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哽咽着道:“还不是小庄!他突然发什么疯我也不知道。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都是他都是他!”

安明儿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得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是看你和洪老板走得近,小庄吃味了吧。”

昭儿的哭声一哽,猛地抬起了哭成花猫的脸,怒气冲冲地道:“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跟谁说话,干他什么事!”

“昭儿…”

昭儿当下就怒气腾腾地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去跟他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安明儿拦也拦不住,她一急,只能追了上去。

“昭儿,你不要冲动!”

急匆匆地下了楼。昭儿却已经早就一溜烟地冲到了后院去。安明儿心里急,脚下一绊差点扑倒。还好安小多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及时把她扶住。

“昭儿!”

洪礼辉却还在,见这样,只强行按捺住想追的冲动,望向安明儿,道:“昭儿姑娘怎么了?”

安明儿当着他的面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无奈地道:“丫头闹脾气了。”

洪礼辉实在是很想跟到后院去看看,但他还是只能把这个念头给憋回去。只无奈地拱了拱手:“这,我就先告辞了。安老板记得派人来调餐具,到时候和赔款一起奉上。安老板,还是别太责怪昭儿姑娘了…确实,不是她的过失。”

安明儿更无奈了,只得道:“那就多谢洪老板了。这次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这厢谈妥,洪礼辉前脚刚走,安明儿刚想追到后院去看看,就已经看到昭儿一脸怒气地从后院大步走了回来。倒是不哭了,但是面上的冷漠和怒气却还是很凌人。

“…昭儿?”

经过安明儿身边,昭儿也停下了,只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我今个儿有点不舒服。就让我休息半个时辰吧。待会儿我再下来收拾。”

“…”

说完,她就自己气冲冲地上了楼。

没过一会儿,小庄也黑着脸从后院出来了。他谁也不看,直挺挺地往门外走,连安明儿叫他他也只当没听见。

最终,安明儿是无奈了,只能自己领着人把一地的垃圾收拾了,一边问安小多:“清点过没有?”

安小多漫漫地道:“清点过了。所有白瓷,全毁了。”

“…”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餐具再定就是。现在快收拾了,别误了今晚的大宴会。”

她正弯腰扫地,突然手里一热,原来是安小多也俯下了身,握住了她的手…里的扫帚。她不禁有些诧异地一抬头,却见对方笑得从从容容。她有些不可置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放了手,不确定地问:“你要扫地?”

安小多嗤笑了一声,道:“我想过了,跟我这样的男人,上得厅房下得厨房,天下也难找。这些琐事虽然是下人做的,可我不能容忍这个世上有我不会做的事情。”

安明儿呸了他一声,却压低了声音:“不要脸。”

安小多也只是笑笑,果然就笨手笨脚地开始扫地。安明儿看着他的背影,却无意识地露出了微笑。

迎春楼的神秘面纱总要被揭开。接的客人多了,总不可能要客人也和他们自己人一样死咬着嘴。

安小多很聪明,他知道不能从本地人下手,就从外地来客下手。其实迎春楼的秘密守得这么好,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客人大部分是外地来的,潇洒过一次之后,就远走高飞了。

醉鲤山庄也有不少外地客人。熟客也不在少数。这个圈子并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总有人的嘴会松。果然在这群商宴常客之中,就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秘密。要快活,就到迎春楼。

事实就是。那与其说是一个酒楼,不如说是一个青楼。里面的女侍。也都是陪夜的。

生意人图快活。老板请员工,或是约了伙伴谈生意,到那种地方去,逍遥快活一番,什么话都好说。再来就是那味神奇的襄阳糕点,据说确有其事。但如果没有酥媚风骚的姑娘。这个糕点也没这么叫座。

但这种地方总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总偷偷摸摸的。大宴接不下,有头有脸的大宴也会放在哪里。所以安小多和安明儿商量了一下,果断地对醉鲤山庄上下进行整顿,用醉鲤山庄曾经办过洪州十八窑聚首的好名声,以及大手笔的酒水折扣,上品糕点,做出了洪州最高档次的大宴。

这样,醉鲤山庄就从从前的杂接型酒楼成功转型成了一个高层大雅的大宴楼。所有人都知道,要大宴。要面上有光,就到醉鲤山庄去。这一点上,是迎春楼怎么也无法比的。

此外,洪礼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后台本来就硬。再加上自身的能力和醉鲤山庄的帮助,很快就将宝香楼整顿成形。他们的特点是大,适合做大杂宴。要抢大宴现在还不是醉鲤山庄的对手,但是他已经得到了这一行的龙头老大,醉鲤山庄的认可。所以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场大宴过来,首脑高层都坐到了醉鲤山庄,中层就去了宝香楼。这也弥补了醉鲤山庄规格太小的不足。两家合作,竟然十分顺手。因此大宴的规模,也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明月楼的规格是中层宴。他们整顿的速度也很快,酒楼很快就已经具备了合格的资质,上了档次。这里头也有醉鲤山庄帮手的缘故。很快他们开始接生意,并且很快就做出了最地道的商宴。一场正正经经的会谈型商宴,最好的地方就是明月楼。

这三家已经俨然成联手之势,很快就把迎春楼给抛下了。醉鲤山庄果断提拔了两个同行,也赢得了好名声。而神秘的迎春楼,也渐渐势微。

迎春楼的生意依然很好,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个势头。醉鲤山庄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宝香楼和明月楼也很快上了道。因是,平阳正式形成了一个大宴圈。

然而安小多和安明儿却想的不是这么简单。安明儿想到一件事。

这天早上,她一大早就收到了好几张新开客栈的请帖。

安小多看了一眼,低声笑道:“倒是又跑出了不少外地人到这里来开客栈。”

安明儿看了看那几张帖子,道:“洪家又开客栈了。财大势大果然很方便。”

随着洪礼辉的稳定,都帮果断又开始砸钱建客栈。一方面是为了扶持洪礼辉,另一方面是已经有了做这一行的意向。

当初安明儿却没想到她的一家酒楼,会给这个小镇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此时已经入冬,安小多替她拉了拉大衣的领口,道:“家里财大势大,你也不输给他。仔细别着凉。”上次她生病,可是他的一场噩梦。

安明儿按住他的手,道:“从我们来,这里已经新开了九家客栈。我觉得,似乎该再建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他倒不是很有兴趣,只盯着她在大衣领子里若隐若现的一截嫩白的脖子瞧。

安明儿浑然不觉,低声道:“我是觉得,平阳现在名声大噪,但还是单薄了点。只有酒楼和客栈,还是不够。”

“那你怎么想?”

她笑了笑,道:“洪家有钱,这是他们的优势。照这个势头,我们总有一天是要输给他们的。”

“…”安小多承认,她说的对。以洪家的优势,现在虽然不如他们,可是起步阶段就已经有了这个势头,日后总是要超过醉鲤山庄。醉鲤山庄势力单薄,虽然不至于垮掉,但迟早要失去龙头老大的地位。

就像瓷帮的五都十八帮。他们是成立最早的帮会。但现在连三大帮都不算。至多有人在说过三大帮的时候,会提起一句,还有成立最早的五都十八帮,势力也不小。

这是前车之鉴。总不能,以后也让人家用这种口吻提起醉鲤山庄,只说“还有做得最早的醉鲤山庄,也还算不错…”

安小多叹息了一声,道:“我不如你想的远。”

安明儿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你帮我,我也没有到想这么远的时候。”

确实,他们这一对儿在这一代都已经有名了。安大神的毒辣锋利,连手段都是很霸道强悍,基本上在硬碰硬的商业战中,鲜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女老板却很温柔细心,而且心思缜密,大宴做得精细妥当,又隐隐有磅礴大气,没有她的高规格大宴顶着,安大神的底气也不会这么硬。

有人说,醉鲤山庄能迅速崛起靠的是安大神,可是经久不衰,靠的却是女老板。

外面也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身份的传言。最多的版本是说他们是兄妹,这约莫也是最可靠的,因为这消息是从醉鲤山庄传出去的,再来就是他们都姓安。据说是庶子嫡女。所以安大神屈居女老板之下。但女老板主内,安大神主外,大约是血亲使然,他们的配合是亲密无间的。

打完了商业战,安大神开始洗耳恭听女老板的教诲:“那你觉得现在要怎么做,才能防患于未然?”

安明儿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道:“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想清楚,所以先跟你商量商量。你说,这附近一代的人,除了喝酒作乐,还爱干什么?”

安小多是男人,又是到处应酬的人,当然也有他丰富的娱乐生活。但是他却小心翼翼地看了安明儿一眼,才道:“逛花街…不过我没去过。”

安明儿瞪了他一眼:“别的,还有呢?”她才不要开青楼。何况这里又不少青楼。

安小多又想了想,才道:“喜欢打马吊,看戏,斗茶…”他只干过这些…

“…我倒没想到,你的日子倒是还过的很滋润。”

安小多嘿嘿笑了一声,手就摸上了人家的小手:“这不是应酬吗…如果可以,我也想在家多陪陪你…”

安明儿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道:“哪个要你陪。好了,我说正经的,你出去打马吊,都在哪里?”

安小多无不遗憾地道:“现在他们都不跟我打马吊了。以前是在人家家里的厅堂。”当初他也不会玩儿这个,还是人家先教他的。结果人家当他可欺,以为总可以压一压安大神的气焰。结果不管第几次不信邪,咬了牙上阵,却总是在他面前输得几乎要当裤子。所以现在他就是一马吊谢绝往来户。

真是好可惜啊好可惜,他刚刚玩出点儿名堂来…

安明儿想了想,戳了他一下,低声道:“我想在附近开个马吊馆子,你说好不好?”

“马,马吊馆…”专门打马吊的地方?这个新鲜…

安明儿点了头,道:“你不觉得千里迢迢地跑到平阳来吃一场大宴,至多再开一个会,然后就到客栈去睡觉,好没意思的。总得找点别的乐子。”

安小多道:“也不是,他们会上青楼…”

安明儿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情绪,道:“我说认真的,你看行不行?”

安小多斟酌了一下,道:“不是不行。有了大批没处消遣的客人,确实不用担心客源。何况又是我们开的,那我们的客人自然就往那里去。可是,你分得过神来吗?还有,这是一笔很大的钱,把钱投进去了,突然要周转,会很麻烦的。”

no.057:(闹事篇 )女婿无敌

安明儿却笑了,低声道:“我从我娘那儿学了一个东西过来。叫作,股份合作…”

“…”

她细细地解释给安小多听,并道:“当初我娘手里有一个胭脂铺,走的就是这条路,成效不错。”

安小多皱了皱眉:“没听说过啊…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拉人入伙?”

安明儿点了点头。那个胭脂铺,后来被安织造并购了,他当然没听过。安织造财雄势大,还需要什么股份投资。她低声道:“我想的是,拉洪家和洪氏石场入伙。”

“…两个姓洪的?”

安明儿又点了点头:“你觉得靠谱吗?”

安小多笑道:“老洪很靠谱。他正瞅着你发财眼红呢。你肯找他入伙,咱们饭庄的生意也会好做一点。可是小洪…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拉他们入伙的原因。以他们的财力,要单独开一家也容易…”可是这句话刚说完,他就明白了。

洪家财大势大,确实可以独开一家。若是醉鲤山庄开了第一家,做成了,必定会有第二家第三家,洪家完全可以插一脚。可是谁开都行,就是洪家不行。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酒楼,客栈,再开一个马吊馆,就有些可怕了。所以要拉他们入伙。他们现在摸不定这一路能不能走,所以极有可能先选择入伙。若是做大了,就算他们再独开一家,也不至于完全脱开醉鲤山庄。一家独大。

安小多笑着捏捏安明儿的脸:“你学坏了。”会算计人了。

安明儿掰开他的手,揉了揉有些红的脸蛋。低声道:“跟你学的。”

安小多果然立刻就兽性大发,一把抓住她把她拉过来就欲行非礼:“我说了嘛,我是坏蛋。尤其喜欢,你说我是坏蛋…”

“放手啦,这里随时会有人来的。”安明儿拧不过他,只能被他抓住亲了两下。终究还是推开了他。

安小多懒洋洋地把手搭在她身上不肯放。语气里却有些失落:“你说啊,我们这阵子都忙…好久没有好好亲近过了。”

安明儿的脸就红了。

闹了半天,她只拧着他的手,低喘着道:“不要胡闹啦…要,要也不能在这儿啊。到时候人家闯进来就不好了。”

安小多不要脸,直接去咬她的耳朵:“那上你屋去。”

安明儿忍无可忍,狠狠踩了一脚,才道:“那好,老洪小洪两头。都由你来谈。谈成了…”

“谈成了怎么样?”谈不成的可能性比较小。

安明儿的脸终于又更红了,她使劲瞪他:“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啊…那我可就为所欲为了”,他笑了一声,终于老实了。把手抽回来,低声道,“说正经的,你说你要开马吊馆。可你好像不会打马吊?我是会,可我是分不开身的。”总不能把他调到马吊馆去主管吧?他才不要。赖在酒楼才好,还有豆腐吃。

安明儿有点恼:“我是什么也不懂…不过我没想自己做。”

“那是谁?”他又明白了。她选上老洪了。

先不说她也分不开身,这个马吊馆。却的确是无论是醉鲤山庄,还是宝香楼,都不适合主事。不然两家会打起来,归谁都不服气。不过醉鲤山庄的优势大一些,因为醉鲤山庄是发起人。但,若是这一家由醉鲤山庄做,宝香楼很快就会有下一家。

他一向知道她心思缜密,只是不知道她可以缜密成这样,竟然想得这么远。她的意思是想由老洪主持这一切,这样,老洪就成了马吊馆的开山始祖。这就给宝月楼未来的马吊馆培养出了一个既成的对手。醉鲤山庄不用自己卯上去跟宝香楼干架,又遏制了宝香楼的势力…

她这招还真是…有点损。

安小多只能叹息:“我说错了。你不是学坏了。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的进步实在是快。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她以后会越飞越高,到底飞到哪里去。一种不安陡然而生。

然而他又不由得失笑。难怪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不是女人的错,而是男人的。男人对着这样的女人,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想要把女人都打压下去,连起飞的机会都不想给她们。

原来是这样。原来男人是这么无耻的。

安小多被自己的念头逗笑,只大拉拉地拦腰把她抱过来,又亲了一下,然后低声道:“你说,若是我们俩成了对手,可怎么办?”

安明儿想了想,只又推开她,冷静地道:“那我会瞬间死无全尸。”

确实,他的凌厉手段,一击之下,她这种绵绵软的类型就灰飞烟灭了。

他又笑了,还是伸手去摸她的腰:“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大约这也是一项武器。兵法里还有一个美人计,即使是男人们明争暗斗,也有不少是送女人的手段。那还是他输。

不过这话他不说出来,只笑嘻嘻地亲她的脸,讨便宜:“可我占了便宜。”

安明儿推开他:“跟你说了别闹。”

这便宜也占得不容易。

他只能认输:“那好,等着我把这两头都谈下来,我一定,一定要为所欲为…”

女儿那边是得心应手,安夫人就有点焦头烂额。

柳睿实在是太狡猾了。

贴身的小厮柳全儿说他去了通州。通州是什么地方?洪州的首府,相当于扬州的襄阳。平阳就在洪州。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去找安明儿了。

安夫人为了不破坏女儿刚刚萌芽不久的小恋爱。愣是带着人堵住了通州。堵了一个月,手底下的人却才摸到柳睿的动静。也时常虚虚实实,根本闹不清楚。

安夫人有耐心,可是安织造没有。两夫妻隔个老远还天天劳民伤财地飞鸽传书吵架,还天天有人跑到安夫人面前跪着求她回去。安夫人被吵得连头都大了几分,连被丢在晋阳的儿子都不管了,一边死顶着来自于自家先生的压力。一边跟柳睿那小混蛋玩捉迷藏。

捉迷藏玩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把这小子给堵住了。

实际上,柳睿根本就没有躲。一到通州的地界,他甚至还慢悠悠地谈了好几笔大生意。洪州十八窑,竟然大半就这么归顺柳家。柳员外收到那些生意帖,简直哭笑不得。

安夫人找了他两个月,已经要抓狂了。派出去的还在大海捞针,结果他自己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安夫人的面前。

“…”

安夫人二话不说,着人绑了。他也不反抗,甚至让手底下的人也别反抗。但是安夫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小混蛋赖着不肯动,绑是绑了,可你不能找人抬他,这毕竟是柳家大少。那就一群人干在通州耗着。

安夫人每天被丈夫派来的人骚扰。还要每天至少被这小混蛋气得吐血一次。

“我说姑姑,姑丈可说了,您要是再不回去,他可就娶妾了…这您也不在乎?”

安夫人端着茶,眯着眼打量坐在自己下首,乐悠悠的死小子。最终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斟酌了一下,还是自己开了口:“这婚事。是真的得退的。你看看小福现在,在平阳过得也算安稳。她不会抛下她自己的心血,跟你回去做个宅门妇人的。”

柳睿抿了一口茶,嗯,是贡品龙井,不错,笑道:“姑姑说这话伤和气。小福也是您嫡亲亲的闺女,您怎么就能让她这么在外抛头露面的奔波?您忍心,我是不忍心的。”

“…”安夫人把火气又压下去了,试着耐心地跟他解释,“小福很能干。她能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我也很高兴。所以我说,你们俩不合适。你看,你连小福想要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如果她嫁给你,你觉得她会开心?”

柳睿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安夫人又道:“你以为你能给她什么?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这些,我们自己家也能给,不图你的。可是小福不会开心。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可是出乎意料,柳睿这次却并没有反驳,只是略一沉思,然后道:“原来是这样。我现在明白了。等小福过了门,我会想办法给她想要的。必定要叫她开心才是。姑姑,我现在明白了。”

“…总之小福不会嫁给你。”

柳睿无辜地看着她:“为什么?又是因为您不答应?”

安夫人梗着脸道:“你们是近亲…所以不能成亲。”

柳睿哈哈大笑:“您和姑丈好像也是亲戚吧。大姑姑和大姑丈也是嫡亲的表姐弟,跟我和小福一样的。也没见平儿妹妹是个傻的还是缺的。您这话我可不要听。”

安夫人心想着怎么跟他解释一下现代的医学…

可是他已经站了起来,把茶也一丢丢在桌子上,道:“姑姑你可不能再这样了。当初盈盈也是您一句不合适,就将她指了人。难道现在,连小福您也要这么做主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我欺负人…”

柳睿却又笑了,柔声道:“我看姑姑还是早点顺了姑丈的意,回去吧。要知道这见面三分情。姑姑不在,姑丈见别人的面可就见得多了。要是回去以后物是人非,姑姑以后可就不能做这么多主了。”

“!!!!!!”

可是柳睿这次到通州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见他可爱的未婚妻。而是为了他难搞的未来丈母娘。

柳睿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他料定这被娇惯坏了的安夫人是卯不过他的,所以他现在不急。先前在通州,耗了她几个月,又被安织造缠了几个月,她的耐性就已经差不多要告罄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说的是打战的时候,第一遍鸣鼓要冲锋。士气大振。可若是对方不出阵,己方只能鸣第二遍鼓,那士气就衰了。到鸣了第三遍,士气也就告罄。

他没有兴趣跟这个宅门妇人打仗,可是他却要毁了安夫人的士气。

在他出现之前,安夫人就已经士气衰竭。然后现在他出现了。让安夫人觉得胜利在望。一下子松懈,先前咬牙死顶着的那一点点耐性也全部被她自己放弃。可是,他又跟她耗上了,可是她已经没耐心也没斗志了。现在就等着彻底把她逼急,跳脚为止。

柳睿是谈判高手,不同安小多的凌厉和霸气,他走的是攻心的路子。以前跟安平儿下棋,他就是不肯一口咬死她,非要逼她到绝路上。只剩下一个光杆元帅,然后用小兵追着她的元帅玩儿…

所以,这次的姑侄大战,安平儿早早地就避开了。她是知道的。昔日在扬州不同,那里毕竟有长辈。而且有安织造在,他不会让柳睿有那个机会去卯安夫人。可是现在,安夫人不但生生钻进了他的套子里,跟他在这通州耗个没完没了。而且安夫人已经毛了,阵脚也乱了。迟早被柳睿吃死。

又例行气了安夫人一次,柳睿乐悠悠地要告退了。

柳睿刚告退。又有襄阳安家的人来了。每天一次,轮番轰炸。

这次来的是安家的大管家,身份越来越高,看来安织造的耐心快要被磨完了。

“小夫人…”

安夫人冷笑着看着司徒大管家:“这回又有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