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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抬眸,琼姿花貌,姣如秋月,纪泉明眸色一深,慌忙别开眼睛,“二姑娘说什么呢,我家里有没有夫人,何须买水粉。”

没有夫人?江阮记起来了,前段日子,来买胭脂的李家娘子还跟她说过这礼部侍郎家的小妾刚刚得病死了,那小妾跟李家娘子还沾了点儿亲戚。

纪泉明见她总是不接他的话茬,不由长叹一口气,干脆直说,“二姑娘,三年之期已经到了。”

“还有五日,二姑娘,皇上所说的三年之期便到了,你已经为林家守寡三年了,你可以自由了。”

“自由?”江阮看他一眼,“纪大人说笑了,林家三公子是我的夫君,为他守寡自是理所应当的,并非因为皇上的话,而是我自愿的,所以何来自由之说?”江阮虽笑着,却不达眼底,语气甚至是有些不悦的。

“是我言语不妥,唐突二姑娘了。”纪泉明忙行了一礼,“还望二姑娘莫要见怪。”

江阮神情淡淡,没说话。

“今儿个下朝之时,我碰到了鲁国公,鲁国公看来也是念着二姑娘的,也提起了二姑娘的婚事...”

“纪大人。”江阮打断纪泉明的话,“我是林家的寡妇,便是林家的人,我的事儿与江家再无关联,若大人是来买脂粉的,奴家欢迎,若大人是为了旁的事儿,那么奴家爱莫能助,还请大人移步别处。”

纪泉明见她不悦,只得把许多衷肠之话咽了回去,留下一句改日再来,便不舍得离去了。

看着纪泉明离去的背影,江阮有些恍惚,三年,这么快就三年了吗?

她的婚事,想起来都觉得神奇,她这个人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林家三公子准备的。

先皇在世时,特别宠信身边一位打小伺候他的林公公,这位林公公追随先皇上过战场,把先皇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为先皇挡过刀剑,先皇对他尤为信任,待他犹如兄弟。

宫里的宫女太监到了一定的年龄是可以被放逐出宫的,但林公公是先皇的贴身太监,自然不能像普通太监一样出宫,但是皇上想着林公公比他小上十几岁,等他百年归天了,林公公身边没有亲人也是可怜,于是允许林公公在宫里当差时在宫外娶妻,这样等他日后若不想在宫里养老,出了宫也可有人照顾他。

而这位林公公并没有娶妻,而是在荆州置办了田地房屋,然后收养了三个义子。

林公公当时是先皇面前的大红人,想要攀附他的官员大有所在,听闻他收养了义子,便有官员想要利用姻亲来攀关系。

江阮的爷爷鲁国公便是在一次皇家宴会上多喝了几杯,头脑一热提出要与林公公做亲家,皇上也高兴,当场赐了婚,只是当时并未言明是林家的哪位公子和鲁国公府的哪位小姐,但是大家都知道,金口玉言,林家与江家的这桩婚事,任谁也无法更改了。

等到鲁国公酒醒以后,便开始后悔了,再怎么说他也是鲁国公,他的妹妹是当今皇后娘娘,他怎么能让江家的孩子去嫁给一个太监的儿子呢,还是义子,这让他鲁国公府的颜面何存,但是金口玉言已是尘埃落定,任鲁国公如何懊恼,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江阮便是那个时候被带回府中的,江阮的爹在外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是个歌姬,本来她是永远没有机会进鲁国公府的,可是因为她为鲁国公府生了一个女儿,于是便被接进了鲁国公府,成了鲁国公府大老爷的一房妾室。

所有鲁国公府的人都知道江阮是为一个太监之子准备的媳妇儿,江阮也为此受尽了欺辱与白眼。

先皇过世,林公公又伺候了皇上几年,便出了宫,没几年便在荆州病逝。

死讯传回宫中,皇上感念他为先皇的付出,记起了这桩婚事,于是下旨命鲁国公府与林家尽快完婚。

去荆州的路途遥远,出嫁的车队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月才到了荆州,就在江阮忐忑就要见到陌生的林家三公子时,却传来噩耗,林家于两日前起了大火,林家大公子夫妻与林家三公子还有几个仆人一共八口全都葬身火海。

江阮穿着凤冠霞帔赶到官府,林家二公子常年在外,杳无音信,现在与林家唯一有关系的便是她这个未拜堂的新妇了。

江阮从官府里敛了林家的尸骨,找高僧超度做了法事,然后带着林家的牌位离开了荆州。

她只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林家大公子名字唤作林汉卿,平日里这里只有林家大公子夫妇居住,林家三公子几乎没露过面,街坊四邻甚至也不知道林家三公子叫什么名字,江阮立牌位时只好写上荆州宝丰巷,林家的人从未见过她,她怕逢年过节她为他们烧纸钱时,他们不知到何处来收。

就连她未见过面的夫君,她也只能写了林家三公子几个字,未知姓名。

江阮从荆州回来,皇上也得到了消息,召见了江阮,皇上言江阮并未与林家三公子拜堂成亲,与林家的婚事可作罢。

江阮好不容易离开了江家那个牢笼,自然是不想再回去的,她宁愿做林家的寡妇,也不远去做那个看似风光的江家二小姐。

江阮跪求皇上,愿一辈子为林家三公子守寡,至死不渝。

皇上感念她一片深情,隧道江阮只需为林家守寡三年,便可婚嫁自由。

而如今还有五天便到三年了。

第6章

江阮进了后院,看到漓儿正抱了被褥晾晒,江阮走过去摸了摸被子,皱了皱眉,“漓儿,把我成婚时陪嫁的那几床被子找出来给祁公子他们。”

“小姐!”漓儿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可是夫人一针一线亲自缝的,用的是上好的绸缎,为了这几床被子,夫人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你自己都舍不得盖的...”漓儿越说越委屈。

“你呀。”江阮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被子不就是用来盖的吗?不然放在橱柜里等老鼠来做窝吗?”

漓儿撅嘴看着她,“小姐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阮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你不是也说祁公子他们住进来,你晚上就能安心睡个好觉了,这么想来,这被子还舍不舍得?”

漓儿偏着脑袋思索了半天,最后重重的点点头,“舍得。”然后转身往江阮的卧房走去,“那小姐,我去抱被子。”

江阮扯住她,探头往厅堂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他们呢?”

“桓儿小公子有些不舒服,正在床上休息呢。”

江阮记起榕桓受了风寒,身体正虚,嘱咐漓儿晒完被子后就去煎药,自己则进了南屋。

屋内已经被漓儿打扫干净,地上洒了水,混杂着着泥土的味道,榕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的男子听到脚步声,转身颔首,“林夫人。”

江阮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纳闷,“你怎知是我?”

“我识得你的脚步声。”祁烨顿了一下,“和身上的香气。”

这话要是从旁人嘴巴里说出来,倒像是登徒子的孟浪之语,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无端端的让江阮面红耳赤,只因他风姿绰约,站在那里云淡风轻,仿若神祗一样,让人生不出冒犯的心思,只愿与之亲近。

江阮再次迈步,走到他身边,“方才我见先生的手受了伤,我给先生抹点儿药吧。”

祁烨负在背后的手攥了起来,“我的手无妨,就不劳烦夫人费心了。”

江阮握着白瓷瓶的手越发收紧,贝齿无意识的咬住了唇瓣,勉强笑笑,“无妨就好,那先生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江阮转身,早就知道他清冷不易接近,向来不喜人近身,又为何心里空落落的?

下一刻手腕却被人攥住,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既然夫人已经将药送过来了,就劳烦夫人了。”尾音是一抹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攥着她手腕的地方忽的一下像冬日里暖手的手炉一般炽热,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一般。

江阮慌忙将手抽回来,气息有些不稳,低低道,“好。”

祁烨在凳子上坐下,将手摊在桌上,白玉般的指尖处是一个碍眼的口子,尚泛着些血丝,江阮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疼惜。

将白瓷瓶打开,江阮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微凉的触感,像他的人一般,淡漠清冷,倒是她的手因着方才热度未散,此时更加滚烫起来。

江阮将药粉倒在他的指尖处,用细布细细的缠好,嘱咐他,“日后走路小心些。”

祁烨点头,“好。”

听到一个‘好’字,不知为何,让江阮的心里涌上一抹柔情。

江阮走后,祁烨垂眸立在窗边,窗子半开未开,鼻息间传来些青草的清爽味道,一窗之隔,院中有何种声音都会一丝不落的全都落入耳中。

想到方才她与漓儿之言,祁烨微微合了合眼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

这一晚是漓儿这两年多来睡得最沉稳的一晚,虽然知道祁烨眼睛看不见,榕桓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总归家里有了男人,女人家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想到也许以后再也不用与小姐两人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坐到天亮,漓儿就是睡着了嘴角也是含着笑意的。

江阮这一晚却并没有睡得多好,甚至是一夜未眠,天未亮便起了床,先是到厨房做了早饭,将榕桓的药煎好,然后拿了锄头在院中锄草。

漓儿打着哈欠从房内出来,伸了个懒腰,待看到江阮,惊呼一声,“小姐,你在干嘛?”

江阮食指点在唇边‘嘘’了一声,“小点儿声,别打扰旁人休息。”

漓儿走上前,用帕子擦拭着江阮脸上细密的汗珠,不解道,“小姐,你不是特别喜欢这绣墩草吗?你说这草种在石板之间,青翠好看,别有一番风味,这下过雨后,这草才刚刚长出来,你怎的就把它们都给锄了呢?”

江阮笑笑,“这草好看是好看,但是种在这必经的路上,怕是多有不妥,不小心踩上去,怕是要摔跤的。”

“这草这么漂亮,谁会忍心踩上去...”漓儿说了一半便倏地住了嘴,眼睛看向了南屋的方向,原来还是为了祁公子。

漓儿撅嘴,为何她感觉小姐待这祁公子比待她要上心的多呢?

江阮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漓儿手中,“阿六怕是已经来了,你若再不去,糍糕可就没有了。”

漓儿的小脸瞬间明媚起来,清脆道,“谢谢小姐,我这就去。”说着蹦跳着跑出了门。

*

榕桓身体好的很快,不过两日,便好了七八分,人也比前两天精神了许多。

榕桓年纪虽然不大,但到底是个男孩子,许多江阮和漓儿提不了的重物,做不了的事情他都可以,而且榕桓比同龄的男孩子高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许多,倒是给江阮帮了不少忙。

就像此时,有客人来买胭脂,那胭脂放在架格的最高处,以往江阮都要踩两个凳子才能够得到,而榕桓只站在一个凳子上伸伸手便将它拿了下来。

榕桓做的事情多了,漓儿相对便闲了下来,闲下来的漓儿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铺子外托着腮吃着糍糕看祁烨给旁人测字,有时榕桓不在祁烨身边,漓儿还能帮忙念一下客人写的是何字,偶尔有客人找麻烦,漓儿也能帮忙骂回去。

“小姐,小姐...”漓儿突然咋咋呼呼的跑进来,“小姐...”

“怎么了?”江阮正在算账,头也没抬。

“小姐,我跟你说,这祁公子太厉害了,你知道隔壁街那个卖猪肉的吗?他只写了一个伞字,祁公子便算出他有一妻一妾,一子一女,还有一个他夫人都不知道的私生子,你说厉害不厉害?”漓儿的语气中满是佩服,“祁公子还说这卖猪肉的三月以内必有血光之灾,让他小心,那卖猪肉的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给了一两银子呢,比咱们赚的还多呢。”

隔壁街卖猪肉的?江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

晚膳时,祁烨将几两银子放在桌上推到江阮面前,“你收着吧。”

江阮放下筷子,疑惑,“为何给我?”

“总不好白吃白住,这算是家用吧。”

听到‘家用’二字,江阮脸一红,小声道,“你的玉佩价值连城,我怎可再收你的银子。”

祁烨慢慢吃着榕桓夹到碗里的饭菜,淡淡道,“那玉佩你怕是也不会卖了赚钱,我想要赎回来也不知何年月,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你给了银子,那玉佩我还是还给你吧。”这玉佩江阮一直收的不安心,总觉得太过贵重。

江阮从怀中掏出一直贴身收着的玉佩递到他面前,“给。”

随着她的手伸过来,他的鼻息间便充盈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压过了桌上饭菜的清香,此时此刻,若他的眼睛还看得到,他倒想好好看看面前的这双柔荑是何般模样了。

江阮见他一直不接,以为他是看不见不方便,于是隔着衣衫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玉佩放在了他的手心,“好好收着,日后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给旁人了。”

江阮说完便松开他的手,下一刻,柔软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刚刚被她还回去的东西再一次躺在了她的手心,有些冷清的嗓音,“好好收着,日后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

江阮的脸再一次红了个透彻,就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榕桓低着头吃饭只做什么都没看见,倒是漓儿捧着饭碗看的津津有味,眼巴巴,“小姐,不过一个玉佩,你们为何推来推去的?很值钱吗?”

江阮将玉佩再一次收进怀中,却也不想再在玉佩上说什么,只当没听见漓儿的问话,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听漓儿说,今日只因一个‘伞’字,你便将隔壁街卖猪肉的家里有几口人都算了出来,很神奇,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测的?”江阮对测字一说一直很好奇。

祁烨已经吃完饭,将碗筷放下,接过榕桓递上的绢布擦了擦嘴巴,才淡淡道,“这些不是一句两句话说的清楚的,如若说的清楚,那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可以测算出自己的命运了。”

江阮与漓儿对视一眼,吐吐舌头。

“不过,测字总不如卜卦来的精准,只是我现在眼睛看不到,卜不了卦,那卖猪肉的,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祁烨又道。

“随便说说?”漓儿惊呼,“只随便说说便能将他一大家子说的这么准确,竟然连他有私生子都知道?这还是随便说说?”

祁烨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昨儿个,有几位妇人来铺子里买胭脂,我恰好听了几句闲言,今日那卖猪肉的前来测字,询问几句,恰巧便是昨日你们谈论的那人,于是我便将昨日听闻的说与他听了。”

江阮惊得张大了嘴巴,难怪上午她听漓儿说起隔壁街卖猪肉的时有些耳熟,原来是昨日那几位妇人拉着她非要同她说的这些闲言碎语,她向来不喜背后里说人,所以并未细听,倒是让在内堂喝茶的他听了个清楚明白。

漓儿刚才还一脸崇拜,听闻这实话,小脸有些垮了,依旧不死心,“可是你还算出他三个月内必有血光之灾,难不成这也是那些妇人所言?”

干净的指腹不急不缓的摩挲着碧玉的杯壁,语气淡淡,“你可知长舌妇是何意思?什么传的最快?自然是言语,妇人之间在一起说的最多的便是家长里短,既然有人开始谈论了,那卖猪肉的夫人早晚会知晓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这难不成还不是血光之灾?”

漓儿,“......”

江阮,“......”

榕桓默默的吃着饭,他家三叔算命卜卦的本事真的是很厉害的,怎的今日说的像是一个行走江湖混吃混喝的骗子呢?

祁烨看不见众人脸上变幻多彩的神色,淡然的撩袍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两日他都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摆设,走到哪里会有桌椅,哪里会有台阶,哪里会有阻碍,江阮都跟他说的清楚明白。

他每走几步便会触摸一下走到这里他该遇到的凭证物,摸到小几,说明再走两步便是饭堂的门槛,走出门槛三步远,是一个大大的架子,上面是江阮用来晾晒制作胭脂的各种花朵,由此向前,脚底是一块一快的青石板路,再走十步,便是到他房间的石阶,三级石阶之上,有一处栏杆,栏杆之后便是他的房门。

一路走来,祁烨面色越来越寡淡,没有神采的眼眸深处却是一抹幽深的光芒,他所到之处,所经手之地,都被人用绢布细细的缠了起来,像她的手一般绵软舒适。

第7章

夜色如水,透过枝桠洒入小院中,墙角的绣墩草已有了繁茂之势,绿绿的,好看的紧。

相较于昨晚的彻夜不眠,今夜的江阮睡得很熟,直到一人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喊着她,江阮才迷蒙的睁开了眼睛。

“小姐,小姐,你听,他又来了。”漓儿跪坐在她身边,身体有些发颤。

“开门,开门…”

“小娘子快开门,让爷来疼疼你。”

“小娘子…”

听到那个叫门声,江阮终于清醒过来,坐起身,拍了拍漓儿的肩膀,安抚她,“没事儿的,他进不来,左右不是还有祁公子他们在嘛。”祁烨眼睛看不见,榕桓又是个孩子,江阮这话也只是安抚漓儿而已。

但漓儿毕竟是孩子心性,听江阮这么说,乖巧的点点头,却还是害怕的缩在被子里。

江阮披衣下床,漓儿又紧张了,“小姐,你去哪儿?”

“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漓儿那你从床上跳下来,跑过来攀紧了江阮的胳膊。

江阮随手抄起门后的一根棍子,打开了卧房的门,平日里听到响声,江阮断然是不敢出门的,但现在因着祁烨住在这里,到底是大了些胆子。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整个小院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气环绕。

大门上不住传来大力的拍打房门的‘啪啪’声,夹杂着男人醉醺醺的粗噶嗓音,“小寡妇,平日里没人疼,可惜了那张小脸,来,让爷进来,爷帮你滋润滋润…”

“开门啊,别害羞,爷一定让你爽的…”

“你还没尝过男人滋味吧,我包你尝过后抱着我不肯撒手,哈哈哈哈…”

......

江阮听的面红耳赤,手紧紧的攥着棍子,指甲都要掐到木头里去了。

“小姐,我出去骂他去。”漓儿虽然不懂他说的话,但语气中的放浪猥琐却还是听的出来的,小脸上满是愤怒,也忘记了害怕,挽着袖子就要冲出去跟他打一架。

江阮忙扯住她,“好了好了,不过一个醉汉,回去睡觉吧。”

‘吱呀’一声,南屋的房门被打开,江阮看过去,只见祁烨缓缓从屋内走出来,未束的长发随意散在脑后,披着一件长袍,在月光下,清风霁月。

外面的人还在不断的叫嚣,江阮咬紧了唇,他不会以为她是一个随便之人吧?

他身后,榕桓一身轻便的青衫走出来,将束腰系好,轻轻道,“爹。”

祁烨点点头,淡淡道,“下手轻点,别把人弄死了。”

榕桓点头,走到院中的架子前,找了一圈,皱了皱眉看向漓儿,“有麻袋吗?”

漓儿愣了一下,忙点头,“有,有。”

漓儿去厨房找了一个麻袋出来递给榕桓,此时拍门声已经没有了,接着传来的是踉踉跄跄似是走不稳的沉重脚步声。

榕桓拿着麻袋,走到门边,却并没有开门,而是一跃跳上了墙头。

江阮和漓儿惊的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榕桓将麻袋口打开,然后一跃而下,接下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和哀嚎的声音。

漓儿咽了一口唾沫,抱紧江阮的胳膊,“小,小姐,这桓儿公子这么厉害呀?”

江阮也没料到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习过武,不过她也来不及细想,扒开漓儿的手,拿着棍子就往外跑。

祁烨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压低嗓音,“你去哪儿?”

江阮已经小心的将门栓取了下来,并没有回答祁烨,而是跑出了大门,接着传来一阵棍棒敲打的声音。

榕桓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日里温婉大方的江阮用棍子一下一下的打着不断蠕动的麻袋包,咬牙切齿的小声道,“流氓,不要脸,登徒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传来的更夫敲锣的声音吓了江阮一跳,顿时慌乱起来,榕桓看了一眼巷子的尽头,飞快抬手一记敲在醉汉脑袋上将其敲晕,然后将套在他身上的麻袋包拽下来,抓起江阮的手腕将她带回了院中,并迅速的将门栓好,江阮靠着墙根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天干物燥,小心…咦?这是谁躺在这里?”一阵熙熙索索的声音,“好大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酒,咦,这不是隔壁街卖猪肉的吗?怎么躺在这里,醒醒,醒醒?这脑袋还撞出血了,你先躺着,我去叫你家婆娘来抬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巷子里再一次归于平静,江阮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感觉后背都要被冷汗湿透了。

一阵凉风袭来,江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眸看过去,祁烨负手立在栏杆前,眸子看着她的方向,眸光清亮,似是能看得见她一般。

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江阮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转身跑进了房内,他会不会以为她向来如此野蛮泼辣吧?

*

翌日,江阮有些下意识的躲着祁烨,早膳时一直低着头吃饭,也不说话,每每想起昨夜的事情,就懊恼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