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放天灯

年的正月十五,靠山屯格外明亮,天上圆月相照,:灯火,更有胖子领着大伙建造的冰灯闪烁。

虽说胖子出力不大,整个冰灯都是大伙七手八脚建造起来的。不过,我们不得不承认,胖子是整个事件的发起者,没有他的提议,也就没有五光十色的。

和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差不多,如果单独叫胖子去做,估计他肯定做不好,养鸡他不如老革命,养鹅他不如耍猴的,现在,在饲养鹿群方面,二柱子都比他强;但是如果没有他张罗着,这些根本就不会有。

所以,胖子在靠山屯,扮演的其实是一个引路者的角色,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他的朴实无华以及嘻嘻哈哈没正溜所掩盖,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能给靠山屯乡亲们带来欢乐和希望的人物。

忙活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家,正月十五,事也挺多呢。所有这一切,都围绕“灯”来展开。

胖子吃饱喝足后,又和大辫子出来观赏冰灯,只见全村的半大小子和丫头片子都聚拢在此,吵吵嚷嚷,叫他担心彩虹门会不会被震塌。

“这帮玩意,是真欢实啊。”胖乐呵呵地感叹一声,然后就看到车老板子和王三炮走过来,每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

“三叔,老板叔,们也返老还童了。”胖子上前打招呼,这俩人都将近五十多岁,还跟小娃子似的,过元宵节拎着灯笼到处转,是挺可乐。

“别瞎白话,我们去坟地送灯。过节,都亮堂亮堂。”老哥俩的话语之中也有几分伤感。

胖子抓抓脑袋,才猛然想这茬,正月十五有给死去亲人送灯的习俗。就是在坟头上放个纸灯,寄托一下哀思。

于是向西南望望。果然。西南山坡上星星点点。那里。就是靠山屯地老坟茔地。那年头。向火葬这种风气还没有传到靠山屯。所以家里有人“老”了。都一律土葬。

王三炮和车老板子因跟着胖子忙活。所以送灯地时间稍稍有些晚。胖子不敢打搅。赶紧放行。看着老哥俩相伴而去。胖子叨咕了一句:“七十岁有个妈。八十岁有个家。人只要活着。啥时候都忘不了亲人啊。”

大辫子地小手忽然伸过来。她能知道胖子此刻在想什么。所以低声说道:“黄大哥。要不我们去找找?”

胖子点点头:“等忙完了这阵子地。”

“队长家撒灯啦——”小娃子们一哄声地叫唤起来。然后呼噜噜往队长家跑。

胖子也拉着大辫子地手。随后而去。只见队长家地当院。烧着一个大火堆。红红地火光。照得院子里通亮一片。

李队长和大小子拿着个铁锨,在火堆里一撮,然后紧跑几步,把锨里的小火堆倒在地上,又变成一堆堆的小火山,每个相隔两步远,长长一溜,一直排到大门外。

胖子吸溜着鼻子一闻,一股子煤油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锯末子拌上煤油,难怪烧得这么旺。而且还经烧,一小堆能烧上半拉点,然后用棍子扒拉一下,还能烧一阵。

奇奇跳脚拍手:“胖叔叔,咱们也回家撒灯——”

不料却被李队长拦住:“不行,俺们撒灯,是亮亮堂堂,把家里‘老’的人接回来瞧瞧——唉,只可惜今天这好日子没赶上啊。”

小娃子们瞧了会子热闹,然后就成帮结伙去了井沿,按照往年的规矩,要在井沿旁边地冰道上面打几个滚,然后抱一大块冰回来,图个身体结结实实。

“还是这里过节热闹啊。”胖子忍不住感慨起来。

李队长撒完灯,满意地看看当院一溜火堆,然后招呼胖子:“走,到李五爷家里,瞧瞧他放灯去。”

“放灯,放啥灯?”胖子就听过放风筝,还没见过放灯~

“放长明灯啊——去了你就知道,今年老爷子七十岁,按照我们这的风俗,要放一个长明灯。”李队长拽了胖子一把,转身就走,胖子和大辫子也就跟在后面。

到了李五爷家里一瞧,人还真不少,不过多是上了一些年岁的,还有就是五爷的晚辈,就连鹅厂的李六爷和李长江,也特意赶回来。炕沿上坐了一溜,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五爷,恭喜恭喜,人生七十古来稀,您老身子骨硬实,等活到八十地时候,俺们再给你放灯。”李队长走到炕边,李五爷就盘腿坐在炕头,果然有点老爷子的风采。

“爹,穿鞋下地吧,咱们到外边放灯。”李长江拿起一双翻毛大头鞋,胖子一看,是解放军穿的种。

大伙一听,立刻都站起来,哩哩啦啦往外走,低声研究着放灯地情况。胖子在半路上已经听说,放灯的仪式可以用庄严来形容,放起来皆大欢喜,老人家还能长命百岁;要

起来,那就表示老人家恐有些灾难。

所以,放灯最忌讳的就是不能顺利升空,在这之前,大伙的心都提着,难怪胖子感觉气氛有些重。

到了大门外,李长河、李长海他们已经抬出一个四四方方地大灯,足有一米半高,上面用薄薄的灯笼纸糊着,四个面还都粘着红纸剪成的寿字。

除了底座,其它五个面都是封闭的。骨架是用细绣篾绑制,份量轻,而且结实。底座中央绑着半拉铁罐头盒,里面装着一团棉花,棉花上已经浸上煤油。

胖子总算明白了,原来就是放孔明灯,他小时候,还玩过这个把戏呢。孔明灯的要领他早就掌握:一个是份量要轻,这样才能升空,另外一个就是燃料要足,飞行的时间才会更长,还有一个,制作骨架地时候一定要匀称,这才稳当。

话说这孔明灯说是三国时候诸葛亮明,有一回他被司马懿大军困在阳平,手下大将想要突围去搬救兵,必然要损兵折将。

孔明突发灵感,计算好风,制成孔明灯飞出城外。灯上绑着书信,结果孔明灯正好落在友军的地盘,因此脱困。从这以后,孔明灯就多用来祈福。

今天,李六爷地这个,就是孔明灯。只见他拿过一盒火柴,就点火。

“六爷,等一等。”胖子乐呵呵走上前:“煤油不经烧,我这有酒精。”说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正是上次酿酒的时候弄来地,还剩下几瓶,存在木盒里面。

李长江大喜,赶紧进屋去棉花。而胖子则轻轻提起孔明灯,手指顶着底座的中心,测量一下重心,感觉还算稳当。

“五爷,边拴个线吧,我看这灯肯定要往南洼子那边飘。”胖子又提议说。

李六爷一拍大腿:“对呀,一着火咋整,五哥,咱们就拴个长绳,叫长明灯在村里飘着,都能看见,保准五哥长命百岁。”

李五爷也点头同意,于是取来几个放风筝地八卦摇子,上面的线都有一二百米,接起来两个就够用。

很快,棉花取来,把原来煤油浸过的拿出来,一边续棉花,一边往罐头盒里面倒酒精。

半瓶子酒精下去,罐头盒就满满当当。胖子笑呵呵地说:“六爷,这回点火吧,要是飞不起来,你就把我点着放了。”

大伙都哈哈大笑:“就胖子这一身肥油,肯定愿意着。”

李长江和李长海小心翼翼地提起孔明灯,李六爷点着火,大孔明灯立刻通明瓦亮。

盒里的酒精热量高,持续时间长,是放孔明灯的最佳燃料。

很快,孔明灯就鼓胀起来,一个劲闪忽,有一种要飞升的感觉。

“撒手试试。”胖子感觉差不多了,连忙吆喝一声。

李家哥俩慢慢撒开手,只见孔明灯缓缓升起,很快就有一房子高。人群立刻发出一声欢呼,然后纷纷向李五爷道贺。

李五爷手捻胡须,望着亮堂堂的孔明灯越飞越高,心里老敞亮了。

随着绳子越放越长,孔明灯已经升起来几十米,夜空之中,分外惹眼,很快就把野小子们都招来,一个个直跺跺脚:“有这热闹咋不早说呢。”

天公也成人之美,一丝风也没有,孔明灯基本上是垂直升空,瞧起来始终就在李五爷家房顶上空。

一个八卦摇子上的线用完了,就又接了一个,足足放起三四百米。除了月亮之外,浩瀚的天空之上,只有这盏孔明灯最为耀眼。

闹哄了一会,人群这才渐渐散去,大伙也看到过不少放孔明灯的,只有这回最成功,估计李五爷活到一百岁肯定没。

“回家吃元宵吧?”奇奇和丫丫跑饿了,张罗着夜宵。按照当地的风俗,正月十五,一定要等晚上再煮元宵。

回到家里,就在炉子上烧水,胖子拿了个冻梨,三口两口吃下去。然后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马三立的相声《吃元宵》,听得大伙哈哈乐。而奇奇二丫她们则拿着个蜡烛,到外边,在窗玻璃上晃来晃去。

玻璃上是一层霜花,就跟大森林似的,草木横生,不过都是白的。然后,一个黑色的小人影一动一动,手上似乎端着一个簸箕,在那里闪忽。

胖子一看就乐了:“这几个小丫头挺能做妖啊,连皮影戏都会玩了。”

走出屋一看,只见玻璃上贴着一个小纸人,小丫头正拿着蜡烛上下晃动。二丫兴致勃勃地说:“丫丫姐,这个小人簸簸箕,来年就能有吃。”

胖子嗷唠一嗓子:“咱们现在就有元宵吃,都麻遛进屋,你们一人统统三个,我吃四个,那东西黏,不好消化。”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砖车

年也过了,节也过了,虽然年味还没有消散,但是,靠经开始忙碌起来。

正月十六早上,四十辆大马车就集结完毕,虽然在节气上已经打春(立春),大伙也都啃完了萝卜,不过,老话说的好“打春别欢喜,还有一个月冷天呢”。

尤其是一早一晚,跟数九寒天也差不多。车老板子们装扮都差不多:头上扣着狗皮帽子,身上羊皮祅,脚上蹬着乌拉鞋,往车辕子左边一坐,一个个都精神抖擞。

每辆车上面,都跟着一棒小伙,一共是八十多人。头一辆车上,坐着胖子和林青山以及大辫子奇奇和丫丫,丫丫要回北京,大辫子送她。

按照年前的约定,先去县里的砖厂拉砖。砖厂本身没有送货车,一年产那么多砖,也根本送不起,所以都是自己想办法拉。单位可以用大解放,一般多是用手扶拖拉机和四轮子。这两样靠山屯都没有,所以干脆用大马车上阵。

四十辆大马车,排出二三百米,浩浩荡荡,离开靠山屯。胖子坐在一个麻袋上面,身子一颠一颠,和林青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麻袋里面装的都是草料,从靠山屯到县城,一个来回就得足足一天时间,所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马蹄子呱哒呱哒的声音响成一片,路边的大树上,花喜鹊喳喳乱叫,尾巴一撅一撅的,然后从树上飞落到地下。

话说喜鹊是吉祥鸟,所以很少有**祸,一般都不咋怕人。奇奇看着黑白花地喜鹊尾巴一翘,就跟站不稳似地,不由呵呵直乐,嘴里念叨着:“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时候,远处又飞来几只大鸟,浑身漆黑,一张嘴,声音沙哑,难听无比,正是一群黑老。

车老板子地大鞭子在空中炸响。吓得那几只黑乌鸦远远飞走。只留下一片难听地呱呱声。

虽然体型和喜鹊大小差不多。但是。乌鸦和喜鹊地待遇却很不一样。喜鹊人见人爱。乌鸦却是扫帚星。谁遇见它都觉得丧气。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胖子嘿嘿两声。然后跟车老板子说:“老板叔。这乌鸦也是好鸟啊。不能以貌取人。乌鸦有反哺之德。总比娶了媳妇忘了娘地花喜鹊强。”

车老板子大乐:“我就是听它叫得难听。怕咱们出门办事不顺利。”

俩小丫头一起用小手指着老板爷爷:“迷信!”

奇奇更是从车上站起来。挥舞着小胳膊。嘴里脆生生地吆喝几下。本来已经飞走地乌鸦又转悠回来。其中有一只还慢慢降落。然后落到奇奇地手上。转着眼珠打量着奇奇。

胖子知道,在鸟类之中,乌鸦的智力绝对能排到前几位,一看这家伙的眼神就知道,据说,有的乌鸦还会使用简单地工具,比如说草棍啥的。

这只乌鸦羽毛黑亮,细看起来,长得也挺漂亮,属于黑里俏,而且赖在奇奇手上,似乎有点不想走的意思。

“奇奇,你不会是想养乌鸦吧?”李队长也有点担心,老百姓都有点小迷信,要是乌鸦落到谁家,都感觉丧气,肯定不会受欢迎。

“飞吧——”奇奇手臂一扬,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它恋恋不舍地绕了几圈,然后这才飞向远处的同伴。

“对喽,奇奇这么乖,长得又漂亮,要养也得养一只鹦鹉,还会说话呢。”李队长立刻开始表扬奇奇这种大公无私地做法。

奇奇眨眨眼睛:“对呀,小白太沉太大,养一只鹦鹉正好。”

“哈哈,叶爸爸家里有啊,我打电话叫他给你带来。”丫丫管叶海波也叫爸爸,不过,为了和林青山区分,就叫他叶爸爸。

两个小丫头立刻把脑袋顶到一起,开始商量。胖子则抓抓脑袋:恐怕家里的队伍又要壮大,不过,养几只小鸟好像也不错啊。

在靠山屯,也有不少半大小子养鸟。每年落雪之后,就会有浑身长着黄色羽毛地黄鸟飞来,还有苏鸟,肚皮和脑瓜顶是红颜色的,都很漂亮。

养鸟都有专门的笼子,用高粱秆和竹条编织,跟个小房子似的,里面放两个小瓶盖,一个装水,一个装谷子。

而捕鸟的时候,则是用专门的滚笼,里面放一个老鸟,俗称“老油子”,在里面诱惑外面地小鸟。

滚笼编制的更加精细,两边都有一个活动地机关,踩上去就能够向下滚动,就把贪吃的小鸟关进笼子。

下雪之后,就可以看到半大小子们提笼架鸟,到树趟子里面,把滚笼高高挂在树上,一天下来,总有收获。

这些鸟气性都不大,给点吃喝就能养活。有一些则不行,比如说老家贼(麻雀),你要是把它关进笼子里面,就不吃不喝,几天就气死。

听说奇奇要养鸟,李队长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最好地鸟笼子给奇奇要来。

奇奇却晃晃小脑瓜:“队长爷爷,好像不用笼子啊。”

“对,我们奇奇是谁啊,怎么能跟那些臭小子

。”李队长哈哈大笑,洒下一路欢笑。

马车一路疾驰,路过一些村镇,都会出来一些看热闹的,都吵吵说:“这家送亲地马车真多!”然后就开始找新娘子和新郎官,敢情都以为是送亲的车队呢,不过,叫他们失望的是,车上并没有他们找的红头巾。

胖子坐在车上嘿嘿直乐,大辫子则窘得脸上发烧,车上就她一个大姑娘,所以,大伙的目光大多停留在她的身上。

“胖子啊,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咱们就用四十辆大马车给你们结亲。”李队长也开起玩笑。

“四十辆哪够,一定找八十辆。”车老板子鞭子一甩,那个脆声啊,一看就是当头车的料。

大辫子终于坐不住,拉着奇奇和丫丫转移阵地,到后面那辆车上去了。

足足走了五个多小时,这才望到县城。砖厂设在县城东北角,位置在城边,所以,除了车老板子赶着马车送大辫子三人之外,其它地马车就在县城东门拐弯,转向砖厂。

林青山把丫丫抱起来,贴贴她地小脸,目光中满是慈爱:“要是想爸爸就写信。”

丫丫点点头,小眼睛里涌动着泪光:“爸爸,等放暑假我就来。”说完,抱着林青山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挣扎到地上,坐车走了,

林青山目送着马车走远,嘴里喃喃着:“丫丫,你不会怪爸爸狠心吧—”

远远望见砖厂,首先看到的就是大砖窑,好家伙,足有几百米长,巍然屹立。远处有大沙坑,最深处足有好几丈。

这个季节,砖坯子怕冻,所以不能生产,再加上刚刚过完大年,所以砖厂也没有几个车辆拉砖,显得比较冷清。

叫马车都先停下,老板子们拽下草口袋,给马加料。林青山则领着胖子和李队长,直奔办公室。

办公室是一溜红砖房,估计是去年新盖的。四周都是砖墙,整齐漂亮。

砖厂吗,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

进到里面,地面也是红砖铺砌,林青山来过这里,轻车熟路,直接去厂长办公室。

推开门,只见一个四方大脸的中年人,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桌上摆着一份报纸。他一看林青山,连忙打声招呼:“来了,呵呵。”显然,林青山给他的印象很深刻,本来嘛,这年月要是留一头长发的男子,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

胖子一看厂长这张国字形的大脸,就暗暗点头:一看就是砖厂的啊。

林青山和厂长握手,然后就给大家介绍:“这位是胡厂长。”

李队长和胖子上前和胡厂长握手,胡厂长看到李队长还没啥反应,看到胖子,心里也直琢磨:这个靠山屯挺有人才啊,长头发,大胖子,一个比一个怪。

于是咳嗽一声,向林青山说道:“真是不巧啊,刚刚接到建委地通知,告诉我们说,今年县里要兴建几个大工程,需要大批红砖,所以,你们靠山屯的项目就要往后排。没办法,我们要先照顾国营单位嘛。”

李队长一听就急了:“我们外面来了四十辆大马车,就等着拉砖呢,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胡厂长面露难色:“这也是国家需要啊,我们基层单位只能按要求执行。”

胖子挠挠后脑勺,然后乐呵呵地向李队长和林青山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胡厂长单独谈谈。”

李队长向胖子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说:胖子,冷静点,千万不能伸手啊。

林青山一甩头发,目光炯炯:“胡厂长,这事确实跟砖厂没关系,不过我这已经有建委的批条,上面也有您的签字,我准备直接到省城上访,或者到中央也可以,您看看这个。”

说完,从衣兜里面取出一张纸,叠得四四方方,展开之后递过去。胡厂长接过来一看,只见“国务院办公厅”几个红色大字分外耀眼,再一看,原来是邀请林青山去那里工作地调令。

胡厂长脑袋有点发晕:不是说这个人是靠山屯的吗,怎么一下子跑到国务院,这中间差着好几级呢?

胖子心中暗笑:好个林大哥,原来也会扯虎皮拉大旗,不过,他不是拒绝去那里工作了吗?

“那我再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事到如今,胡厂长也不敢做主,只能向上级请示。

胖子比较识趣,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就先领着李队长和林青山出去,也方便人家讲话。

到了走廊里面,胖子低声问:“林大哥,你那个调令是咋回事,没收回去啊?”

林青山展颜一笑,脸上竟然也露出几分狡黠:“呵呵,当然要留一手,万一你小子对我不够意思,我立马走人,另投高枝。”

胖子嘿嘿两声:“你能走才怪呢,除非把大青山也背走。”

就在这个时候,厂长室地屋门打开,胡厂长从里面探出头:“几位,请进来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砖头制造机

胖子他们仨从厂长室出来,脸上都流露出一股兴奋。“红头文件”确实有用,胡厂长痛痛快快地答应付砖。

本来胖子还准备给大辫子的父亲打电话,相信有他出面,可以摆平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事,就是有人在使拌子。不过,能这样解决最好,免得有人说三道四。

出了办公室,胖子拍着林青山的肩膀,乐呵呵地说了一句:“你办事,我放心啊。”

这话大有来头,林青山当然知道,他只是点点头:“胖子,不要太乐观,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找到付砖的保管员,然后把批条递上去,他扫了一眼说:“十二万块,一次性付清,到北窑领砖吧。”

胖子挠挠脑袋,细打量一下这个保管员,约莫三十多岁,尖嘴猴腮,和耍猴的长相差不多。

于是嘿嘿两声:“同志,我们来了四十辆马车,一次顶多能拉两三万块,你一次**付,剩下的我们放哪啊?”

“这个就不管了,我们还有许多工作,不能专门等着给你们干活。”保管员抖抖批条:“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要是有问题就找厂长去。”

林青山皱皱眉:“同志,批条上面好像:写吧?”

“呵,这还用写,历来都是这么办的。”保管员说完,抬起屁股就走。

“算了。今天先把砖统统出来。然后派人看着。咱们慢慢倒腾。”胖子心中有数。也就不再争辩。

跟着保管员一路往北走下。这边还有一口砖窑。只不过要小一些。而且和南窑相比。也比较破旧。显然是一口老窑。

胖子心里暗暗产生一种不妙地感觉:不会是准备拿残次品忽悠我们吧?

事实证明。胖子地预见还是比较准确地。他一贯这样。好地不灵坏地灵。

一垛垛红砖整整齐齐排列。延绵好几里。上面覆盖这厚厚地积雪。下面是红灿灿地砖块。就跟一段红色长城一般。颇有些壮观。

出窑之后。红砖直接就码好。一千块一堆。到时候就不用再过数。胖子盘算了一下。十二万块砖。那可得老大一堆了。

一辆大马车,顶多能拉五百块砖。按照标准的重量来说,一块砖将近五斤,五百块就是一吨多,而且还要跑长途。这样算来,四十辆大车,一次只能运两万,需要六趟才能彻底把这些砖运完。两天一趟,就快半个月了。

这冰天雪地的,还要派人专门来看守,确实有点坑人啊。

第一次,胖子心里涌起一个念头:一定要踢开前进道路上地绊脚石,不然,以后的麻烦事多着呢,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不能得罪一个小人啊。

“就是这了。”保管员一直领着他们走到最北头,然后指着边上的砖垛说。

李队长跑到前面,拿起几块砖瞅了瞅:“同志,你们这是窑头砖啊!”

话说一些老窑在烧砖的时候,因为密封不好,所以在窑头的地方,多数会出一些残次品,老百姓就把这样的砖称为“窑头”。

胖子虽然是搞建筑的,但是对砖还真不大了解,都是直接使用钢筋混凝土之类。听李队长这么一说,也连忙上前查看。

只见颜色有青有红,有的上面七裂八半,俗称“核桃酥”,形状都走样了;有的表面高低不平,这种砖在使用的时候最是烦人。

胖子地眉头终于拧起来,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超出他忍耐的限度:“同志,这样的残品,凭啥给我们?”

保管员先是后退一步,免得这个胖子暴起伤人,双方的体重差距十分悬殊,还是小心为上。他的心里也暗暗埋怨:“厂长平时也没有这么浑蛋啊,摆明了欺负乡下人,结果叫我当小人,真是不值。”

不过嘴上却说道:“咱们砖厂的规矩就这样,从前往后运,主要是你们来的早,所以就赶上这堆。”

胖子拿起一高低不平地砖块:“你看看这个能用吗?”

“就是多一把泥的事,要是你们都把好砖领走,这窑头又卖给谁?既然你们赶上这一拨,那就别挑三拣四。”保管员也渐渐有些不耐烦。

胖子真恨不得把手里的板砖砸到他脑袋上面,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件事的问题不在这个保管员上,估计他也只是个执行者,根子还在上面。要真把这家伙袋开瓢,恐怕就正好随了某些人的心

拿起一块“核桃酥”在保管员眼前晃了晃,胖子说道:“就这砖能结实吗?”

保管员跺跺脚、搓搓手:“大冷天的,你们快点好不好——咋不结实了,不信你试试,还能掰折了咋的?”

啪,胖子两手一用力,手里的一块整砖就分成两截,然后轻飘飘扔进远处的雪堆:“还用都试一遍吗?”

保管员有点发晕,这砖再不结实,好歹那也是砖啊,经过烈火锻炼,不是土坷垃,说捏碎

碎。于是嘿嘿冷笑几声:“有本事你就都给我掰碎==

“这是你说地,可不是俺有意搞破坏。”胖子也嘿嘿几声,然后走到砖垛前面,喀吧喀吧,就跟掰饼干似的,一口气掰折十多块。

保管员也上来犟脾气,也不阻拦,心说话:“看你能有多大挺头,我还不信了呢,你这劲就没有用完的时候?”

话说胖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再仗着力大,所以才施展出空手掰砖的功夫。不过,到现在是十指胀痛,力量渐渐耗尽。

抬头瞟了保管员一眼,见他一脸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胖子心中暗暗发狠:这是你逼的,别怪俺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