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龙二给塞进了马车里。

龙二还要伸头出来唠叨一句:“这是你说的啊,你都记着的。小爷现在和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可不能再给我挖坑。”

柳睿把他的头按了回去,嗤了一声:“小人之心。”

这就算是把龙二这尊瘟神钦差给送走了。柳睿比较有良心地在后面目送了一会,便转了身进了大门。

“去把都帮的人叫来”,他的脚步一顿,又道,“叫洪礼辉和他老子一起来见我。”

柳全儿道:“可是爷,这洪大少最近和洪老爷都不和,只怕…”

“怕什么怕?现在难道是讲家事的时候吗,若是不来就算了。”柳睿头痛,脾气自然不好。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回了房。

安明儿卷着乱七八糟的被褥睡得正香,突然被人一把抱了起来。吓得她几乎要跳下来:“睿哥!”

柳睿笑了一声,道:“要睡到正厅去睡。说好了的。不许离开我身边。”

走了两步,把她按到梳妆台前,给她梳了一个柳氏牡丹髻,下面剩下的一大把头发他不会盘,她又手把手地教了他。如今不同往日,她已经嫁作人妇。

柳睿看着她那个发髻。实在是喜欢的很。一边从后面搂了她,声音低低的,道:“其实你该叫我相公了。”

她想了想,就叫了一句:“相公。”

柳睿大悦,给她更衣着装完毕,就又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一边往正厅走一边道:“按礼俗,你过门得由兄弟背你。可你兄弟不在,算起来我也是你大哥。是我抱你过的门,好像也不错。”

安明儿嘀咕着:“说得我又想起了我娘的话。咱俩近亲联姻,大约罪该万死。”

正厅走了几步,也就到了。下人来摆了屏风在隔间前。柳睿把安明儿抱进去,把她放在小床上,笑道:“什么罪该万死。等着罢,说不定真能轮到咱头上。若是到时候出了事儿,都要怨姑母,都是她给咒的。”

想了想,他又道:“好像不对。现在不是姑母了,是岳母了。”

想起母亲,安明儿又一阵内疚。最终她勉强笑了一声,道:“你就等着我娘来劈了你吧。”

“劈就劈,横竖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那样子竟有几分无赖。

瞎闹了一回,洪家人到了。洪礼辉也来了。他的脸色还有写苍白,整个人是眼见着瘦了一圈儿,似乎真的很不好过。

其实洪礼辉倒是没被什么人欺负,或是跟什么人闹。只是他的人生一下子被打乱了,他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走下去。

本来,他早就打听过,昭儿的身份其实可以算是安夫人的半个养女。这种身份,是寻常闺秀都比不上的,完全可以成为他的正妻。等官窑落成,他就娶了她。暂时,就先把她留在安大小姐身边,也是给都帮做个打算。

可是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女孩儿竟然会毁在自己的家人手里,毁在自己心心念念为其效力的家族的指使下。

他无颜再见安家的人,也无颜再见昭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柳睿是同一种人。只是柳睿比他更坚定强大,或许也跟毕竟年长他几岁有关。他们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生活,一步一步地照自己画好的路线来走。

遇到坎儿,柳睿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牵绊,断然砸破了禁锢和束缚,要拼个鱼死网破也是痛快。

可是洪礼辉却陷入了迷茫。家人不可靠,心爱之人已经远去。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一直的努力有什么意义。

所以眼下,一直是柳睿和洪老爷在说话,洪礼辉的脸色苍白,连插嘴都不成,偶尔被问到,他也是呆呆的,甚至听不清对方的问题。

搞得柳睿甚是扫兴。索性就不再理他,只和洪老爷对话。

“官窑我也不舍得就这么放手。如今京城上施压,那倒不如趁还未事发,先把官窑起起来。到时候也不至于连累洪州被迁怒。”

洪老爷很激动,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柳大少为着洪州百姓的一片心,老朽真是惭愧!大少的事,就是我们洪州人的事情,起码我们洪都十八帮,虽然位卑言轻,也绝不袖手旁观!”

柳睿道:“官窑,是件功在千秋的事儿。洪老爷,我看也别拖时间了,今晚就把洪都十八帮的人都叫齐了,还在醉鲤山庄,咱们早日合计出来。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柳大少和安大小姐已经完婚。此事闹的风风雨雨。这安大小姐现在还在柳大少的府邸某处藏着呢。京城那边一下子掀起了大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事儿的一下子就跟长了脚似的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会是一对儿苦命鸳鸯。

人难免会为自己打算。如今有了柳大少这句话,洪老板也安了心。

当下两个人又详谈了几句,洪老爷急不可耐地要回去准备。这时候,侍女突然走过来,向柳睿行了个礼,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柳睿心中不悦,皱了皱眉,但还是挥了挥手,道:“只给半刻钟。”

侍女也不惧怕,只笑了一声,转而向面色苍白的洪礼辉行礼:“洪公子,我们夫人有请,请到后厢一叙。”

洪家父子俱是一怔,洪礼辉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柳睿。

柳睿明显不悦,但也没怎么样,只哼了一声,道:“既然是拙荆有事于洪大公子商量,那洪大公子也不要嫌拙荆琐碎,请入后厢一叙吧。”

其实吧,洪礼辉今天来,就是被逼着来的。他现下是百般不愿意再见柳夫人。可眼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推拒。只想着,算了,人家不是说了吗,只给半刻钟,横竖就半刻,且就去陪陪那位新贵夫人吧。

下人引着他到了花园。原来安明儿已经从小夹层的后门绕了出来,到了后园。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裙,倒还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是她的头发已经盘了起来。看来她终于是坐稳了柳家主母的位置,柳大少就是得罪朝廷都要娶她。

她回过了头,阳光扑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礼貌而生疏地见了礼:“洪老板,好久不见。”

阳光下,洪礼辉的面色更加苍白,面容也愈发瘦得明显。他收回心神,回了一礼:“柳夫人。”

安明儿一怔。她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最终她笑了,倒像是放下了和洪礼辉的过节。她抬了抬下颚,望了望这满园的苍翠,道:“听说洪老板最近心情都不太好。”

洪礼辉面上露出愧色。

安明儿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昭儿是我母亲一手带大。若是我母亲知道了,恐怕整个洪家也没有好下场。”

洪礼辉的脸色又一白。心里虽然恨,但也无法放手。最终,他垂手作揖,低声道:“若夫人要怪,我也无话可说。只请夫人手下留情。”

他的话没有说完,突然被人扶了一把。江南第一美人的容颜近在咫尺,她正定定地望着他。一瞬间竟似被摄去心魄。

他怔怔地被她扶了起来。

安明儿垂下头,低声道:“我不怪你。当初你们的事情…我本来就不看好。你的功利心太重,我总怕你亏待了她。可是后来想想,你大约也没有做错过什么。”

洪礼辉目中露出痛苦,声音也变得嘶哑:“是我害了昭儿…”

安明儿一下子也很难受,她低声道:“对,是你。”

洪礼辉猛地抬头,好像终于正视了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

安明儿有些不忍面对他脆弱的表情,只别开了脸,轻声道:“因为你总是犹豫,总想要面面俱到,因为你不是洪家的家主。你做不了主,所以害了昭儿。昭儿若不是跟了你,也不会这样。”

最终洪礼辉从清苑走了出去,一反常态,也不再浑浑噩噩。虽然脸色一样难看,但整个人已经精神了不少。

柳睿回到花园里,安明儿还在发呆。他慢慢地走向她,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夫人。”

她一下子回过神,不由得羞得要低头:“你做什么戏弄我?”

柳睿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已经懂得为为夫分忧,是该用尊称。爱称,可以留着…房里用。”

安明儿挣脱了他的手,自己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道:“你生气啦。”

他不说话。

她轻声道:“是我自作主张。但我觉得,洪礼辉这个人比他父亲更靠谱。而且眼下我们抢的是时间,年轻人总比老人家腿脚利索些。”

no.130:(同心篇 )三女风采

柳睿眯着眼睛想了一回,道:“你说的也对。眼下我需要一个能倚仗的人。我只怕这小子会下不了手。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难道是把昭儿许配给他?

安明儿轻声道:“我没有许给他任何好处。是他自己。他现在,需要一个方向来走。我给了他一个方向。”

他不能寻死。那么活着,不想再遭遇这样的锥心之痛,便只能变强。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柳睿,和她自己也一样。如今破釜沉舟走了这一步,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闺中的小姑娘,酒楼的悠闲老板娘。

柳睿扶住她的肩膀,闭上了眼,低声道:“好了,先不要想这些。我们回去用午膳。”

安明儿点了点头,由他拉着手,便回去了。

两个人吃过午饭,很有默契地说了两句轻松的话题,又亲密了一下,终于分开。安明儿匆匆赶回醉鲤山庄,操办晚上的大宴,柳睿则赶赴官窑,带着堪地师傅们作业。

这一次安明儿用本来面目见人。不过不是安大小姐,而是新婚的柳夫人。六大武婢簇拥着她骑马狂奔回平阳。醉鲤山庄前正冷清,戴着面具的肖如意站在门口打着扇子,看到远远而来的人群,便是一怔。

当前的女子穿着紫色骑装,容颜似乎也随着她的穿着的改变而变得更加明艳逼人。头上绾着一个简单的妇人髻。昭示着她已嫁作人妇的身份,高踞马上。也腰线笔直,显示出良好的素养。矫健秀丽的武婢环绕,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她,也压不下她的风度,倒衬得她像一朵夺目又尊贵的花,不容亵渎。

肖如意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是这样。她是个出身风尘的女子。所以把每日梳妆打扮看作是常事,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女子从前都是素面朝天。以往竟然隐隐觉得两人的容颜虽然相似,但自己总还是艳压一筹。如今人家也没有盛装而出,只是稍加点缀,便让旁的人都黯然失色。也包括她自己。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作为女子,琴棋书画诗酒花,德才再优越,也比不上一张绝世容颜。

安明儿翻身下马。武婢名叫环翠的,上来牵了马去,沉声道:“柳夫人在此,进去通报吧。”

肖如意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道:“请进吧。”

以客人的身份走进自己的酒楼,滋味还真是不一样。安明儿上下看了看,发现自家手下的工人都傻傻地瞅着自己发愣,不由得颦眉。

昭儿和碧珠几日未见她,去清苑找她都不得见人,心里正急。此时见了她来。忙急匆匆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小姐!”

安明儿虚扶住两个奔过来的姑娘家,笑道:“看你们,气都喘不过来了。”

昭儿和碧珠望着她的发髻,又惊又喜:“小姐,您真的…”

环翠上来隔开了她们,道:“柳夫人是来和安老板商量晚上大宴的事情的。”

一句话说的两个女孩子都愣住。最终昭儿先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肖如意,道:“柳夫人来的真是时候。我们老板娘最近大约身体不舒服,什么都操持不动。”

碧珠也反应过来,当下便喜道:“先还在说少了小姐就是不行,正犯难呢。这下小姐就回来了。”

安明儿柔声斥了一声:“碧珠。”

碧珠立刻笑道:“瞧我这张嘴。现在是夫人了。”

安明儿笑了一声,从环翠手里接过几个喜封的大红包,递给昭儿和碧珠,低声道:“事情办得仓促,你们俩也不要怪。何姑娘,来。”

一直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的何小月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便在昭儿和示意下上前,怯怯地叫了一声:“柳夫人。”

她心想,这位夫人真漂亮。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早就认识了一样,很亲切。

安明儿笑道:“何姑娘,这是给你的。还有这个,是给你们这儿一个叫老猫的主管的。听说你们都是这醉鲤山庄的元老,是跟着安老板一手打拼的。既然给安家做事,那都是自己人。”

何小月愣住,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昭儿道:“夫人赏你的,你快收下谢恩吧。再把老猫的捎上。”

何小月这才收下了,嗫嗫地道:“多谢夫人。”

安明儿又让环翠去把小红包分给工人们,自己带着昭儿碧珠等几个主事在一边研究今晚的大宴。肖如意看来看去,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也就上楼去了。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出像样的大宴,就是以前老板娘没变得阴阳怪气之前,也难。何况现下老板娘整个就不管事。再来接的客人太尊贵,时间太短,万一出了纰漏就麻烦了。因此酒楼上下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主管都急得不得了。

这柳夫人确实来的是时候。她丈夫的大宴,她自己安排的,就算一团糟,也不是醉鲤山庄的过错,当下,几个主管就放了心。

可是这柳夫人却也不是平庸的货色,竟像是一个常整办大宴的主,隐约就是老板娘都不能像她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整个计划都安排好。后来一想,人家是大家闺秀,首富长女,大约在家里的时候就常常帮着主母处理内务,一个大宴,当然不在话下。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遭,这段时间被各路人马作践出来的,酒楼上下开始弥漫出来的颓靡之气就消去了大半。

工人侍女们兴冲冲地把前后两扇门都开得最大。又上了二楼,把每一扇包厢的门都打开。每一扇窗子都开好。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来,人心里也变得亮堂堂的。

安明儿吩咐了花场送新鲜的花卉过来,并带着昭儿和碧珠一起到仓库里去,把从前买来来不及用的新台布台呢搬出来,把挡尘的包装纸扯下来,新料子有一种很新鲜的气息。让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上上下下的人迅速摆好场地。铺好台布和台呢。新鲜的花卉装点在各个角落,安明儿又带着人去洒了一圈水。鲜花带了水汽,更加沁人心脾。

只是这么简单地妆点一下,整个酒楼上下就一下子生机勃勃,叫人看了心里都欢喜。

安明儿身上还穿着围裙,此时便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上下打量了一遍,大约是觉得还算满意,便笑了一笑。道:“好了,大伙儿把地面打扫干净,就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晚上大宴开场,有的忙。”

昭儿笑道:“能这么忙一忙也是好的。这些日子都闲出病来了。”

安明儿笑了一笑,心里头却有些触动,只没有把失落摆到脸上来。

不一会儿,门外引来了爽朗的笑声,原来是柳睿,他远远地就道:“夫人办事,我果然可以放心。这楼子里的气象立刻就不一样了。嗯,这是什么花,还带着水汽,叫人看了心里都高兴。”

楼子里的人都一怔,他怎么就来了。

安明儿笑着迎了上去,扶住他,嗔道:“先还夸你是个雅人,现下怎么连兰花都不认识了。你怎么这就来了。”

柳睿笑了一笑,伸手给妻子擦擦汗,低声道:“想夫人了,就来看看,横竖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

安明儿低声道:“来看我还带着这么大一班子人?说罢,什么吩咐,我们只是个小酒楼,您这尊大佛,我们也不敢得罪。”

柳睿这才收回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一只手扶着安明儿,一边道:“你们这就去准备,酒楼四处都给我打点好,晚上的大宴,不容一点岔子。”

“是。”

他带的明显都是会家子的大男人。这下呼啦啦地退下了。

安明儿一怔:“你要人把守?”

柳睿放低了声音,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你。前几次有人行刺的事情,还没查清楚。那个时候横竖没什么大事,我也就跟他们打着哈哈。可是今晚,若是再出幺蛾子,也耽搁不起了。”

所以他放了武卫在这里。到时候再唧唧哇哇,直接暴力解决。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安明儿心下一慌,被他一把握住手。他带着她上了楼去。一边道:“我心里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临了上楼,正碰到占了安明儿屋子的肖如意开门出来,一下子正撞上他们。肖如意一怔,正想出屋。

柳睿摆摆手,道:“你就呆在里面吧,也别下去了。”

肖如意又愣住。

柳睿拉住安明儿的手,道:“我们到隔壁去。”

肖如意禁不住出声道:“柳郎!”

柳睿的脚步一顿:“以后不要这么叫我。我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

肖如意怔在当场。她好像现在才肯真正面对,这真的不是她的良人。现在已经带着门当户对的新婚妻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好像这才醒过来。

柳睿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自带着安明儿到了隔壁昭儿的房间,关上了门。

肖如意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愣愣地坐在床上。这个屋子是她的,这个酒楼是她的,那个男人也是她的。即使她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摸一样,可是世上终究没有替身这回事。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什么东西磕磕碰碰的声音。她一愣。横竖现在不会有人上来,她便到隔壁房门外去听了一会儿,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

隔了一扇门,门里是春情正浓,郎情妾意。门外却是绝色女子泪如雨下。好像就隔了一整个世界。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根本就不顾虑她的感受!即使现在还用得着她。他也连一句好听的话也不肯说来哄她!凭什么就这么自大!

肖如意再也忍无可忍,不顾后果地一脚踹开了门。

柳睿立刻从旁边抽了一件衣服来把被压在桌子上的妻子的身子裹了起来一把抱住。待看到是谁。不由得暴怒:“你这是做什么?!”

肖如意冷笑,抬手指着他们:“我是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我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好到什么时候!我看你们能走多远!”

安明儿深吸一口气:“肖姑娘…”

柳睿一把把她的头按下去,低斥道:“滚出去!”

肖如意反倒平静了下来,她也不歇斯底里地嚷嚷了,反而放松了自己,笑吟吟地往前走了几步。脸上的泪痕也未干。淡道:“滚出去?我是要滚。柳睿,安长韵明,不错,你们的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是我痴心妄想。但我肖如意贱命一条,什么也不怕!我现在就等着看,看你这个负心汉是什么下场!”

“…”为什么叫她夫君负心汉?

柳睿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曝出来:“说完了?说完了就给我滚。”

肖如意笑了一声,脸上却又有泪珠滑落。转身踏出了门。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出门前,她就把面具撕了下来,丢到一边的花盆小桌上。还好好地给他们关上了门。似乎是真的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好到什么时候。

安明儿立刻把柳睿推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手去捡那面具,一边道:“肖姑娘是生气了。”

身后,柳睿正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一边啐了一声,道:“她生气?我还生气呢。好好的兴致就被她闹没了。”好不容易逮到他家小福。也难得有这种光天化日在桌子上…遗憾的是今天逮了她两次了,要再偷袭恐怕不容易。

这面具明显没有好好保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安明儿皱皱眉。她背对着他道:“她为什么叫你负心汉?”

“我怎么知道,我可没招惹过她”,柳睿嘀咕着,一边给自己系腰带,道,“你等会儿。我出去一下。”

安明儿警觉地回过头,这才发现他已经穿好了衣物:“你去做什么?”

柳睿道:“她就这么跑出去,谁知道是你还是她?我去处理一下。你现在去把酒楼的房契地契拿出来。这样吧,我这就把酒楼买了,就说是要送给我新婚娘子的。你看怎么样?”

如今的关系…还真有些错乱。

安明儿无奈地道:“只能这样了。”

柳睿笑了一声,捏着她的脸亲了一下,道:“其实我还是挺想留下来,先把你享用完了再说…”

安明儿推了他出门,道:“又没个正经,快去吧。”

这肖如意只气得不得了冲出了门去,酒楼里的人都是一愣,连个人影儿也没注意到。一时只知道有个穿着自家老板娘衣服的女人跑出去了。

昭儿嘀咕了一句:“又古里古怪的,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柳睿就从楼上下了来,道:“昭儿,去把柳鸿叫来。”

昭儿一愣,最终道了个是。

正好这次柳睿和安明儿都带了不少马过来。肖如意就随便拉了一匹跑出城,却没有跑多远,就要被柳睿的人追上了。

眼下正四下无人,肖如意一个小女子,就这么被一大群骑着马的大男人包围了。她的坐骑有些躁动,她自己倒是比较冷静,望着来人,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堂堂柳大少,连我这个小女子也不放过吗?”

柳鸿淡淡地道:“不必多说,主子要你回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