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管家却不像前几个人一样,面对安夫人就腿软。他一向稳重,只行了个礼,然后道:“老爷病了。”

“…什么病?”安夫人有点动摇。

司徒大管家却有点汗颜,最终还是无奈地吐出那句话:“相思病。”

“…”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安平儿忍不住窃笑了一声。

安夫人的老脸有点红:“那就让他病着吧。我又不是大夫。”

司徒大管家很淡定地就走了。

可安夫人看他走了,又不淡定了。每天来的人都哭着喊着求着的,怎么今天这个这么省事?

可其实,安织造也不是只好鸟。他比柳睿还要黑。先前那一派哭的喊的求的,他就没指望能把他不听话的老婆弄回来。所以现在,他放司徒大管家出马了。首先用司徒管家的身份压一压安夫人。然后再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安夫人的嘴不会松,可她的心软了。

那她又完蛋了。迟早输阵又输人。

老黑小黑一起上阵,安夫人的前景堪忧…

所以柳睿很淡定。以前在襄阳,他恨安织造把安夫人看得死,自己又不是这老黑的对手。但是在这儿,他可要大大感激安织造喜欢把安夫人看得死死的。

气完了安夫人,他就自己躺在花园的亭子里,枕着手出神。甚至,他嘴边还有一丝笑意。

有人细细碎碎地靠近,好像有点犹豫。他也懒得睁眼。

最终安平儿还是冒着再被他捉弄一次的风险,屏退了下人,靠近了:“表哥…睡着?”

柳睿睁开眼,笑道:“没有,清醒得很。”

安平儿松了一口气,在廊子另一边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说实话,你把小姨气成这样,没好处的。小福妹妹也不会高兴。”

柳睿没说话,最终低声叹道:“她啊,最在乎她老娘了…”

安平儿一看他松了口,忙道:“你知道,小福妹妹要退婚,是她自己的主意。”

柳睿马上坐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有些残酷:“我不信。”

安平儿不禁摇头:“表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想不通这一层呢?虽说是父母之命。可是,小姨这么疼小福妹妹,决计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柳睿却道:“小福心软,一般不会忤逆她娘。”

安平儿叹息:“你还是不懂啊。小福妹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你与其在这里跟小姨耗,还不如…”

她突然就住口了。真是该死。她怎么就犯傻了呢,难道要让柳睿去找小福?那可不行…

“不如什么?”

安平儿暗道该死。在这尊面前露出马脚,他能看不出来。当下她只能继续装蒜,只板着脸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盈盈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小福不是盈盈。”

闻言,柳睿只又躺了回去,低声道:“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平儿刚刚差点闯了祸,这下也坐不住。只道:“算了。跟你说你总是不听。你从小就这样,从来听不进别人的话。”

柳睿低声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你和姑姑很像?性子,神情,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安平儿一怔。

柳睿好像笑了,他又低声道:“可是我没想到你们俩脑子都长的一样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也有夫家,还成天跟着姑姑鬼混。姑姑可已经有着落了,那你怎么办?”

对方一个女孩子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倒还是一点都不尴尬。等了一会儿,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偏过头去对她一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姑姑这么野,成天到处乱跑。你可以待在襄阳那边儿陪陪姑丈,姑丈年纪也不小了,怪可怜的。”

安平儿终于忍无可忍,豁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躺在椅子上的人大骂:“柳睿,你太过分!”

柳睿悠悠地斜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怎么过分了?”

安平儿比安夫人有自知之明。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在伤亡更惨重之前气地跑了。

柳睿笑了一声,悠哉地躺在廊椅里。一偏头,望到满园的苍翠,却突然觉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固执。

反正他要得到手的东西,必将是要属于他的。

世上好像真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当年他没有早点要了盈盈,而是让盈盈一直等。所以现在换他心甘情愿地等了,等了好些年。可是眼下又出了乱子。

知子莫若父。柳员外曾经说过,这个儿子太过优秀,难得的是年纪轻轻还颇沉得住气,可是他太过骄傲也太过冷漠。所以柳员外很喜欢柔顺又独立的小福。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能娶那种自命清高的天之骄女。他需要一个能包容他的人。

可是就连柳员外也没想到,他一向骄傲又冷漠的儿子,现在也很迷惘很动摇。

他太骄傲了,又太冷漠了。所以大家往往会忘记,他也会不安。所以才要这么拼命地回头来追,连什么也可以抛下。纵然看起来还是冷静算计,步步为营。可他其实只是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安而已。

太阳慢慢地晒到了他身上。

很长时间了,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惬意过,大半天,无事可做,只懒洋洋地躺在亭子里晒肚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太多时间让他胡思乱想,所以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但是他不要沉不住气。所以他闭上了眼,只等自己的心经在平伏下来。

这厢柳睿在晒肚皮,那边安平儿已经气得要冒烟似的冲回了安夫人那里。

安夫人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又被柳睿给气着了。于是招手让她坐,让人给她上了茶:“平儿,我只是担心…”

安平儿一怔,也顾不上生气了,也压低了声音道:“难道您打算一直瞒下去?”

“瞒,是瞒不住的。只是,你说,若是我们直说了,你表哥他会怎么样?”

安平儿犹豫了:“还真不好说…我觉得表哥也怪可怜的。等了这么多年,小福妹妹怎么就又喜欢上别人了呢?”

安夫人也叹息:“我也是不忍心对这孩子说重话。别人的心眼只有七窍,他的心肝连十七个都不止。可这么个孩子,我是不敢相信他若是伤心了会是怎么样…”

安平儿仔细想了想。柳睿这样的人,若是真的伤心欲绝,会是什么样子?光想想她就觉得连自己的心肺也一并寒了。

女人都很有母性。她不由得开始幻想骄傲的柳睿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由得全身都恶寒了一下。咦,这真是…太可怕了。

“可老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确实不是个事儿。

柳睿料的一点都不差,安织造的手段,不是安夫人能比的。

司徒大管家之后,就没有人再来了。连飞鸽传书都没有了。

安夫人越来越沉不住气,隐隐开始有些担忧。然后她收到了襄阳那边的传信,以及几乎失魂落魄的司徒大管家。

安织造受伤了。

也许是对手之间的暗算,也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总之他在巡查的时候,楼梯太滑,磕伤了。

司徒大管家也变成了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直要跪下去求安夫人:“夫人,夫人,求您回去看一眼吧…老爷的伤,拖不得啊…”

安夫人的三魂已经丢了两魂,只勉强淡然:“伤得很重?”

司徒大管家老泪纵横:“难道夫人忘了老爷的规矩?除了夫人,老爷也不要别人碰…就这么耗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安夫人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二十年前,有个绝色的骚包对她说:“我不要别人碰我,若是有一天,你不管我了。那我就去死好了。”

这几十年来,安织造再也没有被别人触碰过,也没有再受过伤。可是,二十年过去了,难道还是一般模样?

司徒大管家只拼命求这位夫人:“求夫人就回去看一眼吧…老爷不能倒下啊!”

安夫人回过神,却看到柳睿又从屋后晃了出来。

看到这个架势,柳睿倒是一怔,随即皱了眉头道:“姑姑这是要回扬州去了?”连司徒都跪下了。

安夫人的心神还未收敛回来,但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这是要回去了。睿儿,你跟我一起回去。”

柳睿淡道:“那好,您回去吧。我不回去。既然已经到了这儿,我得去看看小福。”

安夫人忍不住低声斥道:“睿儿!”

柳睿坦然地望着她:“我跟您说过,我是决计不会答应退婚的。您不答应便算了。难道现在,我连去看小福一眼也不成吗?横竖我未娶,她未嫁…再则,我也是她嫡亲的表哥吧?既然已经到了这通州的地界上,我不去看看她,也说不过去吧。”

司徒忙道:“夫人,夫人还是先回襄阳去看看老爷吧。小姐这儿,也不急在一时…”

柳睿笑了,道:“是啊,姑姑放心吧。我不会抢亲的。”

安夫人终于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道:“睿儿!不是我死咬着不肯答应你们的婚事!而是,而是小福她根本不喜欢你!”

柳睿的眼睛眯了起来。

安夫人也是一时冲动,但这下覆水难收。一咬牙,她索性低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拦着你不让你去平阳么?因为小福她…已经有了自己选的人。她不喜欢你。你们也不能成亲。”

安平儿还是躲在屏风后面,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静止了也不知道多久。但是预想中的,柳睿拔自己的头发痛哭流涕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但是柳睿的脸低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在一屋子的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最终,柳睿慢慢地道:“是么…”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安夫人一怔,这才回过神,忙要追上去:“睿儿!”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一脚踢到了还跪在地上的司徒大管家,顿时乱成一团。

no.058:(闹事篇 )战母凶悍

一层纸捅破了,就会有第二层第三层。就像是根基倒了的大楼一样,很快就一大片呼啦啦地倒下一大片。

那一天,安小多和安明儿的心情都不错。因为安小多已经和两个姓洪的都谈妥了。安小多缠着安明儿要她实践诺言。安明儿没办法,只得让他为所欲为。

可是他却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拉着安明儿要她陪他到城外去走走。

一路上,安明儿都低着头,红着脸。

这人说是说的好听,什么到城外河边去走走…

这种话,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可其实安小多却不是有情趣,他只是心急。也不想等到晚上。又或者说,他怕真的等到晚上,自己会把持不住。

可是安明儿不懂他的用心良苦,只是默默地在心里骂这个登徒子…一边一路上头也不敢抬。

安小多一路上也不多说话,只看着她低着头像个新嫁娘,心里一波一波的莫名情绪涌上来,又要强压着自己不立刻拉着她的手冲回去关上门,真正为所欲为。这样走了一路,他也丝毫没有办法关注自己身边的环境。

终于到了城外,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安明儿一惊,但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把手抽回来。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

安小多笑了一声:“脸都要埋到灰尘里去了。”

她还是不说话。

安小多稍稍低下头。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

他的气息就像一阵一阵若有若无的暖风。撩得她的耳朵也热了。她只低着头,嗫嗫地道:“我知道…”

安小多又笑了:“那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她果然赌气,道:“我,我才不怕…”

安小多一把把她拉过来,两个人掉了个方向,被他一把按到了树上。这棵树下。他们已经呆过很多次了。

安明儿吓了一跳:“小多!”

安小多靠过来。眼睛有些迷离,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嘴唇:“我怎么?”

安明儿却受了惊,胸口急促起伏:“别,别这样,先放开我…”

他笑了一声:“煮熟了的鸭子,还想飞不成?”

说完,他就慢慢地放开了她。她的脚落在了地上,还没站稳,突然又被他一把抱过去抱了起来。一张嘴。他就堵下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试图撬开齿关的方式。

她只在他嘴里轻喘了一声,就被他趁虚而入。不甘心地捶了他两下,最终被他用力按在胸前。连身体也稍稍压下来,掠夺式的深吻。

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热,两人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小。最终他抱着她滚到了已经荒了的草地上。

明明是大冷的天,不远处又是河流,应该觉得冷才是。可是安明儿却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连身子也被化成软绵绵的一团,完全无法支撑。

安小多眷恋地一遍一遍地吻着她。她的嘴唇很温柔。舌头还像最初的时候一样羞怯,在他霸道的攻势中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被抱了起来,坐在了他怀里。他正在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眼睛。脸上的面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揭掉了,被他收在袖子里。

她努力地平息了一下呼吸,低声道:“不要了。”

安小多难得很绅士,也没有强她,只抱着她背靠着树坐了,看已经缩了流的河水。半晌,他突然叹息了一声,低声道:“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安明儿脸上刚刚褪去一些的血色又上来了。

可是他却不是在说**的话。他是说认真的。

起初,留下,是因为实在是不舍得,舍不下。可是越是跟她在一起,就越觉得想要她,想要她的全部。慢慢地,变得离不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沉沦。

他是海龙战家的独子。海龙战家,把持着整个天朝的海运,叱咤海上,无人争锋。他该过的一种生活,应该是畅快淋漓地乘风破浪,为了身份地位而角逐,刀光剑影,睥睨天下。

可是他现在,蜗居在一个小镇,天天跟在一个女人身后,所有的乐趣都来自于她的一颦一笑。她一皱眉他就心疼,她一笑他也开颜。这就像是堕落一样的沉沦,无法停止。

小时候听了多少家训,不要为女色沉迷。他的父亲,战家前任家主,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无能之辈。他的母亲,战家老太君,身居三品诰命,一路腥风血雨披荆斩棘,终于将内院一大圈儿乌烟瘴气的女人和在外居心叵测的商业对手全部斗垮,支起了原本摇摇欲坠的战家。她所做的,是多少男儿也不及的。

而现在,她所有的指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

安小多不禁低下头,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明儿,我问你一件事。”

“嗯?”

他好像很不高兴,偏过头轻轻噬咬她颈部的肌肤:“你,会不会嫁给我?”

“…”安明儿突然有点手足无措。

他却一把搂紧她的腰不让她跑,头还是埋在她脖子里,活像她要是敢说不,就要一口咬死她:“你说过你喜欢我,我都记下了。可你会不会嫁给我?”

安明儿被他钳制,几乎动弹不得。他整个人都贴在她背上,这紧迫的压迫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最终她只低下头,勉强镇定地道:“我,我不知道。”

腰上那只手就一紧。她几乎是立刻就闷哼一声。

然而他也不怜香惜玉。只是紧紧地箍着她,果然一口咬上了她的脖子。听起来好像有些生气:“你说什么?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在这种情况下,安明儿竟然想起柳睿。柳睿问她的时候,她也说的,不知道。

她冷静下来,轻轻抚摸他的手臂,低声道:“我会。”

他好像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连手也放松了。他把头搁在她肩上。低声道:“好。”

安明儿不说话。这人一直都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突然这样认真,甚至让觉得有些悲苦。她的心里也变得酸酸的。

半晌,他又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能抛下我娘。你家,和我家…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安明儿一怔。

他苦笑了一声。是他自己一直说不要提将来的。可是现在要面对这些问题,弄乱的也还是他自己的心。他道:“你说怎么办才好…现在,这些,你的心血。你舍得吗?我娘,很不好相处…你若是要嫁给我。那就必须做一个规规矩矩的深闺贵妇…而且,我娘也不会让你再见娘家的人。你…”

闻言,安明儿却是真正陷入了深思。以安夫人对她的纵容,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家门的事情。只觉得。大约跟战家的人来往,安织造会不高兴。

可是,若她真的远嫁山西,难道真的一辈子都和安家人不再相见?再有,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正是雏鹰初飞的时候。现在要她重新抛开外面的一切,深入大宅门。做一个拘谨恭顺的妇人,每天看着婆婆的脸色过活…

她…不敢夸大其词,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最终,她伸手握住了安小多的手,低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半晌,安小多低声道:“我也是。”

安明儿的心就软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她将他绷紧的手展开,轻轻抚摸他指节,低声道:“不要这么苦恼好不好?会有办法的。”

说到底,她是不愿意让那一步的。

他不由得苦笑,只搂着她不说话。

没有未来的人,提到未来,就会是负担。

果然两个人都无话可说,心情沉重。半晌,他抱着她站了起来,领着她慢慢地往回走。

回到醉鲤山庄,却发现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醉鲤山庄也都是开门接散客的。可是现在,却大门紧闭,门外还守着好些人,好像分好几批,全都剑拔弩张地,怒视着对方。引得路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

“…王叔?!”安明儿认出其中一个是安家的内人。

安小多颦眉,他也认出了战家的人。本来应该远在山西的战家人,他们耳朵上都戴着海螺,站在醉鲤山庄门口。

显然安明儿也看到了那个海螺。她不由得抬头看了安小多一眼,却见对方眉头深锁。两人心中俱是一惊。

当下两人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破门而入。果然发现里面更不对劲。

酒楼的小弟也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只剩下昭儿小庄,他们都站在安夫人身后。

今晚是个大商宴,所以分出了首座和客座。首座上坐着两个妇人。一个约莫年纪不小了,即使坐着,也看得出身材比较高大,穿着深色绸衣,细细密密的绣着花纹,雍容富贵。她身边的丫头手里拄着一根粗长的檀木杖,黄金镶的海龙头,十分霸气。

安小多的心中一凛。这是他的老娘,战夫人。

而坐在另一边的,却是安夫人。她还是和原来一样,云髻高耸,衣着华丽,一张娇媚的脸。然而此时她身上的亲和之气已经没有了,正微微颦着眉,脸色也有些苍白。大约是因为坐的直,整个人也散发出了凛然的霸气。虽然没有龙头木杖,可是佩剑的六大武婢整整齐齐地站在她身后,气势也不弱。

安明儿率先上前了一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