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床顶,虽然熟悉,但不是她的。这是柳睿在晋阳的小宅。

那些不堪的记忆让她的脸一白。柳睿又作践她。他对她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这个想法让她一下子被伤心淹没,再也不管自己身体不适,扑到门上去要开门。

可是她还没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门里,堵着面无表情的柳睿。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上哪儿去?又想去找野男人?”

安明儿受辱,心中也一痛,想说话,才发现舌尖发疼,那是被他咬的。她后退了一步,别开了脸。

柳睿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拍了拍手。很快有侍女送了东西上来,是精致的小粥。侍女们放下东西就出去了,还把门也关上了。

“坐下吧,吃一点。”她瘦了不少。

安明儿摇摇头,又退了一步。她又抬头看了看门,定定地看向柳睿,有点口齿不清地道:“我要回去了。”

柳睿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好像他一点都不动容。他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给她盛粥:“你哪儿也不用去了,就呆在这儿,下个月跟我回扬州。”

安明儿要崩溃了:“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平阳去!”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她的舌头好痛。

柳睿好像没听到,只道:“坐下。”

安明儿向后退。

他还是不动声色,只和声道:“听话,过来吃点东西。你太瘦了,不能再饿了。”

安明儿忍无可忍,这人的态度让她要疯了。她控制不住地朝他大喊:“我是胖是瘦不管你的事!我是死是活也不要你管!当初我要病死的时候你也没来看过我一眼!现在作践完我又假惺惺地干什么?!你若是不让我走,你就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

柳睿竟然还没有生气。他低下了头,有些艰难地道:“小福…”

安明儿立刻就发飙:“不要叫我小福!你没有资格叫我小福!”

柳睿终于火了,他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到了地上,大步走向对面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战云有资格?!昨晚那个野男人有资格?!”

安明儿被他吓得直退,退无可退被一下绊倒,摔倒了床上,柳睿趁机压住了她。她当然不服气,拼命拿手去挡,手被抓住就抬腿去踢,可是这也不是柳睿的对手。

作者说:好吧,元旦加更。。。另:抱歉,今天我这个电脑一直抽,晚更了。

no.080:(磨合篇 )重归于好

最终她放弃了,气喘咻咻地别开了脸。

柳睿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咫尺天涯。

她的心不在这里。

他低下头,轻轻吻她,她脸上的泪水,又苦,又涩…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紧紧搂住了她,终于再也没有办法了,只把脸埋在她怀里。

“放开我…”她无力地推他的头。

柳睿不放。放了就没有了,失去了,一辈子都失去了。可是,他能抓得住吗?

机关算尽,手段用光,他没有办法了。

“求你…小福…”

他除了求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求你,不要走…小福…”

“不要跟别人走…”

“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安明儿泣不成声。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好像刀子一样,又扎进她那颗已经被他扎得千疮百孔的心。

“小福…”他微微抬起身子,亲吻她已经哭肿的眼睛,“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推开我…”

他好像也要哭了。

“你不要我的时候,我就走开,我再也不烦你,不会黏着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谁能禁不住这样的恳求?何况这个人是他…

安明儿把他推开,然后把头埋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你是混蛋…”

他立刻紧紧收拢了双手。再也不肯放开了,声音很低哑:“是。我是混蛋…”

听他这样说,她更生气,拼命捶他的胸膛:“你是混蛋,你是混蛋!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大混蛋!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大混蛋!你这个没有心肝的大混蛋!”

他随她打,随她骂。

也许杀了她能一了百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但他始终还是这么贱。还是选了这条还要饱受折磨的路。

他现在还想不通。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手。再失去一次,锥心之痛,他受不了。

战战兢兢的侍女下来收拾了被柳睿砸得一塌糊涂的碗筷。

柳睿看到地上油腻腻的,心里厌烦,便对安明儿道:“我带你去花园走走好不好?我有东西给你看。”

安明儿点了点头。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柳睿便一把把她抱了,吩咐人去园子里摆椅子和茶几,然后把她放在加了褥子的椅子里。她手边放着小几,很快下人就摆上了她的早饭。

柳睿握着她的手。眼角有些疲惫,面容也有些苍白,许是昨晚也没有睡好。他对她笑了一笑,道:“乖乖的。先把饭吃了,我就在你身边,不让你觉得无趣。”

他突然又想起,搞不好她看到他才会无趣。这个念头让他很不舒坦,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压不下去,只勉强笑了一笑,背过身蹲在地上。狠狠刨地上的土。

安明儿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便悠闲地端了粥碗来吃早饭。

柳睿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前那样照顾周到,也不同她说说话什么的,只顾着自己埋头刨土。安明儿生性本来就有点木,何况这次闹了这么久,才刚和好,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一时间,只听到园子里的鸟叫声。

柳睿用小铲子刨土,然后用手小心翼翼地抹开土层,把一个罐子搬了出来。那个罐子身上刻着古怪的花纹,除了装饰作用,还有控制罐子的薄厚和置物透气的功效,一看就是专门配置的,是珍贵的紫砂壶。

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弄了一身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玩意儿,也不敢靠近正在吃饭的安明儿,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安明儿真的很无趣,她老老实实地道:“是纪周梅。”

“…”

柳睿有点无语,同时又有点失落。他小心地打开了坛子,清凉酸甜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他伸手进去,拈了一颗用纪周叶包好的梅子,递给安明儿,笑道:“尝尝看。”

安明儿把手里的碗放下了,接过来。看来纪周梅已经酿出了汁,这裹在外面的纪周叶也染上了梅汁,晶莹透亮。她揭开叶子,里面的梅子芳香醇美,成熟又娇艳。

一尝,好酸!

而且她的嘴唇舌头都有伤口,这下好痛好痛!

“表哥!表哥!”她痛得脸都皱成一团,无意识地口齿不清地叫着他。

柳睿忙上前,伸手搁在她下巴上:“快吐出来。”

安明儿忙把嘴里的梅子吐在了他手上,可是嘴里的酸味和痛楚都去不掉,她简直想哇哇大叫。

柳睿心想,他又把事情搞砸了,他真是个笨蛋。

他眼中一暗,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很温柔。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用舌尖轻轻安抚她疼痛的唇舌。所幸,效果似乎不错,她的手慢慢地搭在了他肩上,好像很想要他抱,舌尖也在轻轻地配合他。

她嘴里还有纪周梅的酸味,但是很香,让人欲罢不能。

半晌,他放开了她。

安明儿的脸有点红,毕竟这里是室外。可是,她发现柳睿好像很喜欢在屋子以外的地方对她动手动脚。虽然进了屋子他更放肆,但他又好像很喜欢这种偷情似的的快感。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曾经不小心看到安织造和安夫人在园子里亲昵。也许,这也是常事吧。是她以前太不懂事了,总认为是他欺负了她。

那现下,好不容易他肯回心转意,那必定要讨了他喜欢才是。

她本不愿意这么卑微。可是她想看到他展颜。

于是她伸出手。搭在他肩上,还拧了拧身子。撅着嘴撒娇:“抱抱。”

柳睿一怔,没有动,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有点尴尬了,手伸出去半天了,也没见他来抱她。最终,她讪讪地把手又收了回来…

柳睿终于回过神。马上抓住她要后撤的手。一把把她抱起来,放进怀里。他先前站在她身边,现下便抱着她坐进了椅子里,让她坐在他身上。安明儿脸红,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所幸他还是长进了一点,懂得顾全她的尴尬,只抱着她假装一本正经地商量:“你说,那个纪周梅…还可以吧?”

安明儿闷着头不肯出来:“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试过。只在树上看到过。”

“树?”

“…书,是书。”安明儿的脸又红了,她有点紧张。

柳睿笑了,声音低低的。应和着园子里的苍翠活力,微微荡漾。

安明儿沮丧地道:“表哥…对不起。”

柳睿一怔。昨晚,她对他说对不起,让他失去理智。现下听到这句话,也还是不太舒服。

安明儿兀自道:“我,我误会了你和昭儿…”

“什么?”

安明儿低下头,觉得很尴尬。但还是道:“我,我以为,你跟她…她晚上,在外面不回来。我问她,她说她在你那儿…我以为你们…”

“…”原来是为这个。

柳睿心里一松,想起她那天发了大脾气,又胡言乱语的,总算有些回过神来。他笑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你守身,已经人尽皆知了。”

安明儿又羞又愧:“是我不好…我小家子气,我不懂事。”

“嘘”,柳睿轻声制止了她,捧起她的脸,认真地望着她,“我喜欢你为我小家子气。”

娇艳的红唇上还有伤口。她张了张嘴,最终回过神,拨开他的手,低着头道:“那,你跟洪小姐…”

柳睿叹息了一声,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要我走,我也只能走。我没有理由拒绝她。若是和她家联姻,对组建官窑也有益。”

安明儿别开了脸。

柳睿有的时候真是老实得过分。他知道她心头不爽,只搂紧了她,轻声道:“但现下你既然愿意回到我身边,别的我也不要管了。跟你比起来,官窑算什么。”

这些话并不能让她开心,可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安明儿不禁想,若是日后,他们再闹矛盾,他是不是又会一声不吭就扑入别人的怀抱?虽然,他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她不要他,那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种联姻?

柳睿认真地道:“如果不是你,娶谁又有什么不一样?我,我也不知道你会伤心…我以为你不在乎的。”

他有点手忙脚乱。之前,他确实是这么以为,或许还有些负气的意味,大约也是心灰意冷的缘故。但现下她分明就在乎,好像还有点不爽快,他也不知道是该不该高兴。说到底,柳大少的手段再高明,他也只是个没有谈过感情的新人罢了。先前只知道去抢去要,可,走到这一步,他那些单纯的想法也不适用了。

最终他举起手,表示自己要发誓:“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就算你不要我,我娶了别人…我心里也只有你。”

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誓言?哪一个做女子的会开心?

安明儿无可奈何,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把头倚在他肩头,软软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知道昭儿去找过你。”

柳睿半晌不吱声。他没好意思说,他就是不自信了。他以为昭儿不知道就里,心里担心安明儿见到他会更不高兴。其实,他爬到她窗口那棵树上去偷看过,当时她正在睡,只看到月光下沉睡的容颜。瘦得叫人心疼。

但他也就只能这么看看罢了,毕竟,江南第一少也是有自尊心的。那天晚上,还差点被打更的人发现,当作是毛贼。

等了半天,也没听他说两句漂亮话。安明儿有些失望,揪着他的衣襟,不吭声。

她觉得他好像突然变笨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和以前有差别。但是,好像没有以前那样。让人畏惧。她对着他也不会一味穷紧张了。

就像她现在,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里,觉得很舒服。若是从前,她绝对不敢自己伸手把他搂得这么紧。

柳睿心里也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她好像没有生气。只是乖乖地趴在他胸口上。这种安全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搂着她。低声道:“小福。”

“嗯?”

他亲亲她的额头,有点犹豫:“你…今晚留下来吗?”

“…”安明儿有点不高兴,“你就只会想这个吗?”

“不,不是”,柳睿忙要撇清,“我没想做什么,再说,你的身子,还不爽利呢。”

安明儿更不高兴了。她还有点伤心:“那我的身子不爽利,不是你害的?”

柳睿又不吱声了。他很内疚,昨晚那样对她。

安明儿发现,自己太嚣张了。于是她用额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手也轻轻抚摸他的胸口:“表哥,我的身体不好,是我的错。如果,我是说以后,我要为你繁衍子嗣,恐怕也很麻烦…你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我有身孕。”

“…”柳睿突然雷了一下,他没想过子嗣的事,他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早,我们,其实也没在一起过多少次…”

确实没有多少次,她在家里的时候还好一些,出来之后这个月了也就在一起三次。他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是,她的态度…

“若是你有了孩子怎么办?”马上成亲?那不是问题。

安明儿有点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个话题扯到生孩子上去。她是个医者,肯定知道她和柳睿做的事是会怀孕的。可是她的想法很简单,和柳睿有点不一样…她想的是,先把孩子偷偷生下来…

柳睿知道了一定要骂她猪头。

她只是忧心忡忡:“我在常连山上的时候,有一次无意被毒蛇咬了,当时我师父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给我治好了眼睛。但是那个毒还残留在我体内。我,我怕,我不能生育…”柳家这一代是单传,她不能害柳家绝嗣。

这个问题她一直就在考虑,只是没有说。现下会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已经讨论到了生孩子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柳睿不再像以前那样,她现在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柳睿笑了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你担心什么?你自己说说,这几个月,你陪过我几次?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努力一下…”

“那如果努力也没有用呢?”安明儿是说认真的。

柳睿沉默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代是单传,他老娘的肚皮也不能生,但好歹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她正殷殷地望着他。

这么死去活来了,他才不要为一个后嗣的事情再来折腾一次。他很快下定了决心。

“若是实在没有,咱们去捡一个,回家骗老头子说是你生的。再不然,让云满生一个,我们偷偷抱走。”

“…”

听到子嗣的事情,他的心地变得格外柔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别担心了,我们都年轻,又没恩爱过几次,没有也是正常的。那个李家的夫人,不是嫁了五年,才得子的吗…”

安明儿不吭声了。

柳睿笑着搂着她,道:“干嘛去担心那些没影儿的事情。你若是真想要孩子,我会好好努力的…”

“…”

两个人总算是放下了先前的芥蒂,情义正浓。柳睿心痒难耐,先是用脸颊蹭她的额头,然后开始亲吻她的额头。亲着亲着,就开始往下…

娇艳的红唇近在咫尺。她的气息微微有些乱,已经抬起了头,闭上了眼,任他怜爱。他也不客气,低下头,轻轻吮吻她嘴唇上那些小小的伤口,力道很轻,让她不至于难受,又刺激她的感觉,让她的呼吸越来越乱。

他不敢再这么孟浪又惹她生气。只喘着气放开她,额头轻轻抵着她。轻声道:“今晚…留下来吗?我保证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搂着你睡。”

安明儿被他迷得神魂出窍,红着脸点了点头。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让人眷恋,她也不想离开他。想要他的温柔,想要他的爱怜,不想再面对他冰冷的背影。

这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柳全儿的呼喊声:“少爷!少爷!”

一下子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安明儿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柳全儿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柳睿有点恼,这柳全儿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来坏他好事的。他把安明儿搂在怀里,用袖子遮住她的脸。

柳全儿冲到他们面前,一怔。这少爷虽然有点横眉怒目,但是脸色红润,显然心情还是很好的。他怀里,坐了一个人…地上已经被刨了一个坑,他们脚边摆着前几天刚从大院儿那边搬过来的纪周梅。那会子他家少爷还可怜兮兮的。失魂落魄地几乎要抱着那个坛子睡。最终把那些坛子都埋在了这里,和所有有关大小姐的东西一起,都留在了这个院子里。

他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两只是和好了。所以他家少爷又活了。

于是他擦擦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避讳了,道:“大小姐,您快去救救洪老板吧。昭儿姐已经拿着刀上门了,要把洪老板给剁了!”

“?”安明儿吓了一跳,忙从柳睿怀里钻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想起来,可是柳睿没有松手的意思。

柳全儿道:“大小姐。您昨晚不是突然不见了吗?昭儿姐去宝香楼找人,结果,在地上找到一件您的碎衣裳…她一恼,就要洪老板给个说法。这洪老板哪里给得出什么说法啊,她现下正闹着呢。您快去看看吧,不然,洪老板就要死在她手上了!你看,这,我这,我也不方便把她带到这儿来…”

安明儿吓得要跳起来,忙道:“我,我得去看看。”

柳睿的手点了点她的唇上的伤口,无奈地道:“不然我替你怎么样?”

安明儿摸摸自己的唇,有点恼。但是又忧心如焚:“不行,昭儿要闹事的。”

最终没有办法,柳睿亲自送安明儿回去。路上,他只一个劲地安抚她:“没事,你就藏在车里。”

安明儿愤愤:“都是你不好,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我没脸见人了!”她急得伸手捂脸,低头想躲避,结果被柳睿一把抱住,搂进怀里。

柳睿只好给她瞎出主意:“要不,你用手掩着嘴?”

“…我掩着嘴做什么?”

柳睿道:“你们大家闺秀,为了表示自己弱柳扶风,不是都喜欢和唱戏的一样翘着兰花指掩着嘴吗?”

安明儿警惕:“你从哪儿看来的?”

柳睿一愣,不吱声了。

“洪小姐?”

柳睿有点心虚,最终道:“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你可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