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虽然不信,却也不反驳,兄弟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杏花村后面的山坡上,此时杏花早已经落了,在山坡上向下一望,郁郁葱葱的全都是绿色,让人看了心胸都开阔了。

弘元的童声传得远,二人远远地就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额娘,儿子知道你讲的故事。”

花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额娘不记得讲过这个故事啊。”

弘元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史记·项羽本纪》中的故事,皇法码跟儿子讲过。不过,皇法码的故事里,也没有蚂蚁组成字的事儿啊?额娘是从哪里听来的?”

花开笑道:“你猜猜。”

弘元的眉头皱成一团,片刻后便笑道:“额娘,我知道了,那些蚂蚁也是闻到了蜜糖的味道,这才组成字迹的吧?定是刘邦知道项羽会逃到乌江边,所以提前让人用蜜糖写上‘项羽死于此’几个字,项羽一看就上当了,所以才自刎的!”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已然走到了近前,此刻听得稀里糊涂,正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花开笑道:“我儿子真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个,不过,这个故事根本就是我瞎编的。”

花开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弘元,弘元眨着眼睛“额娘,这种事怎么可以瞎编?”

花开笑道:“怎么不能瞎编呢?难道你以为历史就全都是真实的吗?其实不是这样的,历史向来都是有胜利者来书写的,谁胜利了,谁就有资格书写历史。”

弘元到底还小,有些似懂非懂,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听了却是吃了一惊,能有这种见地的人可不多。

盈月根本不懂花开和四弟在说什么,她有些不高兴,只觉得四弟回来了,额娘不喜欢自己了,她撅着嘴在一旁站着四处看,无意中看见了四阿哥,顿时眼睛一亮“阿玛。”她嘴里喊着,蹬蹬蹬地跑过去了。

四阿哥慌忙喊道:“慢点慢点,小心摔了。”他上前两步,连忙将女儿抱了起来。

花开见他们哥俩来了,赶忙笑着迎了过来“十三弟,你怎么才来?皇上已经走了这些天了,你四哥时常念叨你呢!”

十三阿哥一抱拳,含笑问道:“小四嫂,我这不是来了嘛!对了,怎么听说你在捉蚂蚁?”他说着,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摆放的几个罐子,罐子的四周黑漆漆一片,爬满了蚂蚁。

还没等花开回答,盈月一旁唧唧咯咯的说道:“额娘说了,咱们捉来蚂蚁晒干了泡酒,可以治十三叔的病…十三叔,你得了什么病了?”

十三阿哥不由得愣住了,花开笑道:“这是我听人说的一个偏方,说是能治十三弟的风湿痹症。我问过太医,他说治不治病他不清楚,不过喝了这酒对身体肯定无碍,所以我就想着试一试,正巧这山坡上有好多大蚂蚁…”

十三阿哥心里感动,忙笑道:“我还以为小四嫂陪孩子们玩,没想到却是为了我,真是让小四嫂费心了。”

花开笑道:“当然也是陪着孩子们玩啊,你看看,他们高兴着呢,我将罐子里装上蜜糖,没一会儿这些蚂蚁就爬满了。”

四阿哥问道:“老十三,上次给你送去的蝎子,你可用了?感觉如何?”

“用着还是见效,只不过这病想去根还是难。”

花开心道,你一天到晚郁郁寡欢的,病能好才怪呢!只是她到底隔了一层,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说到治疗十三阿哥的风湿病,花开觉得自己若是天天给十三阿哥做按摩,过一阵子说不定就会好,只是现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花开可不敢有这样的提议。

四阿哥点点头“只要见效就好,慢慢来,总会好的,你小四嫂说着蚂蚁酒好使,你不妨试试。”他又转头对花开说道:“好了,剩下的事儿让下人去弄,太阳升高了,热得很,还是早些回去吧,也好去厨房准备些好吃的,今儿爷不去衙门了,跟十三弟好好喝几杯。”

花开笑吟吟的答应了,一行人往北远山村来,刚走到村口,就见李进业带了几个人来,四阿哥忙问道:“怎么回事?”

李进业忙说道:“回主子的话,万岁爷在热河猎了熊,特意赐了熊肉来。”

十三阿哥问道:“一头熊才能有多少肉?这熊肉都赐了谁?”

李进业带进来的人忙一一回禀了,原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都有,唯有大阿哥、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没有。

十三阿哥一听,顿时脸色有些灰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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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熊肉比较稀少,不过谁家也不缺这几块肉,但这是木兰行围的东西,是御赐,这意义当然不同。

花开看着盘子里的两条风干的熊肉,也不过巴掌大的两块,从木兰运回来,又是这样热的天,不会坏了吧?花开不由撇嘴,康熙皇上故意用这肉来打击他儿子的吧?这两块肉也就二三斤,顶多够做一顿菜的!如今弘时、重阳的饭量大着呢,还都喜欢吃肉…

花开猛然发现十三阿哥面色不对,本想安慰几句,可是康熙皇上派来的人还在,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大阿哥是被圈禁了的,八阿哥和十三阿哥居然跟他一个待遇,也难怪十三阿哥会不开心了。

四阿哥轻声说道:“不过是一块肉,十三弟喜欢吃尽管拿去。”

十三阿哥强笑道:“不用,四哥还是摆香案将这块肉供起来吧。”

御赐的东西,规矩就是如此,四阿哥本不想兄弟心里难过,不过为了显示对皇阿玛的恭敬,却不得不郑重些。

十三阿哥心情不好,便想着告辞,花开忙说道:“你来了,总应该陪你四哥喝几杯才是,今天中午咱们就烤熊肉吃,如何?”

四阿哥当然也不准兄弟走,十三阿哥挤出几分笑,道:“那就叨扰四哥一顿。”

等到四阿哥送走了来使,花开当即便在院子里的芙蓉树下摆上了烤炉,兄弟俩便在树下吃起烧烤来,四阿哥边吃酒,便开解十三阿哥几句,慢慢的十三阿哥脸上也开晴了。

花开见弘元和盈月眼巴巴的看着,便命人又生了一个烤炉,给两个小孩子烤肉吃,等到弘时和重阳从夫子那里回来,院子里愈发热闹了。

院子里正热闹着,就见十三阿哥府上的一个小太监急慌慌的跑来了,十三阿哥怒道:“像什么样子!掌嘴!”

花开知道十三阿哥表面上是想开了,其实心中还是有疙瘩,这才脾气不好,她见那小太监跑的满头是汗,忙说道:“十三弟,不如先问一问有什么事儿。”

小太监忙给花开磕了一个头,转而对十三阿哥说道:“主子,富察侧福晋马上就要生了,福晋请您马上回去。”

十三阿哥一听,“腾”的一下站起来“四哥、小四嫂,兄弟先回去了。”

四阿哥也不多留,赶忙送他走了,花开知道富察氏这应该是早产了,这年月生孩子就是生死大关,到了晚间,花开便派人去问到底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十三阿哥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了,其实生男生女都无所谓的,花开只是惦记富察氏罢了。

打听回来才知道,富察氏生了一个女儿,母子平安,四阿哥说道:“洗三的时候你去看看吧。”

花开自然点头答应,赶忙命人准备洗三的贺礼,洗三完后又是端午节,再然后小孩子满月,其实按着规矩,这都应该是乌喇那拉氏准备,不过四阿哥跟十三阿哥一向亲厚,送双份礼也没什么。

洗三这天,花开在十三阿哥府门前下了车,兆佳氏居然迎出来了,两个人寒暄几句,乌喇那拉氏也到了,因为十三阿哥现在是处境尴尬,来给孩子洗三的人没几个,乌喇那拉氏跟兆佳氏说笑了几句,大家一起进了正屋落座。

三人坐下,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客人,兆佳氏忙着招呼,乌喇那拉氏则拉着多月不见的花开说了半响的话,话里话外只透露一个意思,就是让花开早日搬回府里。

花开淡笑不应,只说孩子们还小,受不得府里夏天的炎热,乌喇那拉氏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再多言。

花开一边慢悠悠的喝着杏仁茶,一边同十三阿哥的侧福晋乌苏氏说话,只听乌喇那拉氏问道:“小格格的身体怎么样?应该无碍吧?”

兆佳氏有些黯然,叹道:“小格格身体不好呢,所以满月酒还不知道能不能摆…”花开明白这兆佳氏这话里的意思,不由暗自吃惊,难道富察氏这女孩活不成?她有心给孩子看看,却又怕被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心中好不纠结…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因富察氏是在月子里,不便打扰,小孩子又不是健康,也没抱出来给大家看,花开回到家便跟四阿哥提起,四阿哥皱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花开笑道:“妾身这不是想着妾身会些医术嘛,既担心给那孩子治好了惹人侧目,又担心治不好让十三阿哥和富察氏伤心,若是不帮忙治吧,妾身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总觉得是见死不救…”

四阿哥想了想,说道:“这事儿爷来办吧。”

花开不知道四阿哥打算怎么办,哪知道他当天晚上就把那孩子给抱回来了,花开一见,吃了一惊“王爷,你这是——”

“老十三说了,太医的意思,反正这孩子活不了多久,留在富察氏身边,没的让她看着揪心,你若是能治好更好,治不好也就算了。老十三还说了,治好了的话,以后就是咱们的闺女。”

花开真是哭笑不得“王爷,咱们自己又不是没有闺女…”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一看这孩子瘦瘦小小的浑身没有几两肉,就像一只小猫崽,就连哭声都有气没力,真的不像是能养活的样子。

花开自己在医术上下了不少功夫,不过因为没有实践的机会,下针用药她还真不敢在这么小的小孩子身上试验,没法子,她只能用自己的一双手给小孩子按摩,心里盼望着能有效果,没想到这样坚持了几天,小孩子的面色居然一天天好起来了,就连哭声也比以前响亮了不少,花开自己是一个母亲,总觉得富察氏应该很牵挂这个孩子,她便想着是不是给十三阿哥捎个信,这天她给小丫头按摩完,便去找四阿哥。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苏培盛的说话声,花开连忙站住了,只听苏培盛说道:“主子,端午节的节礼,今年可比往年多了不少,奴才琢磨着,其中有人这是存了试探之意,大概是想要拜在爷的门下…”

四阿哥不屑的说道:“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谁稀罕?当初在老八身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若真是能干的,老八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大阿哥和八阿哥的彻底失势,四阿哥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深深地警醒,还有十三阿哥的例子在一旁时刻提醒他,储位就像一把利刃,稍不留神引得皇上的忌惮,那就得不偿失了…

四阿哥说道:“往后,不是至近的人,送礼一律不准收。若是有造访的人,就让他们到衙门说话;无事请安的那些,都直接打发了,爷一个不见…”

“是…主子,福晋的意思,还请主子回府过节…”

四阿哥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爷就在圆明园过,不回府了,至于节礼,还是按照往年的例。”

苏培盛从书房退出来,看见花开站在门口,连忙躬身行礼,花开笑道:“苏总管免礼。”

四阿哥在书房里听见花开的说话声,忙说道:“花开进来。”

花开从来不爱来他的书房,今天倒是稀客,四阿哥问道:“怎么?大白天的就想爷了?”

花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不由腹诽,别人眼里的冷面王,怎么在自己面前半点也不冷呢?花开笑道:“王爷,十三弟的小格格眼见着好了,咱们应该给送个信吧?免得富察氏牵挂。”

四阿哥皱眉“十三弟已经说了,这孩子归咱们了。”

“王爷,孩子是额娘的心头肉,十三弟说了不算,总得孩子的额娘同意了才行。”

“就你事多!十三弟可说了,富察氏生孩子时候做了病,没法照顾这孩子!你就悉心养着吧。”

花开一听是这样,忙说道:“那也应该给孩子起个名字才好。”

四阿哥笑道:“就叫悉心好了。等她长大了,必不会忘了你曾经悉心照顾她。”

花开自己有孩子,对收养悉心并没有那么热心,不过既然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已经决定了,她也不好反驳。

花开见四阿哥兴致还好,便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京城里五月份的庙会可不少,到处都是好玩的…”

四阿哥笑道:“你想去哪里玩?庙会又不是没去过。”

“那怎么能一样?今年有弘元在,咱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他们一准高兴,小孩子应该多见见世面…”

四阿哥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花开以为没希望出门了,谁知道到了庙会这天,四阿哥一大早告诉花开,今天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去庙会,不过他还得去衙门处理点事情。

花开忙不迭的答应,只要能出门就好啊,弘时和重阳不用上课,最高兴了,花开给弘元和盈月换了新衣裳,两个小的第一次出门,高兴的不停地问阿玛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不容易将四阿哥从衙门盼回来了,一家人这才去赶庙会,到了地方,花开不免神情有些紧张,实在是庙会上的人太多了,花开生怕孩子们有个闪失。

一路走一路买,只要看见孩子们感兴趣的东西,花开便命人买下来,走到一处捏泥人的地方,弘时和重阳没几下就挤进了人群,盈月也嚷嚷着要捏泥人,小禄子人机灵,赶忙抱着盈月也挤进去了,只剩下弘元还在嬷嬷怀里,天晴连忙接过去,也带着弘元去捏泥人。

四阿哥在花开耳边说道:“你用不着紧张,咱们周围的护卫多着呢,孩子没事儿,走不散的。”

花开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发现了她的紧张,怔了片刻,便点头笑道:“是,妾身知道了。”

四阿哥看见花开灿烂的笑容,眼里微微划过讶异,花开以往也经常笑,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因为这小摊周围全都被雍王府的侍卫给围住了,捏泥人的给几个孩子捏完了泥人小像之后,居然没有别的小孩子进来了,他看见四阿哥和花开在一旁站着,边捏弘元的小像边笑道:“这位爷,要不给夫人也捏一尊小像吧,很多年纪轻轻的小娘子都喜欢捏了小像留着…”

花开见这泥人捏的小像形态逼真,心中早就惊叹这人的手艺,见他这般说,花开心中早就乐意了,一扭头见四阿哥似乎不高兴,她一琢磨便明白了,他这是怕人家盯着自己看。

花开不由暗笑,忙对那捏泥人的说道:“我和我夫君捏两个连在一起的小像,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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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一对泥人小像,花开很喜欢,着人给这泥像上了色,一对摆在夫妇的床头上,另一对被四阿哥拿去了书房。

过了端午,天气便一日热过一日,花开虽然是身处圆明园,也能感受到暑气逼人。

转眼到了六月份,去木兰的轮换名单上赫然有四阿哥的名字,四阿哥当天晚上回来,便问花开:“陪着爷一起去木兰好不好?”

“王爷,妾身若是陪你去了,孩子们怎么办?若是带着,这一路上…孩子太小了,再加上还有悉心,她身体虽然见好,却也禁不住折腾。”

四阿哥虽然有些不舍,想一想花开说得在理,也只好作罢“等爷去猎一只白狐给你。”

花开忙笑道:“这个季节的白狐,出毛又不好,若想得到好皮子,还得是冬天猎的白狐,王爷还是免了吧,不过,若是有那好的蒙古马,到可以带回来几匹,妾身想学骑马,以后若是跟着王爷去了木兰,也好能跟你一起去狩猎。”

四阿哥听了,欣然允了,这一日,他照例去衙门,花开则开始准备四阿哥的行装,带什么不带什么,花开都列了单子,免得有所遗漏。

花开忙乱了几天,终于在四阿哥将要离开的前一天将行装打点好了,这天下午,四阿哥早早的回到北远山村,花开正琢磨着做点什么好吃的给四阿哥践行,却不防乌喇那拉氏带着年氏、宋氏、武氏、耿氏,和舒雅一起到了。

花开忙将一行人让进客厅落了座,乌喇那拉氏面色温和,嘴里含笑道:“王爷,妾身听说您这次去木兰,钮钴禄妹妹不配您一起去…”

四阿哥淡淡道:“不错。”

乌喇那拉氏笑道:“可是王爷身份尊贵,身边若是没有一个女人侍候的人,也实在说不过去…”客厅里的其他女人连声附和。乌喇那拉氏一想到原本打算今年选秀就让堂妹进王府的计划竟然泡了汤,心里对花开就越发忌惮起来。

年氏虽然说不得话,可是随身带了纸笔,居然是洋鬼子用的鹅毛笔,她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将纸张递给了四阿哥。

四阿哥接过来看了看,眯了眯眼睛道:“是年羹尧选了两个女人送来?在哪里?带来爷看看。”

屋子里的女人,目光全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花开,仿佛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花开心中有数,倒也不怕四阿哥怎么着,不过府里的这些女人,好像联合起来对付她了…

说花开没有什么担忧那是假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

乌喇那拉氏温言道:“钮钴禄妹妹可不要多心,咱们做女人的,总要多为丈夫考虑考虑,再说了,若是传出生性多嫉的名声,总归是不妥…”

花开“哧”的一声笑“王爷,您都听见了吧?这圆明园,如今王爷可是送给妾身了,那就是妾身的地方,王爷住在妾身的地方,却让妾身没了好名声,妾身真是有苦没地方说去…”

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一听,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将圆明园给了花开,这可是御赐的园子。

四阿哥沉声说道:“行了,别听风就是雨,谁若是敢这么说你,爷第一个饶不了她!”他阴鸷的眼神扫了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一眼,众人都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赶紧低下头去,四阿哥的目光落在了乌喇那拉氏身上,阴沉的看了她一眼,乌喇那拉氏顿时心跳都吓得停了两拍,她忙低声说道:“王爷,妾身不过是提醒一下钮钴禄妹妹…”

四阿哥冷冷道:“她做什么用不着别人提醒,有爷看着她就行了。”

“是。”乌喇那拉氏虽然早就知道花开在四阿哥心里是不同的,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当着其他女人的面给自己没脸。乌喇那拉氏心中悲苦,不由得暗恨年氏,若不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怎么会被四阿哥抢白?

这时候,门外缓缓走进来的两个妖娆的女子,居然是一模一样的相貌,眼见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二人迈着碎步进来了,那婀娜身姿犹如一幅写意画,再看相貌,长长密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水汪汪的眼眸,微翘的鼻子,娇嫩的双唇,让人怜惜,这相貌,比年氏还要美上几分就连花开看着,都有些羡慕嫉妒,花开看二人这身姿摇摆幅度,和那细碎的莲步,她不禁往两人脚下看去,虽然二人的鞋子被长裙半遮半掩,花开还是看出来了,原来这是两个小脚女人。

二女莲步姗姗走到四阿哥面前,眉目弯弯,眼角眉梢含情,敛衽施礼“奴婢见过雍王爷。”

两位女子犹如古画中的娴雅仕女,四阿哥不禁一阵失神,他眯缝眼睛看着,微微点头,心中在暗暗盘算,年羹尧打的是什么主意?居然送自己这两个尤物来,听她们的口音是扬州的,想来是扬州瘦马…

扬州盐商云集,一直是烟花繁盛之地,这“扬州瘦马”,便是有人将穷苦人家颜色姣好的女儿买来,然后教以琴棋书画,修饰妆扮,训练出来比寻常地大家闺秀还要有才情,是专门给那些官宦人做妾的。

年氏见四阿哥目光闪烁,不知道他想什么,她便看了看乌喇那拉氏,事到如今,乌喇那拉氏也不想无功而返,她轻声笑道:“王爷,这是年大人费了不少心思找来的,您若是不收,可就辜负了年大人的一番心意了。”

武氏也笑道:“今年选秀咱们王府就没添姐妹,别的王府可都有添人呢。”

舒雅搅着手中团扇下面的穗子,一言不发,王爷宠爱谁跟她关系不大,反正她相貌不出众,家世不显赫,再说她到底也是姓钮钴禄的,犯不上得罪堂姐…

耿氏向来少言寡语,这样的场合她也不言语,宋氏看见乌喇那拉氏斜眼看了她一眼,她忙说道:“一晃儿妾身都进府十年了,这十年里,也就上次选秀添了年侧福晋,还添了钮钴禄侧福晋,时间过得可真快…”

花开笑吟吟的看着四阿哥,四阿哥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羞恼,这个女人虽然不说话,那眼神分明是不信任他!

四阿哥原本不想拂了年羹尧的好意,收下这对姊妹花平时给自己和花开表演一下歌舞也不是不可,不过,若是收下了,皇阿玛那里就没法交代了,上次自己可是亲口跟皇阿玛承认了自己对别的女人不成,他可不想节外生枝,万一皇阿玛会有什么误会,会以为他先前是欺君!为了年羹尧徒惹皇阿玛误会,这样不值得,再说年羹尧怎么忽然给自己送女人来了?莫不是有人暗示他…

四阿哥清了清嗓子说道:“爷这次去木兰用不了多久,就不带她们了,既然是年羹尧送来的,爷自然得收下,年氏,就让她们姊妹住到你院子吧,等爷有空了,就去你院子一起欣赏欣赏歌舞。行了,天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美人王爷居然不要!什么住到年氏的院子里,这根本就不是拒绝的拒绝。年氏虽然不甘,无奈她说不出话来,她原本想着反正自己得不到四阿哥的宠爱,那就让别人也得不到,哪知道四阿哥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花开送众人出门,跟她们道别后,不由得笑了。回来的路上,正有一片荷塘,荷花亭亭玉立于荷塘中,远处夕阳西下,微风拂过,淡淡的荷花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用罢了晚膳,天还早,花开便又给悉心按摩了一次,弘历、弘昼看见比他们还小的悉心,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

花开看着悉心越长越秀气的小脸,心里很是喜欢,这是她第一个救活的人,花开很有成就感,再说了,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兄弟情深,花开还寄希望十三阿哥做她的后盾呢,是以对悉心越发的上心。给小家伙按摩完,天色也不早了,花开哄着弘历、弘昼睡下,又洗了澡,这才回到屋中,只见屋子里多摆了几个冰盆,花开诧异“王爷,晚上天又不是那么热了,放这么多冰盆做什么?”

四阿哥笑道:“什么也不做,自然不会热,可是爷明儿就要走了,今晚上还打算好好收拾收拾你…”

两人做了四年夫妻了,花开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四阿哥上前抱住她,“让爷亲一个。”他低下头,在花开腮边啄了一口,一用力将她推到在了床上,花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想到她那娇嫩的身子,他身上越发炙热。

“爷,灯没熄,帐子还没放下…”花开微微挣扎着,随即她的话便被堵在嘴里。

四阿哥一伸手将帐子放下,帐中的光线顿时昏暗起来,他身上的动作已经变得野蛮,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中间夹杂着“吱吱呀呀”的床响,还有花开如哭似泣的求饶声,一时间屋子里春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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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花开一边帮着四阿哥整理衣裳,一边打趣道:“扬州瘦马可是天下闻名的,一等一地美妾人选,可以给王爷弹琴唱曲,又能陪你吟诗作画,多少人求而不得,王爷真的就不动心?”

四阿哥皱眉道:“你连扬州瘦马都知道了,很博学嘛?”

花开讪笑了两声,方一本正经说道:“就算王爷有所顾忌,年羹尧这大礼王爷也得斟酌斟酌,毕竟他的身份…”她一来试探一下四阿哥的态度,二来也显示一下她的大度。

四阿哥边听边点头:“难为你想的周到,这些爷晓得,总之回来再说吧。的确不好扫了年羹尧的颜面,要不然…爷收下送给恒泰如何?”

花开吃了一惊“王爷,恒泰还没成亲呢,身边先收两个女人算什么?再说他还年轻呢,若是沉湎女色怎么好?更何况那是年羹尧送爷的,你转手给了恒泰,那算什么?”

四阿哥含笑道:“说的也是,那样的女人,也不过是个玩物,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

花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又上了他的当了,四阿哥不过是那么一说,见花开嘟了嘴,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今天让小福子回府跑一趟,告诉苏培盛,对那两个女人注意些,不知道是不是谁的‘耳目’,府里不准她们随意走动…”

花开连忙答应了,一直送四阿哥出了圆明园,这才回转。

四阿哥一走,花开便清闲了下来,当然也清闲不到哪儿去,她每天要忙着跟弘元联络感情,还要忙着给悉心治病,好几个孩子都需要她操心,就连练了好久的古琴,都没有时间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花开倒是经常想起四阿哥,虽然担心他卷到废太子的事情里,不过临行时候自己再三叮嘱,再说历史上他也没有怎么样,花开便自我安慰,他应该没事儿的,他一定没事儿的。

有时候花开也暗自后悔,若是给他下点药,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只是那样,四阿哥难免要遭罪,这样的大暑天躺在病床上,不是一般的遭罪,花开又不忍心,再说四阿哥是精明人,他若是觉察出来是自己下的药,将来后患无穷,说不定连往事都能牵扯出来…

这一日花开给悉心按摩完,小燕子进来禀报,说十三阿哥携着富察氏来了,花开赶忙迎出去,只见富察氏的脸色蜡黄,显然这个月子也没做好,花开忙将富察氏让进屋,一边让人撤下两个冰盆,一边说道:“你怎么亲自跑来了?若是想孩子,捎个信来我就带着悉心去看你了。”她说着,又让九月去将悉心抱过来。

富察氏笑道:“不单单是为了看孩子…”

花开一愣,十三阿哥一旁说道:“小四嫂,我早听四哥说你医术不凡,就琢磨着你既然能治好悉心,不如给她也看一看…”

花开看了看富察氏,她以往就希望能有个病人来让她治,也好检验一下她的医术,现在真的有病人在跟前了,她又怕治不好耽误了人家的病情。

富察氏显然知道花开的顾虑,她站起来敛衽施礼,花开连忙将她拉起来“凭着咱们的关系,你这样也太外道了。”

富察氏说道:“小四嫂,我这病,太医说调养个三年五载或许有起色,其实这话不过是安慰我罢了,我又不傻…”

十三阿哥一旁忙说道:“别胡说,不过是月子病,养一养就好了,是你总喜欢胡思乱想。”

花开闻听不由笑了,看来人家也夫妻情深呢。

富察氏忙说道:“小四嫂,爷不过是宽慰我才这样说,你完全不用有顾虑,小四嫂若是能治好我的病,我只有感谢的,若是治不好,那我也就死了心了。当初太医说悉心是治不好的了,如今她还好好的活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花开忙说道:“我就尽我所能吧,知不知道行不行。”

这时候,九月已经抱了悉心过来,花开将孩子接过来,小家伙还不到两个月,正是嗜睡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花开,迷迷糊糊又接着睡了。

花开将孩子递到富察氏怀里,笑道:“看看你的女儿,我还想着等把她的病彻底治好了,再将孩子还给你,哪个孩子都是额娘的心头肉,你辛苦怀胎生下的,哪里舍得送人?”

富察氏紧紧地抱着孩子,她轻轻的亲了亲孩子的脸蛋,抬头看了看十三阿哥,强笑道:“看小四嫂说的,你养着我养着还不是一样?”

十三阿哥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孩子送给小四嫂,就没有说话不算数的道理,这孩子的命可是小四嫂救回来的,她叫你一声额娘也是应该的。”

花开笑道:“那还不好办,以后她是我的干女儿不就行了?也是叫我额娘的…”此时悉心的病还没痊愈,花开便不再说这事,便转移话题道:“弟妹,你既然要治病,那就暂时住在圆明园好了,正好王爷不在家,你陪我做个伴儿,我给你治病也方便,你闲时也能看着悉心。”

富察氏自己拿不得主意,又看了看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点头“那就麻烦小四嫂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花开说着,赶忙让人去安排房间,富察氏可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当然要郑而重之。

自此,十三阿哥的侧福晋便在圆明园住下了,花开治疗月子病,未必有那些太医经验丰富,不过花开仰仗的是异能,中药什么的,也不过是给她打掩护的罢了,花开给富察氏按摩小腹,再辅以针灸,至于中药,原先太医开的药花开看了,觉得没什么影响,让富察氏继续吃着,就这样,富察氏的病倒也慢慢见好,喜得她对花开恨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到让花开有些羞愧,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