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冷笑:“二叔惯会做好人!”

张二叔只当没听到张秀才这嘲讽,对秀才娘子道:“方才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也晓得,咱们家呢,人口也就这么多,别说祠堂,就连族谱,也有几十年没修过了。这什么改姓换名的,这会儿也难做,因此,我有个折中的法子。”

“二叔你也别说你那法子了,你那法子,只怕也是…”秀才娘子早没了平日的笑模样,瞪着青娘狠狠地说。

青娘倒不去瞧她,只在那和三姑婆说话。张秀才的眉皱紧,今日的事,不会太顺利张秀才是晓得的,但没想到的是,张二叔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又长了。

看来还是许他的好处不够多,张秀才在心里想着,接着想起许的那点好处,张秀才觉得牙疼起来,这个贪心的,许他在朱老爷面前帮他说些好话还不够?非要见了现银子才肯?

、第36章 故事

“二叔,二叔,你从来都是最公平公道的,这件事,你…”张秀才伸手去拉张二叔的衣衫,一拉没拉动,张秀才十分惊讶,转头去看见宁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那地上,拿了一根柴正在那削。

那菜刀很快,宁榴的刀也不慢,那根柴一点点,被削的只有小拇指粗细。

宁榴光削柴也就罢了,边削,还边抬头对张二叔笑。要是这刀子,削在自己后脑上?张秀才顿时感到后脖子凉飕飕的。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

秀才娘子见自己丈夫没有下文,伸手要去打他要他说话,谁知张秀才在那战战兢兢,秀才娘子皱眉,瞪眼一看,看见宁榴的举动。

秀才娘子迟疑一下,瞧瞧天色,难不成这宁榴,真的敢动刀子?青天白日的,这杀人可是死罪。秀才娘子额头上有汗出,对张二叔的声音也不由放软一些:“二叔,您瞧,您的主意到底是…”

张二叔见秀才两口子总算发现宁榴在削柴,发现宁榴的刀说不出的快。张二叔这才咳嗽一声:“这木已成舟,阿侄,你恼怒也是常见的,不过呢,三姑婆说的好,假子真孙都有,更何况这是给你弟弟续后嗣这么重大的事?”

“二叔,您要说什么,尽管说,您是长辈,我们只有听着的理!”宁榴把那根削的只有小拇指粗细的柴放下,对张二叔笑着说。

这会儿宁榴面上的笑容还是很原来一样,但张二叔可不敢像原先一样对他,瞧这削柴的手法,只怕自己要真偏袒了张秀才,宁榴能把自己像削猪肉一样削掉。

因此张二叔咳嗽一声:“这什么更名改姓上族谱的事,我们族谱也好,祠堂也罢,都年久失修了。这一步也就免了。只是宁小哥,哦,阿侄,我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入赘这边,拿了这边的产业,也要去给你大哥磕个头,叫一声阿哥,也算了了这件事。”

“二叔,我…”张秀才又要出言打断,瞧一眼宁榴削的那根柴,张秀才又不敢说话。

秀才娘子盯着那根柴,牙紧紧咬住下唇,恨不得把青娘拉过来,咬几口她的肉。可这会儿青娘有人护着,秀才娘子也不敢。

“阿侄啊!”张秀才又对宁榴道:“等过了三朝,你和你媳妇,备办了祭酒,去你爹娘的坟上磕头行礼,烧过纸钱,以后,你们就是正正经经的一家子了!”

宁榴晓得,张二叔也只能说到这一步,宁榴应了一声,把菜刀交给青娘,青娘走进厨房把菜刀放好,折出来时宁榴已经在张秀才跟前双膝跪倒,口称兄长。

张秀才原本不想受宁榴这一礼,可是若不受的话,当了众人,没有推辞的理由,张秀才只得把宁榴扶起来,还了一礼。

“既见过了哥哥,也要见见嫂子!”张二叔一不做二不休,笑着提醒。宁榴走到秀才娘子跟前,一揖到地,口称嫂子。

秀才娘子满面不悦地瞧一眼张秀才,虚虚还了一礼。

张二叔见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从此以后,就是兄弟了,原先那些话也别说了。”张秀才面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几分。

秀才娘子恨的牙咬,张二叔又对搬东西的人道:“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归置好了。这一家子起了点纷争,也是常见的事,你们不帮忙劝着些,倒起哄架秧子,帮着搬东西,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那几个搬东西的,听了张二叔这话呵呵一笑,有个领头的已经道:“秀才许了我们几个一吊钱呢,这闲着也是闲着,哥几个就过来赚点酒钱!”

秀才娘子的脸色更黑几分,这会儿,钱花了,事没做成,真是恨死张二叔了。

张二叔又说几句闲话,那几个搬东西的把东西往房里面重新放回去。青娘赶着进屋去归置,三姑婆见没有热闹可瞧,站起身对宁榴道:“我走了,这以后,遇到事,就叫一声,大家现在也是一家子了。你放心,我们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只认得钱!”

这话说的就是张秀才两口子,张秀才两口子的面色都黑了,三姑婆走了,那些瞧热闹的也走了。搬东西的人已经把东西归置好,走出来瞧着秀才两口子。

秀才两口子晓得他们是要钱,想着这一吊钱,只怕还要再买些酒请他们,张秀才就像割了自己的肉一样的疼,但也要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跟我回镇上去!”众人簇拥着张秀才走了,宁榴还送了一送。

回头宁榴关好院门,见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宁榴拿了扫把在扫院子,青娘拿了水桶出来打水,要把柜子上的灰给擦掉。

两人在井边遇到,青娘对宁榴微微一笑:“你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吧?”宁榴怎么觉得青娘这话中有话?不过宁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没遇到过,所以…”

所以在遇到亲人翻脸时候,才会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夜之间,手足亲人,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就是点银子?

宁榴之前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从来都认为,自己家比别人家和睦多了。宁榴长叹一声,把满满一桶水提起来,倒在盆里,接过抹布给青娘搓着抹布:“以后,还不晓得,会不会…”

“消停不消停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青娘接过抹布,起身走到屋里去擦柜子桌子,将要进屋的时候转身对宁榴笑一笑:“不过,还是多谢你啊!”

这一抹笑那样美丽,美的宁榴的心又不自觉地在胸口撞了一下,宁榴刚想说不用这么客气,青娘已经走进堂屋里。

宁榴拿起扫帚继续扫地,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呢!

这一晚,青娘和宁榴还是同床何衣而眠。宁榴看着青娘的脖颈,双手放在后脑勺上,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宁榴在梦中,听到青娘穿衣衫的声音,睁开眼瞧瞧,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宁榴眨一眨眼:“你怎么起的那么早?”

“你睡着罢,我到镇上去,买些猪头肉回来,再打上一壶酒,叠上些纸钱,你等会儿挑了,我们去坟上去。”青娘说的那样自然,宁榴不好躺着了。

“说来明儿我也就该去做生意了,不然这家,谁来养活。”青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还真是…”

“真是什么?”宁榴转身瞧着青娘,青娘的头微微一摇:“没什么!只是我…”青娘又顿住,宁榴想了想开口问青娘:“是不是他,他不大有主意。”

青娘没想到宁榴会直接提起已逝的丈夫,眼神惊讶,接着青娘才道:“他是小儿子,从小身体又差些,公婆舍不得累着他也是有的。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并没往心里去。”虽然知道不该这样说,但宁榴还是加了这么一句。青娘淡淡一笑:“我晓得。我先去镇上了。”

青娘匆匆出门,宁榴看着青娘背影,同床而眠了两日,可两人之间,好似还是那样的陌生。

青娘去了一个来时辰也就转来,那时宁榴已经把家里家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早饭也做好了,小米粥配了两样咸菜。两人吃完早饭,青娘收拾好了祭礼,带了宁榴往坟地上去。

坟地原来在那片树林的后面,那片树林,一边是大路,一边是坟地。坟地和大路中间,有一条羊肠小道相连,无需从树林中穿过。

宁榴这才明白那日青娘是怎么先走的,瞧着树林,宁榴的神色若有所思。青娘已经道:“你是不是想说,这边又有树林,又有泉水,为何村里的人从不到这里面乘凉,每年春上要浇水的时候,也从不到这里来取水?”

宁榴没说话,青娘带着宁榴走上小道:“这潭水,也不晓得有多少年了,我们张家祖宗还没来这的时候,就有这潭水了。原先我听说,这潭水周围也没这么多树,赖着这潭水,浇水什么的也方便,我们张家祖宗,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那 后来呢?”宁榴等着青娘往下说,见青娘沉吟,忍不住追问,青娘的眉微微一皱:“后来,也是那么一百来年了吧,前朝灭了,本朝初定,张家有个人,做了大官, 就修祠堂修族谱。那时偏生出了这么一桩事,这村上有个姑娘,已经定亲,哪晓得竟私奔了。追回来后,原来的婆家也不要了,村里那个大官觉得这着实没面子,就 把这姑娘和那个私奔的,一起,沉到了这潭里面。”

宁榴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两人已经走过树林,来到坟地,青娘的声音还在继续:“后来就形成了定规,凡是不受族法的,都被沉进去了,直到七十多年前,又有一个人被沉进去,当晚就出了事。”

青娘见宁榴还在等待,对宁榴微微一笑:“此后张家就败了,到现在,连祠堂族谱都没人修。”

、第37章 坟前

就这样吗?宁榴眼中写着不相信,青娘轻叹一声,两人已经走到坟地里。青娘指着前面两座石墓:“那就是那老祖宗的墓,原本按照规制,他们的墓不是这样简单的,后来…”

青娘停下说话,宁榴往那两座墓看去,这两座墓是石头修建的,比周围的土堆要好一些,不过明显不符合青娘所说,曾为官的人的墓。

青娘已经走到原来公婆的墓前,拿出里面的祭品放在墓前,又从里面拿出纸钱等物。青娘把墓上的青草这些都给拔了,打算把纸钱点着时候,不见宁榴过来。青娘不由奇怪转头,见宁榴正站在两座石墓前,在那仔细地读着碑文。

青娘正打算开口叫宁榴,宁榴已经走回来,对青娘道:“原来是七十六年前的事了。这两夫妻,竟是同日而殁的!”

青娘点头:“那时,在祠堂起了一场大火,一直烧到宅院里。火扑灭后,才发现这对老祖宗都没了。他们的儿子匆匆回来办了丧事,服满上京补官的路上,听说坐的船翻了,一船的人没有一个逃出来。”

“那 潭水,和树林,又是怎样…”青娘抬头白宁榴一眼:“那就是后来的事了,大概四五十年前吧,还是婆婆活着的时候和我说的,说张家又出了一个举人,想着要把 祖上的规矩给立起来,那一年,有人好赌,又勾搭上族里一个他要称婶子的寡妇。于是举人就集合全族,把这两人沉了潭。谁知两天后就出事了。举人赴宴回来路 上,在驴上跌倒,扶起来就没有气。那时候起,大家就说,这潭里有冤魂。都是冤魂来索命。再加上这树林发的越来越茂密,再没人敢进去纳凉!”

“那你为什么?”宁榴想起初见青娘那时候,就是在树林内,潭水中,脸不由微微一红。青娘的脸也有些红,拉了宁榴在墓前跪下:“给公婆行个礼罢!我晓得,这是委屈了你!”

宁榴已经跪下端端正正磕头,听到青娘这声委屈,宁榴的笑容有几分自嘲:“我此刻孑然一身,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青娘在墓前默默祝祷过,又走到先前丈夫的墓前,摆设祭品,焚烧纸钱,听到宁榴的话,青娘抬头瞧着宁榴,突然青娘笑了:“那么,你原来是哪里的人?做什么的?”

宁榴没想到青娘会突然这样问,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很重要吗?”

“怎么说也是一场夫妻,就算以后我们分开,总也要晓得你的事!”青娘在先前丈夫坟前烧着纸钱,语气有一点点发闷。

一场夫妻,不过是一场夫妻!青娘的眼又有点酸了,原本,日子不该是这样的。宁榴站在青娘身边,感觉到青娘的伤心。

“我娘没的早,爹爹待我一直很好。谁晓得爹爹没了之后,我大哥说,说…”宁榴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的事又浮现在眼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宁榴根本就没想到。

青 娘听出宁榴话里的哽咽,伸手轻拍一下他:“我不过顺口问问,并没别的意思!”宁榴笑了笑:“其实事情过去,也有两三年了,此刻我在这里,也算是落了脚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大哥说,我娘嫁我爹的时候,过门五月而生我,我并不是我爹的亲生子,自然也不能继承家业。让我去寻我娘原先那家,说那才是我亲爹家。长 辈们带我去了,那家子自然也不肯认我。我跟了一个叔叔,住了一年,大哥却还是恨我入骨,时时来叔叔跟前说些我的不是。叔叔没有法子,想到还有认识的人,于 是写了封书,让我带来,寻个落脚点。”

宁榴语气平静,青娘见他拿着纸钱的手,修长白皙,青娘心中泛起一丝难过来。

宁榴把纸钱一张张丢在火盆里:“更不更姓,换不换名又如何呢?我连自己爹爹,到底是谁都不晓得。”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青娘的声音带着颤抖。宁榴抬头瞧着她:“你也说了,我们一场夫妻,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青娘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宁榴,想要和宁榴说说话,可看着宁榴一张张往火盆里丢纸钱那平静的手。青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把头低下,看着纸钱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

“我不会难过了,那都是原先的事了!”宁榴虽然低着头,可是青娘的一举一动,他仿佛都能察觉到。

听到宁榴这样的话,青娘用手背把眼里的泪给抹掉:“对不住,原本该我来安慰你的,倒让你来安慰我!”

纸钱已经烧完,宁榴站起身拍拍手,对青娘露出笑:“安慰我什么呢?不外就是那么一点事?青娘,所以我见你那样被人欺负,我心里,很难受!”

青娘侧耳去听,听不出宁榴话里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听不出宁榴话里,有一丝一毫的敷衍。这个男子,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在这一刻,竟变的如此伟岸。

青娘唇边露出一抹笑:“多谢!”

宁榴低头,看着青娘的手,青娘的手比起那些农妇的手来,要白皙纤细的多,此刻这双手,交叉放在腰间。宁榴握住青娘的手,青娘的手像被什么烫到一样,想从宁榴手中挣脱。

宁榴并不肯放,依旧握住青娘的手,宁榴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青娘,一场夫妻!”

是 啊,一场夫妻,那有什么好害怕,好担心的?青娘收起心中思绪,抬头对宁榴又是一笑。宁榴感到青娘的指尖传来轻微的颤抖,接着这丝颤抖消失,青娘的手服帖地 放在宁榴手中。长久以来,从兄长指责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子那一刻起,宁榴心中那份长久的空虚,在这一刻,竟然消失了。

握住这双手,就像有了依靠,握住这双手,仿佛再没担忧和害怕。

两人回到家时,已是午后。青娘径自进了厨房去做午饭。宁榴拿起桶,打了一桶水给院子里的菜浇着水。

虽然已经是寒冬,青娘院子里还是有大白菜和萝卜。宁榴慢慢的,一棵棵地浇过去,感觉心中的欢喜已经要漫出来,漫的一颗心都是欢喜。

青娘揉好面,用刀切好面条,等水开了好下锅。从窗户里看到宁榴的举动。青娘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烫了,这种感觉,竟像从来没有过呢。

青娘不由用手捂一下脸,接着青娘暗自骂自己一声,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比这更羞涩的事又不是没做过。可是,不一样的啊!青娘见锅里水开了,端起面条要往锅里放面条,热腾腾的水汽漫上来,漫到青娘的脸上。

不知为什么,青娘的眼睛一热,泪就落下。是不一样的,丈夫只会躲在自己身后,让自己出面。而他不会,青娘十分肯定的知道,宁榴不是一个遇到事就躲在女人裙子背后,指望女人出头的人。

我会护住你的!那日宁榴那句又在耳边响起,青娘用锅铲搅一搅锅里的面条,他说的,是真话,并不是骗自己的话。

宁榴已经把水桶放在井边,走进厨房来,见青娘用锅铲搅着面条,一脸若有所思。宁榴轻咳一声:“那个,我明天就去镇上开始做生意。“

这一声把青娘从思绪中唤醒,青娘顺势用手把鬓边的乱发拢起,抬头对宁榴笑:“你不多歇两日?”

宁榴拿过两个大碗过来好让青娘把面条挑进碗里:“不歇了,这少了一个人卖猪肉,总有人家遇到事情的时候,买不到肉。”

青娘把面条挑进碗里,宁榴已经往碗里放着佐料。盐、酱油、胡椒,一点点放进去,青娘再打上一勺面汤,把切好的葱花放进去,拌一拌,加点咸菜。两人各自端一碗在那吃起来,再没有说话,可青娘心中的安定,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第二天一大早,宁榴起来就烧水杀猪,青娘躺在里面,听到猪叫的声音,起身走出来卷着袖子:“我来帮你吧!”

宁榴口中叼着刀,正在绑着猪蹄,听到青娘这话就摇头。

青娘走过来,拿着绳子帮忙捆起来:“我晓得,你要说我爱干净,可我都嫁了你了,还在意这个做什么?”

宁榴把口中叼着的刀拿下来,瞧着青娘又有些不好意思。青娘把猪捆的结结实实,再把用来接猪血的盆放好,对宁榴笑着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再说你走了,这些,还不是要我打扫?”

宁榴嗯了一声,手上却没动作,青娘白他一眼,宁榴才醒悟过来,把刀往猪脖子上一戳,那猪挣扎两下,就断了性命。

剩下的事宁榴做的很轻车熟路,又有青娘在旁边帮着。宁榴推着车去镇上时候,比往常还早了一会儿。

、第38章 震慑

青娘把宁榴送走,回身就打扫起院子来,把猪毛猪粪都扫干净,送到猪圈里。青娘闻着这股味道,还是有些欲呕。

连着干呕几声,青娘总算把猪毛猪粪都扫干净,又从井里打水,把院子冲刷干净。

青娘还在忙碌,门口就响起笑声:“要不是晓得你才成婚几天,还以为你这是有喜了呢?”青娘听出是张二婶的声音,扯一扯唇角露出一抹笑:“二婶来的这么早?头一回打扫,这味太大!”

张二婶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青娘院子,四处瞧了瞧,眉头就皱起:“哎,你家的今儿就去了镇上?我还想着,割上一点肉回去,今儿家里来客人,你兄弟,要寻媳妇了!”

“今儿比往常是早些!”青娘把院子都冲干净了,污物都挖了一个坑埋掉,瞧着院子除了湿漉漉之外,和别的时候都一样,青娘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果真这有了媳妇,活都会做的快一些。”张二婶笑吟吟地对青娘说。青娘的眉不由一挑,看来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和宁榴成了亲,这村里人待自己,又和原先是一样的,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并没说过一样。

青娘心里面腹诽,但面上没露出来,只对张二婶道:“二婶今儿白跑了一趟,要不,您上镇上去瞧瞧?不然等他回来,也傍晚了,那时反耽误了事!”

张二婶点头:“青娘啊,果真你想的周到,那我先往镇上去!”

张二婶说着转身就走,青娘刚送到门口,张二婶就转身对青娘笑着道:“要不要我帮你带一句话?”

青娘背转身去,张二婶已经凑近青娘:“是我多嘴,你们小夫妻,夜里什么话不说,什么事不做?”

还不等青娘接话,张二婶已经哈哈笑着离去,青娘的眉皱的更紧,接着青娘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和他们闹,也没有什么意思。

张二婶欢欢喜喜地往镇上去,刚要走到宁榴的摊子面前,就听到宁榴的声音:“一斤六两瘦肉,二十文一斤,三十二文钱!”

瞧来,这生意还算不错,张二婶在心里点一点头,刚要走上前去就听到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怎么,还要钱?我们哥几个,这也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话,谁不知道哥几个在这镇上,就没出过钱!”

张 二婶眉头紧皱,宁榴的眉头也没松开,对这几个地痞道:“真的从没出过吗?”这几个地痞见宁榴不慌张,几个人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要是姓 吴的还活着,我们敬他是条汉子,也要给你钱,可姓吴的早就死了,他妹子虽然又嫁了你,可死人是不会站起来帮你撑腰的,别妄想了!”

这几个地痞在那快活地大笑起来,张二婶的脚步又往前面走了几步,有老成些的已经皱眉劝说:“人家做生意的,指望着赚些银钱去养家小,你们这样,算是什么道理?”

那几个地痞脸色一变,领头的地痞已经道:“老头,少在这装腔作势。他要是好好做生意,娶了别人,我们也不管,偏生要娶吴家的人。呸,姓吴的那时候,把我们欺负的可惨,我们今儿,算是利息!”

说着这几个地痞就过来,有两个手里拿着宁榴案板上的猪肉就要乱扔:“还想要钱,做梦去吧!”

“放下!”宁榴的声音并不大,当然也吓不到这几个地痞,他们只是呵呵一笑,不但不肯放下猪肉,有一个还拿起猪蹄就往怀里揣:“怎么的,得罪了我们哥几个,还想…”

话没说完,这地痞就发出一声尖叫,宁榴手里的那把剔骨尖刀,正正地戳在那地痞抓猪蹄的手上。

地痞吓了一跳,接着就喊:“你把我手戳伤了,我要你赔,你自己拿不出银子,就把你媳妇卖了,给我们换银子!”

那几个地痞在那起哄,宁榴那张俊秀的脸上,神色已经冷然,对那地痞道:“仔细瞧瞧,我伤到你没有?”

那地痞低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刀擦着手指缝过去,并没伤到手指。那种凉意,不过是刀锋的冷意罢了。

这地痞有些不相信地把猪蹄放下,小心地把手缩回来,仔细瞧瞧,的确没伤到手。这地痞这一喜非同小可,举着手在那仔细瞧的时候,领头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丢人现眼,给我滚一边去。”

这地痞缩到后面,领头的瞧着宁榴:“怎么,你还动起刀来?这擅动刀枪,是个什么罪名,让我们来告诉告诉你。”

宁榴把手里的刀放下,从案板后慢慢走出来,眼眨也不眨地瞧着这群地痞:“既然你不让我动刀枪,那我就不用刀。咱们拳头上试试,如何?”

地痞见宁榴一点也不惊慌,地痞心中不由慌起来,接着瞧了瞧自己这边,总有七八个人,宁榴又是外来的,难道他还能比吴大哥的力气更大?

地痞心中想着,嘴上就开始嚷:“呸,呸,别在这充大头蒜,就你…”地痞还没嚷完,宁榴的脚一勾,已经把放在案板后面的一个小椅子勾出来,接着宁榴的手变为掌,一掌劈下,那小椅子就变成两半。

地痞这下是真被吓到了,宁榴把小椅子放下,冷冷地看着地痞。

地痞还在肚子里面想回话,宁榴已经把剩下的那半小椅子递给地痞:“也不要多,只要你们随便谁,空手掰一块木头下来,从此以后,我每日卖的的钱,分你们三成,如何?”

宁榴的语气从来轻柔,此刻也不例外,地痞像在梦中一样接过那半小椅子,伸手去掰椅子上的木块,怎么都掰不下来。

宁榴还是笑着瞧那地痞,一点也不着急,小椅子从这个地痞手中,传到另一个地痞手中,已经全都传完,一个也没掰掉!

“你们这群人啊,这是榆木做的椅子,真那么好掰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语带讥讽地说。

地痞们脸一红,把小椅子交给宁榴,匆匆走了。张二婶的嘴巴这才合拢,怎么宁榴的力气会这么大,一掌就把这椅子劈开,换了自己,别说劈开,就算拍这椅子一下,自己的肉也疼。

张二婶见宁榴又走回案板后面,急忙跑上去:“宁小哥,你竟然还会这个,真是了不起?既会了这个,为何不去镖局充一个武师,也省的在这镇上辛苦!”

“不过是天生力气大,拳脚工夫我差的很,哪够得上充武师?”宁榴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拿过刀继续分着肉。

张二婶啊了一声,就对宁榴道:“那给我割一块肥肉来。要肥肥的,好多炼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