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丑不拉几。

晏阳好奇地说:“这里头是谁的骨灰呢?”

安格斯不吭声。

晏阳拿变成锯嘴葫芦的安格斯没办法,只能自己到星网上查证。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以前居然有不少人写过那个时代的故事,还有拍摄的电视剧和纪录片呢!

可惜离开蓝星的时候这些都遗失了,晏阳无缘欣赏。

结合各方资料,晏阳得出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结论:这骨灰缸子里面居然是他的骨灰!

晏阳气呼呼地找安格斯算账:“说好给我找漂亮的骨灰缸子,怎么找了个这么丑的!”

找个这么丑的就算了,为什么还让它落入别人手里跟别人合葬!

晏阳光是想到这个就耿耿于怀。

他不想回京城,就是不想再认太子这个“哥哥”。

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把他的骨灰交给对方,还让对方带着他的骨灰合葬!

他才不管太子为什么要带着他的骨灰合葬呢,反正他不乐意!

对上晏阳怒气冲冲的目光,安格斯终于说了实话:“那是假的。”

晏阳睁圆了眼。

“我当时给了他假的骨灰。”安格斯说。

真正的骨灰,他带着一起出海。

最终他们一起沉没在芒芒大海里。

晏阳听完安格斯的坦白才稍稍满意:“这还差不多——等等!”晏阳说道一半猛地发现不对,“你为什么要给他假的骨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唔!”

安格斯狠狠擒住晏阳的唇。

是的,他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深到他死了,他也不愿再活着。

深到哪怕人在他怀里,午夜梦回时他也会害怕他会消失。

很久以后,晏阳拉着安格斯回帝国那边玩耍。

路边的广告屏上正放着乔纳森陛下的访谈。

两边通航之后,不少华夏人喜欢回蓝星“朝圣”。由于这边是前往蓝星的中转点,这些年帝国旅游业也蓬勃发展。

乔纳森陛下被封为皇太子之后没几年,早已蠢蠢欲动的皇帝陛下和皇后以年迈体弱唯有让乔纳森陛下提前继位。帝国在乔纳森陛下手上发展得非常好,民众安居乐业,一切都再好不过!

广告屏上,乔纳森陛下正在回答记者关于小皇子伊莱离开帝国到处游历的问题。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果我有哥哥的话,我也会选择到处游历。”

晏阳听着乔纳森的话,总觉得不太对,怎么感觉那句“如果我有哥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安格斯,你说我们的美人陛下会不会知道你是他哥哥了?”晏阳好奇地问。

“知道了又怎么样?”安格斯淡淡说。

安格斯的冷淡并没有打消晏阳的好奇心。

对于这位美人陛下,晏阳还是有一丁点同情心的,毕竟美人陛下哥哥被他勾走了,弟弟被他带走了,现在连父皇母后都溜了,独守皇宫,多寂寞啊!

晏阳拉着安格斯夜访皇宫,准备瞅瞅乔纳森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也给兄弟俩一个见面说话的机会。

乔纳森瞪着两个不速之客。

晏阳笑眯眯地去拉美人手。

乔纳森还没来得及避开,安格斯已经一把将晏阳不安份的爪子拉回来。

晏阳看看乔纳森,又看看安格斯,左瞧右瞧,还是觉得安格斯帅,乔纳森美,各有千秋,分不出高下。

他拉着脸色臭臭的安格斯,往安格斯脸上亲了一口。

见安格斯神色好转,晏阳才开始胡说八道:“弟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要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你长这么好看,要找出更漂亮的女孩子可能找不着了,做人呢,不能只看外表,要善于发现别人的内在美。平时不好老板着脸,瞧瞧啊,就像你现在这模样,脸上跟结了冰似的,多吓人!”

乔纳森这下真的咬牙切齿了:“谁是你弟弟?!”

晏阳一把扑到安格斯背上,整个人往安格斯身上挂,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哥哥的伴侣啊,你当然是我弟弟!”他还试图一手搂安格斯脖子,一手给乔纳森一个摸头杀。

可惜这个意图被安格斯窥破,冷酷无情地把他手抓住了,攥到那大大的手掌里玩儿。

晏阳瞪安格斯。

乔纳森看着他们玩闹,心里的怒气莫名消散了。

这样也挺好,至少他们都很开心。

乔纳森邀请晏阳和安格斯在皇宫住了几天,晏阳又待不住了,和安格斯溜达去别的地方玩儿。

乔纳森得知安格斯两人已经离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自那以后,乔纳森偶尔也会上天网看一看或直播或转播的消息,了解几个亲人在什么地方玩耍。

其中发动态最少、引发热议次数却最多的人无疑是晏阳,他总拉着安格斯到处玩耍,每每他的踪迹一被发现,那个地方就会迅速成为热门景点,还是热度经久不散的那种。

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琴棋书画,他所带来的都是风暴般的狂欢与久久不绝的回响。

乔纳森想,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的人注定活成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完结啦!

这篇文还在文案的时候,就是想尝试一下转型,写写无脑爽放松一下。结果写着写着,发现自己还是爽不起来,毕竟连个能打脸的反派都不存在。这两年其实一直在想,到底写什么题材才能开开心心鸡血满满一点都不去丧,适合的不适合的都试了试,还是没有结果。

我总说我脑袋一片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没办法总结,更没办法反思。感觉不出自己写得好或者写的不好。

芒芒说我连着写太久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这五六年来,我几乎一直都在写,单开、双开,没有断过档,常常一篇没写完另一篇又开始,大概已经写了八九百万字。这样的话,哪来的时间思考和学习。

我总说我停不下来,大概是懒得动脑,害怕学习,怕自己一天不写没了手感,也怕离开太久被所有人忘记——毕竟网文更新换代那么快。

但是,写文一直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固步自封不愿意学习新的东西,离扑街也不远了。

所以最近感觉,真的需要停下来好好想一想,好好看书充实空荡荡的大脑。

以后还是会继续尝试的啦,写文使我快乐,写文使我认识很多小天使和小伙伴~~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番外见,或者下篇文见,又或者下下篇文见(づ ̄ 3 ̄)づ

第100章 番外:第一章

嚯!

嚯!

嚯!

辛苦的操练结束之后, 卫兵们坐在一起闲聊。不知谁起的头, 话题竟转到了当年那位威名赫赫的宣武侯身上。

“侯爷对我们是真的好。”有老兵感慨。

其他人知道居然曾在宣武侯手底下当过兵, 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等着他回忆当年。

另一侧,有个少年正擦拭着手里的银枪。他年纪虽小, 脸庞却有着同龄人难以匹敌的冷毅。他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天生就一脸不高兴,仿佛从来都不会笑。

没有人上前和他说话。

少年的父亲, 是曾和宣武侯出生入死的战友, 只是他从不向人提起亡父。

听到众人说到宣武侯,少年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想起了那个英武不凡的侯爷。

那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不知道小侯爷怎么样了。”老兵感慨,“那可是侯爷唯一的儿子。”

因为只剩一根独苗苗,所以哪怕才那么大一丁点, 圣人也让他继承了侯位。

小侯爷还有个皇后姑姑, 总吃不了亏的。

皇后娘娘甚至还把他抱到宫里养着。

话题又转到了圣人与皇后娘娘的圣明与宽仁上。

少年抿了抿唇, 再次专注地擦拭起手中银枪来。

“燕凛, 过来!”禁卫统领的声音打断了少年专注的动作。

少年起身,握着银枪走了过去。

他就是燕凛。

禁卫统领让他守擂台,下午轮番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燕凛点头, 脸上没多少表情。

许多人早就看燕凛不顺眼,交头接耳地商量起下午怎么让他吃点苦头。

众人的想法燕凛都看在眼里,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事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他们也赢不了。

燕凛的思绪飘到前些天入宫当值时见到的小孩上, 那是个顽劣至极的家伙,会趁着先生背着手走动时往先生袍子上画乌龟的那种。当时他在外头看了很久,那家伙已经把乌龟完完整整地画到了先生的“屁股”上,好端端的青底袍子就这样被那家伙毁了。

那家伙还不听讲,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瞄,干完坏事后开始乐滋滋地往外张望。

冷不丁地,他们的目光就撞在一起。

那家伙好奇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脸上没半点表情,又觉得无趣,抱着桌上的抱枕睡觉去了。

没错,他上课时还带抱枕,专门用来睡觉的。

燕凛想,这小孩一点都不像宣武侯。

燕凛到底还小,那回入宫当值是临时替人去的,往后就再也没机会入宫。

那种无法无天的家伙在宫里显然也能活得有滋有味,根本不需要别人操心。

与此同时,无法无天的晏阳正抱着皇帝陛下的大腿嚎啕大哭。

“我不要抄书了,我手疼。”晏阳眼眶红通通,嗓儿也十分委屈,边哭还边咬字清晰地哀求,“我不要抄书了!”

皇帝陛下被他哭得心疼极了,忙把他抱起来让他坐自己膝上:“怎么?你王先生又罚你了?”

晏阳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瞧着怪可怜:“我不要抄书了!”

有宦官通报说太子过来了,皇帝陛下知道太子肯定是来找晏阳,便太子也到书房这边来。晏阳这会儿太伤心,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皇帝陛下只好问太子:“怎么回事?”

太子见晏阳抽噎着坐皇帝陛下腿上,脑仁有些发疼。

他上前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这还得怪晏阳爱胡闹,往王先生的袍子上画了只乌龟,还画在屁股位置。

王先生穿着那袍子走了一大圈,回到家才发现!

这脸可丢大了,王先生能不生气吗?王先生也不明说,只天天挑晏阳刺,变着法儿罚晏阳抄书。

太子拉着晏阳的手哄道:“我们去找先生道个歉,先生人那么好,肯定不会再罚你了。”

晏阳赖在皇帝陛下身上不肯走:“我不!”

他有点怕王先生了,以前其他先生也罚他,但王先生不一样。王先生比其他先生厉害,每次罚他都说得很有道理,他居然找不到耍赖的办法。

太子没辙了。

皇帝陛下征询太子的意见:“要不就把王先生换了吧。”王先生同时是同时给晏阳和太子授课的,晏阳年纪比太子略小些,但从小就聪明,学得快,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和太子、太子侍读一块听讲的。既然晏阳不喜欢王先生,那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皇帝陛下在宠溺晏阳这一项上从来都没有原则可言。

太子有些犹豫,王先生才识过人、博闻强记,课也讲得生动有趣,他是很愿意听王先生讲学的。

可是,晏阳不喜欢的话…

太子正要说“也好”,晏阳却一抹眼角的泪珠子,急急地说:“不行!”

皇帝陛下和太子齐齐看向他。

晏阳说:“不换!”

“可你不是——”皇帝陛下看着晏阳。

“我去和先生赔礼道歉!”不等皇帝陛下说完,晏阳已经跳下地,蹬蹬蹬地跑了出门。

皇帝陛下莞尔。

这孩子,就是委屈了想找长辈哭一哭。

太子见晏阳跑得急,怕晏阳摔伤了,忙说:“父皇,儿臣跟去看看。”

皇帝陛下颔首,目送太子离开。

晏阳很快跑回了听讲的地方。他笃笃笃地敲了敲书房门,探头探脑地往里瞧。王先生坐在那整理书册,见他来了,淡淡问:“书抄完了?”

晏阳又生气了,气鼓鼓地跑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书案前垫着脚说:“没有!”

王先生看向矮不隆冬还要假装自己很高的小豆丁。

“我错了。”晏阳继续垫着脚,努力昂着脑袋和王先生说话,“我不该在你袍子上画乌龟!”

王先生“哦”地一声,点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抄书吧。”

晏阳扁扁嘴,泪珠子在打转。

王先生可不吃他这一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可谓是心硬如铁。

晏阳难过地往外跑,正好撞上了追过来的太子。

太子把他抱进怀里哄:“怎么了?”

晏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任凭太子哄得口干舌燥也没哄住。

太子只能抱着晏阳去水榭那边,叫人做了冰沙过来给他吃。凉丝丝、甜滋滋的冰沙总算把晏阳的泪止住了,他边吃还边抽噎着呢,吃完就只剩眼眶还有点红了。

太子这才问:“怎么找完王先生又哭了?”

“我认错了,他还要我抄书。”晏阳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手要写断了!

“父皇说把王先生换了,你怎么又不愿意?”太子见不得晏阳难过。

“别人都没他厉害。”晏阳说。

太子一怔。

他把晏阳抱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夸道:“我们小阳真棒。”

晏阳也觉得自己很棒,他哭完了,又吃了平时不让吃的冰沙,顿时也不难过了。他拉着太子的手说:“太子哥哥,我们回去吧!我要把他会的全学了,以后比他还厉害!”

王先生带着晏阳抄得齐齐整整的功课回家,随手放到桌上,王夫人挽起帘子走进来,替他换下长袍。见王先生神色悦然,王夫人奇道:“你不是不愿到东宫讲学吗?怎么瞧着心情不错?”

王先生笑道:“记得那乌龟吗?”

王夫人道:“自然记得,那小孩可真够顽皮。”

王先生说:“顽皮是顽皮,却也聪明。今日他去御前告状,我以为他会让圣人把我换了,结果他反而自己来和我赔礼道歉。”

王夫人见左右无人,才接了这话:“你怎知不是圣人让他和你道歉的?”

王先生说:“若说是太子哄他来道歉倒有可能,圣人对我师门所学向来不甚满意,请我到东宫讲学也不过是不想拂了赵相公面子,听他告状怕是只会生出换掉我的念头。这小孩是自己来找我认错的,太子没陪着,显然是他自己想来。”

王夫人还是不太明了王先生为何开怀。

王先生道:“这小孩怕是没碰到过我这样不哄着他的,逗着有趣。”不仅有趣,还好强,若是随意罚他,他肯定不服;可要是指出错处再罚他,他哪怕被罚到哭也会哭着写完。王先生见过太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又见识过圣人和太子对那孩子有多宠爱,自然生出了爱惜之心,有意多磋磨磋磨这聪颖却娇惯的小侯爷。

王先生惋惜地对夫人说:“这小孩哪怕不能有大出息,也不该被宠得是非不分、骄横跋扈。你是不知道,玩个弹弓用的都是金珠子,一颗能管穷人家几年吃用。内侍和宫女都爱陪他玩,一来是轻松又开心,二来则是能捡上几颗金珠子。”

王夫人有些担忧:“你这样磋磨他,万一他记恨上你怎么办?”

王先生洒然一笑,道:“要记恨便记恨,这世上记恨我的人又不少。”

晏阳自然不晓得这番对话,他严词拒绝太子要陪他玩的提议,蹬蹬蹬地跑去藏书阁,哼哧哼哧搬出第二天王先生要讲的书一字摊开,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全背完!

他提前一字不漏地全背下来,看王先生还能怎么罚他!

师生两人的斗法就此拉开序幕。

太子心疼晏阳年纪还小,学这么多东西太辛苦。晏阳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每每都超额完成王先生吩咐的功课,交功课时的得意劲活像只开屏的小孔雀。转眼间,晏阳十二岁了,王先生要外放做官儿,不能再教他。

晏阳央着皇帝陛下要出宫送王先生,皇帝陛下拿他没办法,只能派一队禁卫护着他去城外来一次长亭送别。

晏阳是真舍不得王先生,他拉着王先生一个劲叮嘱:“先生我会给您写信的,您可以一定要回信啊,要不然我就偷偷跑去找您!”说着说着晏阳又不开心了,“您看您也四五十岁了,还跑外面当什么官呢,留在京城多好,去外面多苦多累!”

王先生眼皮抬了抬,看了已经是半大少年的晏阳一眼,说:“我会写信给你的。”

晏阳惊喜地说:“真的吗?”

王先生淡淡道:“给你安排功课。”

晏阳:“…”

晏阳送走王先生,让马车绕着城走了一圈才依依不舍地回宫。回到东宫那边,晏阳兴冲冲地跑去找太子,开心地和太子分享在宫外的见闻。

等他高兴地和太子说完话,才发现地上跪着个人。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内侍,瞧着伶俐可人,他一动不动地跪着,头低得很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晏阳一愣,好奇地问:“太子哥哥,这是谁啊?”

太子脸上有一丝不自然,说:“一个太后送来的小太监而已。”他拉起晏阳的手带他往外走,“御膳房来了个新御厨,是南方人,擅长做点心,我已经让人吩咐御膳房那边备好了,一起去尝尝吧。”

一听有新点心可以吃,晏阳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