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借口上厕所, 往她班级的教室走去。远离背后热闹鼎沸的人声, 她低着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周围一圈座位都空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叶奚沉插着兜,靠在窗口,对里面的女孩吹了一声口哨,林映潼没有听见。直到叶奚沉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会儿,林映潼仍旧没有发现他。

他在她对面坐下,手肘架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她。那年林映潼读五年级,少女形体略见雏形,皮肤白皙柔嫩,五官清秀干净,下巴弧度完美,一颦一动牵动他的神经,只是低着头专注安静的样子就足够吸引他的眼球了。

叶奚沉说不清什么时候喜欢上林映潼的。在他一贯的思维模式里,任何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逻辑过程,然而在喜欢她这件事上,却打破了这个常规。只要一想起她,不管身处何时何地,内心柔软,泛起无数甜蜜,全都因为他的甜心。

林映潼注意到叶奚沉车速放慢,最后停在一家理发店门口。转头看他,眼里透露困惑。

“昨天你说想剪头发。”

她一愣,昨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后来仔细一想,又舍不得了,无意识地攥紧安全带,眼神空洞地看着挡风玻璃上,小声说:“不剪了。”

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挣扎了一下,最后放弃。林映潼转过头,看着他低头熄火,脑袋里懵懵的想了会儿,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它是你的,我不能随随便便说剪就剪。”

叶奚沉听懂了。

她的头发很长,发质很好,乌黑浓密,从小一直养着。她很少剪头发,不烫不染,头发长的慢,等养长到腰上,叶阿姨拿一把剪刀剪下一小把,用红绳绑起来,说发质这么好,扔掉了可惜。每年剪一段,到母亲忌日扫墓,林映潼抱着一只红木匣子上山,把一些新衣服,连同匣子里的头发一起烧掉。

头发烧到十八岁,林映潼不再烧了,说是希望在母亲心里,她永远留在十八岁。从第二年开始,叶奚沉收集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并不多剪,剪到腰往上一点,够一年的生长量,剪完头发,用一条红绳绑好,塑封封好带给叶奚沉,如果他在遥远的地方,就寄过去给他。

林映潼问过他,为什么要保存她的头发。

叶奚沉的回答很简单。他说,代替你妈妈保存。林映潼不是很能明白,总觉得他说话太过深奥,而且永远话只说半句,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从来不直接说。

她歪头看着他半天,最后像个老年人一样叹了口气,“叶奚沉,你高估我的智商了,我理解的意思是,你想做我妈妈。”

本以为叶奚沉肯定骂她蠢,谁知道他谅解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差不多就这意思,代替你妈妈陪你一起长大。”

眼眶一下子热热的,林映潼抬手遮了一下,嘴里嘟囔,“哎,你这个人……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头发,以后我每年剪下来的头发都送去你那里。”

本是一句玩笑话,后来她当真这么做了。那时候没感觉出来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想想真傻透了。平白无故一个姑娘家把头发送给男人,这可不就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可那时候林映潼想不到那么多。

今年她第一次提出要去把这把长发剪去。她说的剪去不是往年的剪一小段的意思,而是剪成短发。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叶奚沉首先不是不舍,想到的是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要剪短发,后来她说是因为头发太多太长,不喜欢吹。他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还是喜欢她长发的样子,或许是为了保留住她在他心里一贯的形象,又或许是怕她突然的改变,很难说清楚。简单来说,就是害怕失去她。

他们的关系,表面看似叶奚沉主动,实则林映潼才是主导位置。

看得出她心里也是在意的,后来说这把头发归他所有,也是因为发现了他的担心。

昨天突然又说要剪头发,叶奚沉想她应该是真的,不是闹着玩说笑。

于是认真想了想,点了点下巴:“还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

他手指捏着一根烟,没点,侧头看她,噙着点笑意:“新年新造型,挺好。”

林映潼一时摸不透他笑里的含义,但是他说新年,她听懂了,也顺势点了点头。

下个月就是新年,本来这两天要上电视台,波哥帮她推了。林映潼满脑子还是工作的事情,她有一段时间没看网上的信息,总担心错过什么,叶奚沉把她手机收走了,不让她上网。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紧张,隐隐感觉他有事情瞒着,又出于对他绝对的信任感,没有再多关心,总觉得,如果真有事情,叶奚沉不会瞒她。而且,他还答应帮她找爸爸,她还能对他要求什么呢。

林映潼坐在理发店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有些发呆。

理发师一个劲夸她发质好,长得漂亮。

确实很漂亮。

她的五官生的好看,短发将整张脸衬得很醒目,尤其是那双又黑又大的双眼皮。

短发也能驾驭得这么成功,是林映潼真的没想到。

“好看吗?”她转过身找他的目光。

自始至终,叶奚沉安静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嘴角挂着疏浅的笑容。

“好看。”他站起来,让人包起她的剪下来的头发,放进一个盒子里。

低着头看着他做这些,不知怎么的,林映潼想起他说的,陪她一起长大。有点感动。

付了钱,一起走出门。

一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林映潼缩了缩脖子,叶奚沉转过身,扶住她肩膀拉到一旁:“等等。先把围巾戴上。”

“哦。”她笑,“傻了。”围巾挽在臂弯忘记戴了,怪不得这么冷。

叶奚沉稍稍弯下腰,一圈一圈帮她围在脖子上。

他垂着头,热热的呼吸挨近过来,多了几分亲昵感。

林映潼忽然心跳很快。怕他看出来,紧紧闭上嘴巴,连气都屏住了。

就在这时,叶奚沉忽然抬眼扫了过来,林映潼连忙撇下视线,不敢看他。叶奚沉不语,继续帮她戴围巾,明显手上的动作不流畅了,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脸红了……”

林映潼下意识双手捂住脸,嘴上辩解:“太热了……”

叶奚沉停下动作,看她。

被他眼神一戳,林映潼撇下视线,摸了摸鼻子,嘟囔:“我可什么都没说。”

叶奚沉好心情地低低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走了。”

抓过她的手收进大衣口袋里,牵着人走了出去。他的手掌干燥温暖,略带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手心,有一点点的痒和温暖。

林映潼低下头,跟着他的步伐紧走了几步,嘴角勾着掩盖不住的笑意,莫名其妙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冬日萧条而寒冷,街道上灯光带给这冬日里的城市点点暖意。

*

西郊公墓,一百多级台阶,天空飘着小雨,阴沉沉的。

林映潼怀里抱着母亲生前最爱的蔷薇花,拾级而上。叶奚沉走在她旁边,微微躬着腰背,手里撑一把黑伞。

空气很安静,鞋面沾上一层薄薄水汽。叶奚沉垂着眼,时刻注意着走在身边的林映潼。

微微肃沉的天际下,她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脸上表情寡淡,花朵鲜艳欲滴,沾着露水,她的眉眼衬得好看。

叶奚沉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冷,他皱了皱眉,“我拿花。”

林映潼轻轻摇摇头,一路上他提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她拒绝了。

她的手已经冻的发紫了,还是坚持自己抱着,他从来没见过她脾气这么倔的人,有点生气。

林映潼抬起头看了眼他,“叶奚沉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今天,我想让妈妈心疼我一下,等一下我上去,要把这双冻得发紫的手给她看,让她像你心疼我一样。”

她嘴角扬起,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叶奚沉清楚,这不是她的本意,为什么不让他拿花,很简单,不想让他冻着,所以扯东扯西扯一大堆看似很荒谬的理由。

一排排墓碑,林映潼很快找到母亲的墓碑。

叶奚沉雇了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打扫,墓碑前干干净净寸草不生。

林映潼把花束放在墓碑前,和叶奚沉深深鞠了三个躬。

“妈妈,我现在挺好的,一切都很好,叶叔叔叶阿姨他们也都挺好,身体都很健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哦,对了,今年在网上写了一篇小说,成绩挺好的,虽然中间有些辛苦,不过也证明了我能行,你的女儿很棒。”

林映潼蹲在墓碑前,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跟妈妈分享,看了眼蹲在旁边的叶奚沉,凑过去问他,“嗳……”

还没等说后面的话,叶奚沉打断她:“今年你交了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跟伯母说?”

“啊?这个要说吗?”林映潼有些害羞。

“你不说,我替你说,”叶奚沉揽过她,语气认真对长眠在地下的人说,“伯母,您放心把甜心交给我,我对她的心,您应该最知道。”

我会让她幸福,会把这个案子查得清清楚楚,还您一个公道。他在心里说。

“妈妈怎么知道你对我的心?”林映潼疑惑问道。

叶奚沉笑了笑,没答,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心里却想,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每年上这儿来都对你妈说要娶你爱你,让她在天之灵保佑我这种话。

出了墓园,雨停了。

林映潼遥遥看向身后莽莽青山和天际,叶奚沉停下脚步,随她一起看去。

看了片刻,她转回头,叶奚沉问:“在想什么?”

林映潼摇摇头,走了几步突然说道:“下个月就是新年。”新年以后就是她的生日。

叶奚沉紧紧抓住的她的手,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我会在这之前接回你。”

一定会的。

这话是说给林映潼听的,却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她完全不知他接下去要打一场大仗,带着憧憬的语气,开心的说:“那回来以后,我是不是能见到爸爸了?”

叶奚沉点头,“答应过你,说到做到。”

林映潼开心地眯起眼睛:“你好好帮我找爸爸,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治疗,按时吃药,不给你惹麻烦。”

叶奚沉眉宇间的笑意渐渐淡了,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送你上飞机。”

“我要把我的电脑带上,”林映潼说,“这两天状态还不错,能恢复更新,不想让读者们等得太久。”

她碎碎念着,始终放心不下文底下还等着她嗷嗷待哺的读者小天使。

叶奚沉开着车,看着她慢慢好起来,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了。

他突然想把这场战役拉得长一点。

并不是担心掰不倒廖家,准备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以他的性格,若不是胜券在握,绝非主动挑起这场事端。

真正担心的,从来都是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怕她得知真相,扛不住打击。

会不会,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泡影?

叶奚沉不敢想象。

“甜心。”他攥紧方向盘,忽然开口,语气凝重。

林映潼一怔,侧头看他,眼里疑惑。

“我们明天领证吧。”

第45章 小甜心

领证?

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林映潼歪头想了片刻,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叶奚沉等了会儿, 见她没吱声, 细想也觉得仓促。正到红灯口, 踩下刹车, 满脑子都在想着, 她这样的小姑娘都喜欢浪漫,她小说里男主角求婚的方式都很别出心裁。

车子停下,叶奚沉习惯性看向林映潼。

她正看着他笑, 叶奚沉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对上他的笑,林映潼莫名其妙没来由紧张感蔓延,下意识用手挽了一下头发, 才发现头发剪短了, 空楞楞摸了把空气,尴尬收回手,“明天?会不会太急?”

她的焦灼感显而易见,表现在这些很细微的小动作上。这样的大事是不是应该先通知一声家里, 眼下事赶事, 父母那边还得有消化的时间,明天她就要出国,还要领证, 算上通知家里, 这些事一起办肯定仓促, 叶奚沉向来爱规划和井然有序的节奏, 眼下他连婚戒也没有准备过。

静下来想了想, 他心里想,急不得。

得按着所有流程来,缺一不可。

叶奚沉按捺下急躁的心,手下意识去翻中间的储物箱里。林映潼看着他手指在箱子侧面摸来摸去找按钮,看了会儿,问:“找烟吗?”

她抬了抬下颌,轻声说:“手上的不是?”

叶奚沉低头看了眼手上正捏着的半包烟,对视上她的眼,无声笑了笑。

他抽出一支,手势熟练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咬进嘴里,却不燃,撇头看着林映潼。

目光深沉凝着她。

林映潼喉咙口涨满了,眼眶里瞬间就湿润了,她避开视线去看窗外,伸手遮住眼睛。

叶奚沉看着她,不再说什么。前面的车流慢慢动了,他踩下油门,跟着车流。

车窗外的景物慢慢移动,大颗泪珠坠在长长的睫毛上,视物模糊。林映潼用手擦了一下眼睛,都这把年纪了,还是改不掉动不动掉眼泪的毛病。

看着窗外这座熟悉的城市,林映潼满脑子都很乱,她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吹清醒一点。叶奚沉朝她瞥了眼,很快窗户升起来,林映潼转头看他,睫毛上湿漉漉一片。

“小心感冒。”他言简意赅,只拿眼角余光扫了下她。

林映潼没说话了,闷闷地缩在一个座位里。

叶奚沉开着车,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能敏锐感知到她。

这会儿见她不出声了,在一个车流稍稍不那么拥堵的地段,侧头看过来,“怎么了?”

林映潼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此时眼神空洞望着前挡风玻璃上那块车检标识,并没有怎么理会叶奚沉的话,只是还处于一种麻木状态,摇了摇头。

心里一直处于空荡荡的,从刚才叶奚沉说要跟她扯证,并没有很激动很兴奋,连一点点开心都没有,反而被一种未知名的害怕和恐惧包裹着。

她了解叶奚沉。

他不是一个轻率做决定的人。忽然送她出国疗养,忽然又这么仓促要领证,隐隐约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是他所不能把控的,所以才这么急匆匆地要把她送出去。

脑子里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过了没一会儿工夫,林映潼被自己的脑内小剧场打败了,手肘架在窗框上,托着下巴,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家是不是破产了?”

叶奚沉思索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心。

林映潼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我想的没错,你家破产,你急需融资,这时候某行业大佬逼你娶他家里千金,万分无奈之下,你只好把女朋友偷偷送往……”

话音还没落下,猛地一个急刹车,林映潼完全没有设防,整人向前冲,还好有安全带拉着。

牙齿一用力,那根被他咬在嘴里没点的烟断了。

车子停在路中央,后面的车排起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林映潼呆呆看着男人沉下来的脸,惊魂未定。

叶奚沉未置一语,看了她片刻之后重新启动车子,速度竟比刚刚更快,像离弦的箭一样。

林映潼一路都惴惴不安的,可之后叶奚沉像得了健忘症没有再提此事,她终于安下心来,也把这段小插曲抛去脑后。

至于明天领不领证的,叶奚沉也没有再提。

他沉了脸,车速贼快,就算没有言语表示,林映潼也知道,一路上都在反省自己的语言和行为有没有不恰当的地方。

可能因为自小寄人篱下,潜意识里养成了发生事情首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习惯,包括对叶奚沉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唯恐自己做的不好被抛弃。

这一路上她的心都吊着。偏叶奚沉也没提,心里更加不好受,堵得慌。

车子在车库停好,要下车了。

这状态像是跟她打冷战,又好像不是,寻思着是不是要主动开口和好,想了想,小心翼翼想找一个话题。

林映潼悄悄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解安全带,余光偷偷打量叶奚沉。

车库灯光昏昏暗沉,打进车窗里,光线淡淡勾勒着他的五官轮廓。

熄火,侧头,眼睛黑深明亮。

这么不经意一瞥,林映潼心一跳,被他发现她在偷看他,耳朵没出息的红了。

好在这里光线暗。

暗暗吁出一口气,她的手指搭在安全扣上,慌乱别开眼睛去看别的地方。

后脑勺被一只温暖略带薄茧的手掌轻扣住。

密闭性很好的车厢内,周围都被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占据了,淡淡香水味,混杂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林映潼脑袋空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座那一块小小的凸起,一下一下的。

叶奚沉整个身体倾过来,将她堵在座位和自己怀抱中间那一小块空间,手指揉着她的耳垂,沿着曲线划到下颌,最后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轻轻贴上她的唇。

他闭上眼睛,享受此刻,柔软的触感,极尽温柔缱绻。

他们没有说太多话,呼吸相缠,气息交融,叶奚沉抱着她,怎么亲都不够似的。

她现在的吻技被叶奚沉锻炼出来了。一开始叶奚沉怕她接受不了他的热情,只轻轻舔她的唇瓣,而后再慢慢深入到舌头、牙齿,而方式也换着花样来,从最开始的轻吻舔吻,越来越得不到满足,之后就包着她的舌卷在嘴里,翻转吞咬,配合她的呼吸韵律慢慢调整。

和叶奚沉接吻是很舒服的。林映潼没有和别人接过吻,他给她的感觉,永远都在配合她顾及她的感受,会选择她能接受的最舒服的方式,慢慢的两人都找到了配合默契的节奏和方式。

抠着椅垫的手指渐渐停下来,被叶奚沉捉住绕到脖子上,一双被幽暗光线照出点点光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她。

呼吸急促,缠绕。

刚刚低落下去的心情回升了一点,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过了好几分钟,叶奚沉松开林映潼,她将脑袋抵在他肩膀上。

叶奚沉手掌贴着她的头发上,顺滑柔软,轻柔抚摸。

很累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埋着头趴在他肩膀上感受温柔的爱抚。

她不知道这突然而至的悲伤从何而来,过了片刻,叶奚沉捉着她的手覆在腰上轻轻揉搓。

以前他们可以分开很久不联系都没关系,因为那时候还是朋友关系,而现在不一样,她生了病,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不能陪伴在身边,虽然安排好了一切,还是不放心。

他从来没有事情瞒过她,唯一她父母亲的事情,那是不得不瞒的事情,而这次廖家的事件和当初她母亲的案子直接挂钩,也只能瞒了。

商场如战场,他练就的那一套左右逢源的本事,在她这里毫无用处。叶奚沉知道她心里有疑惑,但她没问,也好在她没问,如果问了,叶奚沉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可以随便扯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可是对她,总觉得怎么做都不够,拿出自己的心掏给她还是表达不出这份爱意,任何隐瞒和撒谎都是欺骗。

只能选择沉默。

*

晚饭是叶奚沉亲自下的厨,他注重个人隐私,家里不爱请保姆。林映潼今天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上楼整理明天出发的行李了。

叶奚沉在楼下沙发上抽了一会儿烟。他的烟瘾不大,最早开始抽烟是在国外那段期间压力最大的时候,心里烦躁,没有倾诉发泄的途径,就慢慢学会了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