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笑道:“你四哥一听我研究出来了一种新法子,就急不可耐的想要给你试试,十三弟今天若是不肯试,你四哥晚上一准睡不好。”

四阿哥看了看花开,说道:“我们一直坐车,也没有什么劳乏的,就现在试试吧,明天就能知道有没有效了。”

花开不由苦笑“王爷,哪有这么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是十天半月的能见效,就不错了。”

十三阿哥忙一旁安慰:“小四嫂,我这病最是难缠,到如今,我早就不抱什么治愈的希望了,能治好更好,治不好也没关系…”

四阿哥皱眉“别这么说,这次你小四嫂还是很有把握…”他又怕万一治不好十三弟太失望,便不再接着说下去。

花开前世的时候听说用蜜蜂尾针的蜂毒来治疗风湿痹症比较有效,如今既然打算用异能给十三阿哥治病,当然要有一个特别的手段来掩盖方好,还有什么能比用这蜜蜂尾针来刺激穴位更吸引人眼球的?

来到十三阿哥住的客房,十三阿哥躺到床上,富察氏亲自挽上她的裤腿,只见十三阿哥的膝盖肿得通红,看着就粗了一圈,四阿哥不由得担心,这么重的病,花开能治好吗?早几年若是让花开试试就好了,只是一想到花开说的按摩,他心里就不舒服,虽说有长嫂如母的说法,毕竟花开年轻,跟十三弟的岁数差不多…

花开可没想那么多,她拿镊子夹住蜜蜂的翅膀,让蜜蜂的尾针在十三阿哥腿上的穴位都刺了一遍,十三阿哥虽然面不改色,无奈额头还是冒出不少细汗。花开又给他按摩了半天,这才作罢。

四阿哥忙问道:“十三弟,有什么感觉没有?”

十三阿哥笑道:“确实觉得松快了不少。”

花开忙说道:“咱们先用晚膳吧,然后去泡温泉…”

晚膳花开让人准备的是火锅,她跟富察氏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一道屏风,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单独安排一桌。

涮锅子除了准备了不少青菜之外,还有羊肉、鹿肉,这时候吃锅子还是不错的,青菜很少见,不过孩子们还是喜欢吃肉,吃了一会儿,几个孩子都出了汗,纷纷去了外头的大衣服,这时候,在门外侍候小福子来回话,庄子管事送新鲜的鹿舌来。

九月赶忙命人切成薄片,十三阿哥却笑道:“既然宰了鹿,是不是也有鹿血?”他说着,冲着四阿哥眨了眨眼睛“四哥,你敢不敢喝点?”

四阿哥笑道:“这有何不敢?反正明日不用去早朝…”

小禄子不等吩咐,赶忙去了,没一会儿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两大海碗新鲜鹿血,旁边又放了调羹与几个白玉小碗。那鹿血上面还冒着热气…

富察氏和花开对视了一眼,低声问道:“小四嫂,他喝鹿血对治病无碍吗?”

花开笑道:“无碍,你放心吧。”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到底还是不喜欢四阿哥喝那东西,她觉得太血腥,即便隔着屏风,花开仿佛也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无奈皇家子弟用惯了的,花开不好说什么。

这一夜,用了鹿血的四阿哥无比勇猛,只把花开弄得连连求饶。

次日花开醒来,四阿哥已然离开了。花开一天为十三阿哥按摩两次,他的风湿痹症眼看着见好,如此一连一个多月,十三阿哥面色越来越好,就连笑声都高了不少。

这日山谷中的桃花开了,十三阿哥兴致高昂的带着孩子们去看,花开和富察氏也一道去了,疯玩了一天,到了傍晚,花开便觉得有些累,她将孩子们都安置好,自己早早躺下了,可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

九月将窗户都查看了一遍,方回头对花开道:“主子,要现在熄灯吗?”

花开笑道:“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九月道:“主子,这次王爷可很久没有来了…”

“是啊,不知他现在歇了没有?应该是没有,他天天要熬夜的…”

九月侍候花开十多年,私下里两个人就像是姐妹,许多话是不忌讳的,九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主子这是想王爷了?”

“嗯!”花开应道:“王爷身边没人照顾,也不知习惯不习惯!”

九月笑道:“主子真是的,也忒操心了!王爷又不是小孩子,说不定这会儿住到王府去了呢,身边侍候的人怎么可能少了?”说到这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由地琢磨开了,若是王爷真的回王府住了,年侧福晋怎么可能放过机会?她那里还有两个狐媚子,再加上福晋一直对主子不满,谁知道她会不会打什么主意?

这样想着,九月有些惴惴不安,王爷虽然宠爱主子这些年了,可男人都是好色的,九月一直看得明白,这若是王爷再闹出点什么来,主子该伤心了,她想要开口提醒花开几句,又怕自己是瞎操心,惹了主子心烦是小事儿,万一因此影响了主子和王爷的感情,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

花开自然不会想到九月的想法,她嘴里还喃喃的说着:“如今是多事之秋,王爷不知怎么忙呢,若不然早该来了…”

九月听着主子话中的关切之意,不由心下一松,笑道:“主子还是宽宽心吧,往后您还有几十年的心需要操呢!”

四阿哥在门外听见,眼睛里不由满是笑意,他大踏步进屋来,笑道:“想爷了吗?爷来了。”

花开有些惊愕,这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王爷,你来怎么也不先送个信?这么晚了,有没有用过晚膳?”

四阿哥笑道:“爷是陪着皇阿玛一起用的晚膳,皇上知道十三弟的风湿痹症大有起色,很高兴…”

“这是好消息呀!王爷告诉十三弟了吗?”花开一边询问,一边服侍四阿哥洗漱。

四阿哥一把搂住了花开,笑道:“爷若不是先来你这儿,又怎么知道你想爷了?明儿再告诉他不迟,免得他高兴的睡不着觉。”他说着,抱起花开便往床上去了。

第二日,十三阿哥得知这一消息,心情大好,病情也越发好起来。

花开坚持给他治疗了几个月,一直到了秋天,他的病情再也没有反复。

康熙五十七年八月,皇上封十三阿哥胤祥固山贝子超授王爵,任命他为抚远大将军,“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如同天子出征一般,十分威武气派。

十二月,胤祥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皇上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为大将军王送行。

大将军胤祥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这一刻,十三阿哥意气风发,被冷落了多年,这回终于扬眉吐气了,若说他最感谢的,除了四阿哥就是花开。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十三阿哥抵达西宁,开始指挥作战。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号称三十余万,实际兵力为十多万人,与策妄阿喇布坦开战。

若说这件事最不高兴的当属十四阿哥,他本求了四阿哥帮忙说话,哪知道四哥居然保举了十三阿哥,他也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押运粮草的差事也行啊!可是四哥提都没提一句,十四阿哥少不得跟德妃娘娘抱怨,德妃娘娘也大为光火,把四阿哥叫去训斥了一顿。

转眼到了康熙六十年的十月,康熙帝在一场风寒过后,自感身体差了不少,他便召抚远大将军皇十三子回京,同时,受命年羹尧管理抚远大将军印信,执掌军务。

这一道旨意,让京城的局势有些动荡,原本朝野都以为四阿哥是皇上内定的人选,这会儿居然召十三阿哥回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看中的是十三阿哥?

96

康熙皇上到了晚年,一直住在畅春园,四阿哥为了政务上的方便,也就名正言顺的在圆明园长期住下了。

康熙六十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还不到腊月,已经滴水成冰了,因为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花开已经很久没到园子里来逛了,此刻大概没了让人心颤的大风,园子里的树木也没呼呼作响,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花开穿着貂皮斗篷,脚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九月笑呵呵的说道:“主子,园子里的那一片梅花已经开了,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儿呢,不如择几支拿回去插瓶,屋里看着也有鲜活劲儿。”

花开笑笑,点头应了,主仆二人在梅花林里转了半天,折了几支开的上好的梅花,说笑间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盈月蹬蹬蹬的跑了来“额娘,你出去逛也不说带着我。”

花开笑道:“你不是正看医书呢嘛,额娘就没打扰你。”

母女俩边说边往屋子里走,盈月笑嘻嘻道:“额娘,您跑出去了,家里两个嫂子来给你请安呢。”

弘时是今年春天成亲的,妻子董鄂氏是尚书席尔达的女儿,重阳是秋天才成亲的,妻子富察氏是十三侧福晋的娘家侄女,也是悉心的表姐。

花开一想到自己现在晋升为婆婆了,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说不定明年她就要做奶奶了,可是她才三十岁。盈月刚说完,董鄂氏和富察氏已经迎出来了,两个人今年都是十六岁,站在一起就像是两朵娇艳的花。

两个人笑呵呵的上前给花开行礼,花开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嘛,这样大冷的天,就不要过来了,虽然都住在园子里,到底也不近,我没有这样的规矩。”其实她是怕被儿媳妇比老了。

董鄂氏笑道:“额娘,您就可怜可怜媳妇,您自己还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呢,媳妇若是不给您请安,自己心里过不去,再说爷那里,媳妇也交代不过去…”

富察氏是新媳妇,有些脸嫩,听了董鄂氏的话,她也笑道:“可不是嘛额娘,三嫂说的在理,媳妇整日也没有什么事儿,若是连给婆婆请安都做不到,那媳妇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花开听了心念一动,婆媳落了座,花开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要尽孝,那我就给你们找点差事,以后圆明园的庶务,就有你们俩管着吧,我也歇一歇。”

董鄂氏和富察氏顿时都惊住了,哪有新媳妇进门未久婆婆就放权的?两个媳妇都为人恭谨,低调谦和,花开觉得,除了她们俩喊自己额娘这一点让自己不满之外,其余的还没有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可是这额娘却是非喊不可的…

两个人推辞了半晌,花开就是不松口,这时候,九月已经将折回来的梅花都插好了,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

小福子送上了茶来,花开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说道:“你们先管着吧,三媳妇你多操点心,重阳媳妇一旁协助,等你们什么时候怀孕了,我再接手不迟。”还有一句话花开没说,那就是免得你们俩闲着没事儿跑来尽孝,三十岁的婆婆用儿媳妇尽什么孝道啊!

董鄂氏红着脸说道:“额娘,现在距离过年的时日不长了,这年礼什么的…媳妇没处理过,实在是担心处理不来…”

花开笑道:“谁刚开始的时候就会?你也别推三阻四的,我不会撒手不管,总得扶持你一阵子,再说年礼什么的,都是王府里福晋那边办,咱们圆明园不需要送年礼。”

“哦!那就好!”董鄂氏刚松了口气,花开又问道:“你的亲婆婆,她身子还好吧?”

“…还好,自从怀格郡主去世之后,她就整日的吃斋念佛…上次媳妇回王府,嫡额娘让媳妇去看她,她见了媳妇也没说话…”

花开点点头,想起李氏,她不免心中戚戚然,这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弘历、弘昼一头撞了进来,两个人都已经十岁,个头已经快跟花开一般高了。

花开皱眉道:“你们俩怎么风风火火的?小心你们阿玛看见了捶你!没看见你两个嫂子在吗?还不打招呼?”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给董鄂氏和富察氏行了礼,弘历一把拉住盈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盈月喜道:“我这就穿衣裳去。”

花开忙问道:“你们又胡闹什么?”

弘昼笑呵呵的说道:“额娘,没闹什么,儿子和四哥做了两个雪爬犁,想让四姐跟我们一起去玩。”

“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夫子呢?”

弘历忙说道:“额娘,夫子得了伤寒,熬不住回家了。额娘,您放心,儿子玩一会儿回来就做功课,决不让额娘操心。”

花开生怕几个儿子将来争那把椅子,因此早早就防微杜渐,培养弘历和弘昼的时候,特别注意发现他们的特长,也不拘着他们玩闹,见他们要去玩,花开忙嘱咐道:“出去玩多穿点,可别像你们夫子似地再弄病了。”

“放心吧额娘,儿子从小到大还没病过呢!”盈月换了一身衣裳,跟着两个弟弟同花开和两个嫂子告辞,一溜烟儿跑去玩了。花开心道,你们不生病还不都是额娘的功劳!

花开命人拿来圆明园的账簿,给董鄂氏和富察氏看,她自己进了里屋,见屋子桌案上的青瓷瓶里插着梅花,她便站在跟前看了看,有了这梅花,屋子里的确增色不少。

玉兔笑着说:“主子眼光就是好,这梅花放在屋里,觉得屋子立刻就不一样了。”

花开吩咐道:“把那个架子上的红珊瑚放到库里去吧,我记得头几天田槐送了几盆金桔,把金桔换一个好看点的花盆摆在这儿。”

九月忙道:“主子,那红珊瑚可是皇上赐下的,王爷喜欢着呢。一盆金橘盆栽,怎么比得了…”

花开笑道:“不碍,若是王爷不喜欢,再换回来就是。”

九月见主子如此说,只好依了这话不提,她看了看花开那有些乌青的眼眶,便问道:“主子,先前逛了好半天,您也累了吧?不如去炕上躺一躺眯一会儿。”

花开想起四阿哥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搅得她没怎么睡,不由得叹气,点点头道:“也好,她们俩若是有不明白的,你指点指点她们好了。”

九月低声笑道:“主子,您说这话奴婢可不敢当,您的两个儿媳,她们也是主子…”

花开不以为然:“那她们也要喊你一声姑姑。”

午膳是和董鄂氏、富察氏一起用的,花开想着以后有人替她操心圆明园的庶务了,便觉得有儿媳妇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得了空可以弹弹琴,研究研究草药,又想起德妃娘娘还催她给十四阿哥治病…

这天四阿哥吃罢晚膳,一边起身至案桌处坐下,一边吩咐道:“小禄子,你去书房取了折子过来。书房就不要点火盆了…”

小禄子取了折子进来,四阿哥随手翻着,却没什么心思看,花开检查完孩子们的功课,回来时候就见四阿哥眼神阴鸷,坐着不知想些什么。

花开揣测应该跟十三阿哥回京有关,难道他怀疑十三阿哥会跟他争储?不过,人心是最难把握的,花开可不敢保证现在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胤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

四阿哥见花开回来了,便问道:“你又在教孩子们数学?”

“是啊,读史使人明智,读法使人聪慧,演算使人致密。妾身虽然不指望他们成数学家,最基础的总应该知道些。”

四阿哥忽的有了兴致:“你的术数、格物竟然比爷还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来的…”

花开暗暗心惊,嘴上却笑道:“妾身是生而知之,王爷你嫉妒了?”

四阿哥看见花开笑靥如花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这时候小禄子在门外禀道:“主子,十三爷使人送了信来…”

四阿哥一听顿时大喜,十三弟还在路上,竟然先给他送信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言表。他忙说道:“带他去书房。”

花开见四阿哥的背影仿佛都轻快了几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皇权的吸引力就那么大吗?花开真心不觉得做皇上有什么好,做一个王爷,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跑不了,何必都去抢那把椅子呢?

接下来的日子,花开还是没闲着,时间慢慢到了腊月,岁末之时,少不得要应酬,虽然不在府里,可是四阿哥在圆明园住着,不时也要以花开的名义备年礼什么的四处送去,再者还要准备过年的物什,花开又亲自给孩子们准备了过年穿的新衣。

虽然有董鄂氏和富察氏帮忙,无奈两个人都没办理过这事儿,没有经验,花开不敢放手,自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轻松。

过了腊八就是年,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年味更足了,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无奈花开一天到晚见不到四阿哥的影子,因为康熙皇帝命四阿哥操持千叟宴。

这天上午,花开还没开始理事,董鄂氏身边的大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来,“侧福晋,奴婢的主子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欢迎包养,嗷~~

97

这日,重阳早早的来给花开请安,见盈月和悉心赖在额娘身边不走,重阳轻声说道:“额娘,儿子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花开还没等说话,盈月便说道:“好啊,哥哥娶了媳妇,就跟妹妹生分了,跟额娘说悄悄话还要背着我,人家不依…”

重阳笑道:“妹妹过了年就十二岁了,再有两年,皇上该给你指婚了,看你还怎么撒娇。”

盈月当即红了脸,扯住花开的袖子说道:“额娘,你看哥哥欺负我…”

花开笑道:“好了,你阿玛不在!额娘可看见了,是你先欺负你哥哥的。”

悉心听了嗤嗤的笑,盈月羞恼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哼,连你也跟着欺负四姐,走了,今天罚你弹两首曲子…”

重阳看见两个妹妹走了,他这才说道:“额娘,你前些天让富察氏帮着管事,儿子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妥当,儿子毕竟是姓舒舒觉罗的,就算住在这里,也有些说不过去,家里毕竟还是有房产,所以…儿子想过了年搬回家住…”

花开听了半晌不语,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思忖着重阳说的倒也在理,只不过他到底还年轻,花开还有些不放心让他单独出去立户,再说明年若是没有意外,四阿哥就该登基了…

窗外,天色晦暗,居然下起雪来了,烈烈北风越刮越急,门口芙蓉树上的树枝随风剧烈的摇摆,不知何处的洞穴发出“呜呜”的声响,狂风搅得弥天大雪,在空中缱绻作乱。

眼看着就过年了,居然又是一场大雪…

“额娘——”重阳在花开身边站定“儿子也不想离开您的,只不过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再住下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重阳的个头足足高了花开半个头,花开看了看他,不由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花开感慨半晌,笑道:“这事儿别人说了不算,王爷说了才算,这些年你在他身边长大,王爷对你跟对弘时也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还是等额娘问问他的意思再说。”

重阳点点头,这时候,九月在外间说道:“三少爷,这样的大雪你怎么来了?重阳少爷也在呢。”

重阳连忙迎出去“三哥,听说你要做阿玛了!恭喜!”

弘时得意的一笑,先给花开行了礼,这才笑道:“用不着羡慕我,你也快了!”

花开问道:“你媳妇还好吧?想吃什么就说。”

弘时笑道:“额娘,你昨天赐了那么多东西,儿子觉得她吃一年都够了。”

花开笑了笑“她怀的可是你阿玛的第一个孙子,你阿玛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多高兴呢。你得了空多陪陪她,女人怀孕的时候多娇气,做丈夫的要懂得迁就妻子…”

弘时却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额娘,儿子小时候画的那些画,还有玩过的那些玩具,您还都留着吧?”

“当然留着,你的、重阳的,你弟弟妹妹的都留着呢,额娘就等着你们长大了给你们看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想自己存着了?”

弘时有些不好意思,花开笑道:“正好你们俩都在,那就自己拿回去存着吧,等孩子出生了,可以给他们玩。”她说着,命人去库房将弘时和重阳的箱子取了来。

弘时打开木箱,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叠画稿,他挨着篇翻看,上面画了各种动物,什么老虎、猫、牛、马、鸡、狗、鹿、马车、树木、房屋等物,字画笔迹都很稚嫩,但是看着异常亲切,弘时一张张的翻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我小时候的涂鸦,你怎么都留着呀。”

花开笑道:“就是留着给你现在看的。等将来你有了儿子,给你儿子也看看。”

弘时嘴角噙着笑,见重阳在一旁看热闹,便笑道:“你的箱子也打开看看!”

重阳笑道:“先看三哥的。”

弘时翻到箱子的底层,看见了花开制作的识字卡,上面毛笔写的汉字,旁边还有满文,“额娘,你那时候对儿子真细心,若是没有您,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花开心道,你什么样我知道,你会跟你八叔搅合在一块儿,惹你阿玛生气,再后来你被过继给了你十七叔,最后再被你阿玛赐死,这一世却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按着目前这样子,一切倒还好。

花开问道:“你最近除了办差,还忙什么?你画画得好,若是扔下了,就太可惜了。”

弘时笑道:“我最近跟木匠学做木工活…”

“什么?”花开惊讶的张着嘴巴“怎么忽然想起来学这个?”

“儿子看那个木工的刻刀技艺不错,就想跟他学学…”

花开这才放了心,想了想,她笑道:“你的手艺若是学成了,亲手给孩子做一个悠车也不错。我看见别人的悠车上画了许多龙凤花草之类的图案,还写‘长命百岁、宝贵有余’什么的,我觉得有那功夫,还不如画些识字的画,孩子看见了,天长日久也就学会了,倒是比那些好看的图案实用,你还可以给孩子们做些积木什么的,开发孩子智力…”

弘时一听就起了兴趣,忙问什么是识字的画,积木又是什么,花开便解释给他听,重阳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不时的还插两句话,两个人一直逗留到了傍晚,见父亲还没回来,都估摸着又不会回来了,这才离开。

此时风声如吼,暮雪纷纷,花开斜倚着猩红金绣福寿双全棉枕,轻撩窗帷,望着玻璃窗外两个儿子的背影消失,她还兀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九月见天色暗了,便点燃蜡烛,自己坐在炕旁的脚踏上打络子,不时抬头看看花开,又低头做活。

屋子里一片静谧,直到金漆小几上熬煮的杏仁茶开了,屋子里飘散出浓浓的茶香,九月赶忙站起来去看。

花开听见声音,也回过神来,她猛然从窗户发现风雪中出现了四阿哥的身影,忙从炕上下来,九月问道:“主子,要喝杏仁茶吗?”

花开笑道:“是王爷回来了。”

说话的功夫,四阿哥已经推门进来了,花开赶忙帮他脱去身上的大氅,大氅上满是雪花,花开随手递给小福子处理,自己随着四阿哥进了里屋,一边服侍四阿哥洗漱了,一边笑问:“王爷,这些天忙坏了吧?可都忙完了?”

四阿哥笑道:“是啊,眼看着过年了,都忙得差不多了,年前这两天歇着。对了,爷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什么?”

这时,小禄子捧着两个檀木盒子过来,在花开面前打开第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象牙雕山水人物的笔洗,花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笔洗的确精致无比,她收集的笔洗有瓷的、玉的,倒是象牙的还是第一次见,花开喜道:“真是好东西,谢谢爷的礼物。”

四阿哥闻言一笑,道:“你喜欢就好!先别忙着道谢,再看看那个盒子的礼物。”

花开打开一看,这个盒子里装着一对赤金点翠镯成对,一对白玉元镯,还有两对玫瑰红色的珍珠耳坠,怎么忽然想起送礼物了?难道这算是这些天没回家用来赔礼的?

花开拿着这一对耳坠看了看,笑道:“王爷这是给女儿准备的吧?这个颜色的珍珠耳坠,我戴着人家该说我装嫩了。”

“谁敢说你装嫩爷定饶不了他,你看着也就二十多岁模样,这些年,爷看你一直都漂亮,爷帮你戴上吧。”

难得四阿哥居然这么夸奖她,花开笑道:“还是别戴了,天都黑了。”虽然四阿哥这话的真假很值得商榷,不过,女人听见别人夸奖她的相貌,都会高兴,花开当然也不例外,她笑了笑“对了王爷,你明年就要抱孙子了。”

四阿哥眉毛一扬“真的?!”

“当然了!弘时和重阳都想给你请安呢,刚走了没一会儿。”趁着下人在外间摆饭的功夫,花开又将重阳明年想搬走的事儿说了,四阿哥笑道:“住的好好的搬什么,他们住在这儿平时还能陪你说说话…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刚才爷看见你趴着窗户往外看,是不是觉得寂寞了?爷最近忙,也没空陪你,不如…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如何?”他说着,伸手就揽住了花开的腰。

花开斜睨了他一眼,都要有孙子的人了,还要让自己生孩子,她可丢不起那个人,心中这般想,花开嘴上却笑道:“我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爷行不行…”

四阿哥一用力就将花开抱起来了“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他说着,奔着炕上去了。

“别…别这样…”花开顿时急了“王爷,妾身知道你行的,一准行…咱们先吃饭吧。”

98

烛光摇曳,芙蓉帐暖,嘤咛婉转,几许情深…

花开第二天早上醒来,便觉得身上有些不适,睁开惺忪的眼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天光大亮,她可不敢再睡了,刚坐起身,惊觉身上未着寸缕,忙一下又钻进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