑。是我的错,涛涛,你听我说,我爱你,很爱很爱,比你想象的还爱,我一生都不可能对别人讲这句话,但我能对你说,沈涛,有了你,我的生命才算没有遗憾,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沈涛有些迷茫,他转头看着唐安尧,这些话中传达出来的感情太重,重到他不觉得高兴,反而恐慌,他避开唐安尧的视线,动了动身子,忽而从腰椎处传来一阵酸痛,令他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昨晚受到的粗暴对待蓦地浮上来,沈涛冷了脸,说:“你果然很喜欢我,喜欢到想上就上,完全不管我的死活……”

唐安尧猛然吻住他,让他接下来的狠话说不出,亲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再次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沈涛瞪了他一眼,问:“昨晚为什么,为什么那样?”

唐安尧有些羞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昨天,投资方撤资,我心情不好,很想见你,却看到你跟一帮朋友去泡吧。”

他抬起头,轻声说:“撤资我并不生气,我是看到你的男同事扶你出酒吧,帮你打的,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沈涛脑子迟钝,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从酒吧出来,李森是扶了他一段,后面似乎也是他帮忙叫到车,想不到唐安尧一直跟在身后,他以为这是什么?拍谍战片么?

“你疯了乱想什么?那是我们栏目组的导演,再说我喝了不少当时,还有,你就这么开车跟着?万一被记者看到就死定了你……”

唐安尧含着笑意看他,一下一下吻他的手。

沈涛有些赧颜,想把手抽回去没成功,只得没好气地说:“我是怕你连累我。”

“对不起,别担心,大不了我就公开承认好了,”唐安尧毫不在意地说,“我不是靠脸吃饭的,我性向如何,公众热一段就过去。没准还能给新电影造势。”

“那人家投资方还撤资?”

唐安尧眼睛微眯,说:“那不过是借着这次的风波打击我,投资方想用那个费文博,我瞧不上那种光有人气没点演技的小子,他们就拿撤资威胁我,哪知道我手脚快一步,将主演名单公开出去,那边就炸锅了,借着这次的事闹撤资。”

沈涛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宝贝别担心,”唐安尧低头吻他,“我的事业并不在香港,跟他们谈投资,一开始就是给面子领我入行的前辈而已,他们不要这块肥猪肉正好,我过两天北上,跟大陆的电影公司谈,我在这个圈到今时今日,不是几个有钱人左右得了的。”

沈涛这才有了笑容,说:“是啊,谁叫你是唐安尧呢。”

唐安尧受到爱人的肯定,心下高兴,微笑问:“宝贝你这是夸我吗?”

沈涛笑而不语,唐安尧低头端详他的脸,看进他眼底,目光专注而深沉,宛若世间再无他人可看,再无他事可想一般。沈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笑了笑,问:“怎么啦?”

“涛涛,若我不是唐安尧,你会答应我么?”

沈涛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睑,似乎思考了下,随后道;“可你已然是唐安尧。”

唐安尧哑然失笑,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对,我是唐安尧,这个问题有些无谓。”

“但是宝贝,”他盯着沈涛的眼睛,认真地道,“无论我是不是唐安尧,而你是不是沈涛,我都会跟你在一起,这一点怎么样都不会变。”

沈涛心里狂跳起来,他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掉转视线,起身摸上床头的柜子,打开来,摸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唐安尧诧异地看他。

“我,我的积蓄不多,拍电影肯定不够,我知道。”沈涛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这个给你。”

唐安尧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随后,渐渐转换成一种狂喜。

“钱不够多,”沈涛垂下头,嗫嚅道,“但多少是个心意,早知道我就少花点,不买那么贵的表和衬衣,多花了许多无谓钱……”

唐安尧张开手臂,一把将他牢牢揉入怀中,抱得那么久,久到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可爱,呵呵,”唐安尧低笑了起来,“我很感动,真的,我很感动。”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哑,随即俯身亲了下来,沈涛顺从地闭上眼,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沉溺到唐安尧独有的激情和癫狂中。

第9章

那张银行卡唐安尧当然不可能真的拿。

但他像收获了极珍贵的礼物一般,走的时候踌躇满足,容光焕发,就连当年拿柏林金熊奖,他也未见得如此喜颜于色。

他对沈涛说,哪怕是为了他,这部新片也一定会开拍,并一定会制作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

“为什么?”

“因为它是献给你的,”唐安尧笑着说,“这是我为你拍的故事。”

世上动人的情话千千万,然而像这样的却极为少见,便是沈涛向来清醒自持,闻言也忍不住动容,这可是唐安尧说的话,这个华裔电影圈在外国的标志性人物对他说,他是为了自己才拍的这部电影。

沈涛心情很复杂,他忍不住好好打量唐安尧,初见时那种锐利如刀的面部轮廓在满腔柔情作用下竟有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刻,沈涛能确定,唐安尧是爱他的,这是一个成熟男性经过沉淀和历练后所能给与的爱,惟其难得,所以愈加珍贵,也宛若陈酿令人迷醉。

令人不忍拒绝,只想沉潜到底,一醉不醒。

可人生在世,哪来的沉醉不醒?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上去,第一次真心实意抱上了唐安尧的腰。

“怎么?舍不得我?”唐安尧心满意足地回抱他,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乖啦,很快我就回来了。”

“我,”沈涛抬起头看他,再度问,“我是你第一个这么对待的人?”

“是啊,”唐安尧翘起嘴角,“不然你以为?我时间那么紧,拍戏那么忙,哪有空去给别人拍戏?”

沈涛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以为你拍一部就献给一个人,下一部戏又换一个这样。”

唐安尧笑出了声,摸着他的脸说;“你以为电影是什么?是做梦工具么?错了,拍电影就像谈恋爱,你若只是当它赚钱工具,那它就回赠你十倍的鄙夷,相反,你若当它毕生爱侣,它才会回馈你一点点尊重和爱慕。”

“对我来说,我拍的所有电影,都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每一部电影都是我对自己想说的东西,但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他含笑着看沈涛,温柔地说,“现在我的电影有了明确想对他说话的人,涛涛,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你要对我说什么?”沈涛好奇起来,“我不能现在听吗?”

唐安尧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不一样的宝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不是要对你说几句话,也不是示爱,我是想给你造一个世界。”

沈涛闭上眼,心里对这个不一样在哪其实并无太大好奇心,对他来说,这段关系就是有一刻是一刻,惟其如此,才全无期待。

可是人就是这么矛盾,全无期待原本是为了避免将来受伤害,可却忘记了,全无期待本身亦是一种伤害。

但唐安尧没料到,他还来不及北上,便再次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

头天晚上,他把沈涛做得太过分,令他起不了身,到了第二天情况没有好转,反而伴随发烧头晕等症状。沈涛一摸下面,才发现穴口也红肿发炎,唐安尧穿了衣服是亲和谦虚的顶级导演,脱了衣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沈涛比他小了这么多,身体也不错,但仍然让他折腾得吃不消,他之前又没有相应性经验,下面使用过度也不懂的保养,而唐安尧又来去如风,向来的伴都是经验丰富的人,这等事全然轮不到他操心,因此也没留意到沈涛的不适。沈涛又好面子,便是不舒服,也羞于启齿。

一来二去,那处的伤便耽误了。

幸亏这段时间唐安尧因同性恋传闻而取消了不少工作,沈涛发烧的时候他巧合在身边,直把他吓了一跳。沈涛烧得迷迷糊糊,却知道死活不肯脱裤子让他检查,唐安尧没法,只得安排助理联系了相熟的私人医院,将沈涛穿好衣服送到医院去。

出门的时候,唐安尧的助理还特地观察了清水湾别墅周围,确定没有狗仔队埋伏才通知唐安尧把人抱出来。司机将车开到门口,屋里的工人协助,从别墅门口到车子距离不过五米,沈涛被唐安尧抱在臂弯里,身上裹着毛毯,脸埋在唐安尧怀里,看起来可怜可爱。

唐安尧很是心疼,将人送医院过程中忍不住诸多自责,去到医院一检查,果然是床事所致,唐安尧对沈涛的愧疚感骤然达到顶点,在医院治疗的整个过程都陪在沈涛身边不离左右,能做的事他便做,做不了的,他也牵着沈涛的手默然不语。

“我没事,”沈涛说,“你别搞得我好像得了绝……”

唐安尧凑上去吻住他,堵住他的嘴,亲了一会才离开,叹气说:“别说那种晦气话。”

“好了好了,”沈涛说,“我只是随便说说。”

“都是我的错,我以前没有照顾人的常识,让你受苦了,”唐安尧柔声说,“对不起。”

沈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你,你也是没想到……”

“以后我会小心的,”唐安尧拉着他的手说,“不会让你再受苦。”

沈涛垂下头,连耳朵都红了。

唐安尧抱着他,说:“上次我还对你那么粗暴,是不是上次就受伤了?”

“没。”沈涛哑声说。

“一定是,是我不好,”唐安尧愧疚地说,“对不起。”

沈涛把头靠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这一刻温馨而甜蜜,足以成为双方爱情史上弥足珍贵的时刻。然而这一刻不出半日,这一幕却被捅到媒体上,且所配内容完全颠倒黑白,虽未指名道姓,然内容却足够惊悚,直言某著名导演疑为同性性虐爱好者,在床事中兴奋过度,将伴侣弄成重伤,不得不送往私人医院秘密就医。

这个新闻可比指摘他是同性恋者更加激烈,香港地半中半西,以开放作表,底子里却分外保守。时至今日,尊重性向已然成为西方社会的基本共识,香港多讲文明自由,便是最保守的人,于公众场合也多半不会想站出来公开反对同性恋,而给自己招惹些歧视少数群体的麻烦。

然而性虐却不同,那是变态,是触犯法律条文,是踩到公众道德底线的恶心事,就算双方自愿,这种隐私也拿不出来见光。

更何况还把人弄进医院,这令原本的香艳骤然变成上不得台面的阴私。

这世上从来不乏道德标兵,更加不乏恨不得旁人都是圣人自己只做小人的道德标兵。唐安尧这回的事不是艳史,而是不折不扣的性丑闻,沾染上这种丑闻,便是崇高如本笃教皇,受欢迎如迈克杰克逊,无论有无定论,对其声誉都是一种摧毁性灾难。更何况,唐安尧的电影晦涩却偏偏卖座,早有瞧他不顺眼的等着落井下石,一时间,这则似真似假的新闻,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刹那间令唐安尧的职业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考验。

唐安尧的北上之行不得不就此取消,别说上北京了,他连清水湾别墅的门都出不来,门口密密麻麻聚满了记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伏击。一天以后,唐安尧的助理悲催地发现,门口蹲伏的已经不只本港记者,甚至包括不少外媒,打开网络报纸,全是铺天盖地的报道,美国各大电视台也转播这一新闻,CBS电视台主持人称此为迈克杰克逊虐童案以来最为轰动的娱乐圈性丑闻。

就更不要提网络论坛、推特、门户网站的推波助澜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香港警方随即介入调查。唐安尧便是万分不愿,然其国籍仍在香港,不得不配合警方动作。事到如今,唐安尧可以对外界媒体藏着沈涛,却不能对警方隐瞒自己与沈涛交往的事实。不出半日,沈涛那日的病历,他与唐安尧的交集均一一被登记在案,沈涛本人也被传唤,忍受非常令人难堪的盘问。内容包括:“唐安尧是否多次强迫你发生性行为?”

沈涛涨红了脸,摇头哑声说:“没有。”

“那就是说,你们发生的性行为都是以自愿为前提?”

沈涛闭上眼,点了点头。

“一共发生了多少次?”

“我,我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