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这是咋了?”车老板子也从屋里跑出来,顾不得去验证耍猴人地话,先和王三炮一起把胖子弄进屋。

看到胖子向他呲牙一笑,车老板子心疼地骂了他一句:“死胖子,平时少吃点多好,死沉死沉的。”

说完,端来一碗刚刚熬好的小米粥,递到胖子手里:“吃吧,撑死你这臭小子。”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飞入寻常百姓家

大伙穿梭在鹅棚鸭棚之间,人人脸上都露出一副不可,从昨晚灌水到现在,竟然再没有一个鸭鹅死亡,灌水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实在叫人想不明白。

有些鸭鹅已经开始进食,有些虽然还缩着脖子趴在那里,不过,看它们的精神头,应该不会死了,特别是喉咙间那种呼噜声,也彻底消失。

耍猴的跳进鸭棚,捉了几只,把手伸到鸭膀子下面:“好像不发烧了啊?”

程磊也跳进来,摸摸鸭子的体温,然后又把手掌放到耍猴人的脑门:“嗯,你才发烧呢。”

被他一说,耍猴人这才感觉出来,身上发冷,脸上发热。于是连忙跑到老药子身边:“赶紧弄点药,好像真是发烧了。”

想想他折腾了好几天,冷热不调,心火又噌噌往外冒,不生病才怪呢。

说实话,耍猴的平时有点讨人嫌,这家伙有点自私刻薄,喜欢占便宜。不过关键时刻看人,这几天他付出的辛劳,以及嘴上的大泡,赢得了大伙的尊敬。

“没事,一会我给你熬一碗姜汤,你捂上大被睡一觉,肯定就好。”老药子手头也没药,所以只能用姜汤,也算对症。

而此刻,灌水运动的发起者,胖子同志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他的体格再好,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

说起灌水的奇迹,也是胖子殚精竭虑,这才想明白的。那水,并非普通的凉水,而是来自木盒。

一开始。胖子就有个疑问:有地鸭鹅为啥没有染病。鸡场地小鸡也没有传染。实在透着古怪。

等黄院长来了之后。也提出这个疑问。胖子这才豁然开朗:有一部分鸭鹅。是他放到木盒里面之后。才运回靠山屯地。再联系到鸡场。那是因为小鸡地饮水主要来自于那口古井。月光宝盒。曾经掉到井里。

想通这些。胖子这才进屋往水桶里放水。一夜之间。放了十几桶水。都是胖子趁着天黑取出来地。大伙光顾着忙活。谁也没发现水桶里面地水没用干过。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胖子从炕上做起来。看到奇奇还在身边睡呢。小脸蛋跟红苹果似地。小家伙也累坏了啊。

炕上还有躺着一个人。不过从头到脚都蒙着大被。严严实实。胖子掀开被角一看。原来是耍猴地。这家伙睡得红头涨脸。头发都湿漉漉地。跟水洗一般。

“这事把大伙都折腾够呛啊。”胖子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又觉得十分侥幸。心中暗暗警醒:以后做事。可千万要考虑周全啊。

出屋来到外面,溜达了一圈,看到大伙脸上都喜气洋洋,胖子也就彻底放心。各个棚子走了一遍,和胖子预料的一样,鸭子大鹅又恢复了生机。

胖子还不放心,又回屋在水缸里面放了一下子,然后招呼大伙再给鸭鹅喂水。现在已经不用灌了,只要把水倒进食槽子,它们自己就上来喝,小扁嘴伸到水槽里,然后扬起脖子,美美喝进肚里,嘴巴再甩两下,看着十分惬意。

“哈哈,跟俺喝酒地感觉差不多。”胖子看着高兴,特别是最后甩的那两下,就跟喝口酒之后抹抹嘴一样。

程磊走过来,报告了一下死亡的数量:五百一十只鸭子,十二只大鹅。

数量也不少,占了总数地七分之一,不过一说起这些数字,程磊脸上喜气洋洋,本来嘛,能剩下这么多就不错了。

“咱们运点苇子过去,把那些死鸭子死鹅都烧了吧。”胖子招呼大伙,抱了几趟苇子,地上先铺了两层,然后把鸭鹅一只只扔进去,五百多只,好大一堆呢。

胖子拿出火机,亲手把苇子点着,熊熊大火中,一切都化为灰烬。转过头,胖子嘿嘿两声:“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这把大火,就算是给我们最好的教训。”

车老板子忽然嘿嘿一笑:“胖子,或许这也是好事,等来年春天,咱们的鸡场和鹅厂可就成了宝贝。”

大伙愣了一下,很快也就明白,这场禽霍乱席卷地范围很大,来年开春,鸡蛋鹅蛋,甚至包括鸡崽、鹅雏,必然都十分抢手,估计卖种蛋都能大赚一笔。

想到美好的前景,沉闷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李队长一挥手:“走,先回去好好喝一顿,能保住鹅厂,值得庆贺一下。”

回到院里,只见奇奇正从一个鸭棚出来,身后扑楞楞跟着几十只野鸭子,有几只走路蹒跚,不过也努力跟在后面。野鸭子虽然比较彪悍,但是也架不住病魔的入侵。只不过它们抵抗力强,在灌水之前,没有死的。

看到胖子,奇奇立刻欢呼一声:“胖叔叔,鸭鸭都没事啦!”

“说起来,最高兴的还属小丫头啊,如果鸭鹅全都死光,对小家伙地打击实在是太过残忍。”胖子心里感叹一声,对于一个最热爱生命的人来说,唯有死亡最残忍。

又留在鹅厂观察了一宿,第二天,鸭鹅全部都恢复如初,而且比原来还精神,胖子一伙人这才坐着马车,返回靠山屯。

奇奇也恋恋不舍地告别阿紫

三个小家伙排成一溜,都立起上身,两只后腿着地,奇奇离开,这场面,叫众人连连咋舌。

话说阿紫一家现在生活得不错,都胖了不少,身上地毛管根根油光亮,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看来,这种更接近自然的生活,使它们回归本源。

靠山屯地鸡瘟已经结束,家家户户都损失惨重,特别是当年的小鸡,基本都没有能够幸免地。不少人家,鸡窝鸭架空空如也,一个没剩,连根死绝。

愁云笼罩着靠山屯,特别是各家的老娘们,个个都没个乐模样。这些都是一把米一把粮,亲手喂起来的,从刚出壳的小毛球,伺候到现在,能没有感情嘛。

最主要的,多年以来,鸡蛋就是各家的油盐钱啊,日常的零花钱,都是用鸡蛋换来的,这一下,就等于又给家里增加一笔不小地开支啊。

回到村子之后,胖子就察觉到这种惨淡地气氛,家家的野小子们都特别消停,比平时乖了许多。在这个火头上惹事,请等挨笤帚疙瘩,不把你屁股抽肿才怪呢。

“要是这样,大伙连年都过不好啊。”胖子叨咕了一句,然后就去找老革命和大脚嫂这两位鸡场的负责人商量事。

大脚嫂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愁眉苦脸耷拉脑袋,原本地那个精神头也没影了。她家好歹没死绝根,还剩了一只小鸡,不过,是一只花公鸡。

李老面这个老实人也有倔脾气,拿着菜刀要杀鸡:“母的都没了,还要个公鸡干啥!”

大脚嫂舍不得啊,一把就将菜刀抢下来:“我们女的要是都死了,你们老爷们还都不活了咋地?”经这么一闹腾,你说这情绪能高吗。

瞟了一眼胖子,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大脚嫂心里就有气:敢情你的鸡场一只没死了!

胖子照例嘿嘿两声,然后才开了腔:“咱们的鸡场能逃过这场浩劫,真不容易啊,值得庆祝。我想了个庆祝地法子,你们看行不行。”

“胖子啊,大伙都没那个心情啊,像俺们家,就一只大公鸡独守鸡窝,还庆祝啥呀。”大脚嫂还真没见过这样没心没肺的,今天算是开眼了。

“那怎么行,光杆司令,手下没兵,这样吧,我给你派去十个怎么样?”胖子笑嘻嘻地说。

大脚嫂有点发蒙:“派兵?啥意思啊?”

“就是从鸡场给你抓十只小母鸡过去。”胖子伸出一个巴掌,来来回回比划几遍,一下子就比划出好几十。

“太好啦!”大脚嫂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一把拉住胖子的胳膊,刚要往怀里拽,突然想起对方是男的,又使劲甩出去。

“冷静,要冷静。”胖子依旧笑呵呵地望着大脚嫂。

大脚嫂还真冷静下来,她使劲晃晃脑袋:“不行,公司的小鸡,俺哪能要是往家领。”

老革命叭嗒着小眼袋:“你不是老抱子吗,别叫冤枉喽。”

胖子点点头,大脚嫂能有这种意识,真不容易,于是又说道:“不光你们家,咱们村里,一家飞去十只小母鸡,你们说怎么样?”

“那就是一千多只啦,不行不行,鸡场总共才五千多只啊。”大脚嫂是个好管家,一听胖子要大撒把,连连摇头。

胖子挠挠脑袋:“我看鸡场的饲料不大多了,万一把小鸡饿死咋办,还不如送人,分散到各家各户养活,反正财宝不出外国。”

说完,胖子就站起身,往生产队溜达。不大一会,大喇叭里面就响起胖子浑厚地声音:“大伙都注意下哈——”

估计也是受了李队长的传染,都一个调调。

“咱们靠山屯遭了鸡瘟,经过老革命,大脚嫂子我们鸡场三位负责人商量,决定每户到鸡场抓十只小鸡,都是母地,下边就可以去鸡场提货。”

一连播了三遍,村里人都在门外站着听,不过没一个动坑的,大伙都愣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胖子从生产队转悠出来,一看这架势,又嚷嚷几嗓子:“走啊,不要了咋地?”

大伙这才各找家什,呼啦啦赶奔鸡场,大脚嫂领着几个妇女正在那抓小鸡呢,忙活得鸡飞狗跳。

等把各家各户都分完,大脚嫂也弄个土囤子,把自家的小鸡跟胖子抬回去。

一进院,胖子就吸溜着鼻子:“挺香啊!”

老面从屋里走出来:“胖子,锅里炖小鸡呢,今晚就在这吃,咱们哥俩喝点。”

“瘟死地小鸡可不能吃啊。”胖子虽然好吃,但是对这个却没兴趣。

“不是瘟鸡,是我家剩下的大公鸡,我一看就它老哥一个,留着也没用,就宰了。”老面乐呵呵地说着,然后又问了一句:“胖子,囤子里装的啥呀?”

“老面哥,我有事先走了,一会回来再吃。”胖子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开溜,身后传来大脚嫂的怒吼:“李老面,我要把你也剁了炖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随着新年的迫近,靠山屯的家家户户又都忙碌起来,头是蒸豆包。胖子家里没有女主人,所以这个豆包也就免了。

不过,胖子和奇奇都挺得意这玩意,结果一大一小两个吃客就密切关注李队长家的动向。

这天下午,奇奇从外面噔噔噔跑进来:“胖叔叔,队长爷爷往家扛面袋子呢。”

胖子麻遛跑到当街,道边挺着一辆马车,里面装的是满满一车面袋子,上面都做着记号,有的缝个红布条,有的上面写着名,都是上公社统一粉碎之后拉回来的。

一手拎着一个面袋子,胖子就往李队长家走,不帮着干点活,心里不落忍啊;帮着忙活忙活,吃起豆包来也仗义不是。

奇奇肯定也是这个想法,剩下半个面袋子就由她负责。奇奇虽然拿不动,不过人家帮手多,毛毛它们一起上手。

不过,毛毛老哥仨加起来也白给,它们上树爬墙是好手,干力气活不是强项,一个个累得呲牙咧嘴,看着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不过面袋子就是不走道。

奇奇眼珠一转,抬着面袋子放到笨笨身上,她在一边把着,毛毛它们在另外一边扶着,硬是把面袋子运到李队长家院里,只不过,笨笨差点由黑熊变成北极熊。

面袋子里面装得是大黄米和苞米子混合在一起,粉成的细面,所以弄了笨笨一身。

话说这蒸豆包的面子也有讲究,光用大黄米太黏,不成个,所以可以往里面对上点苞米碴子或者小米子。

掺苞米碴子地颜色比较漂亮。豆包蒸出来焦黄焦黄地;掺小米子地颜色一般。但是比较好吃。各有千秋。

奇奇进了屋。就看队长爷爷正揣面呢。装面地大盆都是黑陶盆。直径足有二尺。一袋子面倒进去正好多半下。

然后就往里倒水。慢慢搅匀。这个可是个力气活。需要攥着俩大拳头。一下一下慢慢捣。所以。胖子主动请缨。也守着一个大面盆。

“胖子。轻点干。”李大婶招呼一声。

“没事。俺不累。”胖子有都是力气。干这活就是小菜一碟。

“我是说你下手轻点。别把面盆弄碎喽。”李大婶又叮嘱了一遍。

就连奇奇也在脸盆里面洗干净小手,攥着小拳头上来帮忙。只不过捣了几下,手背就弄的红通通,被李大娘撵下去和二丫玩嘎拉哈了。

一共和了三大盆面,在炕头上摆成一,上面蒙上大被,热热呼呼开始发面。发面也有讲究,不能发大劲,那样豆包就带着酸味,一般发一天一宿就差不多。

豆包面弄完了,就开始捣豆馅,这活也是胖子的强项,锅里地饭豆子早就好,拿着酱杵子一盆一盆杵同时还撒点糖精。最后都杵成面面糊糊的,就可以攥豆馅。

一般这活就是妇女的专利,守着大盆子,抓起一小把豆馅,在手上攥几下,大致攥成圆形就成了。

向李大娘和儿媳妇,都是俩手活,俩手一起攥,速度很快。奇奇和二丫也坐在炕上帮忙。一边攥豆馅,一边还往嘴里吃。偶尔,还会伸出一个毛呼呼的小爪子,迅捷无比地从盆子里捞走一个豆馅,估计就她们攥的那些,还不够吃的呢。

第二天晚上就开始包豆包,东西两院,来了不少婶子大娘姑娘媳妇,团团围坐,一边包豆包,一边唠嗑,包好的豆包直径只有寸许,小巧精致,就胖子这样的,正好一口一个。

李队长则在外屋负责蒸豆包,把豆包一个挨一个码到锅里,一定要紧紧噔噔才行,不然,一热之后,豆包就软了,全都趴下。

胖子看得有趣:“难怪有时候坐车太挤,就都吵吵跟装豆包似地,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圈一圈把豆包摆满了,盖上两片木头锅盖,中间用抹布把缝遛上,四圈捂上大麻袋,然后就开始烧火。

因为锅里的豆包密实,加之这东西黏,不好熟,所以时间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行。最后烧得外屋地全是白气,麻袋上都挂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掀锅喽。”李队长一声吆喝,锅盖掀开,只见锅里一片金黄,香气伴着雾气一起飘散,立刻把屋里的奇奇他们都吸引出来。

李队长和李大娘手里拿着小木片,木片早就修理成小铲子模样,一寸多宽。旁边还摆着一盆凉水,把木片在水里蘸一下,然后在豆包的缝隙间一铲,就把豆包从锅里起出来。

一般都是两个豆包连在一起,放在盖帘上面,盖帘装满之后,就端到外面冻上,然后装到面袋子里面,留着慢慢吃。

胖子一看豆包出锅,自然不会客气,拿起一个大碗,里面放上点白糖,然后就往里夹豆包,黏黏呼呼,热气腾腾,咬上一口,米香足,够劲道,就是太热,有点烫嘴。

就在这时候,发生点小小地意外,毛毛伸出毛呼呼的小爪子,上盖

豆包。不料豆包烫手,它尖叫一声,手臂一甩,豆上。

笨笨也嗅到香味,正在地上转圈找呢,一看天上掉豆包,好家伙,立刻扑上去咬到嘴里。这下可坏喽,热乎乎的豆包粘到它上牙膛子,烫得笨笨一个劲晃脑袋,爪子在嘴边乱扒,也弄不下来。

“谁叫你贪嘴。”奇奇一边数落它,一边掰开笨笨地大嘴巴,把小手伸进去抠豆包。看得别人阵阵心惊:笨笨牙齿也长出不少了,白闪闪的真吓人啊。

奇奇把压成片状的豆包揭下来,笨笨这才消停。不过也落下毛病,以后再给凉豆包都不吃,挺有记性。

帮了两天忙,混回来大半面袋子豆包,以后天天早晨热上点,吃起来很方便。

蒸豆包的副产品还有许多,比如说用用面子烙年糕饼,或者做成豆面卷子,味道都不错,胖子领着小奇奇,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吃得不亦乐乎。

这天下午,胖子正要去王三炮家蹭饭,刚走到当街,就看前面跑过来一个小丫头,十二三岁,身上穿着红色地皮猴,帽子跟衣服一体,脚上蹬着一双雪地鞋。一看这打扮,就是城里娃子。

小丫头眼睛挺小,但是油黑锃亮,鼻头有点翘,一看就不是稳当客,是个调皮丫头。她转着小黑眼珠,在胖子身上打量一圈:“哈哈,你是胖叔叔吧?”

胖子挠挠脑袋,心里琢磨:看来还是有点特点好,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奇奇抬着小脸望着小丫头,稍稍有些失望,刚才还以为是吴琼呢。

“你是奇奇吧?哎呀,小黑熊真好玩。”小丫头蹲下身子,冒冒失失得去摸笨笨的脑袋。幸亏笨笨憨厚,立起上身,爪子搭在小丫头的手上。

“太可爱啦。”小丫头把脑袋顶到笨笨头上,使劲摇晃几下,咯咯笑起来,这个小黑熊比家里的毛毛熊好玩多了。

“你是丫丫?”胖子终于有点醒悟。

“胖叔叔真聪明,我爸领着王叔叔去生产队了,所以我就先找来了。”小丫头一说话还爱笑,结果俩眼睛就眯成一条细缝。

“这么说设备运来了!”胖子大喜,他一直就盼着这件事呢。

“奇奇,你先领着丫丫姐姐回家,我去瞧瞧。”扔下一句话,胖子撒腿往生产队跑。迎面正好撞见二肥子:“胖子叔,你快去吧,野人叔回来了。”

村里的娃子们都把林青山叫野人叔叔,胖子倒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旁边却惹恼一个人,只见丫丫猛地冲到二肥子面前,叉着腰,嘴里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阵扫射:“谁是野人,我看你戴着个狗皮帽子,才像野人呢。告诉你,再要管我爸叫野人叔,看我不挠你,奇奇,我们一起上…”

二肥子还真没见识过城里小辣椒,光张嘴也没有说话的空当,最后只得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回头嚷嚷:“好男不跟女斗——”

胖子来到生产队,只见路边停着一辆吉普车,林青山穿着一件呢子风衣,脖子上围着一个长长地大围脖,脑袋上依旧长发飘飘,不过已经变成黑色,看来是不准备剪了。

此刻的林青山,英气十足,成熟男人地味道在他身上展现无疑,哪里还有一点野人的模样。难怪丫丫一听二肥子管她老爸叫野人,就气得要打架,把帅哥说成是野人,啥眼神啊。

在林青山身边,是一个戴眼镜地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正打量着生产队草顶泥墙的破房子,眉头微微皱着。

“青山大哥回来了。”胖子亲亲热热上去打招呼。

“胖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工程师,负责野菜加工厂地技术指导。”林青山看到胖子,眼前一亮,连忙把戴眼镜的中年人介绍给他。

“王工,你好,欢迎来到我们这个小山村。”胖子客客气气地伸出手。

王工程师打量一下胖子,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讶,能称他为“王工”,说明对方还算有点见识。

不过随即他就有些失望,眼前地胖子身上就穿着一件秋衣,连外套都没穿,脑袋上扣着个灰了巴登的毡帽,最上面有一个毡球。

毡帽要是全放下来,整个脑袋都可以包住,只是在眼睛的位置有个小开口,可以查看外面的动向。

这个帽头,儿童气息十分浓厚,小孩戴正好,扣在这个胖子头上,显得有点傻,典型的土包子形象。

王工程师看罢,微微皱眉,手上地皮手套也没摘,就向胖子伸去。

戴着手套和别人握手,是最不礼貌的事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完全没有瞧得起对方。

胖子虽然心胸宽广,也有点不大高兴:这家伙是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说得叫你先吃点苦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全家总动员

“王工是学什么专业的啊?”胖子乐呵呵地捏住王工程套的巴掌,手上稍稍加了点劲。

钻心的刺痛,叫王工程师一个劲抽冷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胖子总算是撒开手,毕竟是请来的合作伙伴,稍稍惩戒一下也就算了,不能搞得太僵。

王工程师甩甩手,心中愤然:“这么个破地方,和一帮大字不识的农村人为伍,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过受工厂委派,来这协助办厂,又不得不留下,看来只能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林青山在旁边也瞧出俩人之间迸发出的小火花,心中暗笑:这位王工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点太傲气,搞不好要吃亏,胖子可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啊。

于是向胖子说道:“设备还在路上,估计一两天之后也就到达,王工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到家休息吧。”

胖子也就乐呵呵地在前面引路,走到家门口,指着茅草房说:“王工,我们这里条件艰苦,比不得城里的高楼大厦,您就当成一次忆苦思甜吧。”

“那条狗咬不咬人?”王工指着院子里溜达的嚎嚎问。

林青山在山里那么多年,和狼群也有过近距离接触,当然识货:“胖子,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狼啊,丫丫呢,不会伤到她吧?”

这次回城。林青山就住在叶海波家里。也终于和朝思暮想地女儿团聚。或许是出于父女天性。丫丫很快就接纳了他这个父亲。亲热个不得了。

有叶海波出面。很快就把林青山地身份、户口落实。在林青山地坚持下。户口本里又多填一项:曾用名——林青山。

对于他这样在文革中经受磨难地家庭。国家也很快就落实政策。原来地房子等等都重新归还。另外。也给林青山重新分配工作:国务院办公厅。

不过。林青山既然已经决定改名。那就意味着以后要以青山为伴。所以。他毅然谢绝了组织上地好意。处理完杂事。返回靠山屯。

他心中唯一地牵挂就是女儿丫丫。按理说应该留在北京。陪在女儿身边。共享天伦。但是。对大青山那种难以割舍地感情。还是叫他做出最正确地选择。

正好丫丫放寒假。非缠着要来看看爸爸生活过七年地大山。其实小丫头心里也有点不服气:大山究竟有什么好。魅力比我这个亲闺女还大?

林青山当然希望女儿能像自己这样,珍爱大青山,所以也就领她来了。现在一看嚎嚎在院子里拖着尾巴逡巡,不免有些担心。

一听说眼前这个青色的家伙竟然是狼,王工更是胆寒:好家伙,这个地方不仅破烂,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啊。

胖子则笑呵呵地推开大门:“没事,嚎嚎还救过我的命呢,只要你不惹它,它肯定也惹你。”

可是王工如何肯信,躲在林青山身后,说啥也不迈步。这时候,屋门推开,一大一小俩小丫头牵着手跑出来:“胖叔叔又管青青叫嚎嚎,多难听。”

奇奇跑到嚎嚎身边,用手在它的脖子下面抓痒。丫丫也凑上来,这丫头更是傻大胆,也毛手毛脚地去摸嚎嚎地脑袋。

有奇奇在旁边管着,嚎嚎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也勉强接受,王工见状,这才放心进院,逃也似的冲进屋,不料,迎面正和一个黑乎乎的家伙撞个满怀。

王工的眼镜上面上了一层白霜,看不真切,一边摘眼睛擦拭,一边琢磨:“这地方的人还真热情,见面就拥抱啊。”

重新戴上眼镜,王工立刻就傻了,只见一个浑身黑毛地家伙,俩个大巴掌搭在他的胸前,毛呼呼的大脑袋还一个劲往怀里拱,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熊瞎子。

终于,王工回过神,哎呀一声,向后就跑。笨笨心里还纳闷呢:今个这人有毛病,不喜欢摔跤咋地?

“我没走错地方吧,这都赶上动物园了,而且还都是猛兽。”王工抓住胖子的胳膊,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巴掌能把人脑袋拍扁。其实他还真是冤枉了笨笨,人家本来就是和他闹着玩。

“没事,这些都是奇奇养的,都挺招人喜欢。”胖子刚才没拦着他,就是想叫王工开开眼界。

“笨笨都长这么大了。”林青山抓住笨笨地大巴掌摇晃几下,就跟握手一样。笨笨还记得他,嘴里吭吭叽叽,就往林青山怀里凑乎。

林青山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扒皮之后,塞进笨笨的嘴里,这家伙乐得使劲摇晃几下身子,手舞足蹈。

回头瞅瞅胖子,林青山也乐了:笨笨这个模样,和胖子很像啊。

胖子挠挠脑袋:“进屋,进屋。”

绕过笨笨,王工这次也学乖,说啥也不敢先进屋,担心里屋还有埋伏。林青山带头走进去,就听嗖嗖几声,肩膀上就多了两只毛猴,下边还有一只,毛呼呼的小爪子伸进林青山口袋,然后掏出几块糖,蹦到炕上,吱吱乱叫。

那两只也都跳过去,站成一排,刚才最小的那个给它们分糖,一个猴子一块,剩下一块,则扔给了地上的奇奇。

王工看得有点傻眼:这还是猴子吗?

猴子们灵巧

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然后,转悠着大眼珠子,定格师身上,打量着他这个陌生人。王工激灵一下子,然后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黑皮包抱紧。

“王工,这是毛毛、大毛、二毛三兄弟,毛毛,欢迎下客人——那啥,它们不挠人。”胖子乐呵呵地看着蹲在王工肩膀上地毛毛,以及和王工“握手”的大毛、二毛,而王工则一动不敢动。

毛毛同志对待客人从来都十分热情好客,它细心地扒拉着王工地头发,本来梳理整整齐齐的头型,顷刻间就变成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