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可以看出胖子的人缘确实不错,农村杀猪,不可能全村都请,那样一头猪都得报销,一般都是亲戚朋友或者有头有脸的人物。

胖子都不属于这二者的范围之内,但是却几乎家家户户杀猪都拉不下,也算神奇。

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就是大辫子,因为是村里唯一的一名老师,深受大伙尊敬,也是杀猪宴席上的常客。

等到过了阳历年(元旦),学生放寒假的时候,小脸也胖得紧绷绷。

这天晚上,胖子特意弄了几个好菜,甚至不惜冒险将木盒里面的豆角都摘一些出来,猪头炖豆角。

猪肉是胖子从村里买的,都是好肉。吃了这么多家,谁家的肉最香,胖子心里哪能没数。

另外还弄出两条大鱼,放到锅里清蒸,再配上一盆杀猪的烩酸菜,三口人坐在炕上,进行最后的晚餐,明个大辫子就该进城回家了。

饭菜虽然不错,但是三个人显然心思都不在吃上,大辫子闷着头,甚至都忘了给奇奇夹菜。

奇奇天天和她混在一起,晚上睡觉都一个被窝搂着,那感情才叫深呢。如今分别在即,小脸冷落的,就差点没掉金豆子。

胖子还算能沉住气,不时叫大辫子夹菜,自己却一个劲扒拉饭。

唯一比较欢实的就是毛毛,一手端盘子,一手紧着划拉,吃得直咂嘴。胖子看不过眼,掉过筷子,在它毛乎乎的猴头上敲了一下。

毛毛吱吱抗议两声,然后往奇奇那边挪了挪,又继续奋战。

“要不,叫奇奇跟我去吧?”大辫子忽然说道。

胖子点点头,心说:你叫我去都行啊。

奇奇一听立刻就兴奋起来,小脸笑成一朵小红花,然后就开始跟胖子叨叨:“不准欺负毛毛,不准叫大花它们饿肚皮,不准…”

一顿饭这才尽欢而散,撂下筷,奇奇和毛毛在炕上翻跟头打把势,胖子在地上帮大辫子收拾东西。

除了一些蘑菇等干货之外,还有几块猪肉,都是各家送的,另外就是几只雪兔、沙半斤啥的,还是上次胖子他们进山打的,当然还有王三炮加工好的野猪肚子。

最后竟然装了两个大袋子,而且满满登登。胖子站在地当腰咔吧几下眼睛,忽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一样。”

说完跑出屋,直奔园子里的大窖,把窖门压着的柴火扒拉到一边,打开窖门,顺着梯子爬下去。

里面有一丈多深,而且十分宽敞,还是秋天的时候挖的,里面可以储存大白菜、萝卜土豆之类。

按照胖子家的人口,完全用不了这个,屋里的那个小土豆窖就够用,不过胖子却另有妙用。

大窖里面摆着一溜大缸,占据一大半空间。胖子来到一口大缸前面,把边上的黄泥掰掉,撒开蒙着的牛皮纸,一股浓郁的果香和酒香就散发出来。

使劲吸溜两下鼻子,胖子精神大振:看来这自酿的葡萄酒好像不错。

吆喝着大辫子递下来一个大盆,胖子舀了几盆子,倒腾到屋里,然后把酒缸重新封好,这才进屋。

屋里弥散着酒香,奇奇正端着一个杯子喝呢,杯子里还剩半下深红的液体。看到胖子进屋,奇奇小嘴一咧:“胖叔叔,这果汁真好喝。”

胖子一脑袋白毛汗,上前夺下杯子:“这是葡萄酒,喝完耍酒疯咋办?”

“我说脑袋怎么有点晕乎。”奇奇两个小脸蛋通红,往炕上一栽,睡着了。胖子和大辫子运酒这工夫也不短,估计已经喝了一杯,酒劲上来了。

大辫子含着笑,上炕捂被,把奇奇塞进被窝。胖子找了俩大塑料桶,往里倒酒,准备给大辫子的老爹带回去。

弄完了回屋一看,毛毛端着杯子,吱溜吱溜喝得正香。

胖子一看杯子里的酒都见底,忍不住笑道:“一屋子酒鬼,我也尝尝。”抢过毛毛的杯子,也去倒了一杯。

酒色鲜红,纯净透明,轻轻啜饮,甘甜之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十分爽口。

胖子赞了一声好,然后给大辫子也倒上一杯,两个人坐在板凳上面,一边喝,一边唠嗑。琥珀色的葡萄酒、昏黄的烛光,充满浪漫情调,就是那啥,屋子有点破。

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小半盆葡萄酒见底,大辫子的脸蛋也越来越红,终于脑袋耷拉下去。

这葡萄酒喝起来甘甜,但是酒劲其实不小,主要都被果味和糖分掩盖。大辫子没喝过酒,当然不成。

胖子还自顾说着,听到那边半天没动静,一看已经睡着了。连忙把她扶到炕上,拽个枕头塞在脑袋下面,然后看看大辫子微微耸起的胸脯,还是找了个被子直接给她盖在身上。

在酒精的蒸发下,大辫子的两个脸蛋火热,跟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十分诱人。胖子四下望了望,俯下身子,准备偷偷在红苹果上亲一口。

“怪叔叔――”奇奇嘟囔了一句,然后翻个身。

胖子一激灵,连忙跳下炕,这才发现小家伙是在说梦话,毛毛也在她的被窝外面呼呼睡,估计也喝多了。

这才长出一口气,心还是蹦蹦跳:幸亏没人发现。要不怎么说,这人不能做亏心事啊。

然后就跟做贼似的出了门,把屋门反锁,上鹿场去了。

(那啥――英明啊,真又停电,幸亏早上一章发的早)

(好像还有个事,今个星期天,晚上十二点之后,有在线的乡亲们别忘了给胖子投个票啥的,俺还想再冲冲榜――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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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大片

更新时间:2009-8-21 12:03:42 本章字数:2569

马拉爬犁是冬天主要的出行工具,爬犁下面是两条光滑的长木条,代替车轱辘,前面翘起,免得抢地,最适合在冰雪上滑行。

拉车的马儿也都钉上马掌,省着打滑,走起来咔哒咔哒,很带劲。

就连车老板儿在冬天也换上爬犁,甩着小鞭子,在雪上行进。虽然上面还有奇奇、大辫子,特别是胖子,分量几乎一个顶俩,不过爬犁依旧轻悄悄,一点也不费力,跟雪上飘似的。

胖子怀里抱着大酒坛子,不时向大辫子瞟两眼,今早回去开门的时候,大辫子还睡呢,被胖子惊醒后羞得跟什么似的,叫胖子看得心里直痒痒。

偶尔两个人的目光一接触,又迅速分开,这种碰撞往往能够使大辫子的俏脸更红,胖子也就乐此不疲。

两个钟头就到了公社,竟然比马车还快。胖子心里埋怨车老板子:该快的时候不快,不该快的时候可劲跑。

大辫子要去看看叶莺,估计这时候收购工作也告一段落,俩人约好一起回城。胖子正好也要去收购站一趟,给老革命送坛子葡萄酒。

据小道消息说,老革命好这口,不过酒量又特别窄,二两酒就找不着北,所以人送绰号“孙二两”,喝葡萄酒正合适。

虽然老革命把小鸡卖给胖子,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不过胖子领人家的情:一千块钱,放到他那个时候都顶好几万了,一点利息都不要,那是多大面子啊。

收购站也已经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么热闹,只有一辆带挂的东风敞车停在院里,往城里拉山货。

“小玉,放假啦?”叶莺扯着大辫子的手叫嚷,还蹦?两下,表达心里的高兴。

老革命也在那比比划划地指挥装车,看到胖子就走过来:“小胖子,那些鹿没啥毛病吧?你可不许养死。”

胖子嘿嘿两声:“老站长你放心,欢实着呢,有啥毛病您老收拾我。”

“收拾你当啥,你脑袋上能长鹿茸啊!”

胖子连忙转移话题:“老站长,这是泡的药酒,一顿少喝点。”说完把坛子递过去,他心里有点不落底,所以才说是药酒:不会像摔香烟那回,脾气上来,给我这坛子也摔了吧?

不过老革命显然也是看人下菜碟,大大方方把酒坛接过来,然后从衣服上兜掏出两块钱塞到胖子手里。

胖子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接过来,跟这样人办事,就得实打实凿,要整那些个虚头八脑的,肯定找抽。更何况,连县委书记都这样。

联络完感情,那边叶莺和大辫子等人正好搭院里的方便车,胖子过去道别,却看到一个小伙总跟在叶莺屁股后转悠,又帮着拎东西又问寒问暖的,显然有点那个意思。

“行啊,下来几个月就有人追,这丫头有点魅力。”胖子知道,那年头搞对象都找人介绍,自由恋爱还刚刚冒头,这个小伙子勇气可嘉。

不过貌似叶莺这丫头确实条件也不错,长得也算上中等,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挺招人喜欢。

大辫子显然也看出点苗头,和叶莺在一边儿咬耳朵,不时往那人脸上瞟两眼,叶莺则不时用小爪子胳肢她,俩丫头一起疯。

嘀咕半天,叶莺走到那人跟前:“小黄,你们文化站下乡放电影不?”

那小伙明显有点激动,胸脯一挺:“我们正准备搞这个呢。”

“行,小伙有前途,就冲这个会来事的劲,我很看好你呦。”胖子心里偷着乐。

“我表妹在那当老师,听说那里都好几年没放过电影了,你看能不能――”

小伙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行,一会我就去,要不你也跟着瞧瞧,刚从县里取回几本新片。”

胖子看了大辫子一眼,怎么看怎么顺眼:瞧瞧人家这觉悟,心里真惦记着老乡亲啊,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不过还好,当美人的是别人。

叶莺急着回城,终于没有答应黄小伙的请求,乘着东风而去。胖子看着大辫子在车里挥手,还有奇奇做的鬼脸,心里忽然有点怅然若失。

“我叫黄东旭,胖哥贵姓。”

能被称为胖哥的人不多,胖子回头一看,黄小伙正和他打招呼:“我也姓黄,黄良,咱们是一家子。”说完,递过去一支大前门,然后又向老站长发烟,不过被老革命摆手拒绝,他抽卷的旱烟,那家伙够冲。

黄东旭还真不含糊,领着胖子和车老板儿直奔文化站,把发电机、放映机、荧幕什么的都装上爬犁,前往靠山屯。

胖子觉得这个一家子有魄力,认准的事就敢干,所以在爬犁上唠得挺近乎。

回到靠山屯,爬犁直接拉到生产队。李队长一听说有这美事,大嘴丫子都咧到耳根子,立刻打开大喇叭,开始通报这个特大喜讯:“老乡们,胖子从公社拉回来放映队的黄同志,今天晚上到场院放电影――那啥,小黄同志,放啥片?”

“有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想看哪个――”

“好啊,都是打仗的!乡亲们,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咣咣咣,通通通,啥时候放完啥时候拉倒!”队长有点兴奋,那劲头有点跟胖子弄个大片差不多。

汗,平时挺严肃个人,一场电影咋就折腾成这样呢。也难怪,啥文艺活动没有,靠山屯又偏僻,还是五年前放过一会“红灯记”。胖子不敢贪功,连忙解释:“主要是小玉老师和叶莺把人家请来的。”

不过队长已经吆喝完了,然后就拉着黄东旭就不撒手:“先吃饭,山里没啥好玩意,猪肉炖粉条子管够――胖子,你去王三炮家跑一趟,弄点山货啥的――对了,今个谁家杀猪了,咱们就上谁家吃!”

黄小伙本来是硬着头皮来到靠山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一看这架势,觉得还真来对了,这山里人太热情了。

几个人一出生产队,就见满屯子都是半大小子在撒欢:“看电影喽――地雷战――轰隆轰隆――”

二柱子家的鼻涕娃跟在后面瞎哄哄,一边跑一边问二肥子:“小哥,电影是啥玩意啊?”

(那啥,有票的给几张,俺就知道大伙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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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早上喝酒一天醉

更新时间:2009-8-21 12:03:43 本章字数:2792

黄小伙吃得肚皮溜鼓,在靠山屯最高行政长官李队长,以及有功之臣胖子的陪同下,来到场院。他还算敬业,光吃不喝,万一喝高了出点技术问题,也不好向叶莺交差。

场院里已经沥沥拉拉开始上人,拿小板凳的,搬长条凳的,拎着小马扎的,一齐上阵。黑压压的足有四五百人,除了月窠吃奶的娃子和动弹不了的老头老太太,基本都到了。野小子们则在边上撕疯,一片“冲啊――杀啊――”的怪叫,在大粪堆上练起攻山头。

一排棒小伙跟着打杂,啥事也不用黄东旭动手,动动嘴就成。荧幕支起来,放映机架好。到了眼擦黑,电锅(发电机)一阵轰鸣,欢呼声也随之炸响。

放映机后面吊着的小灯泡一下子亮起来,大人小孩都觉得新鲜:这电灯真亮啊。

放映机射出一道方形光柱,打到屏幕上,欢呼声又起,还有几只小巴掌在镜头前乱晃,把黑乎乎的小手影投射到屏幕上面。

“小犊子,再比划都回家去!”李队长嗷唠一嗓子,魔掌全部消失。

黄东旭也抖擞精神,拿过一盘胶片上到放映机上,随着转动的??声,大片正式开始放映。

前面是“加演”的内容,随着孙猴子捧着仙桃出现在屏幕上,场院上顿时沸腾起来。大闹天宫,那是小娃子们的最爱。

胖子在边上转悠一圈,然后就离开场院。这些片子早就看腻,要不是为了感受一下气氛,他根本就不来了。

一路上哼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胖子来到鹿场,招呼老头们去看电影,张老汉和大李老头屁颠屁颠地跑了。

巡视一番,胖子上炕睡觉,在梦里,孙猴子扔给他一个仙桃,一下子将他砸醒。

胖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见毛毛正跟他龇牙咧嘴。奇奇进城,毛毛只能跟了胖子来这,虽然它很不情愿。看到毛毛,胖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吃饱,毛毛还没吃饭呢。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胖子把两个粘豆包扔给毛毛。不知道是它嘴馋,还是因为奇奇不在家,这家伙心情不爽,直接把豆包扔到地上,好家伙,还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胖子瞧着它也怪可怜,不禁想起它也曾采松子,立下过汗马功劳。于是就拿出盒子翻找一下,里面还真有储存的桃子,胖子拿出两个,一个递给毛毛,自己也吃上一个。

大冬天的吃鲜桃,这味道就是不一样,胖子咬了一口,正咂摸滋味呢,一个毛乎乎的爪子伸过来,把桃子抢去。

吃了俩大桃子,毛毛终于安生,对胖子也比以前近乎不少,挨着他睡觉,毛呼呼的小爪子还搭到胖子的大腿上。

胖子点点头:其实这些家伙也好对付,给点甜头就成,以此类推,靠山屯那些淳朴的老乡是不是也这样呢?

还没等想明白这个问题,胖子就着了,连俩老头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被毛毛扒拉醒。

看着小家伙伸出小爪子,胖子不禁摇头:善门难开更难闭,你还吃上瘾了呢。于是把它扔到肩膀上,回家做饭。

刚到家门口就被李队长截住:“胖子,能不能再留黄放映员呆一天,大伙都没看够呢。”

“我昨天都不是说了吗,是叶莺和小玉老师请来的,我跟人家也是第一次认识。”

“那咋整,昨天才看了俩片,还有地雷战没看呢。这要是不叫那帮臭小子瞧喽,非天天往俺家扔地雷不可。”队长有点挠头。

胖子小眼睛卡巴了几下,在队长耳边嘀咕几句。李队长面露喜色,拉着胖子往他家走。

“别急,我先回家拿点葡萄酒。”胖子有地方蹭饭,当然高兴。

端了一小盆葡萄酒,胖子进了队长家,黄小伙也刚起来,正在外屋洗脸呢。屋里已经放上桌子,准备开饭。

队长把酒壶酒盅一摆:“黄同志,大冷天的,整两盅,一会坐车也不冷。”

车老板子早就得到授意,一个劲在旁边遛缝,黄小伙推辞不过,和几个人干了一盅。

第一个喝了就好办,胖子抄起酒壶,又都给满上,张罗了一句,然后仰脖倒进嘴里,一滴都不撒。胖子现在也练出来了,小酒喝得挺潇洒。

黄小伙也只得喝了,他的酒量不高,两盅下肚就有点红头胀脸。胖子一看,连忙把葡萄酒端上来,又拿来一个大水杯:“喝这个,我自酿的葡萄酒,度数低,不上头。”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后返劲。

咕嘟咕嘟倒了一大杯,黄小伙一喝,粘糊糊,甜丝丝,凉洼洼,就来了实在劲,喝了好几杯,最后终于栽到炕上打起呼噜。

胖子摸摸脑门:“这下甭想走了。”

李队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还是你小子蔫噶坏,这馊吧主意都能想出来。”

胖子谦虚地嘿嘿几声:“我这不都是为了大伙着想吗。”

黄小伙一觉醒来,已经吃晚饭了,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被这帮淳朴的农民给忽悠了,索性也不走了,晚上又放映一场。

第二天早上,黄小伙说什么也不敢再喝酒,饱餐一顿,带着大伙送的干蘑菇、松子之类,跟着车老板离开靠山屯。

不少人一直送出村口,尤其是半大小子,一个都不缺。黄小伙心里也挺感动,起誓发愿地说过几个月还来。

这事就成了村里的话题,一连好些天还谈论这事,胖子跟叶莺沾光,又被队长用大喇叭一宣传,显得劳苦功高。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胖子又招揽个大活。

这一天,大李老头的孙女出门子(汗,就是结婚),安排村里人喝喜酒。一般来说,农村娶媳妇嫁姑娘都在冬天,正好赶上农闲。

靠山屯比较穷,所以姑娘多数都流失到山外,李家这闺女也不例外,在公社找了个婆家。

胖子一个人在家,自然早早过去。来到靠山屯半年,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胖子也想瞧个新鲜。

那年月农村办喜事最热闹,要忙活好几天。先得有个主事的,俗称“烙头忙”,类似于后来的司仪,张罗着各家各户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分派人手,谁负责烧火,谁负责倒酒,谁端菜谁盛饭,都井井有条。

靠山屯住户少,烙头忙就一位――车老板子。

胖子刚进院,车老板子就招呼他:“正好写礼帐的老王头出门,胖子识文断字,这活就给你了。”

还有我事啊,也好,干点活一会喝酒也仗义。

(感谢乡亲们投票,有不少都是冲榜的时候投的,深更半夜的,叫俺说啥好呢――那啥,指定好好码字。)

(上周的精华都补上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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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喝喜酒

更新时间:2009-8-21 12:03:43 本章字数:2580

胖子被领到东院,炕上摆着个八仙桌,上面有一个红纸订成的小本,旁边摆着笔墨,竟然还是毛笔。还好胖子小时候练过两天,倒也难不倒他。

桌子旁边坐着个老头,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李五爷,辈分最高,今年也七十大多,耳不聋,眼不花,身子骨贼硬朗。

李五爷怀里抱着个帆布包,负责收钱。一人为私,俩人为公,一个收钱,一个写帐,最后不能差数,也算双保险。

胖子叫了一声“五爷”,然后盘腿上炕,正襟危坐,从兜里掏出一张工农兵递过去:“开张了,我的。”

然后拿起毛笔,蘸饱墨,笔尖在砚台边上顺几下,在账本上写下大名,标明钱数。

农村办喜事还不讲究送红包,张老三随多少钱,李老四随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大伙一目了然。从账本上,可以看出交情的深厚以及生活条件的变迁。

胖子也参加过同学的婚礼,最低五百。不过想到靠山屯目前的生活水平,胖子还是比较保守地随了五元钱。

李五爷把钱接过来,塞进布包,看向胖子的眼神有些怪异。胖子还挺纳闷:难道少了?

不过很快就有个半大小子胳膊上端着大方盘进屋,上面四个菜一壶酒、两双筷子两个酒盅,这是专门犒劳写礼帐的,免得弄出啥经济问题。

正好胖子早晨还没吃饭呢,给李五爷倒了一盅酒,然后自己吧嗒一口菜,滋遛一口酒,一会小脸就喝得红扑扑。

陆陆续续开始上人,胖子把盘子都扒拉到炕上,开始干活。七八个脑袋围在桌子旁边,连夸胖子写得漂亮,都吵吵着过年找他写对联。

不过胖子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心里一个劲叫苦。村里人随份子,多数是两元钱,李队长算多的,上面写着三元,另外王三炮也随了三块钱。但是还有几家拿的是两元,胖子刚要动笔,人家又从李五爷那找走一块钱,看得胖子眼睛有点直:还带到这里找钱的啊?

相比之下,他的五元钱就显得有点鹤立鸡群,高高在上,难怪刚才李五爷的眼神有点怪。

不一会大李老头到这屋转了一趟,看着账本叨咕一声:“黄良是哪个,五块钱!”

胖子一脑门子白毛汗,连忙拿起毛笔,在黄良两个字前面又加了两个字:胖子。

大李老头这才恍然,嘴里打着哈哈:“你瞧瞧我,连东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天天还在人家手下干活呢。”

胖子这才释然:员工家里有事,我这个当老板的就应当多随点。再说,以后俺胖子结婚,也能接回来不是。

随礼的人不断增多,车老板就张罗着开席。一般来说,都得吃上三四席,一轮接一轮,啥时候贺喜的全安排到了才算结束。

村民们早就形成默契,谁家啥时候去基本都能拉开空当。车老板一喊开席,写礼帐的屋里基本就没人了。

趁着这机会,胖子到外面撒尿,只见那些半大小子肩膀上搭着手巾,胳膊上架着方盘,里面摆满菜盘子。

这也是技术活,手要稳,不能乱晃荡,免得洒出菜汤;腿要快,灶台和吃饭的都不在一个屋,你要是磨磨蹭蹭,大冬天的,没等端到地方菜就凉了。所以这活最少也得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才能胜任。

至于更小的那些,只能提溜着酒瓶子或者拎个水桶,负责上酒打饭。盛饭还有讲究,不能问人家“要不要饭”,否则非得挨弹脑瓜嘣不可。

嗅到满院子的菜香,胖子也忍不住拍拍肚皮:看来今天又能饱餐一顿,这味道,闻着就有食欲。

这时候,大门口忽然哇啦哇啦,响起了高亢的喇叭声,那调调好像是喜洋洋,透着欢快劲。

随后只见一个喇叭匠子慢步走进院,边走边吹着一个金黄的唢呐。唢呐中间包着一块厚棉布,两边各有一个窟窿,正好能把手塞进去,免得冻手。

喇叭声高亢激越,声震八方,喇叭匠子面上的表情也富于变化,眉眼不停活动,活灵活现。

车老板子领着一大帮人赶出来,先往那个喇叭匠子的衣兜里塞了两块钱,然后把他让到当院。喇叭匠子腰包一鼓,底气更足,吐沫星子都从唢呐前面喷出来。

胖子总算明白了,这是前来道喜、烘托气氛的,不过东家得给点赏钱,临走还得带点酒肉,不然,他喇叭一走调,吹点丧气的才闹心。

“来个百鸟朝凤!”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喇叭声一转,马上就串到百鸟朝凤的调子。胖子听不出好赖,不过闭上眼睛一咂摸嘴,还真有点百鸟齐鸣的味道。

喇叭匠子一连吹了好几个调子,这才把唢呐放下来,活动两下腮帮子,倒了一声:“献丑!”

众人都赞了几声,然后拉着喇叭匠子进屋入席。好酒好菜供着,吃完再吹。

胖子听着挺好,心想:其实也是变向讨钱要饭,不过人家是凭手艺吃饭,一点不讨厌,还受欢迎。比起原来那个时代,穿得衣衫褴褛,伸着黑手要钱的主,多了几分尊严。

正琢磨着呢,听到门口一阵竹板声又传来:“打竹板,笑哈哈,老李家的闺女要成家;婆家喜,娘家乐,老傻我也登门道喜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