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惊讶的看着四阿哥“王爷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慨?”

四阿哥苦笑着问道:“听说苗疆有一种情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情蛊?这个邬某倒是听说过一二,据说情蛊是蛊中极品,每月情蛊会发作一次,中了情蛊的人,如果不吃解药,在情蛊发作之时,多数人忍受不住痛苦,就会自杀…只不过这都是传闻,又不曾有人见过。”

“若是我中了情蛊呢?”

邬思道愕然,随即哈哈笑道:“邬某还头一次知道王爷这么风趣。”

“我说的是真的…”

“啊?您中了您那位侧福晋的情蛊?”

四阿哥点点头“我中了她的情蛊也就罢了,其他女人倒没什么,关键是年氏怎么办?年羹尧是一定要拉拢的…”

邬思道笑道:“王爷已经有了定计,何必又来问邬某?”

“可是…”

50

花开把两个孩子哄睡了,隐约传来二更天的梆子响,九月从外面进来,说道:“主子,奴婢打听着王爷去了年格格那里了。”

“哦。”此刻的花开,有些失落,她随即又自嘲,当初想好了就拿他当个牛郎的,这会儿这算什么?花开自问:难道就因为这些日子他着紧你,你就开始痴心妄想了吗?指甲刺的手心有些疼,花开又一次告诫自己,要谨守自己的心,千万不要爱上他,不要自找苦头。

九月一旁看见花开发呆,忍不住说道:“主子,说句僭越的话,其实您今天…今天又何必跟王爷提年格格呢?”

花开笑了笑:“难道我不提,年格格就不存在了吗?有年格格的娘家在,王爷就算今儿不去,说不定明儿、或者后儿会去,对我来说,王爷哪天去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以后不用去打听王爷去了哪里,他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九月默然,她知道主子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在意的…

花开却不愿意再提,只笑道:“行了,时候不早,咱们该歇着了。”

自此,四阿哥倒是连着几天去了年氏那里,花开也就丢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从小就被奶奶厌弃,练就了一副冷心肠,要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置于局外,于她也容易得很,花开得了闲便安心教导重阳和弘时。

日子一晃到了秋闱的日子,乡试分三场,八月初八、十二和十五各一场,每场三日。花开惦记着恒泰,不免每天念叨着秋闱安排的不人道,连着考九天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准回家。

转眼到了八月十四,花开吩咐人收拾东西,天晴和九月都诧异,“收拾东西做什么?”

花开笑道:“当然是回子衿馆啊,不是早就订好了?明儿去皇宫,过了八月十五就回子衿馆嘛!这事儿王爷也知道。”

四阿哥原本是知道,可是他根本就反悔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把重阳接来?又把弘时安排给她抚养?这事儿虽然没有明说,花开身边的大丫鬟却心知肚明的,哪知道花开又来这么一出?

天晴说道:“可是…”

花开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道:“可是什么?”

天晴知道主子不高兴了,不敢接着说,倒是九月担忧的问道:“三少爷怎么办?”

“既然王爷让我抚养他,当然一起带走。”

当晚四阿哥一回府,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直奔着春暖阁就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弘时和重阳在一处玩耍嬉闹,四阿哥板着脸说道:“怎地这么没规矩!”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双双在他面前跪倒,弘时规规矩矩地磕头行道:“儿子宏时请阿玛大安。”重阳也忙说道:“重阳请王爷大安。”

四阿哥眼里泛起柔色,随即又板脸道:“你们现在都已经进了学,也得学会懂事知礼了,吵吵闹闹扰了你们的额娘。一会儿得空,我就看下你们的学业可有长进。恩。这次就罚你俩回去抄书一篇。”

弘时和重阳听了,赶忙退下。花开知道他挟怒而来,便乖巧的半句也不肯拂逆他,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四阿哥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打算回子衿馆?”

“是啊,当初王爷答应了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王爷一项一言九鼎,妾身知道您不会反悔的。”花开低着头不敢看他,说真的,四阿哥发起火来,她还是很胆怯的。

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忽的笑了“头几天还好好的,是不是因为爷这几天没在你这里留宿,吃醋了?”他说着,把花开拉到身边“爷今晚就睡在你这儿,不准走知道吗?”

花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还没等她说什么,四阿哥又说道:“帮我按摩一下头,这几天休息不好,你按摩的就是舒服…”

花开低低的应了话,双手一切抚按上他的头顶,或轻或重的按捏着。一时间,二人皆未说话,房间里静悄悄,陷入短暂的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四阿哥打破了平静,闭着眼睛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对我说,不许隐瞒,也不虚吃醋,想我了就让天晴去找我,我有空必定来,你必须做到,知道吗。”

他的语气带着霸道,花开手下停顿了片刻,便又接着给他按摩,嘴上也不反驳,反正她是打算离开的,四阿哥能给他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为了这么个人,一辈子禁锢在这方寸之地,若真论起来,还是他没理,当初他可是答应好的,花开想好了,她也不指望得到他的宠爱,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从此以后被扔到哪个庄子上过一辈子,花开觉得那样倒也不错,总比在这王府里看着他的女人为他争锋吃醋好,尤其是她现在怀着身子,别着了别人的道儿…

花开不说话,四阿哥只当她还在吃醋,女人都是这样,晚上宠爱她一番也就好了,这几天为了应付年氏,他还真有些厌烦了,当一个女人需要男人竭力应付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被宠爱的资格。

用过了晚膳,四阿哥便去考校弘时和重阳,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这才回到寝室,见花开已经躺在床上了,他便拉下窗帷,没一会儿,花开便听见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紧接着四阿哥在她身边躺下了,他伸手揽过她的身子。

花开闭着眼睛不理他,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不自觉的想他和年氏是怎么相处的…

四阿哥解开她的亵衣,在她颈脖处细咬了几下道:“你这个醋坛子…爷把弘时给了你,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你只要规规矩矩当好我的侧福晋就是…你以为若是换个人,我会由着你这么使性子…”说着话,手已经从亵衣下摆伸了进去,他那有些粗糙的手掌,在花开腹肚上轻轻摩挲。

花开按住他的手说道:“怪痒的…”

四阿哥声音闷闷的道:“其实我挺喜欢女儿的,女儿可以放心的宠她,不怕惯坏了,不过,你还是生个男孩吧,爷的儿子还是太少了…”

花开听着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暖意,心里一震,不过一想到他的其他女人,她只能在心里幽幽一叹。她这么一走神,就感到肚子上一阵麻舒,反应过来他此举的意图,花开忙出声制止道:“爷,别这样,我累了。”

“你放心,爷知道分寸,不会伤了爷的儿子的。”

花开气道:“爷,我说我累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四阿哥的唇堵住了,花开愤愤的想,他这几天不是一直都陪着年氏吗?怎么还这么猴急的?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按例这一天是假日,四阿哥不用上朝,花开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他盯着自己看,她忙又闭上了眼睛,四阿哥笑道:“昨晚上还满意吧?”

花开装作没听见,四阿哥不以为意,俯身在她耳边说道:“现在爷不敢恣意,等你生完了孩子,看爷怎么收拾你!”

花开脱口而出“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年格格才实际点。”

四阿哥闻言皱了一下眉“醋劲儿还真大。”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花开知道吃醋,就说明她在意。不过想起年格格,他不由冷笑,吃了那迷幻药,还真是妖媚的很,半点也不似大家闺秀…

两个人起床洗漱毕用罢了早膳,因为一家人都要去宫里过节,花开想了想,就派人把重阳送回娘家去过节,弘时这些天跟重阳玩得好,很是不舍,不过有四阿哥在,他这才没有哭,却也闷闷不乐。

花开安慰他明儿就能看到重阳了,弘时这才高兴起来,三人一起来到前厅,四阿哥的其他女人都已经等候在这里了,宏昀也在,他给阿玛请了安,便凑到弘时跟前跟他说话。

宏昀已经懂事儿了,他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若是额娘失了势,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可怜三弟太小不懂事…

花开给乌喇那拉氏请了安,一家子这才出发去皇宫,这次进宫的除了宏昀、弘时,再就是乌喇那拉氏和花开,年氏顶替了李氏去皇宫的资格,心里有些小得意,其他几个格格虽然嫉妒,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

四阿哥对乌喇那拉氏说道:“你跟年氏坐一车,爷陪着侧福晋坐吧,她有孕了,需要照顾。”

年氏眼神一黯,随着乌喇那拉氏上了车,花开也没有在意,她看着宏昀拉着弘时坐了一辆车,还是有些担心,宏昀那孩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知道他会跟弘时说什么。

花开跟着四阿哥上了马车,四阿哥看着天晴指挥两个婆子抬上来一盆花草,问道:“你给皇阿玛带的这是什么?”

花开笑道:“王爷猜猜。”

四阿哥本来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花草长得不好看,皇阿玛未必喜欢。”

花开笑道:“这又不是留着观赏的,好看不好看有什么要紧。”

“不是观赏的是什么?”

“王爷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是一株五叶灵参。”这是花开昨天才派人从子衿馆取来的,人参籽已经被她采摘了。

四阿哥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什么也不懂不要瞎说,你以为长了五个叶子,就是五叶灵参了?顶多也就是五叶人参,一字之差可不简单,灵参不是乱叫的。”

花开见他不信,不由有些恼意:“不如妾身挖开给爷看看如何?底下长的人参已经是人形了!”为了这个人参她还晕过去一次呢!那人参栽下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形了,又长了这么久,早就是宝贝了,居然还有那不识货的拿它当草!

四阿哥说道:“好好,其实就算是五叶人参,你能养得活,也很稀罕,皇阿玛一准会喜欢。”

花开知道他不信,不过一想也是,这宝参长在土里,皇上又看不出来,还不如干脆挖出来送给皇上呢!她当即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就开始拨人参周围的土…

四阿哥见她来真的,当即阻止,可是花开不听,没一会儿埋在土里那肥胖的人参就露出来了,这人参就像是一个白胖的小娃娃,头和四肢俱全,大小根本就像是一根白萝卜那么大,纵然四阿哥见过的好东西不少,这会儿也惊讶的合不拢嘴,拿在手里不肯放手。

花开得意的笑道:“怎么样王爷?这回你可看清了?你说这是不是五叶灵参?我还打算自己开一个参园呢!”她话刚说完,马车就停了,原来已经到了紫禁城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上还会有一更,补上昨天的

51

下了车递了牌子进去,一家人兵分两路,四阿哥去见皇上,乌喇那拉氏带着花开和年氏进内宫拜见德妃,德妃娘娘见了媳妇三个过来,倒是热情的拉着她们闹了好一阵家常,乌喇那拉氏不免有些惊异,花开和年氏还是新妇,对德妃娘娘的性情不熟悉,倒也没觉得反常。

乌喇那拉氏问道:“额娘,十四弟妹怎还没来,今可是八月十五啊。”

德妃笑骂道:“还不是她又有了身孕?说是反应的特别厉害,怕扰了咱们过节,昨天特意派人来告了假…”她宠溺的语气溢于言表。

一语说完,乌喇那拉氏和年氏心里都不太是滋味,花开倒是无所谓,她就着手中的青瓷盖碗,低头喝茶,弘时还小,觉得听大人说话没意思,缠着花开要点心,花开哄着他吃了一块枣儿糕。

德妃娘娘笑道:“没想到弘时跟你竟是有缘。”

花开笑道:“是啊,弘时这孩子讨人喜欢。”

德妃娘娘看了看宏昀,“你额娘的病怎么样了?”

宏昀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回玛嬷的话,额娘的病还好,太医说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就好了。”

德妃娘娘说道:“真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

年氏笑道:“王爷说了,钮钴禄侧福晋就跟三少爷的亲额娘一样…”她这话本是想挑拨一下宏昀和花开的关系,可是不曾想一说出口,宏昀的眼睛狠厉的看向她,年氏不由一惊,手里的茶杯盖“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德妃娘娘一皱眉,花开也不高兴,不免火上浇油道:“可惜了额娘这一套上好的青花瓷。”

德妃娘娘原本想替十四阿哥求年氏,结果不知怎么被四儿子抢了先,她就不太待见年氏,本来没跟她说几句话,这会儿更是懒得搭理她了,年氏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好。

德妃娘娘不时的跟花开说着话,其中的缘由,也只有花开自己清楚,无非就是冲着皇上的面子,倒不是德妃怎么喜欢花开,不过瞧在别人眼里,自然就不一样了。

乌喇那拉氏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慈母贤妇,好不热闹,她心里暗自冷笑,收回视线,不经意掠过年氏,乌喇那拉氏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随即又是扬起一贯的淡笑,拉着年氏说起家常闲话来。

在永和宫里用了午膳,稍事休息,几个人又陪着德妃娘娘打了一会儿叶子牌,一直到了酉时,这才收拾了奔着保和殿去。

进了保和殿,早有太监扬声高喊道:“永和宫德妃娘娘到。”

跟着德妃娘娘进了大殿,整个大殿里挂着八角宫灯,红绸装点地大厅看上去分外喜庆。德妃自去跟宜妃、荣妃、惠妃坐在一处,花开和年氏则跟着乌喇那拉氏后边,来到一处围有黑漆边镶花鸟图绣心六扇屏风后。

在乌喇那拉氏的指点下,花开和年氏一一给其他王府里福晋行了礼,又给侧福晋见了平礼,寒暄了一阵,方在第一排末端地位子上坐下。这时花开才放松了下来,端起了座位旁放着的盖碗茶,正准备抿上一口,就听外间通传道太子爷侧福晋到。

花开无奈的将青瓷盖碗放下,忙起身随着其她女眷一起行礼问好,一通寒暄,这才在位上座定,她刚又端起茶杯,却听见九月在她的耳边低语“侧福晋,不要喝那茶,天晴说有问题…”

花开不由得一惊,她抬头看了九月一眼,再看看旁边,天晴不知去向,九月冲她使了个眼色,花开心中明了,天晴应该是去追踪了。却不知道这茶怎么了,花开只得忍着口渴,装模作样抿了一口,却半点茶水也没喝,心中琢磨着,这样的地点场合,到底是谁要害她?这茶水里会有什么?怎么半点味道也闻不出来?

接着,又不停的有其他皇子福晋来,花开起身招呼,她趁人不备对九月说道:“得了机会把它换给年氏。”

花开琢磨着这茶水应该不会喝死人,宫宴上若是死了人那还了得?既如此,她当然也不会有忌讳,趁着人多混乱之际,九月还真把这杯茶就换给了年氏。

等康熙帝圣驾到时,花开和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叩首,道万岁圣安后,才真正的在椅子上坐定,她目光不时的瞟着年氏,见她正端着茶杯饮茶,花开心里不免得意,这算是给年氏一个小小的惩罚吧。

一番行礼问安下来,已是快一个时辰了。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大殿里的烛光却亮如白昼,花开已经是没了好奇兴奋的心思,只盼着宴会早点结束也好回家。

直至戌时正,康熙帝一声令下,一个立在戏台上的太监才高宣布宴席开始。

宴席上的菜式看着诱人,只是都已经冷了,再者花开生怕再给人可乘之机,也不敢乱吃东西,她强打起精神拣那水果吃了些,席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笑,好不容易又混过大半个时辰,天晴这才回来了,此刻人多,花开也不好问她去了哪里。

九月见花开提不起精神,在她耳边低语道:“年格格又去更衣了,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花开看了看年氏,她这已经是第三次离席了,此刻的她脸色苍白,神情萎靡,这样的场合却不敢提出提前退席…花开明白那茶杯里应该是被下了泻药,一会儿还有她受的,别人被下了泻药会去掉半条命,自己若是中了泻药,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保得住,她却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

花开刚想出去走走,顺便问一问天晴怎么回事,却不想康熙皇上身边的太监来皇上口谕,让她见驾,花开不由暗暗打怵,这样的场合,这也太招眼了。

花开随着小太监来到御驾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康熙皇上说道:“免礼,花开,你说朕的四阿哥是什么样的人啊!”

花开不由惊诧,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再稍微扫视了一眼左右,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四阿哥和八阿哥还有十四阿哥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似乎有了什么争执。

花开不由开始冒冷汗,这大节下的,几个阿哥闹什么呀?闹也就罢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康熙皇上见花开不语,皱眉道:“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花开笑道:“媳妇下愚,自己的丈夫总觉得他是最好的。不过,世间万物,纷繁复杂,凡事也不可一概而论。就譬如春雨如油,农夫喜其润泽,而行旅之人则恶其道路泥泞;月光皎洁,佳人悦其舒朗,而盗贼则恶其光亮。上天尚且不能尽如人意,何况四爷?媳妇只见了他好的一面,当然觉得他好…”

“哦?你见了他什么好的一面啊?”

“呃…”花开看了看冷着脸的四阿哥,“媳妇知道他经常把看不完的卷宗拿回府弄到半夜,还有,城里有了流民,他也是吃不好睡不着,他一直是真心为那些百姓着想…”

皇上依然不依不饶“那他又有什么不好的一面呢?”

花开不由得苦了脸,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这不是等着回去挨收拾嘛!可是皇上这里,若是不说显然过不了关,花开心里千般为难,稍微一犹豫还是说道:“四爷脾气大,若是冬天,估计发火的时候会冷死人,夏天还好点,四爷就是不发火的时候,在他身边呆着温度好像也比别的地方低一些,比较凉快…”

康熙皇上本来挺生气,这会儿听了花开的话忍俊不禁,居然“噗哧”一声笑了,他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儿子说道:“看看你们几个,不及花开半分!一天到晚就能惹朕生气!都滚回自己的座位去!”

几个阿哥灰溜溜的走了,皇上又指着身边的位置对花开说道:“过来朕这里坐!”

花开有些诚惶诚恐,却也不敢拒绝皇上的意思,她刚坐下,皇上问道:“那棵五叶灵参是你得的?”

花开谦逊道:“是的皇阿玛,媳妇一直喜欢种那些花花草草的,特意吩咐庄子上的那些佃户遇到什么好看的花草给我送来…”她也不敢解释的太清楚,只这么含含糊糊的说。

“那可真是好东西,朕一定要好好赏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花开心念一动笑道:“媳妇没有别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在庄子上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不如皇阿玛允许媳妇去庄子上住吧?”

皇上笑道:“这算什么奖赏?”

“当然算的!皇阿玛您不知道,当初四爷答应婚后让我住到庄子上,可是他现在又反悔了,媳妇宁愿跟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也不愿意跟人打交道…”

皇上愣了一下,看向花开的眼神慢慢温暖起来,却还是说道:“朕可以赏你点别的,惟独这事儿,朕可不好越俎代庖。”

花开有些失望,皇上摆摆手说道:“去吧,在朕这里呆着你也不自在,明儿朕就派人把你的赏赐送去。”

花开连忙告退,她刚回到座位上坐下,周围的这些妇人一个个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又七嘴八舌的问皇上找她做什么,让花开有些应接不暇,恰巧弘时咚咚的跑进来,仰起红彤彤的小脸,叫道:“额娘,你吃好了没有?弘时困了,要睡觉。”

小家伙是跟一群皇孙坐在一起的,那里距离花开的座位倒也不远,花开看见宏昀正往这边看,便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随即对弘时笑道:“你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回家了,不如额娘带你到殿外去看月亮醒醒神,好不好?”正好可以顺便躲避这些人。

弘时喜滋滋的答应了,母子带着天晴和九月出了保和殿,只见天上的一轮月亮又大又圆,弘时又嚷嚷让花开讲故事,花开讲了嫦娥奔月,哪知道一个故事没讲完,弘时又要撒尿。

花开忙带着他来到一个僻静处,因为没有恭桶,弘时半天尿不出来,却听见远处慢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说道:“十四叔,侄儿真的冤枉,宗室诸王也好,皇子阿哥也好,侄儿同谁的交情能亲厚得过十四叔去?也不过是这几年大了,不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

“哼!纳尔苏,甭拿这话来蒙爷,爷可不是傻子!是你怕皇阿玛疑你结党吧?”花开听出是十四阿哥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弘时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吼吼,鲜花砸来吧

52

十四阿哥和纳尔苏说了好半天,花开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走了,才带着弘时离开,等他们返回保和殿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了,乌喇那拉氏不见人影,想来是陪着年氏先走了一步,只四阿哥留在这里,有些气急败坏,看见花开和弘时回来,他一把握住了花开的手腕,拉着她就走,花开忙说道:“王爷,你这是干什么?疼…”

四阿哥却不予理会,花开被他拉着,心中忐忑,难道让九月给年氏换茶的事儿被查出来了?不应该啊,就是犯了事儿,依着他的性子,也应该是舀九月作伐…

花开随着怒冲冲的四阿哥离开保和殿,眼看看下人都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花开跟不上他的步伐,有些气喘,她忙问道:“王爷,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四阿哥忽的甩开花开的手,冷冷的说道:“你越来越有心计了啊,出去约会还带着弘时,怕没有人给你作证吗?真是水性杨花!”说着话,他自己蹬蹬蹬的走了。

花开心头一片冰冷,他居然说自己水性杨花!莫不是因为和他婚前就有了不一样的关系,所以他才看轻自己?今天他在皇上面前丢了面子,就算心里再怎么不高兴,就可以这么说自己吗?

花开的眼泪差点落下来,他居然那么说自己…身后的弘时已经撵了过来,他一看见阿玛走了,精神头立刻来了,一路小跑着来到花开跟前问道:“额娘,阿玛为什么生气?”

花开强笑道:“哪有?咱们快走吧,早点回去歇着,弘时不是困了吗。”

出了紫禁城,雍王府还有两辆马车在等着,花开心中生气,也没上四阿哥的那辆马车,自己上了宏昀、弘时的车,宏昀看见花开上了他的马车,惊讶道:“侧福晋,阿玛在等您。”

花开笑道:“他知道我上了这辆车,没关系,弘时害怕见你阿玛,我正好陪陪他,他这会儿困了。”

弘时爬上花开的膝盖“额娘,你嫦娥奔月的故事还没讲完。”

“好,额娘接着给你讲…”

花开一个故事没讲完,弘时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九月有些担忧,刚才王爷和主子的情形她看到了,可是二少爷在,她不好问什么,只说道:“主子,奴婢抱着三少爷吧?”

花开摇摇头“不用,一挪动他该醒了。”

宏昀看着花开埋着头,嘴唇贴着弘时的脸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在他的记忆里,就是额娘,也没有这样抱过自己,也怪不得弘时会跟她这样亲近…

此时的四阿哥正在问天晴,等他听天晴讲诉了事情的经过,他脑袋上的青筋蹦了几蹦,老十四,今天又上了他的当了!真是关心则乱,明知道十四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会相信他的鬼话!四阿哥心中懊悔,刚才实在不应该跟花开说那样的话,自己真是被气得昏了头了。

四阿哥倚着车壁,脸色变幻,天晴吓得大气不敢出,眼看着马车就要到雍王府了,四阿哥这才说道:“今儿是十五,爷要去福晋那里,规矩不能改,你回去好好伺候侧福晋,就说…就说爷误会了她…”他一个堂堂皇子阿哥,还从来没有给人赔过不是。

天晴答应着下了车,这才长出一口气,她看见花开把怀里的弘时递给弘时的奶娘,扶着九月下了车,天晴赶忙过来侍候,花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天上的圆月发着清辉的光,花开一直走回到春暖阁也没有说话,门房的一个婆子赶紧上前行礼,花开一摆手,不准她出声,就听见春暖阁的门房里,一片嬉笑声,玉兔说道:“咱们还是别玩了,主子大概快回来了。”

“怎么会?我都打听过了,每次皇宫夜宴,都要三更天方散,咱们既没吃酒,又没赌钱,不过是玩笑一回,就是主子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今天是玉兔你的生日,冲着你的面子,主子就更不会生气了。”

“对呀对呀,玉兔姐快抽花签!我抽的是鸡冠花,玉兔姐你可别抽到狗尾巴花才好!”

玉兔笑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人家是说你别抽到狗尾巴花才好,你怎的还要撕烂人家的嘴?”

只听见一阵签筒响,立夏笑嘻嘻地道:“我保佑玉兔抽个牡丹花,那才是真国色呢!”

玉兔笑道:“牡丹花那应该是主子,我能得一个桂花就行。”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显然是摇出了一根签。

立夏念道:“兰蒽芬芳见玉礀!原来你是兰花…”

九月知道花开心情不好,担心她们再闹下去主子生气,便故意咳嗽了一声,玉兔和立夏听到声音立刻从门房里出来了,二人一看真是主子,赶忙上前行礼。

花开笑道:“原来今天是玉兔的生日,我都浑忘了,回去我就把礼物补给你。”

玉兔赶紧跪下谢恩,花开一皱眉“快起来,把裙子都弄脏了。”

回到寝室,花开亲自挑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装了一个银锞子给玉兔做礼物,花开一直觉得只有金银才是最实在的,那些衣裳、糕点什么的虽然看着体面,却不如金银好用。

天晴一直想找机会跟花开说话,可是花开却说道:“天不早了,都歇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