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母后就是爱忧春悲秋的,四皇叔也别介意,我被母后影响的太重,总是重复她的话。唉,肚子饿了,四皇叔,咱们回去用晚膳吧!”笑呵呵的说完,奚莫言转身离开。

龙隐锋看着奚莫言的背影,他锋利的眉毛蹙起,眉心纠结起,脑海中重复着奚莫言的话,真的是奚炎依说的么?印象当中,奚炎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是奚莫言对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敬帝二十年初冬,朝中发生大事,敬帝突然病倒,昏迷数日,常年隐居迎凤殿的皇后心急如焚,调动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守候殿前,却没有一人得知敬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突然昏厥。就在皇后太子都焦急万分之时,在外云游长达十年的醇王突然回宫,在醇王回宫的翌日,敬帝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朝中上下顿松一口气,但是大家也都很奇怪,均不知醇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重度昏迷的敬帝清醒过来的。后世流传的《敬帝传》当中只是草草提过一笔,未仔细记录当中缘由,然而坊间却又有传说,传言敬帝昏迷源于当年醇王逼宫事件时所受的伤引起,当年敬帝不止受伤,还中了毒,而后醇王在四方云游,就是为了寻找解毒之药,以报当年敬帝不杀之恩。虽然坊间流传的有理有据,但事实如何,却是个永远的谜。

初冬的皇都笼罩在一片冷空气下,而迎凤殿的梅林却有着与初冬季节不一样的风韵,因为每个枝头上都冒出点点的花骨朵,更因为昨夜飘落了一层的清雪,那粉白色的花骨朵看着更是娇艳。

梅林深处,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奚炎依穿着广袖华丽的长裙,外面披着纯白的斗篷,上面用同样颜色的丝线绣着翱翔的凤凰,因着那丝线比之布料要亮一些,所以,衬着四周的清雪,那凤凰的形状随着她走动,有栩栩如生之感。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的是龙爵景,在外云游了将近十年,他看起来愈发的像是行侠,那随意绑缚在脑后的长发,随意的穿着,让他看起来与这华丽恢弘的皇宫一点都不搭调。

“在外云游好玩么?你东南西北的到处走,可曾到过南方?”奚炎依看着他,那张曾经很柔和很纯良的脸庞因为时间的磨砺,有些粗糙甚至还有些沧桑之感,不过相较于以前,奚炎依更喜欢龙爵景现在这个样子,很真实。

“当然,还曾遇到过流云,也曾去过你那时居住过的村庄,还在你居住过的梅林竹阁中住过一段时间呢。”他嗓音低沉略带沙哑,深邃的眼眸充满了豁达。

“是么?那里很养人。”奚炎依点点头,她是回不去了,那也算是她美好的回忆了。

“你怎么会想要回皇宫?你当初不是就想着要逃离这里吗?”俩人朝着梅林的深处走,龙爵景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知道答案。

奚炎依微愣,眼帘垂下,她轻轻叹口气,“依你现在来看,你皇兄不值得我回来么?”

龙爵景微微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眼眸里分明有苦涩划过,“如今来看,确实值得。”他值得?别人就不值得?他想问,但是问也无济于事,兜兜转转,一切以成定局!

“那就对了,最起码我做了一伴值得我做且不会后悔的事。”奚炎依笑道,她回答的很轻松。

“那么对于以前所有的一切,你可曾后悔过?”龙爵景问道,难道以前做过的都是错的?还有莫言,莫言的出世她也后悔么?

奚炎依暗暗咬住唇瓣,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两人一时无言,龙爵景长长地叹口气,“皇兄当年受伤极重,后来又因因你之事受到重创,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遗祸都在内心。这一次,他突然犯病已是预兆,你,要做好准备了。”他给予预告,做这一切仅仅是为奚炎依如今认为幸福的生活延长期限,他云游期间遇到过不少江湖隐士,曾获得一些灵丹妙药,这一次,他回宫将药全部给了奚炎依,他也算为那件事做了些补偿。

“谢谢,景儿,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奚炎依抓住龙爵景的手,认真的看着他,她是真的很感谢他,因为,她了解,他能做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她。

龙爵景看着她,感觉着手上的温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诚挚的拉着他的手,可是时间与地点却都这么不对!

罢了,他长叹一声,淡淡一笑,紧紧地拉住她的手,“不客气,这是我想做的。”

敬帝三十年,由于旧疾复发,敬帝薨!

满朝皆悲,敬帝在位三十年,发生过边关战乱,亦发生过兄弟逼宫,但无论有何种风波,大齐百姓一直顺风顺水,敬帝业绩斐然。

太子即位,改年号业昭,太子即位后,马上安排敬帝下葬事宜,听取太后意见,敬帝并未葬于皇家皇陵,而是葬入了景山!

景山的皇陵于敬帝二十年开始修建,历时八年,竣工完成。景山皇陵是专门为敬帝与皇后修建的,敬帝去世长眠于此,皇后必定也会在此陪伴敬帝长长久久。

奚莫言即位,并没有将朝堂做很大的变动,而是顺应着龙擎苍的做事手法,无论朝堂或是边疆,一直平平静静,没有发生任何风波。这种情况在历时上是少见的,无论哪朝哪代,新皇即位时总是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风波,然而,奚莫言登基却是异常的平稳顺利,这也和他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分不开,同时,也因着大齐的两股中坚力量金衣营铁甲军的支持分不开!

昭帝二年,昭帝突发信函至天云关,将硕亲王召回,满朝上下均不知何因,昭帝也没有解释之意,于是朝堂之上颇有动荡,暗暗猜测昭帝是否有打击硕亲王之意。

信函下达不过一月,硕亲王返回皇都。

二十年过去,龙隐锋已经不复青葱,然而时光虽向前走,他的脸上也增添了时光的痕迹,但是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沉稳冷漠的气息似乎一直没变。脸上多了些胡须,虽显示了他的年纪,但是却给人更成熟的感觉,那种岁月积累下来的气质,就像陈年的老酒一样,越品越有味道!

皇宫未变,然而主人已经换了,龙隐锋走过风华门,朝着御书房走去。

这皇宫他二十年没有回来,然而无论是风华门还是御书房,哪怕是那白玉阶都一点没变

走进御书房,看到那奔着他从金案后走下来的青年皇帝,龙隐锋心里有些些欣慰,孩子长大了!

以前站在那里的纪言此时已经换成了小顺子,他识相的退开,并将御书房的大门紧紧关上。

“臣参见皇上!”龙隐锋见礼,却被奚莫言快速的扶起来,“四皇叔不必多礼,日夜兼程的赶路,四皇叔受苦了!”黄袍加身,奚莫言裢去了稚嫩,无害清澈的眼眸因着笑容弯成新月,他亲自将龙隐锋扶起来,然后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臣无妨,皇上可好?”看着奚莫言精神奕奕的模样,龙隐锋安心不少,这个位置熬人,他希望奚莫言能挺得住。

“朕自然好,四皇叔不必担心。”奚莫言笑着回答,然后亲自给龙隐锋倒茶,动作之中充满了尊敬!

龙隐锋点点头,垂眸顿了顿,而后再次开口,“你母后可好?”听说自从龙擎苍去世之后,奚炎依就一直没有从迎凤殿走出来过,想必很伤心吧。

奚莫言听闻唇角扬起一抹略显坏气的笑,似乎他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母后…嗯,还好吧。”他故意说一句话顿了几顿,好像很忧心的样子。

龙隐锋转头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充满了担心,“她身体如何?”伤心过度,那可是极度伤身的。

奚莫言慢慢的将脸上的笑收住,然后看向别处叹一口气,“四皇叔想必也听说了,自从父皇去世后,母后就没有走出过迎凤殿。朕每天都去陪着她,但无论什么她兴致都不太高,朕很是担心啊!”

龙隐锋眸色沉重,微微垂下眼眸,他不知说什么。

奚莫言看着龙隐锋的模样,眼底浮过一丝笑,而后突然站起身,“四皇叔,咱们先不说这些了,这皇宫您已经有二十年没回来过了,不如咱们叔侄俩走走!”

龙隐锋随后站起身,点点头,“皇上请。”

走出御书房,奚莫言和龙隐锋朝着御花园的方向慢慢走,一路上奚莫言说着别的,可是龙隐锋的神色一直比较沉重。

眼角能够清楚的看到龙隐锋的脸色,奚莫言却佯装不知,一直说着别的,有的没的,他自己还挺乐呵。

“对了,四皇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娶王妃是不是?”奚莫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的问道。

龙隐锋点点头,“边关辛苦,又危险异常,臣不想坑害了任何人。”他淡淡的说道。

“哦!”奚莫言像走了解了一样点头。

走过御花园,那边就是迎凤殿,龙隐锋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觉他们已经距离迎凤殿越来越近了。

“这个时节,迎凤殿的风景就是好。”奚莫言蓦地出声,龙隐锋这才抬头,果然,入眼的就是迎凤殿的拱桥流水白玉雕,怎么到迎凤殿来了?龙隐锋看向奚莫言,发现他正笑得眉眼弯弯,漆黑的瞳眸不禁寸寸紧缩,这小子要做什么。

奚莫言看着他笑,轻言道:“四皇叔只知道朕的名字叫莫言是不是?那四皇叔可知道联还有个乳名?”他说的话题山南海北,突然又晃到了自己的名字问题上。

然而,龙隐锋却不认为他是在胡言乱语,这小子的头脑不简单,“哦?那乳名是什么?”既然他想让他知道,必定有什么道理才对。

奚莫言因为笑得灿烂,颊边那不太清楚的梨涡都出现了,“朕的乳名是母后给取得,三岁之前她一直都唤着乳名,说实话,朕还挺喜欢那乳名的,不悔!”淡淡吐出两个字,那两个字就是他的乳名。

龙隐锋似乎没有听懂,直至看到奚莫言那了然又带有鼓励性的笑,龙隐锋才明白,他的乳名是不悔,她不悔!

“呵呵,天色要暗了,四皇叔一路奔波,到了皇都就进宫了,想必还没用膳呢,不如就去迎凤殿与母后叙叙旧用晚膳吧,联先走了!”说完,奚莫言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

龙隐锋直至奚莫言离开才放松脸部的线条,他看着迎凤殿,此时那阻隔在迎凤殿上的墙突然不见了,他甚至都能闻得到迎凤殿的味道。

脚踏出,龙隐锋亦是身形轻松的朝着迎凤殿走去,那充满了轻松的背影与奚莫言如此之像!

(全书完)

番外 第145章秋天也有春天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管是身体还是脑子都一直处在晃悠当中,奚炎依感觉眼皮有干万斤重,想睁又睁不开,脑子嗡嗡作响,她现在到底在干嘛啊?做梦?

又恍惚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奋力一击,想要从这糟透了的梦境中挣扎出来,天助她,终于睁开眼,然而入眼的却不是华丽雅致的迎凤殿,这是哪儿?

转头,环顾四周,拱形的一小片空间,还处在晃悠的状态,水波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这是船?

她怎么会在船里?

猛的坐起身,她后颈一阵酸痛,脑子昏昏沉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蓦地,龙隐锋的脸进入脑海,奚炎依顿时轻啐一声,肯定是这孙子干的好事儿!

“龙隐锋,给我滚出来!”奚炎依随即开口大喊,这孙子在迎凤殿烦了她有些日子,她表明了她会一直在迎凤殿里养老,尽管她现在不算老,但是也打算就在迎凤殿里等死了,这孙子看来是把她从迎凤殿里‘偷,出来了,也不知道莫言那小子知不知道,要是突然发现她不见了,那小子还不得把整个大齐翻过来!

奚炎依在这儿担心奚莫言,可是她却不知奚莫言此时正和诸葛文轩穿着便装悠然的在逛大街欣赏美女呢,哪还记得她!

奚炎依的喊声落下一分钟左右,才有脚步声从船外传来,而后那落下的帘子被从外掀起来,一人微微弯腰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龙隐锋。

一身平凡的长袍,穿着不起眼,可是那长相气质却都不平凡,一眼看去,就知这人不是凡人!

奚炎依盘腿坐在船舱的正中央,身上穿的衣服也平凡的很,瞪视着从外走进来的人,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龙隐锋,你这是在干嘛?把我从宫里偷出来的?”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晚上要睡觉之前喝了一碗莲子羹,然后就没了。

龙隐锋面色不变,对于奚炎依这态度他已经习惯了,走到奚炎依身边坐下,这船舱窄小的空间显得他的身体更加宽大魁梧,好像这小船舱都装不下他似的。

“我们现在在碧波湖上,现为高秋,碧波湖上风光无限好,走,出去看看。”向奚炎依伸出手,龙隐锋邀请着。

奚炎依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没理会他的手,她径自站起来,揉揉酸疼的后颈,“你打算把我带去哪里?太后丢了,你要把大齐弄翻天吗?

龙隐锋没有在意她不理自己的手,他也站起身,微微低头,以免撞到船舱的顶部,看着奚炎依的侧脸,泰然道:“没人会发现你不见的,就算真发现了,相信我,也没人会找你!”

“…”奚炎依彻底无语,瞪着眼睛看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能给予他一声冷哼,而后大步走出船舱,看着奚炎依气愤的背影,龙隐锋唇角微微上扬,看来心情不错!

走出船舱,万丈美景进入眼帘,奚炎依轻呼一声,真不错,在宫中那么多年没出来过,如今一看这美景如画,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碧波荡漾无边缘,那晴空万里恍若与这湖水连接成一片一样,这说是湖,其实更像是海,面积居然这么宽广!

划船的是以为年纪很大的船夫,短襟的小褂宽松的长裤,头上戴着遮阳的斗笠,船划的很稳,看起来是个颇有资历的船夫!

“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湖?”奚炎依开口问道,显然不相信龙隐锋,走出船舱的龙隐锋听到奚炎依的话,眼角不禁略微抽搐,摇摇头表示无语。

船夫回头看了一眼奚炎依,略显几分惊讶,早上乘船时,奚炎依是被龙隐锋抱上来的,当时那船夫以为这娘子是有病,或许命不久矣,现在居然活蹦乱跳的,而且那眼神凌厉气质强势,哪像有病的人!

“回夫人,这是碧波湖,晋城最大的湖!”他回答,答案果然和龙隐锋的一样。

奚炎依挑挑眉,然后转身看了一眼龙隐锋,表情依旧不太好。

龙隐锋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站在船头,太阳由碧波的尽头照射在两人身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怎么,还在生气?”微微侧头看着奚炎依的脸,龙隐锋略微小心的问道。

奚炎依淡淡的眨下眼睛,“没!”

“是么?看我一下都不愿意?”龙隐锋明显不信,直直的盯着她,就想让她转头看他一眼。

奚炎依暗暗咬牙,随后倏地转头,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了,行了吧?”说完,咻的又转过头看着别处,她的模样活像炸了毛的母鸡一般,不能碰,一碰准飞起来。

龙隐锋无语,那边划船的船夫不禁一个劲儿的往两人这边看,猜想或许是夫妻吵架,难道是那老爷又纳了新妾室,旧的吃味儿了?

“江山无限,前几十年我没有时间游山玩水,剩下的时间,咱们就在山山水水间度过吧。”龙隐锋慢慢说道,直言他们俩是不会再回去了,就在山水间一辈子了。

奚炎依闻言瞪眼,牙齿咬的吱嘎作响,如果不是旁边有别人又因为站在行驶的船上,奚炎依真想给他一脚!

“生气?没事,咱们时间长的很,你随便气。”龙隐锋再次淡淡道,气定神闲的很!

奚炎依哽住,差点一口气过去,瞪着龙隐锋,她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狗改不了吃屎!”他居然还像以前一样,像那时大家都居住在皇都那时一样,能够用那不屑的眼神把她气到。

龙隐锋依旧没啥表情,任凭奚炎依骂他。

那边的船夫摇摇头,这老爷还是个好性子,被这样骂都不生气!

在碧波湖上逛了一天,待得天色渐晚,二人从船上下来,奚炎依一直是气鼓鼓的模样,对龙隐锋爱理不理,龙隐锋反倒很关照她,走路的时间里,一直照看她,看脸色,那么大个人,小心翼翼的模样有点可笑。

奚炎依绷着脸,也不看龙隐锋,可是眼角余光还是能注意到他的样子,心下也不禁暗暗轻笑两声,但脸上神色不变!

晋城高档的客栈肯多,龙隐锋选择的是一个很安静的客栈,带着奚炎依走进客栈直接上楼,奚炎依不言不语的随着走上楼,这光景有些像在燕城那时。

走进房间,房间很清幽,龙隐锋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正好能看到还没来及隐进天边的太阳,黄橙橙的,像是蛋黄一样!

奚炎依看着他给开窗子又倒水的,她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伺候。

“晚上想吃什么?”将茶水放到奚炎依面前,龙隐锋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奚炎依的脸,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奚炎依的冷脸,自从他回来之后见到她,她给的都是冷脸,不过他并不介意,甚至又有了以前的感觉,那时奚炎依每每看到他也都不是好脸色,不是笑里藏刀就是冷脸,他习惯的很!

“想吃人肉!”奚炎依端起茶杯,淡淡道。

龙隐锋看着她,微微摇头,“吃我的?”说完,还把手臂抬起来放在奚炎依面前,露出肌腱分明粗壮紧绷的手臂。

奚炎依嫌弃的撇嘴,将视线移到别处,“皮糙肉厚的,谁稀罕。”

龙隐锋自如的收回手臂,“能吃的人肉只有你眼前的,既然不喜欢,那换别的吧。吃什么?”

“不知道,你看着办吧。”奚炎依无语,转来转去还是问那句。

”那好,我置办了。”说完,龙隐锋起身走出房间,给奚炎依置办晚餐。

他走了,奚炎依长长地叹口气,起身走到窗子边看着那已经没了太阳的天色,奚炎依心情很复杂。她从没想过今生有朝一日会和龙隐锋再次单独的在一起,游山玩水更是没想到,谁知道睡了一觉醒过来居然就真的这样了,唉!

龙隐锋将边关彻底放下来,那么剩下的时间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和她耗了,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不恨她么?

那时她那么绝情,他二十年中没有回过一次皇都,她认为他是恨她的,可是谁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呢!

龙隐锋!想到那个人,奚炎依不由得轻笑出声,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傻里傻气的,执着又傻气!

晚餐是简单的饭菜,吃着吃着,奚炎依突然发觉很熟悉,脑中一闪,还记得在燕城时,她受伤,龙隐锋每天都照顾她,一日三餐,那时好像就是此时这般模样,菜色也有几分相似。

抬头,看着对面的龙隐锋,在她的眼里他依然如旧,可是不得不承认,岁月依旧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那短短的胡茬就是证明。

发觉奚炎依一个劲儿的在看他,龙隐锋抬眼,与奚炎依四目相对,他心头一热,“怎么了?”

奚炎依挑挑眉,“你怎么想着留胡子了?”

龙隐锋微微一愣,不觉得自己的胡须有什么,“觉得不好看么?”

“还行,就是看着有点老!”奚炎依夹菜,淡淡道。

“老?我这不是在配合你么?”龙隐锋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奚炎依夹菜的动作顿时停顿在那里,看着龙隐锋,眼里射出干万缕火花,“你说我老了?”

龙隐锋唇角微微上扬,放下碗筷看着她,“有点!”

“。”奚炎依简直要倒了,啪的放下筷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龙隐锋,你嫌弃我干嘛还把我从皇宫偷出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指着龙隐锋的鼻子,奚炎依破口大骂,那在皇宫里的雍容大气消失无踪。

龙隐锋看着她镇定自若,对于她的怒火他没有表示出一点的惊讶或是茫然,“时光荏苒,咱们都老了,你不承认是不行的。”

奚炎依更加火冒三丈,似乎都能看到有火光在她头顶冒出来,她放下指着龙隐锋的手,然后站起身,走到龙隐锋面前,掐着他的下巴让他仰头看自己,“龙隐锋,你看好了,我很老,我是老女人,别来招惹我。”说完,刷的放手,转身欲走。

然而,龙隐锋又怎能让她走,顺势抓住她的手向后一拉,她整个人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他另一只手将她圈起来,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他浓黑如墨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找回以前的感觉了么?以前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吵大闹,但是越吵就越离不开对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一切都变了,可是咱们不能就这样过完余生,我想带着你找回以前,完成咱们未能做完的事。”他说的真切,眼睛里也满是认真,倒映着奚炎依的脸,少了年轻时的稚嫩,多了成熟的韵味,可是却更让人移不开眼!

奚炎依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拉着她的手,龙隐锋低声道:“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虽然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可是后来想想,还是我疏忽了。但是没人生来就懂得如何爱,如果不是有时间的推移,我又怎么能找得到的错?现在我想弥补以前的那些疏忽那些不足,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奚炎依咬住下唇,看着他,她不知如何回答。

两人互相对视着,就这样看着,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般。

蓦地,奚炎依轻轻开口,“你知道吗,等我死了,我得去陪着擎苍。”这是她和龙擎苍定下的誓约,她不会反悔的。

龙隐锋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暗淡,然而手臂却更将她抱紧,“如果是那样,咱们三个人作伴行不行?”

奚炎依瞬间哽住,看着他感觉不可思议,他龙隐锋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那,咱们日后的日子可有的玩了。”这俩人本来就不和,要是真埋在一个墓里,那还不得天天吵,没准能把陵墓吵翻。

“那是以后的事情,先不想,我就是想问你现在。咱们游山玩水,或许还能碰到十五弟。”龙爵景一直在外云游,奚炎依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知道,虽然他与龙爵景不是很亲,甚至有着隔膜,可是现在用龙爵景做诱饵也无可厚非。

奚炎依垂下眼帘,“莫言知道么?”虽然奚莫言知道龙隐锋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在他眼里,龙擎苍亦是如亲生父亲般,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龙隐锋却一笑,“你知道吗?我能回来找你,能执着不休,就是因为他。

“什么?一直都是他在指引你么?”奚炎依闻言瞪眼,好啊,奚莫言,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胆敢算计他娘了!

龙隐锋握着她的手,柔化了脸庞的棱角,“他做的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你还很满意是不是?”奚炎依倒是很生气,那小子算计谁她不想管,但是算计了她,真是欠揍!

“当然,很满意!”龙隐锋大方的承认,他搂着她,看着她略微气愤的脸,眸底的温柔荡漾开来,倾身了,他突然的在奚炎依的唇边轻吻一下,使得奚炎依整个人都愣了。

“二十年了,我一直只有在梦里做过这样的事,现在想来还真是有恍若隔世之感。”他在她的耳边轻言,就好像当初那时一般,少男少女青涩却又纯洁的爱恋,永远是心底最美好的回忆。

奚炎依听着他的低声细语,眼眶略微发酸,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他,只是她一直以为那敢情还是印在心底的最好,扯破了只会让人更苦恼。

“随着我游山玩水去吧,那不是你的最爱么。你以前一直都想不闻世事随心遨游,现在我们有时间了,也有了时机,命运如此安排,咱们就都不要抗拒了。”龙隐锋的话带有一种诱惑,眼前仿似又出现了以前的画面,让他们感觉如此美好!

“行,既然儿子也不要我了,我也只能跟着你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了,龙隐锋,你要是真想一辈子跟着我,那么…你先把那扎人的胡子刮了。”奚炎依看着他的胡子分外不顺眼,一狠狠硬的像是针一样,看着就讨厌。

龙隐锋莞尔,点点头,“行,你发话,刮哪儿都成。”

奚炎依唇角弯弯,“从此咱们隐姓埋名,你不是那个铁甲军的硕王,我也不是金衣营的那个翎王也不是当今皇上的母后,我只是我,一个糊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一切都那么戏剧化,可是人生又怎么不是一出戏呢?或者,有人也正在看着他们的故事,把那看成一出戏,然而,他们却不能体会她这个‘演戏,之人的心情,不过那又何妨,这一生,她知足了!

番外 远望即是爱

他关于儿时的记忆截止于小小的几岁,他忘记了切实到底是几岁,只记得他前一夜还在丫鬟老妈子的诱哄下才睡下,半夜时就被奶妈从房间抱出来,躲在奶妈的怀里,他偷偷的看向外面,入眼的只有漫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空照的通红。

抱着他的奶妈在奔跑时突然倒地,把他扔出去好远,他趴在地上浑身都疼,却看到奶妈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瞪大,她的背上一根羽箭犹自在轻颤,显示着它射入皮肉里强劲的力道。

当他傻傻的看着奶妈背上的那只羽箭发愣时,他猛地被抱起,还未等的他喊叫出声,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着他的鼻腔,这是他第一次闻到血的味道。

后来的生活,简直如同地狱,那个带他逃命的人是他的师伯,以前每每见到他这个师伯他都很害怕,因为他阴森吓人,现在他又瞎了一只眼,整个人更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

为了少挨打少受折磨,他辛勤练武,几乎废寝忘食,可是师伯似乎还不满意,每每在发疯之时就追着他打骂,呼喝着报仇报仇。

那时他不是他的对手,每每他发疯之后,他都遍体鳞伤,但他只能自己舔舐伤口,心底对师伯的怨恨越积越多,直到后来他自己都承受不了了。

终于有一天,在师伯再次病发发疯之时,他不再躲避,他出手反击,却不想,他居然打死了师伯。

在他咽气之前他露出满意的神情,嘴里依旧念叨着报仇报仇,听到这报仇二字,他心底的怨恨再次迸发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样一掌将他打死的,只知道后来在他神智清醒后,他看到的是师伯残破的尸体,甚至连头都不见了!

他慌忙逃走,终于离开那个困了他十几年的山谷,当从山谷出来,他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多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