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听了,笑道:“这些东西都粗糙了些,再看看吧。”

两人挑挑拣拣走了半条街,终于选了一个竹编的凉枕,还瞧上了一个藤编的胭脂匣子,再就是一架木头雕刻的小水车,看那样子若是有水流,就能汲水的样子,虽然东西不多,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走到北街口,九月眼尖,远远瞧见了佟佳氏带着景澜和恒泰,她忙凑近花开跟前跟花开说了。

花开往前边望去,果然见到了佟佳氏,她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额娘”,无奈距离太远,佟佳氏没听见,花开看了看四阿哥,四阿哥笑道:“咱们过去看看好了。”

及至到了近前,佟佳氏也看到了花开和四阿哥,只惊疑不定,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四阿哥然陪着花开来逛庙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佟佳氏反应过来就赶忙要行礼,四阿哥说道:“免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是讲话之所,不如咱们去酒楼上坐一坐歇歇脚吧!”

难得四阿哥如此给脸面,花开高兴的拉着额娘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要了雅间,又问了恒泰出天花的经过,佟佳氏自然也问起四阿哥的病,又说起那天曾经去圆明园探望,正碰到了四福晋乌喇那拉氏。

花开一听就皱起眉头“额娘,怎么?福晋不让您进门吗?”

佟佳氏犹豫了一下说道:“福晋说王爷在静卧养病,闲杂人等不许去打扰。”

花开不由得生气,乌喇那拉氏越来越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的额娘?不就是那天被四阿哥撵了心情不好嘛!然发泄到额娘身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花开看了看四阿哥,见他虽然正和恒泰说话,却一心二用的注意着花开跟额娘说些什么,听见她们提到乌喇那拉氏的无礼,他不由沉下脸,花开见他显然不高兴了,也不敢火上浇油,忙转身安慰了佟佳氏几句,只低声说乌喇那拉氏心情不好,额娘不要跟她计较。

在酒楼里吃了午膳,这才跟佟佳氏告别。

“这就走了…”佟佳氏有些不舍。

四阿哥说道:“太太不如得了空去圆明园住几日吧,让凌石大人和恒泰也一起去,还有景澜。我听花开说,您最喜欢吃红烧鹿筋,到时候我命人给您备着。”

这样的邀请,让佟佳氏把前些天在乌喇那拉氏那里受到冷遇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她连声答应着,母女这才分手。

原本四阿哥就打算次日进宫去见德妃娘娘,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宫里就传了信儿,让四阿哥和花开一起进宫。

这次圣驾去塞外,德妃并没有随扈,而是留在京城主持宫务。夫妇二人到了永和宫,然看到了十四阿哥,他的脸上明显的带着戾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来是失明时日很短,还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花开看着这样子的他,心中稍稍有些后悔,他不过是被娇惯坏了的人,又不是大奸大恶,自己对他的惩罚也的确过分了些,或者等他的锐气消磨了些,自己用异能给他治疗一下?就是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四阿哥和花开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德妃娘娘赐了座,四阿哥问一旁的十四阿哥“十四弟,听说你得了眼疾,我还没得空去看看你,太医怎么说?”

十四阿哥冷笑道:“你用不着假惺惺的!若说我得了眼疾谁最高兴,恐怕就是你吧!”

四阿哥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老十四,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好了好了,一见面就吵!”德妃娘娘头些日子两个儿子一起患病,大儿子差点没了性命,小儿子也失了明,她吓得天天吃斋念佛,总算大儿子无恙,小儿子虽然失明了,但是好歹还活着,虽然失去了争夺大位的条件,但是在额娘的心里,只要活着就好,原本她知道小儿子要来,特意让大儿子也来跟兄弟见一见,日后也好有个照应,哪知道小儿子还如此不识时务,德妃娘娘忙给两个儿子打圆场“胤禛,你十四弟病着,火气大了些,你别跟他一样计较。”

四阿哥点点头“不会的额娘。”他转而对十四阿哥说道:“你也不用着急上火,钮钴禄家的恒泰,去年也得了眼疾,找了江南名医叶天士医治,现如今也好了。”

德妃娘娘连声说道:“那你赶紧给你十四弟请来。”

十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敢劳烦四哥,我虽然瞎了,请个郎中还能行,哼!口口声声说没得空看我,却陪着自己的女人去逛庙会…”

花开原本看见十四阿哥那样,还觉得内心有些愧疚,现在看他还是那样子胡搅蛮缠,花开内心的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她一旁笑呵呵的说道:“额娘,昨天媳妇特意陪着王爷去庙会,帮着王爷给额娘挑礼物来着,王爷说了,他大病了一场,害的额娘跟着操心,如今痊愈了,就想淘换点新鲜有趣儿的东西给额娘把玩,可是逛了好半天,总觉得庙会上的东西粗陋了些,配不上额娘的身份…”

德妃娘娘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人,现如今眼看着小儿子没希望问鼎大位,她的心便开始偏向大儿子了,听见花开这么说,她便笑道:“都买了什么?拿过来额娘瞧瞧。”

花开忙把买来的东西给德妃娘娘看,她看罢笑道:“好好,额娘很喜欢。”德妃望着小儿子,满脸满眼地慈爱,又看了看长子,神色就没有那么自然了“胤禛,你和你十四弟是同胞兄弟,自应比别的兄弟亲厚,往后要彼此扶持着,这样额娘心里也就放心了。”

四阿哥只觉得心里发冷,以前十四弟用不着他的时候,额娘怎么不这么说?现在用到他了…四阿哥使劲地攥了攥了手中的佛珠,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的。”

十四阿哥却冷着脸,根本不领情的样子,德妃娘娘脸上笑容更盛,对四阿哥说道:“胤禛,如今弘昀也没了,你只有两个儿子了,子嗣要紧,你怎么住在圆明园不回府里去?花开,你一向懂事儿,在这上头可不能糊涂…”

花开心中暗恼,又不是她强留着四阿哥的,再说她又不是福晋,没必要装什么大度样,她便一副恭敬的模样聆听教诲,却是一言不发。

好在德妃娘娘说了几句,便又对着四阿哥去了,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了,什么长兄应该多帮着弟弟了,四阿哥只觉得德妃娘娘这份“慈心”令他稍感悲凉,话里话外不时的嘱咐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要忘了护着弟弟,却一句没说当弟弟的要尊重哥哥。

临行前,德妃娘娘好歹又嘱咐两句,让四阿哥多吃些,好好补补,又说再这样清减下去,恐失了元气。

四阿哥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暖和了些。

从永和宫出来,四阿哥笑道:“额娘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弘元和盈月还小,你先照应他们,等到了秋天,他们也大一点了,咱们就回王府去,爷就让你管着王府的事儿…”

“啊?”花开吃了一惊“王爷,那…福晋呢?”

“她?哼,府里的佛堂给她留着,免得她没事儿到处浑说!”四阿哥说起乌喇那拉氏的时候,眼神很阴鸷,让花开看着都害怕,她不知道乌喇那拉氏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四阿哥这么绝情,花开现在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她只是担心自己有一天若是得罪了四阿哥,也会被这么无情的抛弃,毕竟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比自己这半路夫妻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直到坐上了马车,四阿哥才看出花开的情绪不对,他忙问道:“你怎么了?担心处理不好王府的事儿?”

“不是,我…我是想问你,若是我不小心做错了事儿,你会怎么罚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了,鲜花砸来吧

72

四阿哥上下打量着花开“你打算做什么错事儿啊?”

“爷,你这话问得奇怪,做错事当然是无意中做错的,若是有意,那就不是单纯的做错事了。Paiwen.派文”

四阿哥眼底露出一丝笑容“爷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咱们王府的世子,只能从你的肚子里出,弘时那里,要对他好一点…”

四阿哥貌似说的只是平常的话,花开却从这话里听出好多内容来,四阿哥看见花开发愣,遂笑道:“怎么?高兴的傻了?爷以后就要你一个…”

花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受宠若惊,四阿哥他怎么了?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还是他爱上自己了?花开也不敢自作多情,她诺诺的问道:“王爷好像忘了,府里还有一位年侧福晋。”

四阿哥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爷恍惚记得她这次大病烧坏了嗓子?”

花开有些心虚“好像是吧,妾身一直守在爷身边,也没倒出功夫去看她。”

四阿哥闭着眼睛,沉默了半天说道:“等叶天士来京,让他给年氏瞧瞧,你放心,爷不会再让别的女人给爷生孩子…”

“谁…谁说这个了,妾身是问你年…年羹尧…”

四阿哥目光灼灼的看向花开,让花开心中一阵紧张,她搅着手指,不敢跟四阿哥对视,只把眼神瞟向别处,四阿哥笑道:“你一向是最有主意的,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听说年羹尧一向跟八阿哥挺亲厚,可是现在八阿哥显然没什么希望了,十四阿哥现在又坏了眼睛,剩下的几个年长的皇子里面,没有谁特别出色,所以我觉得他不会轻易脱离王爷…”

“你的意思是让爷对年氏好一点?”

“我才没那么说!”

四阿哥笑道:“你既然都替年羹尧分析出来利弊了,爷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花开听着眼睛一亮,他居然说跟年氏在一起委屈?怎么个情况?可惜她满心疑问也不敢问。

转眼就到了端午节,这天天还没亮,花开已经梳洗完毕,她拿了五彩丝线,给四阿哥的手腕上也绑上了,四阿哥迷迷糊糊的问道:“你干什么?爷又不是小孩子。”

花开笑道:“咱们家人人都要绑,王爷当然也不能落下。”

“胡闹!”四阿哥嘟囔了一句,也就任凭花开施为,他睁眼细细的端详着花开,一身嫩绿色的旗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色绒花,两把头上,插了两套金烤蓝的多福多喜钿,杏眼灵动含笑,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一颦一笑都是风情,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带着芳华正茂的青春气息,完全不像是生了几个孩子的人,一双柔荑白得莲花也似,皓腕纤致,还是光秃秃的…

四阿哥问道:“你自己怎么没绑上?”

花开笑道:“自己绑不方便,一会儿妾身让九月帮着绑就行了。”

“爷来帮你。”四阿哥说着坐起身,也拿了一段五彩丝线绑在花开的手腕上。他起身梳洗了,想起一事,问道:“昨儿你包的粽子,就是用来过节的?”

花开嘟着嘴:“不要提那些粽子了,厨房说妾身包的粽子下水一煮,黄米都跑出去了…”

四阿哥听着扑哧一声笑:“我就说你是糟蹋东西!”

花开不服气,刚要辩白两句,忽的想起自己新做的香囊,便赶紧从针线笸箩里找出来,浅绿色的香囊,上面用深绿色绣着几支竹子,看着颇为清雅,花开亲手给四阿哥系上,嘴上说道:“知道王爷不喜欢花香,这里面装的是香草。”

四阿哥问道:“今天要不要回娘家?”

“回娘家?”花开猛然想起来端午节,也叫“女儿节”,出门子的女儿也多在这个时候回娘家,她不由得笑道:“还是算了吧,王爷不是答应过些日子让妾身的额娘来住些日子嘛,妾身就不回去了。”

早膳的时候,弘时和重阳都坐在炕边,身上穿的都是簇新的,脖子和手腕脚腕都挂着五彩线,弘时这些天经常见到阿玛脸上带笑,也不那么怕他了,忽的看见父亲的手腕上也带着五彩线,他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阿玛,你手上的五彩线也是仙女系上去的吗?仙女长得什么样?”

四阿哥忍着笑问道:“谁说五彩线是仙女系上去的?”

重阳说道:“我知道,是田苗说的,她说以前她在家的时候,端午节一大早起来,身上就会绑着五彩线,她娘说是仙女给系上的。”

弘时还是追问:“阿玛,你见到仙女了没有?”

四阿哥说道:“见到了,那仙女长得像你额娘。”

花开白了他一眼,嗔道:“快吃饭吧。”

早膳有荤素小菜和几样粥点,再加上好几种馅料的粽子。花开给四阿哥剥了一只,随后给弘时、重阳剥,四阿哥说道:“今儿过节,你们俩就不用温书了,昨儿我看见那新出来的小白菜上面生了虫子,你们俩今天带人去捉虫吧。”

花开最怕你软乎乎的青虫了,她看了看两个孩子,见他们点头答应,不像害怕的样子,便放了心。

吃过了饭,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弘时、重阳便去捉虫,因为跟着的人多,夫妇俩倒是也不怕他们磕着碰着,等到一对双胞胎醒了,俩人也抱着两个小的一起去菜地,远远地就听见田苗说道:“有什么好怕地?不过是条大菜虫。跟蚕虫差不多,说不定炒熟了也跟蚕虫一样,鲜鲜嫩嫩的,我小的时候,还吃过螳螂仔呢,螳螂仔是一团棉花似地,奴婢的爹用钳子使劲一夹,就从里面冒出白色的像羊乳的东西,用羹匙接了,放到蜡烛上烤着,一会儿就熟了,成了白色的一小片,吃着可香了。”

周围的几个人边捉虫边听田苗讲乡下的故事,居然没有人发现四阿哥和花开来了,花开听着惊讶,四阿哥听着也觉得新鲜,二人都没有言语,重阳问道:“那你的意思,这大青虫也可以炒着吃?”

田苗讪笑道:“奴婢只吃过蚕虫,没吃过青虫。”

刘嬷嬷一旁笑道:“家里养蚕都是为了卖蚕茧,你怎么连蚕虫都给吃了?”

田苗咯咯笑道:“那时候小,不懂事,哥哥说既然茧蛹可以吃,茧蛹是蚕虫变成的,蚕虫当然也可以吃…后来被爹娘知道了,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

周围的丫鬟嬷嬷们听了,都笑起来,这会儿也有人发现两位主子来了,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句,重阳乐颠颠的拿着瓦罐跑来“额娘你看,我捉了好多青虫…”

花开吓得脸上变色,忙喊道:“你不要拿过来,我害怕。”

此后的很长时间,四阿哥一想到此事,就会嘲笑花开一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秋天,皇太后先回了京,又接到消息,圣驾也要回京了,花开便开始犯愁,因为要回王府的日子近了,即便四阿哥答应了以后的雍王府有她当家做主,花开也还是不开心,她实在不愿意跟那些女人接触,可是若是不回去,四阿哥那里显然说不过去,都已经让她大权在握了,若是她推辞,那明显的是不知道好歹!

花开就纳了闷了,为什么每次四阿哥答应过的事儿,就没有能实现过呢?先是答应了让她婚后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后来答应让她住在子衿馆,再后来又答应让她住圆明园,结果兜来转去,还是要回到那个王府…

去年重阳节给弘时和重阳买的小马驹,现在已经长大了,四阿哥正教两个孩子骑马,这时候宫里来人了,宣花开进宫见太后。

此时距离万寿节第一次见到太后,已经过去半年了,花开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愿意让太后看着她来缅怀别人。

到了慈宁宫,给太后问了安,太后便说道:“哀家都听说了,四阿哥对你一直另眼相看,那就好,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皇玛嬷,看皇玛嬷怎么训斥他!”

花开听了忍不住笑,有这样一个大靠山当然好,可惜这靠山不知道还能靠多久。花开随便和太后聊起怎么保养身子,又说起热河行宫,太后笑道:“原本哀家还想着带你一起去,后来听说四阿哥病的要死要活的,多亏了有你照应他,哀家也就熄了这心思。”

太后活了一辈子,先皇在位时她忍气吞声,当时苏麻喇姑可没少安慰她,这会儿她真的把花开当成了苏麻喇姑了,老年人本来就爱唠叨,花开又刻意讨好她,说说笑笑的就到了中午。

太后吩咐传膳,花开侍候着太后用了膳,老人家也有些累了,本想歇着,却又想起让人准备好的礼物,没一会儿就有人将一个一尺来高的首饰匣子抱来,推倒花开身边:“这个是哀家给你的,拿回去戴吧,哀家每次看到你,都打扮的这么素淡…”

花开忙起身辞谢,太后却不许她不收,花开再三推脱,太后笑道:“这是哀家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觉得这些首饰贵重,日后就多往宫里请几次安,哀家也就欢喜了。”

花开听太后这么说,也只好谢恩收下了,捧着首饰匣子出了慈宁宫,花开想了想,便奔着永和宫去,进一次宫,若是没去见德妃娘娘,日后难免被她挑理。

德妃娘娘一听花开来了,当即肚子里就开始冒火,上一次自己发话了让胤禛回王府去住,两个人竟敢阳奉阴违!今天定要让她好看。

73

花开在永和宫里被晾了半个多时辰,竟是连茶水都没有,就算是她再迟钝,也知道德妃娘娘这是生气了,想一想,她好像也没犯错吧?

花开不由暗自叹气,不就是没搬回王府住吗?王爷不走关她什么事儿?这个婆婆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幸好自己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妇,要不然天天侍候婆婆就会被她折腾死…

花开等的有些不耐烦,她溜溜达达出了小厅,站在门口的宫女翠漪忙问道:“侧福晋这是要哪里去?”

花开笑道:“我在慈宁宫用过了午膳,又喝多了茶水,这会儿想去更衣。”

翠漪给花开指了路,然后又跟花开带来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赶忙进去禀报娘娘,德妃听了不由得神情一凛“她是从慈宁宫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翠漪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侧福晋也是刚刚才说的,她说陪着皇太后用了午膳才过来,要去更衣,奴婢刚知道了就马上来禀报了。跟着侧福晋的下人还捧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首饰匣子,奴婢原本以为是侧福晋要孝敬您的,刚才问了才知道,那是皇太后赏赐的。”

德妃娘娘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她这才想起花开虽然娘家差了点,可是靠山却一点不差,有皇上和皇太后照应,自己还真不敢把她怎么样,不过自己到底还是她的正经婆婆,总要让她知道点厉害!她看着跪在她膝下的翠漪,嘴角不由现出一丝冷笑“起来吧,等她回来了,你就说本宫午睡醒了。”

翠漪赶忙答应了,迎出去的时候正碰上花开回来了,她忙说道:“侧福晋,娘娘睡好了,这会儿请侧福晋进去。”

花开跟着翠漪进了内室,就见德妃娘娘正装模作样的整理发簪,花开忙笑着给德妃娘娘请了安,然后笑道:“最近天也凉爽了,四爷的身子也大好了,媳妇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回王府去住,却不想太后召见,便陪着太后说了一上午话,这时候才过来,倒是打扰了额娘歇午觉了。”

德妃娘娘满脸堆笑“额娘又不知道你要来,也没特意等着你,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还是搬回王府住的好,皇上的御驾就要回京了,胤禛…也应该多添几个子嗣了,你看看他十四弟,如今四个儿子四个女儿,皇上最看重什么?最看重的就是子嗣,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拈酸吃醋的,耽搁了胤禛的前程…”

花开心中恼怒,你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谁能左右得了他?花开生怕自己脸上露出不满来,赶忙低了头唯唯称是,德妃娘娘接着说道:“去年选秀,你们王府里只留了一个年氏,听说她还哑了嗓子,肯定入不了胤禛的眼了,你如今还有两个小孩子要操心,我琢磨着,必定是府里的那些人不如胤禛的意,我身边侍候的翠漪还不错,聪明伶俐不说,相貌也不错,就把她赏了胤禛吧!若是等到下次选秀,还得两年呢。”

花开“啊”了一声,她真没想到德妃娘娘然来了这么一手,随即她便笑道:“额娘,既然这样,等媳妇回去跟福晋回禀一声…”

德妃娘娘说道:“不必了,今儿你就把她带回去吧,免得乌喇那拉氏还得再跑一趟。”

花开虽然对很多规矩不是很明了,却也知道德妃娘娘的提议应该跟乌喇那拉氏说,给丈夫塞女人,那得是嫡妻才能定下的,她不过是一个侧室,可没有这样的权利。

花开刚想说她做不得主,忽的想到德妃娘娘大概就等着她说这话,也好趁机数落她不把婆婆放在眼里,可是若是真的带了翠漪回府里,乌喇那拉氏那里必定会埋怨她不懂规矩,竟敢擅自做主…

花开左右为难,不过想到四阿哥打算让乌喇那拉氏去佛堂修行,她马上就拿定了主意“是,额娘说了算。”

德妃娘娘满意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问道:“太后都赏了你些什么?”

“是一匣子首饰,额娘看看可有喜欢的?媳妇今天借花献佛…”花开说着,将那匣子捧到德妃娘娘跟前,这匣子四角包金,上面也镶嵌了不少五颜六色珠翠宝石,看着极是华贵。

花开笑道:“媳妇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赏赐的都是些什么宝贝,正好也请额娘给讲解讲解。”她说着,将匣子打开来,里面是红绒面的地衬,一层一层地取出来,足有九层之多,花开看着暗暗咂舌,只见每层上放着各种首饰里的各色首饰让人眼花缭乱,都快赶上百宝箱了。

德妃娘娘暗自吃惊,她拿起一个白玉材质的玉佩,这上面雕刻着凤鸟街灵芝回首的图案,花开笑道:“额娘喜欢这个那就留下吧。”她又从盒子里拣出一块鱼龙变玉佩来,说道:“瞧着它们两个的材质差不多,颜色儿也都发黄,倒像是一对。”

德妃娘娘接过去拿着手上看了看,说道:“这些东西既然是太后给你的,不可随便送人,这两个玉佩,是太皇太后曾经用过的东西,好像是前朝宫廷里的老古董,说是有年头的东西,不如拿回去给胤禛和你一人一块,看着倒是一对儿。”

花开没想到这一对玉佩然是古董,现在她好东西见的多了,就不像原先那样见到什么都当成宝了。这对玉佩形态生动,雕刻风格古朴生动,看着的确是好东西。

花开再三请德妃娘娘留一样两样首饰,德妃娘娘怎么也不肯,花开心里对德妃娘娘不满,她不要正对了花开的心思,东西赏了身边的任何人都会得来感激,唯有对德妃娘娘,反正她永远不会对谁满意,花开也不耐烦去讨好她,只要面子过得去就好。

从永和宫出来,花开长吁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跟在身后的翠漪,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翠漪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只能依靠这位钮钴禄侧福晋了,乌喇那拉氏上次来找娘娘哭诉,即便娘娘跟四阿哥提了,四阿哥这不还是对乌喇那拉氏不理不睬?虽说自己的靠山是德妃娘娘,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翠漪紧走几步赶到花开身侧,问道:“主子这是想出紫禁城吗?奴婢知道一条近路。”

花开笑道:“好啊,那你领路吧。”她穿着花盆底立了一天规矩,只觉得腿酸的不行。

翠漪前面带着路,原来这是要穿过一个小园子,天晴低声问道:“主子,她这是…”

“娘娘赏王爷的…”

天晴没说什么,主仆走了没多远,天晴上前一把拉住翠漪,连着花开也被她拉着躲到了一个假山后面,花开正愣神,天晴指了指旁边的石凳,让花开歇着,这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说道:“三哥是个伪君子,嘴上说得好,私下里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何曾少了?十四哥话说的仗义,待人却刻薄,喜欢背后捅刀子,哼!八哥落难时,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去想自立门户,幸好老天开眼…”

另一个人忙说道:“你浑说什么呢!小心让人听见!”

“哼!不是老天开眼是怎么?要不然怎么好好的他突然瞎了?”

花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知音,这人是谁呀?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还把弘皙的话当真了?他现在不敢再端着皇长孙的谱,你就以为他是好相与的?谁知道他背地里想干什么?太子现在还不稳当呢,你还指望他怎么…”

花开听着他们的声音走远了,心中一阵感慨,他们活的真累呀!花开看了看翠漪,问道:“这两个是谁?”

“是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

花开想了想,还真没什么印象。

回到圆明园,远远地看去春天种下的葵花已经开了,金灿灿一片,过了葵花地,就到了他们住的小院,花开见四阿哥正坐在院子里摆围墙,便走过去问道:“王爷怎么一个人下上棋了?”

四阿哥看了看花开“去了这么久,累不累?”

“当然累了,不但累身子,也累心。”

四阿哥噗哧一声笑“你贯会夸大其词。怎么累了?说来听听。”

花开冲着远远站着的翠漪一努嘴“额娘赏王爷的!非得让妾身带回来。妾身一琢磨,我在永和宫呆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娘娘,连一杯茶水都没有,若是当时不答应带翠漪回来,说不定妾身晚上也回不了家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了,王爷别恼我…”

四阿哥皱起眉头,冷冷的瞟了一眼翠漪,对花开说道:“陪爷下棋。”

“那…咱们下五子棋吧?”

“随你…”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下了半天,花开笑道:“又‘连三’了!这局妾身又赢了,王爷还要下吗?围棋妾身下不过王爷,五子棋还是有希望的…”

四阿哥见到得意洋洋的花开,不由笑道:“得即高歌失即休,没出息。”

花开笑道:“妾身又不是政,没必要喜怒不形于色…”人都说作为夫妻,性格一般都说互补的,四阿哥这个政已经让人琢磨不透了,作为他的女人,若是也一天到晚暗藏心机,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花开就是要在四阿哥面前表现的单纯些…

两个人收了棋子,九月来到近前问道:“主子,厨房里新作了糕点,要尝尝吗?”

“要,中午陪着太后用膳没吃好,厨房里做了什么糕点?”

九月道:“厨房得了些菊花,嬷嬷便做了些菊花糕,正好给您垫垫饥。”

花开说道:“送到屋子里吧,我先去换一件衣裳,穿着这一身真是繁琐,身上沉甸甸的不舒展。对了,怎么没见弘时和重阳?”

九月看了看四阿哥,没敢言语,花开忙问道:“王爷,你把孩子们怎么了?”

“爷还能把他们怎么?不过是罚他们蹲马步!”

花开不由捂住了额头,果然父子是天敌呀!她忙问道:“王爷,他们犯了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吼吼,鲜花!!!!

74

用过了晚膳,四阿哥在炕上坐着,开始逗着盈月和弘元满抗爬,两个孩子都已经将近八个月了,会坐会爬了,盈月也更粘着阿玛了,她大眼睛黑白分明,小嘴咧着,露出下边的两个门牙,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四阿哥每每看见女儿,脸上便多了几分柔和。两个孩子都白白胖胖的,不过四阿哥对弘元总是要严厉些,花开不时说四阿哥太偏心,四阿哥则说儿子不能娇惯…

花开给弘时和重阳揉了半天腿,这才安排人给他们两个人洗澡,她回到寝室不免抱怨:“王爷,你也太狠心了,孩子还那么小,你就罚他们蹲马步,明儿该腿疼了,不过是个香囊,弄坏了妾身再给你做一个不就行了?再说了,妾身绣的香囊又不是特别出色,你戴着也不怕让人见了笑话。”

四阿哥说道:“别王爷王爷的叫,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叫我胤禛。”

“啊?胤禛?”花开听了他这句话吃了一惊,顿时忘了再抱怨他了。

四阿哥不免脸上露出笑容来“快安排让盈月他们睡下吧,孩子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