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和碧珠都一愣,她竟然自己要吃的。

安明儿故意一瞪眼:“还不去给我弄吃的?我可是病人,想看我饿死吗?”

昭儿这才回过神,忙道:“我去,我这就去!小姐你先回去,待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安明儿想说不用,她在外面吃就可以了。可是昭儿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明儿明显比前阵子好了很多。很努力吃饭,也很努力吃药。可是就是没见长肉。但总算精神好了很多。

顾大夫。现在知道了,他叫顾长青。他很关心这个病人的状况,隔三差五地就上门看看。这天便又上门了。

他仔细给安明儿检查过,看了看她脸上的面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点破。只道:“恩。好了很多。继续这么养,三个月,你起码能胖回一点来。”

安明儿松了一口气,笑道:“有劳顾大夫费心了。”

顾长青仔细检查过她的药单,最终又挥笔重新开了一张,道:“现下不用吃原来那些药了,吃这个。”

安明儿接过来一看,就懵了。这次竟然有三大张!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大,大夫。这,这…”

顾长青义正言辞地道:“先前你重在治病,眼下你重要的是养身。既然要养,那当然要好好的养。怎么。这点药你就怕了?”

“…”安明儿瞪大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长青轻咳了一声,只得隐晦地提点她:“你再长点肉,面上都撑不起来。”

“…大夫?!”安明儿忙去摸脸。

顾长青道:“我是说你要出去应酬。就你这张瘦脸,撑不起来。

“…”安明儿无语,又半信半疑地松了一口气。

哪料接下来的日子,顾长青的来的更勤快了。她那个三张的药方子吃了三天。他又上门,继续替她诊脉,然后重新开单,这回是四大张。

安明儿忍无可忍,隐晦地提点他:“大夫,我不会再付诊金了。”

顾长青用那种特别鄙视的眼神看着她:“你真的是个生意人?这就是你的诚信?”

安明儿道:“可,可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顾长青道:“你最近长了不少肉,可都是我给你补回来的。切一切称一称,也值得不少钱吧?就当是买这几斤猪肉,也不能不给钱吧?”

安明儿被他说的喝水差点噎住,猛咳了几声,这人只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咳。最终她无奈了:“大夫,你真的不是成心上门来骗钱的?”

顾长青倒是很大方,甩了甩衣摆架起脚,道:“我要去京城,缺点盘缠。”

“…”安明儿对这斯文的无赖是没办法了。

但其实,每天跟恶大夫做斗争的日子,倒是比原来好过了。她有她的生意要忙,成天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一缓下来就看到这恶大夫,他开的方子一次比一次多。安明儿忍无可忍地用自己所学的医理跟他争辩,后来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医术斗法。

但是她没有时间想柳睿了。夜里喝了顾长青的药,她也睡的很安稳,兴许里头有安神药。她的身体确实好了,人也胖了,脸皮又撑起来了。

终于有一天,安明儿收到了宝香楼的请帖。官窑的上层组建初步完成,现下要摆大宴庆祝。柳睿当然不会把大宴摆在她们醉鲤山庄。但是安明儿在邀请之列。

此时已经到春末了。算一算,她和柳睿虽然近在咫尺,可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面了。

顾长青突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安明儿愣住了。

顾长青无奈地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安明儿头顶上问号直冒,被这突然的一句给惊闷了。

顾长青突然想起来,那会儿她还看不见呢。可是他又有点生气,道:“我不告诉你。”

“…我没问啊。”安明儿彻底傻了。

终于有一次,顾长青被她气得气呼呼地灌水。最终他道:“我不管,我就要去。你没想起来我是谁,不要紧,不过我有这个权力管你。”

安明儿惊呼一声:“你,你是…”

想起来了。顾长青有点欣慰,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如果我不是顺路路过,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安明儿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终憋出一句:“你到底谁?”

“…”

顾长青倒地。长久的…

但是没办法。这人说他要跟,你不能不让他跟。最终他挤掉了昭儿的名额。愣是跟在了安明儿身边,去参加当天晚上宝香楼的大宴。

当天晚上,顾长青老神在在地跟着安明儿坐马车到了宝香楼。下车之前,他叫住她,毫不留情地道:“待会儿你会见到你的旧情人的。”他出入醉鲤山庄,甚至安明儿的闺房已经于一个多月了。会知道也不稀奇。

安明儿果然脚下一顿。有点想躲的意思。

顾长青忍住了没踹她一脚,道:“他最近和那个洪小姐走得很近,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别给我丢脸。”

“…”安明儿有点无语。她才是主宾被吧,丢谁的人呢。

顾长青忍不住了,抬起脚就势要踹她,结果她已经自己滚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被他这么一闹,安明儿先前的惴惴减少了不少。一下车。就遇到不少熟人,她一个一个的寒暄过去。那些人看着她带着顾长青,都带着些探究的意味。这些人都是来看戏的。

柳睿大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这样形同陌路,所以以前对她的亲密一点也不顾忌。现下他的任性害得她受尽了人言。一个被抛弃的弃妇。竟然那么快又找到了新对象。她也是女人,她也怕人言。可是她没有办法。

安夫人的教导,遇到无法言说的苦楚,那就挺起胸膛地迎上去,绝对不能怕。

她挺起了胸膛,大大方方地让人看,让人说。

顾长青看了她一眼。最终目光落在她虽然补了点回来,但还是瘦得厉害的肩膀和胸前…眼神带点鄙视。

“…”安明儿注意到了。她有点炸毛,又有点羞愤:“顾长青!”

顾长青不理她,懒洋洋地道:“你的旧情人来了。来来,继续把你那把骨头挺起来。”

“!!!!”

…啥?

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抬头,果然看到柳睿。他是和洪吟雪同车而来。一看到他的身影,她就把眼睛别开了。但她还是留意到,他确实清减了不少。大约是最近忙的。

顾长青恶意地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来了来了,他看到你了。”

如果可以,安明儿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柳睿早就看见了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她身边的人,有点刺眼,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带着洪吟雪上前。他看到她俯身行礼。

“表…”

他只当没看见,自己过去了。倒是洪吟雪,有点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留下安明儿自己站在原地,傻愣了个当场。

大宴很热闹,乐伶的表演也很精彩。可是安明儿意兴阑珊,没什么兴趣看。她的位置在中段偏后。这还是洪礼辉特地安排的,不然她只能坐末座。但她已经不在柳睿身边了,柳睿身边的人是洪吟雪。

昔日可以代替柳大少出席的女人,已经被从第一线踢出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有很多人看在眼里。

安明儿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注意自己,在心里暗暗猜测。她不能不受影响,也不能不难受。所以她整个过程,都把胸膛挺得直直的。虽然,坐得这么直,让人看得更清楚,更好指指点点…

可是躲又能躲到哪儿去?

她突然开始羡慕那些不用抛头露面的女人,可以躲在男人的身后。

安明儿抬头看了一眼,好的很,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正在享受美人的殷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而她带来的这个…顾长青正在和旁边的小姐搭讪。那好像是某家的女主管…中间隔着人家老板,他竟然还能毫无障碍地给人家夹菜,跟人家说笑。

她默默地吐出一口气,自己给自己夹菜吃。

祝过一轮酒,顾长青倒还算管用,偷偷把酒倒了。倒在了她漂亮的正装裙上…

他突然偏过头,跟她说话:“我的春天到了,这趟没白来…”

“…”安明儿雷了一下。这明显是安夫人派的台词。

她不禁问:“你到底是谁?”

顾长青哼了一声,道:“我说了不告诉你。”

安明儿默默无言地自己夹菜。

谁知道顾长青又不痛快了。忍不住又去骚扰她:“你就这点诚意?说不定你好好求求我,我就告诉你了。你以前不是很会撒娇?撒撒娇也管用。”

撒娇…她只对那几个人撒过娇。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当即要跳起来。

“小,小,小…”

顾长青欣慰地看着她,终于想起来了。

“小师弟!”

“!!!!”

顾长青咬牙切齿:“我是你师兄!”

安明儿想也不想,又用老话顶他:“你入门比我晚。师父说你是我师弟。”

顾长青。这个名字她不记得,不能怪她。常连山上就那么几个人。常连神医。一直没名没分地跟着神医的巧宁姨,眼瞎的安明儿,然后就是顾长青。顾长青上山的时候,安明儿已经在扶着神医给她做的小拐杖学走路了。她当时年纪小,看不见,还有点口齿不清。就跟着神医和巧宁姨叫他“青青”。这别扭的名字是她老娘起的。结果常连神医都跟着叫。

安夫人偶尔会上山去看她。然后每次去都会跟顾长青吵架。关于顾长青和安明儿的辈分,也是安夫人分出来的。而且她还教安明儿,这是她师弟,虽然年纪比她大。可是入门比她晚。气得顾长青跳脚。

不过顾长青很疼她。虽然总是没几句好话,又常常在安夫人那受气,但总不可能去欺负人家的瞎女儿,还是他的小师妹呢。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的。大家都默认他才是师弟。

顾长青愤愤地道:“别说我年纪比你大,你学的那点东西,能和我比吗?有你这样的师姐吗?”

安明儿呆了呆:“那是你青出于蓝…我没话说。”

“…”

安明儿真的很迟钝,她迟钝地热泪盈眶了,简直想当众去顾长青身上挂着:“你怎么不早说啊,故意作弄我的吧?你这师弟真是太不孝了…”

“…”

消沉的女老板突然变得好活泼,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有她自己没发现。连首座的柳睿都看着她了,看着她激动的和身边的男人手舞足蹈地说话。

然后,那个眼生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有点挑衅地,朝他挑了挑眉。

柳睿当做没看见,别开了脸。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就让他看到,那男人舒展了一下手臂,然后随便地搭在了安明儿的椅背上。

“…”胸中突然滔天怒焰而起。

洪吟雪正在跟他说话,突然发现他不在听,不由得道:“柳大哥…”

柳睿回过神,他一低头,看到洪吟雪。他没话说,他身边也有人。这不是他管的事情。

安明儿已经彻底把柳睿抛开了。也许没有,所以顾长青把手搭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狠狠踩他一脚。她看到了顾长青对柳睿的那个表情。但是她强迫自己不回头,还在勉强地和久别的顾长青说笑。

“你怎么跑到平阳来了?还来骗我的钱?”

顾长青漫漫地道:“说话注意点,我赚的是良心钱。你是熟人,我给你打过折的。”

“你就臭不要脸吧。”安明儿当面啐他。

顾长青抹了一把脸,本来想骂她,结果一抬头看到柳睿又看过来了,他抹脸的手又送到鼻子边闻了闻,带着恶意的笑容,凑在安明儿耳边说了一句话。

其实他说的是:“你的口水的味道不太好。看来你吃的药还是不够,回去继续给你补。”

安明儿的脸绿了。

柳睿又别开了脸。

快要散宴的时候,安明儿起身,去后面方便。

顾长青在后面打趣:“要不要我陪你去?”

安明儿甩了甩一身酒味的裙子,瞪了他一眼,就走了。附近的人都哄堂大笑,带着一种揶揄的意味,看向顾长青。

顾长青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没办法,老板脾气大,我得小心伺候着。”

众人又哈哈大笑。

安明儿解决了一下,低着头,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往回走。结果没走几步,就撞到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抬头。那个人就绕到了她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铁臂箍住她的腰,将她制住。

“!”安明儿突然被劫,吓了一大跳,没命地开始挣扎。

可是她的力气敌不过对方,而且她心里又惊又疑,挣扎也没有什么力气。很快被对方带到阴暗的角落里。

她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因为对方也不动了,只死死地搂着她,不知道打算做什么。

她心中惊疑不定,又不能确定,只拼命压抑着呼吸,等着对方开口。

对方把头靠在她肩头,拼命地喘息。一声一声好像重重地砸在她心里,又痛又重。是他…

“你…好大的胆子!”柳睿的手突然勒住她的脖子,勒得她眼前一黑。

他想杀了她。

切切实实的杀意。

安明儿终于忍不住。眼泪也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跌出来,掉落在他手背上,流过他的指缝,流过那双曾经与她十指紧扣的手。泛滥成灾。

柳睿很痛苦,他的头埋在她脖颈之间,抬不起来。英明一世的柳大少好像也哭了,其实他没有,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咽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我下个月就要走了,你就是等我走了以后再…又会怎么样?”

安明儿拼命想摇头,可是他对她的钳制一点都不放松。

柳睿低声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跟他在一起…我不准!我不准你这样!”

他想。他不如杀了她,那样起码她不会属于别人。

老天到底为什么要做出她这个人,来让他去爱,让他失败,让他尝到什么叫真正的心痛难耐!

他松开了她的嘴。她好像在发抖。

最终,她轻轻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这句话,她以为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对他说了。

柳睿的心一下子就碎了。他的眼睛也红了。

他把她转了过来,她流着泪,可是无比眷恋地看着他,还是那么温柔。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还想说话,可是下一瞬,柳睿突然把她推倒在墙的角落里。

她惊呼一声,可是只待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他吞掉。他突然用力钳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熟悉的气味,陌生的暴虐。

突然在室外被侵犯,让她吓得马上伸手去推他。可是她的抵抗好像让他越来越暴躁,死死地压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另一只手开始扯她的衣服。

嘴被堵住,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不管怎样拼命摇头都躲不开。他把她的嘴唇舌头都咬破了,刺痛又难耐。

他把她的衣服撕开,灼热的大手抚上因为她依然骨瘦的锁骨,胸前,另一只手把她的腿架起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放开了她的嘴唇,可是她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能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肩背不让自己跌倒。她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表哥…”

下一瞬,下身一阵被撕裂的刺痛。

“表哥!”她痛得开始出汗,手指紧紧扣在他肩上。这个声音只是一点点闷哼。

她不情愿,毕竟这里是室外。可是她的感情和身体都背叛了她,她太想他,太想他再抱她,身体在迅速地进入状况。

柳睿神情很平静,怒气反而比欲v望更明显。他稍稍停了一停,有些阴森地道:“我不准你跟别人。你若是敢,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让她的心和身体又冷了。她抓着他的肩,费力地垫着脚尖,有些不服输地看着他:“你一样有别人。”

那个无数次要刺痛她的女人。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跟她废话,而是下身利落地一挺,完全挺入她的温暖潮湿之内。她痛得又闷哼一声紧紧抓住他,不肯服输。

他真的一点都不温柔,像屠戮一般狠狠抱她,好像在发泄怒气那般,要她付出该有的代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她被他翻过来,双手扶住墙,从后面被他搂住腰身,狠狠地报复。她站不稳,双腿打颤,但是腰身总被他搂住,被他拉着一下一下靠近那件可怕的,灼热的凶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未嫁,在几面脏兮兮的墙之间,被自己的未婚夫强暴。不远的地方就是茅厕,常常有喝多了酒的宾客路过。

但她不认输,只死死地咬牙挨着,一声不吭地承受。柳睿也一声不吭地发泄着,只有偶尔紊乱的喘息,横亘在二人之间。

最终她受不住,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柳睿把她抱了起来,她软趴趴地倒在他怀里,身上被汗水浸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再也跑不了了。

柳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不想她恨他,真的不想。虽然,他不知道,既然她不爱他,那么她恨不恨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卑微,连该要什么都不知道。

等安明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在床上。这个床顶很熟悉,以至于她一开始就没在意。可是当她坐起来想要下床,下身突然传来的刺痛让她的脚都打跌,她一愣,记忆这才慢慢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