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龙隐锋忽然转身,大步走出御书房,那沉重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站在外面的小顺子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那可怕的硕王满脸阴沉的从御书房大步走出来,小顺子疾步后退,看着龙隐锋那吓人的脸色,还有那犹如要杀人似的眼神,他都要尿裤子了!

龙隐锋大步的朝着皇宫外走去,却走到风华门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他的双脚几乎定在了地面上,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他都能听得到自己急速湍流的血液声。

猛然的,他转身,大步的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这皇宫重新翻修迎凤殿他怎会不知,那时听说了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他从不认为龙擎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却忘了在他的世界里,他有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理由,居然会是奚炎依,他真是没想到啊,龙擎苍,摆了他好一道!

那迎凤殿进入视线当中,拱桥流水花园小径,翠柳红枫好不艳丽,当真不负他把整个后宫都拆了,能够修建出这样一个迎凤殿来,迎接那个女人,这宫殿或许只有她能配得上!

他本想冲进去,可是到了门口却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拱桥流水静静的空气,他突然觉得他龙隐锋有什么资格进去,诸葛钊死了,金衣营将他视为仇敌,奚炎依更是看到他就会想起死去的诸葛钊,别说什么时间能抹去一切,他相信,就算现在奚炎依看到他,第一个想起的也肯定会是诸葛钊,他从来都不敢拿自己和诸葛钊在奚炎依那里比,他自认为他比不过诸葛钊,无论从哪个角度比,他都没有诸葛钊带给她的感情多,因为,在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个阶段,他错过了那么多年,然而,那么多年诸葛钊却一直都存在,他又怎么能和他比?

龙隐锋定定的站在那里许久,最后却蓦然转身离开,他根本就没有勇气进去,一墙之隔,可距离却不是一墙之远。

平静却不平凡的一夜过去,当太阳跳跃出云层的时候,大齐当今皇帝的大婚典礼也即将到来!

奚炎依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穿上那厚重的凤冠霞帔,这是真正的凤冠霞帔,每一样都不能小看了,将整件行头穿在身上之后,她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

头上的凤冠耀眼明亮,这凤冠昭示着权力与地位,额头前散落下一片珠帘,那是货真价实的珍珠,大小正好圆润饱满,也正正好好的将她的脸遮住,让外面看不清她的长相!

走出迎凤殿,借助着昭晟的手,她坐上那豪华的御辇,只是抬御辇的人就达到几十人,可见这御辇的豪华宽大程度。

抬着御辇径直的走出后宫,朝着皇家祭祀大典的地方行进。

路上一直静静地,只听得到宫女太监走路的声音,当到达祭坛时,人山人海进入眼帘。

眼前晃动的珠帘也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她扶着昭晟的手从御辇上走下来,为了不跌掉只能看着脚下,然而,下了御辇走上祭坛时,她只能自己走上去,昭晟是不能上去的。

就在她踏上了第三个台阶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奚炎依抬头,顺着珠帘间,她看到的是龙擎苍俊逸又温暖的脸,她愣了有两秒,随后拉住龙擎苍的手,俩人相携,一步步的走上祭坛。

文武百官都在祭坛下的广场上观礼,同时还有来自外国的使者等,大婚的场面是盛况非凡的,然而,却不代表每个人都满心欢喜。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人,一身黑色的长袍,那上面绣着蟒纹,纹理清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一身雍容华贵的女人从御辇上走下来,看着她牵着龙擎苍的手相携走上祭坛,看着她站在他的身边和谐相配,他有一时段似乎都神经错.乱的以为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大婚的典礼结束,接下来就是册封太子的大典,奚莫言穿着正统的太子服装,那明黄的颜色如此耀眼,他沉稳的表情与生俱来,蓦然间,不禁让人会将他那沉稳的气质与某人相比,可是那某人此时却沉浸在悲伤之中,眼前这一切他根本就没发现!~

当所有的典礼结束,龙隐锋才回到眼前,人已走远,那坐在御辇上的小小身影转过身,看着他,龙隐锋也看着他,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似乎,猛然的,都在对方的身上发现了些什么。

但御辇渐渐走远,奚莫言也回过了头,他明亮的眼睛里有着种种疑惑,为什么那个硕王看起来那么伤心,明明昨天还是趾高气昂的。

浑浑噩噩的一天终于过去,龙隐锋本来已经回到了王府,却不知为何,突然冲出府中,骑着快马直奔皇宫。

宫里百灯齐放,明亮如同白昼。

迎凤殿更是明亮的好似将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了这里,龙擎苍在和奚莫言讨论朝堂上的事,虽然有一些奚莫言不是很懂,但是龙擎苍说的每一句他都能很好的理解,他真的是个政治天才,如果龙擎苍不把他接回宫里,他真的不知道,奚莫言长大了会成什么样!

奚炎依卸下那重重的衣冠,一身轻装,昭晟陪在她身边,尽管今日是大婚之夜,可仍似往常。

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奚炎依看着外面流水的拱桥,鱼儿会或许都睡觉了,现在都没了动静。

昭晟将莲子羹放在奚炎依面前,“娘娘,喝下再休息吧!”

奚炎依点点头,但并没有碰那莲子羹的碗,而是抬头看向昭晟,她双眼明亮,好似能穿透一切,“昭晟,这些日子你和我说了不少人的事,但惟独没听你说道醇王,你知道么,我一直在等着你说他呢?”今天她没在人群中看到龙爵景,龙擎苍也没说过,她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昭晟一愣,说道:“皇上没和您说么?醇王云游去了。”她还觉得挺意外,皇上没说这事儿?

“云游?真的?”奚炎依蹙眉,龙爵景居然去云游了。

昭晟点点头,“真的,奴婢怎么敢骗您。”

奚炎依垂下眼眸,云游?真好!

“娘娘,您就不要再担心别人了,今晚是大婚之夜,您就赶紧歇息吧。”说实话,昭晟以前在宫里可是从来没看到这样的情况,皇上皇后都不急着歇息,好像都在等着啥一样,让昭晟也头昏脑胀了!

“不急,夜还未深!”奚炎依淡淡道,尽管脸色很淡然,可是心下却紧张的很,虽然她不觉得龙擎苍会在她不同意的时候做什么,可是她还是觉得心下不安!

昭晟无言,将凉了的莲子羹端走,凉了是不能给皇后喝的,自然要再热一下才可以。

就在昭晟离开的空当,一个小太监从迎凤殿中的拱桥中出现,他弓着身子绕过拱桥朝着奚炎依坐着的窗边接近。

奚炎依看着他,眼眸一寸寸的眯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握住一个茶盏,指尖蕴含的力道,能轻易的将那茶盏捏碎!

可是那小太监在距离窗子外三四米处停下,他俯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启禀娘娘,硕王在御花园等您!”他低声说完,倏地起身就走,如同来时一样,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奚炎依却愣在了那里,捏着手里的茶盏,待得那小太监消失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硕王?御花园?

奚炎依放下茶盏,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了五分钟才起身,走出大门,宫女太监立即跟过来,奚炎依挥挥手,“本宫想走走,你们都侯在这儿吧!”说完,慢步走上拱桥。

闪身从迎凤殿走出来,奚炎依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不知道龙隐锋夜里突然进宫干什么,但是,她心里也明了,她必须见他一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当中之重,就是奚莫言的问题,她从未想过要瞒着龙隐锋。

但是,他们俩也不会再有任何发展,她这一生金衣营都会是她的后盾,那些能够随时随地为她挡刀子的兄弟视铁甲军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不会背弃兄弟,必定会与铁甲军势不两立,但是,或许铁甲军会成为奚莫言的后盾,大齐的将来,一片明朗。

第143章 本性风流

夜深人静,但皇宫里的灯光却亮如白昼,在灯光找不到的阴影下,奚炎依疾步前行。

御花园,因着已经到了秋天,这御花园中的百花皆已现凋零之色,但芳香犹存,每每有夜风吹过,都能带着那芳香飘出去好远。

长廊的尽头,龙隐锋孤单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当长廊转角的风吹来,那墨黑的袍角随风飞扬,就好像他随时都会随着风飞走一样。

奚炎依顺着悠长的长廊走近,待得到了一定的距离,便看到那站在长廊边角阴影处的人,她稍定心神,而后大步走过去。

“硕王!”奚炎依先开口,且面色平静语气平静,就好似每天都会见面的朋友一般。

然而,她的声音却让龙隐锋整个人都为之一颤,看着那走到他面前的人,雍容华贵又带着不可接近的冷淡,他心底的激动瞬间化为死寂!

“你来了。”龙隐锋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她澄澈却覆盖着一层冰的眼,低声道。

“硕王这么晚了进宫来有什么事?”奚炎依平静的看着他那张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脸,这么多年没见,今日见到,其实她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今日大婚,高兴么?”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一句问候,龙隐锋暗暗摇摇头,本来他满腔愤怒的,可是看到她就什么都忘了。

奚炎依挑下眉梢,唇角扯了一个搞笑的弧度,“还好!”

夜风吹过,带着御花园百花的芳香,将两人之间的尴尬也吹走了些。

“莫言…谁的骨肉?”龙隐锋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今天回府之后,他派出去调查的下属将奚莫言的生辰年岁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那日子一核算,让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奚炎依转眼看向别处,身后就是长廊的栏杆,她的腿贴在栏杆上支撑一下她的身体,“当然是我的。”

龙隐锋哽住,“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生的,我想问…他父亲是谁?”似乎急切的想从奚炎依那里听到答案,龙隐锋一步走到她对面,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其实他自己知道答案,可是就是想从她那里听到。

“你的!”奚炎依也不拖拉,直接告诉他,龙隐锋也被奚炎依突如其来的坦诚震到,瞳孔一寸寸的收缩,“真的?”

“你自己明明知道答案,还跑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她转身看向别的地方,其实她也有点诧异,本来以为她看到龙隐锋情绪会控制不住,可是却意外的很平静。

“他是我的骨肉,你却带着他嫁给别人,他唤着别人父皇,你就有那么恨我?”龙隐锋的情绪有些低沉,看着她的侧脸,墨黑的瞳眸闪着疼痛。

“与你无关,我不是恨你,只是,就算我让他认你,我们又能做什么?龙隐锋,你心里也明白,这辈子,咱们是不可能了。”奚炎依转头定睛看着他的眼睛,那里的痛楚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龙隐锋,七年前我下定决心离开,就从没想过我会回来。但是龙擎苍找到了我,也俘虏了莫言的心。莫言那孩子,或许骨子里就有着你不肯平淡的心,我根本就阻止不了,他想做像龙擎苍那样的人,我成全。”对于龙擎苍,奚炎依觉得她不用在龙隐锋面前说什么。

龙隐锋听着奚炎依说奚莫言,不知怎的,心头的苦痛少了些,“他对政治很感兴趣?”

“是啊,不是一般的感兴趣。挺小个人儿,就对抓拢人心很擅长,在南方的时候,他就不安于室,我一直看着,那时就知道他长大了不会甘于做一个平淡的人,其实我很担心,但是现在看来,能够顺着他自己想走的路走,也没什么不妥。”

“他和你很像,无论面对什么,都用一张笑的无害的脸,而且,他越来越像他。”后个他,指的是龙擎苍。

奚炎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像么?其实我觉得他更像诸葛钊。”

诸葛钊三个字,狠狠地扎在龙隐锋的心上,“是么?”

“我不是在提醒你什么,我说的是事实。龙隐锋,这个国家将来必定是莫言的,你要和他抢么?”微微仰头看着他,奚炎依的话语字字铿锵。

龙隐锋哽住,四周显得更为寂静,摇摇头,“你在帮助他稳定我?”他,依旧是指龙擎苍。

奚炎依轻笑一声,“自然不是,将来的江山是我儿子的,我自然要为我儿子扫平一切障碍。硕王要成为我们母子俩的障碍么?”奚炎依此时的表情与语气实打实的带有威吓之意,那种手中掌控着权力,玩弄权术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她虽然会嘻嘻哈哈,也会玩世不恭,但是对于政治,她也不是一窍不通。

龙隐锋再次被她逼的无言,“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无情?”

奚炎依摇摇头,”不是无情,而是,你一直专注于皇位,这七年来,你也一直在养精蓄锐,你对皇兄的恨已经到了一种极致,对龙擎苍更是如此。如今,这天下要成为莫言的了,我担心你会成为莫言的障碍,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兵戎相见的场面。”父子二字说的真切,龙隐锋的心再次被触动,父子,多么陌生的字眼,可是如今听到,却有种温暖的气息,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

“不会的!”龙隐锋淡淡的给予誓言,他怎会和自己的骨肉兵戎相见?

“那我就放心了,莫言将来的江山,会是安定的。大齐的两股中心,同样拥护着他一个人,朝堂之上的权利争夺,他必定得心应手,我不求他征平四方,将大齐的国土守护好,不愧对列祖列宗,我就满足了!”

“面对你这样的态度,我倒是有些自惭形秽,我好像一直都在为自己的私心做事。”龙隐锋的语气有点淡淡的讽刺。

奚炎依耸耸肩,“你错了,我也是自私的,从现在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言。”

龙隐锋盯着她,眼底充斥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么嫁给龙擎苍也是为了他么?”

奚炎依牙齿暗咬,“莫言将来要做皇帝!”她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莫言。

“那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夜风袭来,吹得他发丝飞扬,刚硬的脸上有几许落寞。

“龙隐锋,现在说这些没有一点用,万事已成定局。”奚炎依的话有些绝情,更像是一把刀害着他的肉。

“是啊,已成定局。”他默念了一句,后退一步,转身看着空旷的御花园,那随风而来的芳香此时都失了味道。

俩人并肩而立,不过几寸的距离,可却感觉相隔那么远。

“边关,我会守着;大齐,我会守着;这江山我争与不争现在都没了意义,其实我根本没打算争,如果要争,几年前我就做了。如今,我更没有争的意义,无论龙擎苍怎样呕心沥血,将来坐上皇位的依旧是我龙隐锋的儿子。”龙隐锋的一字一句都充满胜者才有的气息,斗了十几年,虽然他是输了,但是轮轮转转,赢得人却是他!

奚炎依没有说什么,同样望着满园残花,“希望硕王能与本宫齐心协力,共创大齐辉煌。”

龙隐锋不语,只是转过身看着她,浓黑如墨的眼睛里少了些挣扎,多了些安定。蓦地,他抓住奚炎依的手,奚炎依转头看着他,四目相遇,她眼波平和,他亦如此,似乎往事就此烟消云散。

“安心的做你的皇后吧,从此后,我不会再踏进皇都一步。”他字字如铁,攥紧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猛然的,他一下子捧住她的脸,迅速的且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她冰凉的唇,下一刻,他转身离去,快速的步伐,使得他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奚炎依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咬紧了唇瓣,眼睛里却空空如也,隐在广袖里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都进入了肉里她仍不自知!

夜深了,奚莫言已经回去自己的东宫了,龙擎苍一身单衣,在迎凤殿的寝宫中闲适的看书,似乎奚炎依不在他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在闲适的静静地看书,等着奚炎依回来。

安静的寝宫中响起脚步声,龙擎苍抬头,俊逸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奚炎依从外走回来,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些,“回来了!”

奚炎依点点头,将身上的外套解下来随手扔到屏风上,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窝进龙擎苍的怀里。

龙隐锋顺势搂着她,微微低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怎么了?冷了?

奚炎依点点头,“嗯,今晚外面的风很冷!”

“那出去的时候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将床上的蚕丝被裹在奚炎依的身上,她整个人像是蚕蛹。

“下次不出去了,受苦的只会是自己。”奚炎依一语双关,她不认为龙擎苍会听不懂。

龙擎苍搂着她,拍拍她的肩膀,给予淡淡的回应,那是理解,是安慰,从她随他回来那时,他给予她的就是无限信任。

翌日,回到皇都庆贺皇上大婚的硕王于清晨便率兵离开了皇都,他走的静悄悄,没有通知任何人,当硕王党派的朝臣得知硕王离开时,他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硕王离开时却留给硕王党派一封密信,众人皆激动满心之时,看到那密信却惊诧不已,因为那信中只留有四字:拥护太子!

众人皆愣,不明白硕王这是什么意思,拥护太子?那硕王的计划要付诸何处?

硕王回归天云关,自此五年之内未一次回过皇都。

敬帝十五年,当朝太子在大齐朝廷举办的王宫贵族子弟武试中拔得头筹,敬帝大喜,特给予太子游山玩水游览大齐江山的假期,允许他一个月的时间,走出皇都四处游玩。

太子高兴至极,邀请可心公主之子与他同岁且此次武试中拔得一甲二名的诸葛文轩一同游玩,敬帝允诺,太子遂与诸葛文轩以及金衣营总教头铁枫离开皇都,游山玩水!

然而,太子并没有去人们以为的江南温婉之地,反而奔着西北天云关而去。

天云关,依旧天高云淡广阔无垠,三匹快马自草原上奔驰,那巍峨的城岭进入眼中,奚莫言轻呼一声,精致的桃花眸荡漾着兴奋,“文轩,快看,天云关的城岭!”

旁边同样骑在马上享受平原清风的少年同样兴奋,他那还带着些稚嫩的脸庞与诸葛钊如出一辙,但却少了些风流不羁的神韵,多了些文雅与纯良。

奚莫言的身体长高了许多,骑在马上悠然自得,他的长相与奚炎依更相似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眉宇间却多了很多龙隐锋的气息,然而笑容却是诸葛钊式的,用奚炎依的话来说,奚莫言就是个集众家所长于一体的妖孽!

“终于能一睹天云关的风采了。”奚莫言感叹道,早就听奚炎依说过很多次天云关如何如何,让他心痒的很,更重要的是,硕王驻守在这里,硕王?奚莫言突然眉眼弯弯一笑,某些真相,随着他长大,他渐渐了然了!得知太子光临天云关,城岭的大门早早开启,不似以前,铁甲军的战士听闻皇家之人便变色,或许他们不会拥护当今皇上,但是他们会拥护当今太子,因为,他们的硕亲王无条件的拥护太子,铁甲军自然无条伴支持。

“四皇叔!”还未到达近前,奚莫言便一眼看到站在那里如同小山一般的龙隐锋,五年过去,他更显成熟稳重,不似五年之前看到的满身杀气,现在他一眼看到他便觉有一种可靠之感。

看着那少年自马上跳下来,风采翩翩笑容满面,他亦柔和了脸庞,迎上去,躬身一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奚莫言赶紧将龙隐锋扶起来,身高有些距离,使得他得微微仰着头看着他,“四皇叔不必多礼,母后说了,我可以对任何人不敬,但惟独不能对四皇叔不敬,否则,她会打死我的。”

一听到奚莫言说母后二字,龙隐锋的眼眸微闪了下,“你母后她还好么?”

奚莫言眉眼弯弯,“嗯,挺好的,除了和我比武时总教训我武功不长进张牙舞爪之外,其余都挺好的。”奚莫言像是抱怨一般,略带沙哑的声音满含喜悦。

龙隐锋听着他说的,弧线冷硬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你母后是为你好,听她的话,别惹她生气。”

一老一小在叙旧,那等着与龙隐锋打招呼的诸葛文轩略带尴尬的站在那儿,他都不知道,奚莫言什么时候和硕王的感情这么好,貌似,硕王没回过一次皇都,奚莫言也没来过一次天云关,没见过面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这么好的。

“啊,文轩,来见过硕王。”俩人说这话,奚莫言都把诸葛文轩忘了,将站在身边的诸葛文轩往这边一扯,让他与龙隐锋打招呼。

“诸葛文轩见过硕王。”诸葛文轩文雅有礼,龙隐锋看着他,神色不免有些些僵硬,可心的儿子,看到他不免想起一直在恨自己的可心。

“论辈分,本王是你的舅舅,不用拘礼”他想和善的对他,以补偿对可心的歉意。诸葛文轩稍显意外,虽然他知道硕王是他舅舅,但硕王的冷漠走出了名的,如今能这样对他,倒是让他很意外。

“好了,外面不好说话,走吧,今日本王为你们接风洗尘!”让开身体,让两个孩子先进去,龙隐锋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铁枫,他微微点点头,”铁总教!”

金衣营与铁甲军有解不开的疙瘩,虽然铁甲军现在无条伴的拥护太子,与金衣营所拥护的对象为一人,但不代表金衣营与铁甲军能尽弃前嫌。铁枫的表情依旧冷硬,“皇后要我带话,请硕王关照好太子,严防流云将太子掳走,皇后不胜感激!”他说的话一板一眼,就像机器人读报。

龙隐锋一诧,“流云?”铁枫点点头,“流云最近想方设法要把太子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太子现在已经得了流云轻功的真传了,希望硕王能保护好太子,皇后曰:太子本性便风流,如若真学了流云去,那将会天下大乱!”

闻言,龙隐锋无语,本性风流?像谁?

第144章兜兜转转,结局如此

大齐皇都,迎接盛夏,迎凤殿百花争鸣,拱桥流水潺潺不息,蝴蝶翩飞鸟儿鸣叫,那宫殿之上淡绿色的琉璃瓦因着阳光的照射,反射着幽幽的光。

“皇上驾到!”纪言那略微冰冷高亢的声音在炎热的午后响彻迎凤殿,宫女陆续的迎出来,跪地迎接皇上。

那一身明黄身材颀长的人步伐优雅的走近迎凤殿专门用于炎热天气用来乘凉的五角亭,他面容依旧,因着岁月的游走他眼底沉积了更多让人看着迷的深沉气息,他现在更像是一幅年代悠远却保养良好的画作。

龙擎苍径直的走进五角亭,虽名为亭子,其实就是避暑的一处居所,因着地下连接着冰库,所以,无论天气怎样炎热,这五角亭内的空气总是凉爽的。

随着龙擎苍的到来,五角亭里的宫女皆退下,最后一个退出来的昭晟躬身离开,龙擎苍随后走进亭阁内能赏景吹风的卧室。

撩开水晶的珠帘,入眼的是精致典雅四面皆留有超级宽敞的窗子,能够将外面的风景一览无遗。

靠着正西的窗子边缘,一张宽大雕花的软榻摆放在那里,此时,一身宽松长裙的奚炎依正靠在软榻上,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走过来。

“外面很热吧,我坐在这里,有风吹过来,都能感觉到风中的热气。”抬手,拉着龙擎苍的手拽着他坐在身边,窗外就是荷塘,那粉红色的莲花漂浮在水面,出淤泥而不染!

“是啊,今年夏天虽多雨,但气候却异常炎热。”与奚炎依十指相扣,龙擎苍靠坐在软榻上,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她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更近了,与之以前温火烧冷水的情况相比,他们现在更像是已经被温火烧热的温水,互相的温度平衡接近。

“莫言去了天云关。”本以为那小子会去江南呢,可是却去了天云关,龙擎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铁甲军表明了拥护他,大齐内部矛盾立即平化下来,这是好事。

“嗯,我知道,他临走的时候就透露出了要去天云关的意思。让他去看看也好,了解一下大齐的边关,深入铁甲军收拢人心,表面上说的拥护不能作数,还得收服才行。”两人面对面坐着,鼻端萦绕的都是那荷塘里莲花的味道,气氛温馨的暖暖的,就像龙擎苍身上那淡淡的柔和的气息,永远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怎么做,孩子长大了,就不用我们过多操心了!”拉着她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本来坐在他对面的奚炎依因着他的力量栽倒在他怀里,拥着她,龙擎苍低头看着她的脸庞,指尖在她的下领游走,那滑腻的触感清楚的通过指腹印入肌肤!

“干嘛?”痒痒的,抓住龙擎苍乱摸的手,瞪他一眼。

“呵呵。”龙擎苍轻声笑着,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转眼看着窗外,炎热的阳光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一场梦幻,周身环绕的都是清爽的气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或许连阳光是什么感觉都会忘了。

奚炎依静静地靠在他身上,五年了,五年匆匆而过,就像乘着时光机一样,眨眼之间五年就过去了。

五年的时间,龙擎苍对她依旧,奚炎依有那么几次想过要为龙擎苍生个孩子,但是,她或许生不了了。

当年生莫言时,足足疼了三天才生下来,她原本的体质没什么问题,但是,曾经中毒受伤数次,导致她身体内里重创极重,她并没有感觉到,可是却在生莫言那时才显现出来,她大出血,铁枫着急的都红眼了,如果不是流云及时赶到,用他那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灵丹妙药给她止住了血,或许她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命等于捡回来的,同时也失去了能够再次做母亲的资格,那时认为无所谓,可谁也没想到她现在会和龙擎苍在一起,而有时候,她内心对龙擎苍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歉疚,但是,貌似龙擎苍并没有很在意,这也更让她对他赋予更多的心疼。

”大司皇帝喜获解儿,作为新建的邦交之国,咱们送些什么大寺u”龙擎苍淡淡说道,赫连殷终于有了继承人,虽然传来的消息是喜获麟儿,但具体的,谁也不知道。

听到大司,奚炎依的脸色瞬间变坏,“送齐u送他个人头如何?”奚炎依冷言论语,赫连殷,哼,居然也能生孩子,奚炎依以为他坏事做绝,基本上已经繁衍不了后代了,没想到还真生出来一个。

龙擎苍低头看着她的脸,“做什么这么激动?”每每他无意提起大司,奚炎依总是这副腔调,以前他知道奚炎依对赫连殷的印象十分坏,后来又被他掳走一段时间,但据龙爵景以及后来铁枫的汇报来看,奚炎依并没有遭受什么罪,这么多年过去了,怨恨还没解开么?他不希望她满心的恨,如今万事太平,高兴才是应该。

“没事,想到那人渣胸闷而已。”挥挥手,奚炎依躲避问题的中心,赫连殷强迫侮辱她的事外人并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们任何人,只不过,她想起来心里有气罢了。

“大司国势不如以前,对咱们不会再产生任何威胁,这也算是赫连殷得到报应了,但大司百姓千千万,却也因为他而受了苦!”轻拍着奚炎依的脊背,龙擎苍宽慰着她,他认为,奚炎依是在为赫连殷那时掳走她而愤恨。

“那也是他活该,不管我们事,要死要活,随他好了。”抓着龙擎苍的手收紧他的手臂,让他更紧的将她拥住,脑子里每每想起那些回忆,她就会觉得发冷,而温暖的龙擎苍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依靠!

天云关。

奚莫言来到这里当真兴奋万分,与诸葛文轩在广阔的平原上跑马,登上城岭,一览这天云关鬼斧神工的江山护栏!

虽然奚莫言整日与诸葛文轩一处,但他与龙隐锋的关系在短短的几天也突飞猛进,作为亲生父子的关系,奚莫言又怎么能够让他这个比较苦情的爹有伤心之时,更何况,他这个亲爹可是一直给他守护着边关呢!

虽然他没有当面承认龙隐锋是他的父亲一事,但相信两人心中都自有计较,通过言谈举止都能发现,两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不能说罢了!

“四皇叔,这边关你守了十几年,是否有觉得累的时候?”夕阳偏坠,少年稍显稚嫩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弯弯的眉眼将那金黄的颜色清晰的映出,像是有金色的水在流动一样。

龙隐锋看着远方,刚硬的脸庞罩着一层柔和,微微摇头,他低言道:”累不觉得,只是太静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耳边飘荡的只有风声,十几年未曾变过。”太静了?到底是环境太静了,还是心太静了呢?

奚莫言唇角上扬,扯出一抹了然的笑,“四皇叔,母后曾经说过,人这种动物其实和刺猬很像,满身都是刺,面对危机的时候就会亮出自己的尖刺用以抵挡,以保自己的安全。虽然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是也有缺点,如果刺猬想拥抱另一半的时候,满身的刺未免会伤到对方,可对方如果痛了伤了,就会以为它还处在自卫中,所以说,刺猬的攻击与爱情用的都是同一种方式,就是将对方刺伤,人也是这样,有时不免的会做一些刺伤周围人的事情,但那却不一定是想给对方伤害。”奚莫言笑看着余晖变淡,感觉到龙隐锋在看他,他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