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珞快要急出一身汗来,软软地恳求道:“景大哥,别,她有正事找我,明日便是赏花会了…”

外面伺候的紫晶和绿松拦住了景曦,小声地不知道在怎么解释,景曦显然不太痛快了:“大哥也真是…成日里都爱和嫂嫂腻在一起…还是个大将军呢…我等着还不成吗…”

景昀恨恨地骂了一句小丫头,身下的娇躯明显变硬,再也没了方才那如春水般的娇软,他只好在那红唇上轻啄一下,诱哄道:“那说两句好听的让我高兴一下,便放你起来。”

“昀哥哥…我的元熹哥哥…”宁珞嗔了他一眼,软绵绵地道,那媚眼如丝,软语如钩,非但没能让景昀舒心,反倒更心火难耐。

“快去快回。”景昀哑声道。

宁珞忙不迭地起了身,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发丝,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半夜才回。”

景昀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消失在门外,不由得哑然失笑。

景曦可不知道她坏了大哥的好事,高兴地等来了嫂嫂,她被女子堂选中参与琴画二技的比赛,这两项都是宁珞所长,正好可以指点一二。

宁珞陪着她练了一会儿琴,又指导了她的工笔技法,姑嫂二人相处得十分愉快。这几日已经有两家人到大长公主和宁珞跟前来探听口风了,一家是邹泽林大哥的儿子名叫邹远青,一家是当朝靖安王的小孙子贺渊,和宁贺氏是亲戚。两人的家世旗鼓相当,人品也十分端正,最后便要看景曦喜欢哪一个了。

景曦倒也不扭捏,只是小声羞涩地道:“赏花会那日还请嫂嫂替我瞧一瞧再做决断吧。”

两人还待说些悄悄话,便见景昀仿佛一尊黑塔一般杵在了书房的门口,说话都带着几分森寒的气息:“天晚了,该歇息了。”

景曦自小便是怕这大哥的,背着他还敢嘟囔两句,当着面可不敢违逆,吐了吐舌头道:“是,大哥大嫂慢走,早日替我生下一个小侄子和姝儿作伴。”

宁珞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剜了景昀一眼。

景昀却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凑到了她耳边道:“你瞧,大家都盼着呢。”

这一晚上,定云侯爷自然是使尽了百般花样,想着让娇妻最好能食髓知味,再也不要做出那半途抛下他而去的错事。翌日一早,景昀已经精神抖擞地练了一圈武回来了,宁珞却还是手脚酸软,好半天才从床上起来。

赏花会照例在琼华书院举行,这一日,琼华书院便是整座京师最瞩目的所在,衣香鬓影,香车宝马,不论是世家还是新贵都在此间云集。

正值四月芳菲之际,各种名花争妍斗艳,姹紫嫣红中俊男靓女随处可见,将这百年书院带来了勃勃生机。

景昀和宁珞、景曦同来,到了书院内便分开了:虽然赏花会中男女同游,却还是泾渭分明的,男的在左侧纱帐,而女的则在右侧。

几位师长还是老样子,林青居威严,翁先生严谨,吕先生迂腐中透着儒雅,韩先生依然一如既往得优雅。宁珞一一上前见礼,并奉上了礼品,引得几位师长喜笑颜开。

随着一声唱喏,院中的众人都肃静了下来,盛和帝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徐淑妃跟在离他一步之外的身侧,而两人的身后,赫然站着瑞王杨彦和他的王妃赵黛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杨彦一路走一路在人群中梭巡了片刻,那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宁珞的身上,和从前一样,热切而黏腻,令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杨彦还没死心捏,珞儿你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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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院中众人齐齐下跪见礼,盛和帝笑着示意大家平身,便携着徐淑妃到了面南背北的主帐中,一众皇子公主都坐在了主帐中的下首,几名小皇孙也跟了出来,杨霆今年已经六岁多了,陈氏却不在他的身旁,由他的姑姑二公主看顾着。

盛和帝让大家都不必拘束,他今日只穿了一身玄色龙袍,打扮随意,只说是来凑个趣儿,一切事宜都以徐淑妃为主。他对徐淑妃也是尽心,深怕她第一次举办这样的盛会有些怯场,便抱病前来捧场。

今年的新科三元并不像景昀那一年夺目,状元和探花都是年近三十的寒门学子,长得也只是差强人意,榜眼还算俊朗,只可惜个子比普通人矮了一头。

前来定云侯府探听口风的邹元青和贺渊二人位列二甲,倒是看上去龙章凤彩,一派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宁珞有些发愁,见了真人也还是不相伯仲,这该怎么选呢?

景曦倒是毫不在意,兴高采烈地上台弹奏了一曲练得滚瓜烂熟的彩云调,得来了一片喝彩声,一曲罢了,她落落大方地朝着徐淑妃和盛和帝致意见礼,盛和帝一听是定云侯府的二小姐,立刻吩咐内侍打赏。

景曦回来的时候难掩兴奋之色,小声地和宁珞道:“陛下真是和蔼可亲。”

宁珞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隔着台子朝前看去,只见盛和帝虽然面带笑意,可面上显然带着疲色,还不时用手掌捂着咳嗽两声。她又朝着景昀所在的纱帐看去,显然景昀对场内竞技早已心不在焉,目光不时落在盛和帝的身上。

可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这父子二人在憋着什么劲,都各自在等着对方妥协低头吗?

宁珞急得不打一处来。

等六名女子献罢琴艺,接下来便是画艺了,台中正忙着摆放笔墨纸砚,忽然之间主帐中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等宁珞再去看时,盛和帝已经不见了。

-

景昀沿着小径一路急行,他在这琼华书院中求学三年,是院长林青居的得意门生,对这里的一屋一瓦都十分熟悉。

坐在纱帐中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盛和帝忽然没了踪影,贴身伺候着的田公公也跟着没了人影,他心中一惊,便上前询问,徐淑妃的笑容看上去分外勉强,只是说盛和帝有些疲乏,去内院小憩片刻。

今日负责守卫一事的正是羽林军副统领贾南柯,正站在内院门前和几名羽林军在说些什么,此人是景昀离开羽林军后调入的,除了在回京的路上相处过一阵,和景昀并不相熟,而此时从明面上说,算是景昀的下属。

一见景昀,贾南柯立刻躬身见礼:“侯爷怎么来了?陛下这里有我在,侯爷请放心。”

景昀心不在焉地朝里看了看:“陛下怎么忽然退席了?出了什么事了?”

“陛下有些疲乏,过来小憩片刻。”贾南柯恭谨地道。

这应答倒是和徐淑妃一模一样,可心底深处那隐隐的不安却挥之不去,景昀犹豫了片刻:“劳烦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我前来探望陛下。”

贾南柯为难地道:“陛下吩咐了,谁来都不见。”

景昀怔了一下,从前盛和帝对他荣宠有加,曾亲赐“御前常伴”的称号,可以凭腰牌在御前随意出入,这种随意的场合更是动不动就叫他在身旁陪驾,从来没有过不能见驾的时候。可自从回京后,虽然他的官越做越大,可和盛和帝之间,却感觉比离京前那段时间还要生疏了。

他默默地后退了两步,目光犀利而冷冽地落在贾南柯身上,贾南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道:“侯爷,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要不侯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不必了,”景昀面无表情地道,“注意防务,确保陛下安危。”

“是。”贾南柯应了一声,看着景昀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景昀出了月洞门,并没有回赏花会场,而是掉头往书院的后花园而去。盛和帝小憩的这件院子,是书院专门招待贵客用的,就在林青居平日休息的院子隔壁,两个院子的主室连墙而建。

林青居这里他求学时时常光顾,后院有一株参天的古樟树,足足有两人合抱大小,此时新叶老叶交替,树冠遮天蔽日,他从树干上一借力,轻巧地翻入了客院的后墙,借着树冠的余荫避开了后院中轮值的侍卫,猫腰便来到了内室的后窗。

他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影贴着墙根,戳开了窗纸朝里看去,只见一抹明黄色靠在软榻上,紫袍的田公公半跪在盛和帝面前,正在低低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而盛和帝的咳嗽声压抑着传来,他曾因为梦中人缠绵病榻之相,和金大夫学过几年病理,这咳嗽声听上去竟隐隐和金大夫所说的“疾入肺腑之声”有些相似,心念电转间,一丝惊恐从心底隐隐泛起,他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谁!”一声厉喝传来,有御前侍卫发现了他的踪迹。一阵劲风袭来,景昀轻巧地一矮身,避过了那刀锋,转头冲着那侍卫“嘘”了一声。

这羽林军中好些都是景昀一手提拔上来的,负责后院防守正好是认识的,不由得怔了一下:“侯爷你——”

“我马上就…”景昀的话音未落,里面的人便被惊动了,田公公推开窗户,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景昀尴尬万分,他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看亲自看上一眼,只要盛和帝平安无事便不着痕迹地离开,却没想到刚才这一怔神的功夫便泄露了踪影。他只好撩袍跪倒,胡乱扯了一个借口:“陛下恕罪,臣想借此良机,检验一下羽林军的防卫有无漏洞,惊扰了陛下。”

田公公的眼睛弯了起来,露出了眼角的细纹,显然在心里暗笑,不过,他面上却没有戳破景昀的谎言,笑着道:“侯爷真是尽忠职守。”

前边的贾南柯匆匆地赶了过来,见此场景又羞又愧,也跪下请罪:“臣防守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盛和帝在里面低低地说了两句,田公公又道:“陛下说了,定云侯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贾大人不必自责,日后好好向侯爷请教便是,侯爷既然来了,便请到里面坐一坐吧。”

景昀入了内室,盛和帝已经起来了,背后垫着软垫坐在了罗汉床上,手中正拿着杯盖轻轻拂着水中冒出来的茶叶尖,一派闲适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压抑的咳嗽声只不过是他的幻听而已。

回京后已经将近两个月了,除了在朝堂上和盛和帝见过几面,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面圣。

和从前记忆中那个让他敬慕的君王相比,盛和帝瘦了好多,原本清澈锐利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浑浊,不过看上去精神倒还好,和他想的萎靡不振的模样相去甚远。

“昀儿,”盛和帝注视着他,低低地笑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来见我了。”

景昀的脸上一热,垂下头来:“臣自归京之后蒙陛下不弃,公务杂乱,整日里忙得脱不开身…”

“是吗?”盛和帝淡淡地道,“两年前,你执意要去西北,朕阻拦不得,忍痛让你离开了京城;北周进犯时,朕彻夜难眠,唯恐你有半点闪失,酿成痛悔一生的大错;你力克北周,威名远扬,朕大醉一场,悬在空中一年的心这才算是落回了实处。昀儿,朕无时不刻都在惦念着你,你呢?”

景昀哑口无言,他离开京师,离开了这尔虞我诈的朝堂后宫,仿如天高任鸟飞,而对盛和帝这个后来的亲生父亲,他又敬又恨,感情复杂,除了公务,他几乎是强迫自己忘记这个赐了他生命的人。

然而,也正是这两年的离别,重新再见到这个手掌生杀大权的君王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慢慢地破土萌芽。

其实,这次他能横扫北周,和盛和帝在后方的全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他的一句“便宜行事”,如果没有他藏给宁珞的那一支奇兵,就算他最后能够破敌,也要花上更多的力气和时间,给西北这片土地和百姓带来更为巨大的创伤。

自小以来,盛和帝对他若有似无的关爱总是在不经意中闪现,景晟和宁珞的劝解也时不时地浮上脑海,他平生头一次成了自己厌恶的那种犹豫不决的人。

他迟疑了片刻,困难地道,“我自然也是时时念着陛下…念着要为陛下守疆抗敌…”

一丝失望之色从盛和帝眼中一掠而过,他等了这么多日子,一直盼着景昀能想清楚,却没想到等来的还是这样一句只有君臣之谊的言语。

他面无表情地道:“朕明白了。有劳景爱卿殚精竭虑,赏花宴都想着公事,不过,朕乏了,爱卿告退罢。”

景昀呆了呆,正要难堪地后退,却在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罗汉床的小几上有一抹深红。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炸开的声音,他一下子便窜了上去,抬手将那抹红色抓在手中,颤抖着摊开来一看。果然,手巾中裹着的是一团呕出来的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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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田公公大惊失色,慌忙扑了上去,一把从景昀怀中将那手巾夺了下来,怒道:“侯爷这是要干什么?如此藐视圣驾,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这是什么?”景昀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田公公,陛下到底得了何病?不是说龙体已经康复了吗?”

“陛下的确已经康复了,”田公公理直气壮地道,“春日容易上火,流了些鼻血罢了。”

“田公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景昀不可思议地问。

田公公语塞,继而忿然道:“侯爷言重了,既然侯爷只不过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又哪里轮得到侯爷来质疑陛下的话?”

“一派胡言,”景昀厉声道,“陛下乃大陈天子,身为臣子,自然要关切陛下身体的康健,陛下万万不可讳疾忌医…”

“景爱卿,”盛和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逾矩了吧?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不用你指手划脚!”

景昀哑口无言,定定地站在原地片刻,忽然便一下跪倒在盛和帝的膝下,他的语声颤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陛下…无论如何…就算是臣求你了…臣让金大夫回来替你瞧瞧…母亲去了…父亲走了…陛下…臣不希望你也有什么…万一…”

盛和帝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拽着他衣角的双手,充满希冀地道:“你…这是愿意认祖归宗了吗?”

“我…”景昀的声音哑住了。

“昀儿,”盛和帝强忍着心中喷薄而发的感情,眼前的孩子,是个念旧固执的人,好不容易他那坚硬的外壳有了一丝裂缝,不能把他又吓回去了,“朕不强迫你,可你要明白,臣子效忠的是君王,是这大陈的万里江山,而朕的儿子,才是朕想要倚靠、疼爱的亲人,朕可以给你时间,甚至朕可以去找皇姑,请求她的谅解,可是,你要告诉朕,你到底希望是哪一个角色?”

景昀茫然地望着他,心乱如麻。

“朕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听到你叫朕一声父皇,”盛和帝的声音有些嘶哑,“湛儿走了,皓儿他被人挑唆做下这天理不容的错事,这一个个的,都离朕而去,你就真的这么忍心弃朕于不顾?朕已经老了,昀儿,别让朕等太久,朕怕…等不到…”

“陛下!”景昀只觉得手脚冰凉,好像忽然回到了那日在俞明钰的房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体在空中飘荡,他努力伸出手去,握住的却只是那几近僵硬冰冷的身躯。

盛和帝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他拍了拍景昀的肩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了,你不用太担心,朕现在的身子还好着,出来的够久了,走,一起回去吧。”

景昀跟着走了两步,低声道:“陛下,要不要再歇会?你的脸色还不是太好…”

“没事,”盛和帝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慈爱,“你今天能翻墙过来探望,朕就算有什么病也都好了。”

“那帕子上的血…”景昀盯着田公公手中的手巾,忧心忡忡地问。

田公公将手巾往怀里一塞,尴尬地看向盛和帝。

“田公公不是都说了吗,那是鼻血,”盛和帝面不改色,“你要是不信,就让金大夫明日入宫来鉴定一下。”

景昀如释重负:“是,明日臣便让金大夫入宫面圣。”

君臣二人从内室出来,一路随意闲聊着缓缓而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君臣亲密的时刻。赏花会中已经比了过半了,徐淑妃一见盛和帝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低低地询问了几句。

盛和帝让人在主帐中加了个座示意景昀坐下来一起观看。比赛的画作已经呈了上来,放在帝妃二人跟前品评。盛和帝饶有兴味地看了几张,只见笔法或是昳丽、或是洒脱,各有千秋。

景昀心不在焉地看了两张,腿上忽然被人戳了两下,他转头一看,是一个六岁上下的小男孩,在他身旁正襟危坐着,只是眼珠滴溜溜地打着转,十分好奇地看着他。

“你就是那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吗?”小孩儿忽然开了口,奶声奶气的,透着几分稚气,那眉眼秀气,依稀有杨湛的影子。

景昀想起了家中的小姝儿,不由得心中一软,低声道:“小殿下,正是臣。”

杨霆的眼中放出光来,摆得一丝不苟的手脚朝着他挪动了几寸,抿着唇矜持地道:“将军能教我骑马射箭吗?”

景昀失笑道:“小殿下想学,自然有的是老师教。”

“他们都只会陪我玩,教的都是些没用的,”杨霆的小脸有些失落,“父王不在了,他们就更懈怠了。”

景昀有些生气:“这些人敢如此怠慢小殿下,打一顿赶出去。”

“那将军能教我吗?”杨霆希冀地看着他,“我若是厉害了,母妃也不会日日哭泣,一直惹皇爷爷不开心了。”

景昀怔了一下,想起陈氏对宁珞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介怀。“小殿下,不如臣替你挑个好师傅…”

一旁的二公主回身一看小侄儿不见了,连忙过来拉他:“霆儿,快回来…霆儿顽皮,打搅侯爷了。”

景昀颔首道:“二公主客气了,小殿下聪颖天真,很是惹人喜爱。”

二公主凝视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多谢侯爷,嫂嫂日前对夫人无礼,还望侯爷海涵。”

景昀的脸色一僵,肃然道:“娘娘受小人挑拨,对我夫妇二人有了罅隙,还请二公主多多劝解。”

二公主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将杨霆的小手握在手中,心中不免有些替这小侄子难过,父亲死了,母亲却还是个不灵清的,平白无故替人当了出头鸟,惹得盛和帝不喜,又得罪了这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小侄子才六岁,这路还长着呢,就这样让他母亲堵了一大半。

景昀又和二公主寒暄了几句,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忽然明白了过来:杨彦怎么不在帐中,他去了哪里了?

-

杨彦自然是趁着盛和帝和景昀都不在去找宁珞了。

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自然不能太过引人瞩目,便挑选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公侯夫人和重臣的纱帐,一一拜会了过来,最后才来到了宁珞的纱帐前。

“珞妹妹,别来无恙否?”他的笑容温润,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芥蒂。

宁珞满心警惕,嘴角扬起疏离的微笑,见礼道:“多谢瑞王殿下挂怀,臣妇一切都好,殿下看上去精神焕发,想必过得也不错吧?”

杨彦笑了笑:“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侯爷给我的警醒,明白以前做了错事,今后大陈国祚,还要侯爷和宁国公府多多护佑呢。”

这话有些语焉不详,可其中的恶毒心思还是忍不住让宁珞打了一个寒颤,那被盛和帝毫不留情铲除的尤、赵二家,曾经是如何得风光无二。

“瑞王殿下此言差矣,”她柔声道,“大陈国祚,自然是陛下和大陈千千万万子民共同护佑,无论是侯爷,还是宁国公府,都愿为陛下、为大陈肝脑涂地。”

“侯爷的忠心,父皇自然是明白的,”杨彦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语声却愈发诚恳,“珞妹妹,我今日此来是和你致歉的,前些日子黛云对你言出无状,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责骂过她了,还望你不要介怀。”

“瑞王殿下言重了,”宁珞微微一笑道,“瑞王妃生性好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我早已甘拜下风,却不知为何她还要针对我,只盼着她在王府中的脾气要收敛些,可不能再如此…颐指气使才好。”

那“颐指气使”二字她特意压低了声音,杨彦和她迎面而立,听得一清二楚,更听出了她语中淡淡的嘲讽。

的确,赵黛云屡次献计,尤其是在他被盛和帝猜忌打压的时候立了大功,让他事半而功倍,此女素来便争强好胜,几次下来便有些居功自傲,在后宅中说一不二,还屡次和他身旁的谋士示好拉拢,在赵斌死后,这种苗头越发浓烈,让他渐生反感。这次赵黛云的自作主张,他趁机借题发作,好好敲打了一番,这些日子总算安稳了一些。

只是,被曾经满心爱慕的女子看透了这一点,还是让他颇有些颜面扫地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温婉雅致,近两年的西北战乱生涯,并没有将她的容色削弱一分一毫,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隐藏的媚色和风韵,令人愈加心痒难耐。

他定了定神,笑着道:“她在府中如何,问问你七姐不就行了。”

宁珞怔了一下,惊喜地道:“我七姐她还好吗?王爷肯让她出来和我相见吗?”

看着她的神情,杨彦的心神一荡:“为什么不肯?我既然答应你了好好照顾她,便不会食言,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宁珞气得不打一处来,沉下脸来:“君子不挟恩以报,更何况,七姐是你的夫人,你照顾她是应当的。”

杨彦正待说话,却见宁珞的眸子骤然一亮,那容颜仿佛春花盛放,灿烂夺目。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景昀大步朝着这里走来,目光牢牢地和宁珞交缠在一起。

嫉妒憎恨仿佛毒液,瞬间侵蚀了他的内心。

这一刻,他忘了养精蓄锐,忘了伪装谦和温雅,甚至忘了他一心要讨好的盛和帝。

“珞妹妹,若是有一天,你的侯爷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之时,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谁?”

宁珞走过他身侧迎向景昀的那一瞬间,他满怀恶意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瑞王爷求而不得,珞妹妹成了他的魔咒。

第119章

徐淑妃公布了赏花会各技的名次,景曦琴技名列第三,画技拔得头筹,在女子堂一众同窗中可圈可点。

上前受了帝妃二人的封赏,景曦到底年纪还小,嘴角快要抿不住了,眉梢眼角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意。回去的路上,她等着大哥好好夸赞她几句,可左等右等,却都没听见景昀的表扬。

再一看,她也不由得惴惴了起来,景昀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素来恬淡温柔的大嫂,也好像碰到了什么难题,一脸深思地坐在那里。

幸好,到了府里,兄嫂二人都恢复了正常,宁珞在大长公主面前狠狠地夸赞了景曦几句,景昀也高兴了起来,将珍藏的一套俞明钰用过的笔墨纸砚赠给了景曦,一家人用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