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凶案已过去十年,要找当年的目击证人也难,那么激烈的打斗,或许会有人听见过什么,但时间太久,也未必记得。”苏云开对人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别说十年前,就算是半年前要想清楚记得某一晚的事,也不容易。

衙门停尸房的钥匙在明月手上,便由她领人过去。出了内衙,到了前头衙门就看见了杨富贵和杨千里。

杨千里一手扶着腿脚不太方便的杨富贵,一手拿着竹篮,里头放了满满当当的冥纸香烛。明月快步走了过去,“久等了。”

“是我们来早了。”杨富贵从竹篮那拿出个小本子递给她,“这是昨天大人要的东西。”

明月接过翻看了一眼,意外道,“这么多?大人只是让村长你写写时间天气吧?”

杨富贵面上略带歉意,“大家七嘴八舌的我也不知道哪个对,就通通记下来了。时间太长,那天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就记不清了。”

明月心觉有理,就收下了,想着等会拿给苏云开瞧,“有劳了,那跟我去停尸房吧。”

停尸房依然是离衙门有些远,又因杨富贵腿脚不好,没走惯这路,比起在村里的“健步如飞”,在这儿简直如蜗牛慢爬,拖慢了路程,走了约莫一刻才到那。今日放晴,只开了一个小铁窗的停尸房也显得明亮许多。

草席下的白骨已无半点肉,被日光照得惨白,同时骨头上的青黑血痕更加明显。杨富贵和杨千里两人不懂这些,看着还没什么,可明月深知那是被凶手重击所留,隐约有些感同身受,看得自己的骨头也疼了起来。

两人见了那已经变成白骨架子的人,虽未落泪,可面带痛色,重重叹气,这才上前在“床”前烧纸钱,念他在阴间安好。

停尸房只有一个小窗,冥纸一烧,香烛一点,烟火充斥满屋。站在门口的明月也被呛了几口,将脑袋探到外面换气。

里头的人也是呛得不行,无泪都被熏出泪来,不多久也出来了。

明月等屋里散了气,才重新将门锁好。唤了他们到旁边,点了艾草熏一熏,一来辟邪,二来是怕衣服留了什么气味。

杨富贵又被熏了一眼,咳嗽了几声说道,“仵作姑娘,昨晚我们村里人聚在一起说起个事,百家那孩子在阴间游荡了那么久,我们做长辈的心里不安,能否请姑娘跟大人禀报一声,让我们将他带回去安葬?百家那孩子胆子小,怕他被别的鬼欺负。”

杨千里也急忙说道,“如果人才刚没了,我们不敢领回去,可现在也只是一具白骨,带回村里也没问题了吧。”

明月说道,“我明白你们想让他入土为安的心情,只是案子一天没破,没有结案,他就必须留在这里。”

“可杨叔他都这样了…”

明月想告诉他们哪怕是一根骨头,或许也藏着线索。可凶手没有找到,那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能透露太多的事情。同样的,她对他们也要保持距离,“如今只是立个坟墓,又怎么能让他安心,唯有结案,让凶手绳之以法,他才能真的安心。”

杨千里还要说什么,杨富贵叹气,将他拦下,“仵作姑娘说得没错,唯有找到凶手,百家才会安心转生。”

长辈阻拦,他也只好收住了话。想来官府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求情也不行。

送走杨家叔侄俩,明月就去找苏云开。为避免外人说闲话,她极少单独和苏云开在一起。这会敲门进去,才发现屋里只有苏云开一人。想着将小本子交给他就走,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苏云开正伏案看当地历年卷宗,没留意到有人进来,等发现有东西放在面前,他才抬头。见了明月微顿,拿镇尺压好卷宗,“杨富贵他们走了?”

“嗯,他们将一篮子纸钱都烧了,呛得满屋烟,熏得自己都受不了,很快就出来了。他们还说,杨百家胆子很小,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继续游荡,想接他回去安葬。”明月指了指那小本子,“那个是村长刚送来的,说是你昨天让他写的,让我交给你。”

苏云开忙拿来瞧看,明月又说道,“因为村里人说得都不太一样,所以村长就干脆全都记下了。”

“嗯。”他应了一声,专心翻看。

明月无事可做,又想他可能等会还有事要问,就坐了下来。见桌上砚台墨汁渐凝,伸手拿过添水研磨。等磨得差不多了,才听他说道,“虽然他们这里记的事多,但取多数的来看,杨百家是十年前的六月十六日不见的,中午还有人见过他,后来出了村外那座小桥,就再也没回来。”

“天气呢?”

“酷暑。”

村里维系村外的桥,对那天的杨百家来说,却成了绝命桥。明月轻叹,问道,“村子里也没有一个人在那天碰见什么异常的事么?”

苏云开说道,“之前我也让人问过,小树林虽然不宽广,但左右都有路可走,所以贺家村和杨家村的人,以及途经附近的路人都不会去走小树林。杨百家的尸骨是在树林腹地发现的,那从外面就更难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人证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明月有些气馁,“也对,否则也不会过了十年才被人在无意中发现吧。”

“案子才刚开始调查,也不必气馁。”苏云开合上本子,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杀一个痴儿?”

第28章 十年白骨(九)

第二十八章十年白骨(九)

要置人于死地的理由实在是太多,除了一时冲动,大多是有积怨,不管怨恨是深是浅,但极少会是毫无缘由。

但这次的死者是个傻子。

明月被问住了,她想了一会才道,“按照杨千里的话来说,杨百家在村里口碑并不差。他是由村里人养大的,对孩子们也好,那到底是什么缘故会让别人痛下毒手?”

“找到他被杀的真相,或许就能找到凶手。”每次查案都是这么说,这也是破解远久谜案的入口点,但却非一朝一夕的事。苏云开重新拿过县志,已经看了有半臂高,还是没有什么苗头,“你今日有什么事要忙么?”

明月抿唇一笑,“我的事还不都是大人委派的,赶快看看有没有差事要让我做。”

苏云开笑笑,“有,你也一起看看县志和这三十年来的卷宗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明月咋舌,“竟然要看那么多,你每次查案子都这样么?”

“看案子难易来定。”

“以前秦大人就从不这么看,就算真要找往年的线索,也都是丢给县丞师爷他们。连我都被抓去看过两次,你也知道秦大人有多讨厌姑娘家进衙门,可为了方便,还是指使我干活,你说他有多懒。”

苏云开问道,“那你不是很讨厌被抓来看卷宗?”

明月忙摆手,“当然不讨厌,我只是讨厌不办正事的秦大人,不讨厌为了案子出力。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要不我也不说了,而是闷在心里打你小人。”

打小人…苏云开蓦地笑笑,真是心直口快的人。

两人各自捧了县志卷宗细看,没有继续倾谈。只有偶尔需要摘记时才会在拿笔时看看对方,比书籍还要枯燥的卷宗县志,好像也不那样让人不耐烦了。

等衙役来敲门,已经是午时过半,两人这才觉得腹中空荡,一个上午竟然连茶水都没喝。

“有线索么?”

“没有,你呢?”

明月揉揉眼道,“也没有。”

要想从浩瀚书海里找到线索并不是容易的事,两人也不气馁,用过饭再回来战就是。从衙门出来,就晒了满脸明媚日光,明月仰头看去,念道,“真暖。”

苏云开见她只是晒个日光就这样满足,笑道,“雨季少见日月,太阳一冒头街上人就多了。”

衙门建在宽敞街道上,这会行人也的确很多,正午时分也还是熙熙攘攘,暖意洋溢。

两人放缓了脚步回内衙,在屋里滋养了一早的霉气,晒晒也好,恨不得将那股暖意塞进骨头里暖暖。

等进了内衙,身体已经暖洋洋,头顶还有些发热。苏云开抬头往日光看去,被刺了满眼,刺得眼前瞬间冒了青光,低头缓了缓才恢复过来,看来这两天果真没睡好。他揉揉眉心,行了几步又顿住步子,“明月。”

明月偏头,见他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苏云开又抬头往那烈日看去,以手挡住,从指缝穿过的光落在脸上,仍有余温,“杨百家失踪的那天是六月十六日,正值酷暑,一般人都躲在家里纳凉避暑,为什么他要跑到外面去?而且杨千里提过,杨百家胆子很小,他又怎么会一个人进平时根本没人走的树林里?”

明月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吃了一惊,“难道他是被凶手诱骗进去的?那就是说,他认识凶手?”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他平日都跟杨家村的人在一起,生在那长在那,那凶手最有可能是杨家村的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理论上的确是最有可能,苏云开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更让明月觉得寒意突袭,在朗朗日头下站着也觉恶寒不止。那天见过的杨家村人的脸一直在脑子里闪过,却辨不出真伪。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杨百家是死于什么凶器?”

“记得,是一种钝器。”

“结合刚才所说,如果凶手是有预谋地诱骗杨百家进小树林,那为什么要用钝器杀他,而不是用更省事省力的利器?”

明月转了转眼,没有想通。苏云开解释道,“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利器会暴丨露凶手,一个是凶手很急。”

“为什么急?”明月转了转眼自己说道,“或许是杨百家…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凶手急于灭口?”

苏云开总算又点了头,“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应该是杨百家在死的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六月十五日。”

那还得再去一次杨家村!

案子柳暗花明,两人又说了许久,将线索理顺一遍,等到了桌前,饭菜都快凉了。饭吃一半,外面脚步声咚咚咚响,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门后探出个脑袋,眼睛往里转了一圈,这才将身子挪了出来,笑颜展开得灿烂,“姐夫、明月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才吃午饭,一直这样胃要坏的。”

苏云开问道,“用了饭没?”

“吃了。”秦放坐下身,又看看后头,“白水不在?”

“不在。”明月答完才觉得不对,“你可从来没有问起过白哥哥,怎么现在头一个就找他?”

白哥哥…秦放心底一笑,世上只有他知道白水是姑娘呀,多奇妙的事,他竟还有点小欢喜,“没什么,一天没吵架心里十分挂念。”

“白哥哥这两天也忙,累得很,你不要老跟他吵架。”

“哦。”秦放想夹菜吃,立刻被苏云开看了一眼,他马上收手回来。

“对了。”苏云开这才想起来,放下筷子从怀里拿了两封信给他,“早上忙着查案,差点忘了这个。一封是你父亲的,一封是白捕头的。”

两封信都像烫手的芋头,烫得秦放丢开,“不看。”

苏云开提筷怡然道,“那不要看了,也不要回信了,这样燕国公就以为你不在衙门,又跑去了哪里玩,然后又派人来抓你回开封。”

秦放一听,立刻乖乖拿回了信,末了又道,“可白水的给我干嘛?”

“午后我和明月要外出,估计见不到他,你回房不是要路过他那么,从门缝塞进去就行了。”

秦放想拒绝,不过想想好像也是顺手的事,就答应了,将这两个烫手芋头收下。他瞧见信上写的不是白水的名字,好奇道,“为什么开封的人写给姐夫你的信,你却要给白水?”

那信里写的是苏云开托开封的朋友打听白水哥哥白影的事,自然要交给她,只是不能让秦放知道,便道,“你父亲写给你的信,也是交给我,可要我告知你父亲,让他以后写你的名字?”

秦放当即拒绝,他父亲可是当朝名人,难保别人不会知道他儿子的名字,万一又让豪绅地方官众星捧月的,那就不能好好玩了。

吃过午饭,苏云开就和明月乘车前往杨家村,准备找当年的人问问。只是如今有一个情况不同了——他们问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虽然不愿如此假设,但却是最有可能的假设。

秦放准备回房睡个午觉然后再去外头玩,拿着信站在白水房前,又想起昨天的事,切实明白了那粗俗二字“香丨艳”的具体解释是什么,眼见为实…他晃了晃脑袋,圣贤书简直白读了,让他爹知道又得挨鞭子。

他连连叹气,连有人站在廊道那都不知道。

白水是回来用午饭的,早上为了避开秦放,连饭也没吃就走了。东奔西跑了一上午,饿得不行,谁料回房途中就看见个人在她房前杵着,见是秦放,她有些迟疑。

秦放蹲身扒着门缝,比划了下觉得信应该能塞进去,正要从怀里掏信,余光便瞧见有人往这过来。他抬头一看,就看见白水那冷得成冰渣的脸,一双眼冷得要杀人,戾气外现的同时还在传达另一个意思——

无耻小人,竟扒门偷窥,呸!

他站起身,正经八百地问道,“我要是解释我不是在偷看你会信我吗?”

“哼!”

秦放只觉一个大写的冤字重重砸在了脑袋上!

白水绷着脸拿钥匙打开锁头,几乎是用脚将门踹开,门摔墙上,撞出巨大声响,“要看就看个够吧。”

秦放顿觉受了侮辱,气道,“我不是无耻小人。”

白水又哼了一声。

秦放怒而将信塞到她手上,这一碰白水差点将他手折了,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东西,这才收手缓了脸色。微微一顿,正要道谢,就见他弯身往她脸上凑,直勾勾盯来,“就算我是在偷看,那想看的也不是你的房间,是你这个人!嗯,还得是正面的。”

“…”

白水的脸瞬间由白转黑转红,抬手就要劈他,戏弄成功的秦放心满意足地朗声笑着飞快跑了,跑回自己房间立刻关紧门,又怕她破门而入,急忙把桌子挪了过来,将椅子全堆在上头,这才觉得放心,可仍心有余悸,要不然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简直要蹦出来了!

第29章 十年白骨(十)

第二十九章十年白骨(十)

到杨家村前,苏云开和明月特地去了一趟小树林。

林中少人走,荆棘灌木杂生,青藤缠在树上借力而生。苔藓般的青藤让本就阴暗湿润的树林变得更湿润,多了几分林外没有的霉味,犹如里面常年都在下雨。

上回在松树林中挖白骨时,衙役顺手开了一条路,两人沿着已除荆棘的路走,阻碍并不大。事发后苏云开派衙役看守林子四周,如今人在外面,偶尔有人声传来,但走到林子腹地,就像与世隔绝了,外面太细微的动静也听不见。

“林子不大,要是在这里叫喊,外面的人多少能听见一些的。”明月时而去拨拨小树,要想折下能做凶器的木棍也不容易,而且有很多枝杈,清理起来也麻烦。高一些的树干根本折不到。

“你觉得是晚上行凶么?”

“嗯,如果是白天,谁知道外头会不会有人路过。”明月又道,“我们不是假设杨百家和凶手认识么?那凶手会不会先迷晕了他再下手?”

苏云开说道,“你忘了,杨百家的致命伤口不是在头部,如果已经被迷晕,那凶手就更能肆无忌惮地朝他脑袋上砸。”

“所以晚上行凶更有道理吧。”

“嗯。”

两人穿过林中,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出了松树林走了半刻才到木桥,过了木桥再行半刻,就到了杨家村。

村外有田地,这会已过正午,村民刚出来劳作,远远见到有两人往这边走来,可因身着便装,一时没认出来。等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那苏大人。急忙从田里拔腿出来,要去叩拜。

苏云开伸手拦住,说道,“不必行礼,你们忙你们的…杨千里可在?”

“草民给您带路。”

汉子拔腿上了田埂,脚上都是泥,也不穿鞋,直接就在前头带路。

明月见他赤脚走,地上还有凹凸石头,看得都觉得疼,“不急的,你先穿上鞋吧。”

汉子回头笑道,“粗人一个,不疼。脚脏,穿了鞋鞋难洗。”

明月见他的确是不疼的样子,才不劝。

杨千里的家离村口近,很快就到了那。茅草屋前一个年轻人正扛了锄头锁门出来,刚要走就被喊了一声,回头看去,颇觉意外,“苏大人?”

汉子带了人到这就走了,杨千里怎么也不愿苏云开就站在门口跟自己说话,又将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茅草屋并不算简陋,一进院子就有鸡鸭跑来,叫得欢腾,扑得灰尘四散。左边是个葡萄架子,这会冒了青芽,挡不住烈日,但也能挡住几分热意。

杨千里倒了茶水过来,站在一旁不敢坐下,拘谨道,“大人和姑娘怎么来这了,这、这满院子都脏得不行,我也没事先打扫。”

苏云开笑道,“我们只是来问一件事,你不用紧张,坐吧。”

杨千里不肯,明月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坐下,手脚也放得端正,“大人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杨百家失踪的前几天,有什么异常的事?比如他那几天告诉过一些你们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了一些什么奇怪的话?”

杨千里挠挠头,为难道,“那么久的事,说真的小人真的不记得了。”

明月耐心道,“村长不是刚召集了一次大家么,你们也说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很多,那你有没有听见一些?”

杨千里又苦思半晌,才道,“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大伙不是说杨叔是十六日失踪的么,在他失踪的前一天,也就是月半的时候,他不知道去哪里摘了一堆果子给我们吃。结果吃完后大家上吐下泻,第二天他失踪后,大伙还说他肯定是跑哪里躲着去了。这事儿我已经忘了,那天在祖祠别人说起,我才记起一些。”

苏云开想了想,又道,“那果子是从哪里摘来的?”

“应该是后山吧,杨叔胆子小,以前外出被狗咬过,所以基本都是在村子里走动。我们这背靠大山,山后头是悬崖峭壁,出不去,但野果满山都是。”

“杨家村只有前面木桥一个出口么?”

“可不是,有时候那桥要是坏了,我们就得被困在村里,如今还好,府衙每年都会派人来修,以前总是被水冲垮,老一辈的偶尔也会说起。”

“那果子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样子?”

杨千里又苦思许久,还是摇摇头,满脸歉意,“只记得有点像橘子,但只有指甲盖那样大,可能是青色的,又可能是紫红色的。”

大宋地大物博,离得一州之远所产之物也有不同。苏云开是江州人,明月是南乐县的,离这里颇远,又是刚来,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杨千里说道,“当年吃过这些的也有五六人,不过我们还小不记得了也不认得,但长辈应该知道,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我就记得一点,杨叔那天装了满兜的果子,还说他抓到了好多兔子,可根本就是野果。”

兔子?野果?苏云开心想杨百家到底是个痴儿,说错认错也是有可能的,便没放在心上。他看看天色,也不知他要去问多久,说道,“劳烦你去打听,我们去后山看看。”

“行。”

明月问道,“山上没猛兽吧?”

“没,以前桥冲毁了出不去,家家户户都会去山上打猎,村长是最厉害的,每次上山都不会空手回来。后来去的人一多,就把山吃空了。”说到这杨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活下去,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