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只见他两把砖举到胸前,然后就停在那里,使了几下劲,砖块还是完好无损。

保管员心中大乐:没劲了。于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咋样,我们这砖还是够结实,真格的,要是一掰就折,那还叫砖吗。我们这窑头一共是五万多块,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全给我掰碎了,不用你赔。”

“好,一言为。”胖子就等他这句话呢,只见他两手轻轻一用力,砖头就断成两截。随后往两边一扔,又抄起一块,举到胸前,又毫不费力地掰成两段。

胖子就像一个机器一般,举砖,掰砖,砖,然后再举砖,平均是一秒钟一块。眨眼之间,两旁就都堆起了一大堆碎砖头。

管员有点看傻眼了:这家伙不会是练过硬气功吧?好家伙,看这劲头,真要奔我这五万块窑头下茬子啊。

又看了一分钟,六十多整砖变成了砖头,而且似乎这个胖子地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加快几分。

“停,停,停啊——”保管员终于急了:家伙确实是一台机器,专门生产砖头的机器。

胖子有些意犹未尽,一边掰砖,嘴里一边乐呵呵地说:“同志,这才几百块,五万块窑头,估计到天黑差不多能掰完,不耽误你下班。”

说话之间,又有几十块砖报销。这窑头虽然是残次品,但是垒个猪圈或者打地基啥的,也能凑合用。如果真叫胖子都给报销,对于砖厂来说,损失也不小。尤其这个保管员是当事人,肯定要负责赔偿。

一把抱住胖子的胳膊,保管员哭丧着脸说:“兄弟,你就高高手吧,这些窑头不给你们啦,还不成吗!”

胖子手里拿着的一块砖终于停在半空:“嘿嘿,同志,俺们都是农民,辛辛苦苦买点砖,不容易啊,要是到哪都刁难我们,那还叫人活不活了。”

说完,左手捏着砖头,右手立起手掌,狠狠向砖面劈下去。咔嚓一声,板砖断成两截,一半捏在胖子手中,另一半则掉落地上,没入雪壳子里面。

保管员一缩脖子,暗道一声好厉害。话说砖厂地职工,在闲暇之余,也喜欢练练劈砖头啥地。不过,一般都是把砖头地两端搭起来,中间悬空。即使这样,也没几个人能把砖劈开,毕竟质量还是过关的。

像胖子这样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担心那大巴掌砍到自己脖子上面。

“咱们从南边开始付砖,那边没有窑头。”保管员也觉得胖子的话挺有道理:“农民真不容易,何必难为他们呢。”当然,这个想法是在胖子弄出两大堆砖头之后,才逐渐在他地心里产生的。

一边往回走,保管员一边低声向胖子询问:“同志,你这功夫是在哪练的?”

胖子嘿嘿两声:“俺小时候在少林寺呆过。”

保管员心里纳闷:少林寺是哪个地方啊。直到三年之后,电影《少林寺》放映,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和李连杰是师兄弟啊—

其实他也是高看了胖子,除了最开始~几块以及最后劈断的这一块,其它地都是胖子利用木盒来作弊。不过,这个秘密,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把大马车都叫来,这回也不用一次性付清,大伙就开始忙忙活活装车。来的都是壮劳力,就不犯愁干活。只见大伙两手一掐,托着十块砖就走。基本上一人一趟,一辆马车就装完了。

每辆车都是标准的五百块,横着码三层,走起来还稳当,免得走起来颠簸,把砖摔上。冻天冻地的,肯定一摔就碎。这都是自个家的,不像胖子刚才掰的那些窑头~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人群之中,有一个人背着手溜溜达达,从始至终,一块砖也没搬。

李队长终于看不下去眼:“胖子,你也跟着干活啊。”

胖子凑到他跟前,趴在耳朵边上小声说:“嘿嘿,你劈一块砖试试,现在,俺的手都肿了。”

(嘿嘿,胖子昨晚喝酒一下子喝高了,这章是早晨起来码地,比平时晚了点,大伙见谅啊。)

正文-第二百四十三章 收破烂

林青山领着八十多人,吃饱喝足,从大车店赶回砖厂。子们这才纷纷甩起大鞭子,排成浩浩荡荡一大溜,慢慢往回溜达。

远道没轻载,每辆车都是两千多斤呢,不能心急,一下子把辕马累爬架,反倒欲速则不达。大伙都是老鞭杆子了,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

胖子这才一个人溜达到城里,刚才,他自个在砖厂看堆,还没吃饭呢。一路来到大辫子家里,既然已经定亲,那就不用再外道。哪有放着老丈人家里不去,跑去下馆子的?

进门一看,王大娘领着仨丫头正吃饭呢。大辫子看到胖子,连忙又去厨房煮面条,她知道胖子饭量大,原本准备的饭菜肯定不够吃。

胖子也真饿了,足足吃了一斤二两过水挂面条,这才撂筷。卤子是用酸菜加肉沫打成的,吃着爽口开胃,面条下得也痛快。

看到胖子手上着云南白药,大辫子连忙找了一块白花旗,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询问。胖子打了一个饱嗝,不慌不忙把砖厂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连王大娘也十分气愤,叨咕着等王书记回来,说给老伴听听。

胖子心里也洋洋的:定亲就不一样,老丈母娘就开始提前疼姑爷啦。

其实,子没跟车回去,主要也是想通过王书记调查一下这件事,如果真是那位赵县长故意使拌子,胖子也不能总吃哑巴亏。另外,胖子也准备出一趟远门,处理点私事。反正砖厂地事情已经解决,有没有他都一样。

卸下心头包袱,胖子就询问一下丫丫啥时候走,不料小家伙抽抽着脸说:“白天打电话了,叶爸爸不在北京,到南方去了,再晚几天就开学啦。”

“哈哈,我说怎么一进屋看你不乐呵呢,别担心,胖叔叔送你回去。”胖子在她的小鼻头上点了一下。

“胖叔叔。你要去北京。我也去!”小奇奇满脸兴奋。

大辫子抚摸了一下她地小脑瓜:“奇奇还要上学呢。等以后吧。”

奇奇立刻也变成苦瓜脸:“胖叔叔。那你一定要把叶叔叔答应给我地鹦鹉带回来啊。”

“人家啥时候答应你了?”胖子笑着问道。

“是丫丫姐答应我地。那还不一样吗?”奇奇理直气壮地说。丫丫立刻和她结成统一战线。一个劲点头。

胖子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俩小丫头一般见识。因为通常情况下。他一张嘴争不过人家两张嘴。

和王大娘打了一个招呼,胖子向大辫子丢了一个眼色,就告辞出。大辫子家里也就是一铺炕,没有他睡觉地地方。

大辫子穿上外衣,送胖子出来,两个人就一起在马路上溜达,难得有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正好谈谈心。

“黄大哥,你是准备找找亲人吧?”大辫子轻声问,胖子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人家。

“嗯哪。”胖子点点头:“这几天我就一直琢磨这事,我的生日是今年一月份,按理说现在都出生快俩月了,所以有点担心。”

说完之后,他也使劲抓抓脑袋,这事听着确实有点悬乎,刚出生一个多月,就长成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啦?

大辫子两眼也弯成月牙,看着胖子笑:黄大哥原来才满月啊。

可是,渐渐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凝固,她终于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假胖子的父母里还有一个小娃娃,那么,眼前的黄大哥是从哪里来的呢?

事怎么觉得有点乱啊,大辫子在脑子里面重新整理一下,还是有些剪不断理还乱地意思,只得抬眼望望胖子:“黄大哥,你说这事有可能生吗?”

“一切皆有可能。”胖子现在也叫不准啊,这事已经乎常理,所以很难预料。

一时间,俩人都沉默起来,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心里都沉甸甸的。

“黄大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大辫子轻声说道,她心里也有点为胖子。

胖子脸上重新现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嘿嘿,咱俩要是去旅行结婚还成,这事,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想什么呢?”大辫子轻轻在胖子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娇嗔的声音叫胖子心里一荡,原本的紧张立刻消散。

自个的梦自个圆,这是胖子的一贯主张,男人嘛,啥事都得硬着头皮往上冲,即使撞一脑瓜子包,也不能在心爱地女人面前掉链子。

老实说,胖子看起来整天乐乐呵呵,好像比李老面还面糊,可是骨子里还真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在作怪。

“跑马路上打情骂俏,还真有闲心。”迎面晃晃荡荡走过来俩人,其中一个忿忿然叨咕了一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胖子把大辫子护到身后,然后攥起拳头,虽然手上还挺疼,不过他有信心把对面这俩家伙放倒,如果他们再敢耍流氓的话。

大辫子扯扯胖子的后衣襟:“黄大哥,别理他们,好像喝醉啦——”

“呵呵,那我就叫他们清醒清醒。”胖子伸

,在那两个人的肩膀上啪啪拍了几下:“你们哥俩日潇洒啊,天天有酒喝。”现在,胖子已经认出对面的两个酒鬼。

那两个人看来是真喝多了,撸胳膊挽袖子,嘴里含含糊糊地嚷嚷:“小子,跑这装大瓣蒜,信不信我们哥俩削你——”

“睁眼睛好好瞧瞧我是谁。”胖子又提高嗓门。

“爱谁谁——哎,胖子,原来是你啊。”俩醉鬼终于认出胖子,立刻晃悠上来,一人攀住胖子地一个肩膀,看着十分热乎。

“拿我当拐棍了是吧。”胖子把他们的身体扶正,这俩人和胖子还算是旧识,一个是在看守所里面认识的刘兴亮,就是那个刘铁蛋子,另外一个是王二愣子。

“咋天天呢?”胖递过去两根烟,给他们点着。

大辫子在后面皱皱眉:还人家呢,你在家还天天喝呢——不过,黄大哥好像还真没有喝多过的时候。

“闹心。”王二愣子咳嗽了几声:“啥烟啊,咋这么冲。”

胖子一看,由挠挠脑袋:“你好像把烟叼反了。”

王二愣子连忙把香烟嘴上拿下来,放在眼前一晃,过滤嘴都烧没一半了。他忿忿地把过滤嘴掐掉:“别提了,从厂子偷偷拿俩轴承,有个朋友说要用,结果,被车间主任给抓住,然后厂工会一研究,就把俺开除了,你说我冤不冤?”

“就你这样地,估计在子里早就挂号了,肯定一点都不冤。”胖子心里叨咕了一句,然后才想起来,这位王二愣子,好像是在大修厂上班,还有刘铁蛋也是,不过早就被开除了,看来,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你们哥俩以咋办啊?”胖子心里忽然一动:好歹他们都有点手艺,野菜厂那么多机器呢,日常的维修保养,也需要人啊。

这年头,都认准国营单位,胖子想要招人,根本就没可能,说不得先划拉点破烂吧。

这哥俩品行虽然有点小毛病,不过要是到了靠山屯,估计也就消停了。一来民风淳朴,有个好环境,二来,他们就是想倒腾点东西出去,也没地方卖。

“还能咋办,混日子呗。”刘铁蛋情绪也有点低落,那俩轴承就是他王二愣子拿地,结果,害得好兄弟砸了饭碗子。

“要不,你们就跟我回去种地得了。”胖子笑呵呵地说。

俩醉鬼连连摆手:“拉倒吧,我们连锄头杆都没摸过,那还不连苗带草一堆铲下来啊。”

看到他们还有点自知之明,胖子也就开始说正经地:“我们靠山屯成立了一个野菜加工厂,里面也有不少机器设备,还没安装呢,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干吧。”

“胖子,你忽悠我们哥俩呢,你们那个小屯子还能有工厂?实话跟你说,我们哥俩摆弄机器还凑合,干农活是真不行啊。”刘铁蛋是认准了胖子要领他们种地。

“爱信不信。”胖子转身~着大辫子就走。

醉鬼哥俩急了:“胖子,别走啊,好容易碰到一起,再整两盅去?”

“有正事呢,你们哥俩听着点,要是想去,后天中午就到砖厂去,我们有马车来拉砖。”胖子知道俩现在喝多了,夹缠不清,也就不再废话。

王二愣子刚才抽了两口烧焦的过滤嘴,呛得有点难受,弄得他还算清醒一点,于是在后面嚷嚷:“胖子媳妇,你跟我说说,这事是不是真地?”

大辫子被他这么一叫,脸上泛起红霞,越走越快。醉鬼哥俩腿脚不大利索,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俩人相扶着站在路灯下面,商量了半宿,酒也醒了,决定后天去砖厂瞧瞧,如果真有这事最好,要是没有,就当溜达一圈了,反正现在天天也闲着。

第二天,胖子起早买了客车票,领着丫丫直奔省城,然后再做火车进京。胖子回忆了一下,按照老爸的讲述:1982年,应该是在北京附近地一个县城居住,胖子就是在那里出生的,这样一来,也算是顺道。

到了省城,直接买好火车票,距离开车还有七八个小时,胖子也不愿意在火车站干等,于是就领着丫丫来到外面。

“胖叔叔,咱们去哪啊,别耽误坐车?”丫丫一副很有正事地样子,两只小眼睛紧盯着胖子的两只小眼睛。

“咱们去趟动物园。”胖子一琢磨,好歹还有几个月工资没领呢,还有园长答应的年终奖金,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怎么也得把这一趟地路费钱对付出来啊。

丫丫紧呼呼的小脸上立刻绽放笑容:“胖叔叔你真好,知道丫丫喜欢逛动物园。”

胖子点点头,顺杆往上爬:“那当然,而且,胖叔叔领你逛动物园,都不用买票。”

“胖叔叔真厉害!”丫丫抓着胖子的胳膊,感觉胖子就快赶上她那两位爸爸伟大了。

正文-第二百四十四章 相见

还是冬天,动物园也显得比较萧条,要不是孩子们,恐怕根本就没人捧场。

胖子领着丫丫进到动物园,约好在门口集合,就叫丫丫自个去溜达,他则直奔办公室。迎面正碰上神枪手,看到胖子,顿时喜出望外,叫了一声“黄大哥。”,然后就扑上来。

胖子拍拍他的肩膀:“过年的时候,咋不和老吴头一起去呢?”

“嘿嘿,这不是别人给介绍了一个对象嘛。”神枪手嘿嘿两声:“对了,听说黄大哥和小玉也定亲了,恭喜恭喜啊。”

“你小子见忘友,不够意思。”胖子本来就没个正行,跟好兄弟就更是这样。

一路说说笑笑,奔园长室,何园长一看见胖子,立刻满面春风:“黄良,我正盼着你来呢,好几个月都没开支,我以为你不干了呢?”

胖子挠挠脑袋:这么热情,一看就有问题。于是乐呵呵地说:“这不是攒到一起领嘛,好留着娶媳妇那啥,有没有奖金啊?”

“那只香獐子经顺利产仔,当然有奖金,先叫小你去财会科,然后回来咱们再唠。”何园长不愧是老领导,办事滑溜,知道有钱好说话的道理。

到了财会室,胖子一看,奖金才五元,加上半年多的工资,一共还不到二百块钱。不过想一想他也就平衡了:“要多少是多啊,基本上也没咋出力,就跟白领钱差不多。

而且,要是放到一般人里,二百块也是个大数目喽。”

啥想开就好。胖子有乐乐呵呵回到园长室。何园长一看。心里也高兴:“黄良啊。今年咱们动物园地经费又增加不少。所以准备多引进一些动物。这事就得你多出点力啊。”

胖子一磨肯定就是这事。于是也就点点头:“成。我尽力就是。不过这野牲口都不容易抓活地。一般都是老乡抓了卖给咱们。再加上运输地费用。这价钱上”

现在。有了武老头地禁枪令。饲养场也有叶海波地支持。胖子也不用再借助动物园地力量。要不是他为人。直接就辞职不干了。一个月十多块钱。胖子还真没瞧到眼里。所以。就想通过价钱使何园长放弃。

“野生动物都属于国家地嘛。我们不能拿来买卖。只是给做出贡献地群众点。不过你放心。奖金肯定不会少。”何园长以为胖子是想从中渔利。当二道贩子。连忙就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胖子也不在乎。他心里有数:反正大青山上地那些野牲口。除非是过度繁盛。影响安定团结大好局面地。能给你抓来点。剩下地就不用惦记了。

办完事。胖子也就告辞。神枪手非要拉着胖子回家。胖子把事情一说。这才被释放。

到了动物园门口,丫丫就从票房里跑出来:“胖叔叔,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奇奇养的那些动物呢。”

胖子点点头,肯定了她地说法,家里陆海空俱全,像海东青、紫貂、黑子等等,动物园里根本就没有。

最主要的,在奇奇的正确领导下,那些动物都通人性,比关在笼子里面地动物要生动多了。动物园的黑瞎子,你敢搂着它摔跤吗?

溜达在大街上,胖子给丫丫买了点吃喝,这时候的火车还没有提速,路上的时间比较长,包括胖子在内,都得吃饭啊。

到了晚上六点多,胖子和丫丫这才登上火车,找到座位,胖子把东西放到行李架上面,告诉丫丫不要乱跑,有事叫他,然后,脑瓜子一耷拉,火车还没等开,他先着了。

一路无事,胖子领着丫丫平安抵京。拉着丫丫地手,顺着人流走出车站,胖子四下望望,心中也颇有感慨:二十多年的变化,就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啊。

只见街道两边的建筑根本就没有高层,马路上跑得多是公共汽车,轿车并不多,胖子就看见两辆红旗。

行人挺多,骑自行车的占了绝大部分,远远望去,一片自行车的海洋。

此时的北京,还没有兴起城市建设地浪潮,看起来,更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千百年积淀地历史氛围尤其浓厚。

胖子看了一圈,然后挠挠脑袋:“丫丫,咱们走吧,能找着家吧?”

丫丫就领着胖子,坐上公共汽车。车上人还真挤,根本就没有空座,胖子忍不住叨咕一声:“好家伙,真赶上撞豆包了。”

赶巧旁边座位上坐着几个小青年,一个个都梳着大背头,上面油光亮,闻着都呛鼻子,估计得打二两头油。

个个鼻梁子上面都架着蛤蟆镜,下身穿着大喇叭裤,估计是刚刚流行起来。大腿都伸出挺老长,还一个劲晃悠,看着就不着调。

其中一个听胖子说话,就接茬道:“嘿

个,怎么一股大碴子味儿。”

另外一个嬉皮笑脸:“哈哈,东北山炮进城,腰里扎根麻绳,看场电影不知啥名,喝瓶汽水不知道退瓶”

胖子挠挠后脑勺,低头瞧瞧自己这身打扮。他本来就不咋喜欢打扮,再加上准备去砖厂干活,头上戴着毡帽,下身一条劳动布的裤子,上身就是一件秋衣,也没有外罩,脚上蹬着一双胶鞋,虽然腰里没扎麻绳,不过一看打扮确实像地地道道地农民。

“农民咋了,招你还是惹你了?要是没有农民种地,你小子想吃大子还吃不上溜呢!”胖子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地:拿乡下人取笑,显出城里人的高贵身份。

“咋了咋了,你说咋了,们你这打扮儿,来我们北京都影响市容。”小青年还故意学起胖子的口音,显然是想好好耍耍这个不知好歹的乡下人。

丫丫气坏了,叉腰嚷:“欺负人啊,就你们这样的,真给北京丢脸。”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嘴可厉害着呢。

胖子伸开胳膊,把还要往冲的丫丫拦住,然后慢慢悠悠地说:“丫丫,你记不记得胖叔叔跟你说过,夏天的时候,臭狗屎很快就会绷皮,所以就闻不到臭味;可是你的脚要是踩上去,那就臭气熏天。”

丫丫听了,也很配合地点头,嘴里还嘿嘿直乐。

“姥姥!说哥几个是臭狗屎,今个非他孙子不可。”几个小青年呼啦啦站起来,舞舞扎扎就要伸手。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两没下地干活,浑身就紧邦邦不得劲。”胖子晃动几下肩膀:“车上人多,咱们等一会到站,下去找个宽敝地方耍耍,要不就上**广场,那最敞亮,也叫全国人民瞧瞧你们这几个臭虫。”

听子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几个小青年更挂不住了:“哥几个,今个咱们要是叫土老冒给气了,以后就别在四九城里混了。”

不过,这个家伙叫得挺欢实,可一看胖子那身板子,一时还真没人敢往前冲。

胖子鄙夷地瞧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出来丢。北京是全国人民的都,别因为几条臭鱼,影响光辉形象。”

车上的乘客都纷纷叫好,有几位外地乘更是站起来声援胖子,几个小青年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正好这时候到了一站,电车停下,那几个小青年跳下车,然后指着胖子:“土老冒,你要是条汉子,就痛快点下车,咱们玩玩儿!”

胖子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迈步就往车门走,忽然,车门前面的座位上站起一人,嘴里嚷嚷着:“胖兄弟,我跟你下去,还真就没王法了呢,看他们能弄出什么妖蛾子!”看来,这位要是放到古代,那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汉。

跟他同座的又站起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他爹,瞧你这脾气,我们还要给孩子看病呢。”

“看病也不急这一会,咱们也在农村插队,就看不惯这些瞧不起农民的人胖兄弟,下去啊!”那个男子三十岁上下,也是血气方刚,看样子脾气挺暴。

而此刻的胖子,却如同傻了一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作一座雕像。

这时候,车门一关,电车重新启动,外面那几个小青年满脸胜利的表情,追着电车跑了几步,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不过,胖子现在啥也听不见。

刚才要下去帮着打架的男子忿忿坐下,丫丫也使劲推推胖子的胳膊:“胖叔叔,怎么了?”

胖子稍稍恢复一点清醒,然后靠在座椅边上,就如同刚刚被人用木棒子在头顶重重敲击了一下似的,目光有些呆滞。

刚才要帮他打架的男子,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他就是胖子以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当中最为熟悉的人老爸。

虽然面孔比胖子记忆中的有些年轻,但是,火暴的脾气,仗义的性格,都一点没变。

而那个温柔的少妇,也正是胖子的老妈。

胖子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其实受到父母很大影响,外表更随母亲,内心却更像父亲。

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难道就是自己吗?胖子晕了,彻底被弄晕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要上前招呼,却见电车又到站停下,老爸和老爸收拾东西,抱着孩子下车。

胖子一见,也拉着丫丫,慌慌张张下车。丫丫嘴里抗议着:“胖叔叔,咱们还没到站呢?”

“丫丫,先别吵,这是胖叔叔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站。”胖子表情严肃,目光中有些湿润,脚步飘忽地走下车门。

正文-第二百四十五章 看病

“等一等,老——”胖子张口吆喝,却又不知道该如的老爸。很明显,不能叫老爸,这件事太过奇妙,除了他,没人会相信;当然也不能直呼其名——黄建国。

“胖兄弟,有事吗?”黄建国回过头问。

“别叫我兄弟啊。”胖子有些尴尬,和自己的老爸称兄道弟,这事好像有点不咋对劲。思考了一下,胖子终于有了主张:“您是黄建国叔叔吧,算起来咱们是出了五服的一家子,我叫黄良,正好比你晚一辈,那年你回村,我们还见过呢。”

“黄良!和咱们的娃子一个名字。”老妈李秀云忍不住和黄建国对视一眼,只是目光中透出几分苦涩。

听到这个胖子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黄建国信了几分,然后又追问了一句:“这么说,你老家是黄家窝棚的?”

胖子也,小时候听老爸说起过老家的情况,于是随口提了几个人名,果然对账。

“大侄子,老家还好吧?”黄建热伸出手,和胖子握在一起,胖子觉得,手心格外温暖。

“现在都分地日子比前几年好过多了,叔叔,你们这是要干啥去?”胖子拉住老爸就撒手。

黄建国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大侄子,我们去医院给孩子看看病,这孩子还不到俩月,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

胖心里一惊:“啥毛病啊?”

黄建国向不远地医院指了指:“咱们进去再说。外面有点冷。”

胖子一琢磨也对啊。孩子才俩月。;要瞧瞧啥德性。外面不行啊。于是向老妈说道:“婶子。我帮你抱孩子。”

李秀云向胖子微笑摇头:“不远。”说完。迈步就走。孩子毛病。当妈地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