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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时她心疼女儿的话,又接着道,“我看那赵家父子也算是和善的人,就是将来孩子留到那边儿,他们必也会厚待”

话才刚说到这儿,裴娟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苏氏望着她匆匆出了院子背影,一叹,自己到底是多嘴了。可话赶话到这里,不说透自己心里又不安。可说透了,自己也觉得残忍。

这终归是一件难办的事。

“娘,她的这份礼你到底还是出了。”待裴娟走远了,裴妍看着一脸感叹的苏氏道。

苏氏回神,摆手自嘲,“就是这么个心软的性子。她性子再不好,总是打小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忍心。”

是啊,不忍心。不但苏氏不忍心,连经历过些世事的裴妍也有些不大忍心。

她看过多少年轻时一步错,后来步步错,直到无法收拾的田地,才悔不当初的人和事。

跟着苏氏感叹了一回,心底的沉重还是散不去,便又去摆弄她的花。

苏氏和裴明远坐着感叹了一回,一家人草草用过午饭,又去茶园摘了一回茶。

到傍晚时候起风了。

裴妍看着头顶的忽然阴沉起来的天色,感叹,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终是要来了。

果然当天夜里,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直下到第二天早上,还未停歇,且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这场一连下了两三天的连绵春雨,似是将因赵家那亲事而惹来的糟心事,给冲涮得干干净净。

过后几天里,再没听见裴老大家那边传来半点的消息。

裴妍的心情就和那喝饱了雨水,迎着春风暖阳嗖嗖疯长的石竹苗一般,有说不出的舒畅。

第二十九章 消息

没有了糟心事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已是半月过去,一脚踏进了三月里。

这半个月来,裴妍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照料她的那些石竹和百合,又是浇水又是上肥又是除草,得了空子还从新买下的东屋堂屋后墙挖了些苔藓,往那几个因为积存太久,而盆外壁显得斑驳陈旧的尺口阔的花盆里都铺了一些。

这么一铺,倒不显得那花盆陈旧了,反而有了几分古意。连那原来看着十分碍眼的斑驳处,也象是用心雕琢上去一般。

石竹只所以有个竹字,是因为它杆子象竹子般挺拔有节,叶片细长,也肖似竹叶。

竹与苔藓可是再相配不过了。

无心插柳的裴妍喜出望外,把那些过于陈旧的大小盆都给寻了出来,依样铺上苔藓。隔上两天,便用沉淀过的淘米水淋一淋。而且苔藓喜荫,她那些石竹种得又密,上头的阳光根本透不进来,即使整日放在太大阳底下,也碍不着它生长。

新铺上的苔藓没过两天就返挺过来,并且有越长越旺的趋势。

石竹苗子已有半尺高了,到了季节,它们长得飞快,可以说一天一个样。想来再过五六天就能看见花苞,而见了花苞不过七八日就能开放了。

百合因为她做了深埋处理,比山上的野生百合出芽要晚一些。但现在也长有半尺来高,因为当初种时施足了底肥,一棵棵长得粗粗壮壮的,很是喜人。

裴妍这边一切都如预想般那么顺利,裴明远那营造班扯得也顺。这半月里,他和田满仓把往日相识的人家都走遍了,象营造班最关键的几个工种已定下来了,单等插过秧,就能正式开始接话了。

三月初六这日,正是北安镇起集的日子。一大早的王大壮家的母女两个过来,邀苏氏母女去集上逛逛,顺便买些小鸡娃子来家。

苏氏苦笑着指着怀里的小儿子道,“一添了他,比养百只鸡娃子都费神。我们家两三年内,怕是不能想这茬儿事了。”

王大壮家的就笑道,“不买去散散也好。”

这些日子家里无事,裴明远除了去访他相熟的人,多是和苏氏在家里收拾东邻的院子。

那院子荒了有十年往上了,满院的荒草就不必说了,那荒草中间夹着不少杂树的。大的有碗口粗,小的也有手腕粗细。单清这些树都费了不少工夫。

再有把彻底塌得不成样子的东屋给掀了,把杂物运出去,地面收拾干净,再早先破烂得不成样子的篱笆墙也重新给扎了一遍。

忙忙叨叨的半个月,还真没往镇上去过。

苏氏就笑着点头,“也好,你等我收拾收拾。”

正说着,就见一辆簇新的红漆马车停在自家门前,车帘挑开,从里面露出一个身着青色细棉长袍,袖口衣襟配着同色暗竹纹琐幅的青年。

正在离院门口不远处洒扫院的裴妍一看到他的脸就笑了,往前迎了几步笑道,“是宋家大表哥啊,你今儿怎么得闲往我家来了?”

苏氏也很诧异,赶忙把人往屋里迎,也笑道,“你可是稀客,今儿来是有事,还是顺道?”又忙叫在东屋看书的大儿子出来迎客。

王大壮家的母女两个一见她家来了客,晓得是去不成了,便和苏氏招呼了一声,自往镇中去了。

宋贤朝苏氏行了晚辈礼,这才笑道,“是特意请三舅帮忙的。”

苏氏就是一个愣怔。自家能帮上宋家什么忙?

裴妍却瞬间就明白过来,喜道,“宋家大表哥,你们可是要盖新铺子?”

宋贤略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头,含笑点头,“正是。”

宋家父子这半月来,为了新铺子,整日家的得了空子就外城门外转,又在城内走。走走转转这小半月功夫,宋大用终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西城门外开铺子。

只是那西城门外,眼下尚还怎么繁华,便有空铺子转赁,不是太小太旧,便是位置太偏。宋大用一个都没看上。就叫大儿子拿主意。到底是在内城盘现成的铺子,还是在城门外盖新铺子。

宋贤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就一力主张在西城门外盖新铺子。

如今盖铺子的地块都已经买下了。

就在离西城门约有一里来地的地方,是块两亩大小的临街地块。

而早先在城门外遇见裴明远时,听他提过一两句,要扯营造班的事儿。以宋贤的意思是,自家要起新铺子,单是打货都要忙上好一阵子,这盖屋的事儿,也没多余的人手整日盯着。而且,又知道裴明远有意起个班子,如今他家正要盖屋,难道舍了裴明远的班子去请旁人么?

是以,思量了一回,就和宋大用商量,来问问裴明远的班子,到底扯不扯,准备得怎么样了。

若是准备妥当了,这盖屋子的事儿就交给裴明远。

以裴明远的为人,总不会不尽心。这样一来自家也省得时时挂心照看,二来,也算帮衬帮衬他新起的班子。

所以,今儿宋贤趁着往石隶县去打货的机会,是顺道,也算是特意,到裴家来问问。

裴明远是一大早去了田满仓家商议称土辩土专司桩基的人手,到底定哪一个。才坐下就见大儿子急匆匆来找,忙跟着他回来,听了这一番话,甚是感激。

再不想,他心里愁了多时的,这个千难万难的开头,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喜得一连声的应下,和宋贤拍着胸脯道,“大外甥,你放心。这活计交给我做,我一准儿当成自家的活来做。”

苏氏即是感激宋家父子,没想到他们竟把自家的事儿放在心里了。又是笑这丈夫这副猴急的模样。便嗔他道,“本来就是自家的活。难不成你先前还当成是旁人家的不成?”

说得裴明远不好意思搔着头嘿嘿地笑了。然后急忙站起身子留宋贤在家吃饭,“你稍坐,我这就去镇上打些酒来。”

宋贤是真要急着往石隶县去。那石隶县离此七八十里,唯恐路上耽搁了,赶不上进城的时辰。便忙告罪推脱。

正说着,一脸笑意的赵氏,急匆匆地过来,未进院子就扬声笑道,“听说宋家大外甥来了,这可是稀客。我寻思着三弟妹一准儿要留饭,这不,慌得跟什么似的赶来帮忙了。”

裴妍就暗哼了一声,你当旁人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是怎么着?还慌着赶过来帮忙,我看你慌是另有其事吧。

第三十章 衷肠

苏氏也是晓得赵氏的心思的,不待宋贤说话,便道,“你来得不巧了,大外甥有急事,这就要走了。”

宋贤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向赵氏行了礼,这才道,“二舅母恕罪,确实真有急事。”

赵氏就微板了脸打趣道,“你一向少往镇上来,今儿却巴巴的来了你三舅家。如今二舅母一来你就要走,显见得是二舅二舅母不如三舅三舅母亲了。”

裴妍就笑了,斜了斜一脸惊讶的苏氏,心道,娘,你还说二伯娘老实,嘴头不行的话不说了?

听听这话,哪象是个嘴头老实的。

不但不老实,还花哨着呢。

继母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宋贤却还从那些蛛丝马迹中觉察出来几分的。是以,也明白赵氏这话不是单纯的打趣儿,也有借机硬留的意思。便简简将自家盖屋的事说了,以表明自己来是有正事要办。

裴明远也没防着赵氏的消息竟这么通灵,一时下也不好狠留宋贤。不但不好留,反而催着他走,“即这样,你就快走吧。路上小心些,别一味只顾着赶路,连饭也不顾得吃了。”

言罢就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宋贤顺手推舟又说了几句告罪的话,上了马车。

没留下人的赵氏,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也得了些旁的消息。便立在车旁殷殷地笑着道,“即你有正事儿,二舅母也不敢强留了。往后得了空子来家坐坐。省得叫四邻瞧着你亲近三舅,远着二舅,还当我们做了什么对不住外甥的事儿呢。”

宋贤神情无波,淡笑告罪。

等宋家的马车上了官道,往北而去,没入南山之间的夹道,再也瞧不见了。

苏氏等人才收回目光,回了家。

没人理会的赵氏立在院门口踟蹰了一会儿,一抬脚也进了裴家的院子。

还自来熟地和裴妍拉扯闲话,“哎哟,妍丫头这是你种的花呀?”也不等也不用裴妍回应,她就自顾自地看着裴妍笑道,“怪不道这些日子常听人家说,你整日********的扑在花儿草上的,都快魔障了。我先前还想着,一准儿是大家夸大来着,没想到竟是真的。”

说着,又看向苏氏道,“你说说,我这忙忙叨叨的,也不知道见天忙个啥。一日一日的都出不了家门。”

这话即是给前一句打个补丁,更重要的目的应该是向苏氏婉转的说明,她为何自从韩氏上门给自己算了一卦之后,再没来过自家。

裴妍不管苏氏听没听懂,反正她懂了也装不懂。就和赵氏道,“我娘也是和二伯娘一样的。这不,今儿好容易得空,才说要集上买些针头线脑,宋家大表哥就来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催苏氏道,“娘,咱们快去吧,待会儿又该做午饭了。下晌还得再去摘一遍春茶呢。”

苏氏就应了一声,抱着小儿子忙忙的往外走,边和赵氏道,“大外甥也走了,二嫂还是赶紧的家去忙吧。”

赵氏是知道苏氏为何避着自己的。此时见苏氏母女一一个的,对她待理不理的,心下有些尴尬着恼。可这会儿还不恼的时候。

不但不能恼,反而要借机和苏氏诉一诉衷肠。

跟在苏氏母女身后出了院子,边走边说,“我晓得三弟妹心里头因大嫂做的那事记恨我,怪我没和早些知会你一声。可我”

她说着,急走两步,头伸到苏氏面前,分辩道,“当时大嫂来给妍丫头算卦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回到家后,倒是忖些出味儿来,待要来和三弟妹说说,又怕她前脚才妍丫头算了一卦,我后脚来你家说。这不明摆着,是我从中翻的话么?”

“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她嘴头又强,我是个老实不会说话的,也懒待和人吵嘴。就想着,等缓个一两天,寻个什么正大光明的由头再过来和你说一说。结果”

说着话,到了老裴家院门前。赵氏定住脚,气笑不是地长叹一声,“谁晓得娘和大嫂那么急。还没等我寻着由头呢,三弟妹就知道了”

“后来,我倒是想过来和三弟妹把话说开,把心结解了,可是,我又拉不下那脸,这一拖就拖到今儿”

说着她自嘲一笑,“这也得谢谢宋家大外甥,要不是听说他来了,我急着去给三弟妹帮忙。这会儿我还在家里闷着呢,这话自然也不拉下脸和三弟妹说了。”说罢,朝苏氏歉然地笑了下,转身回了家。

“娘,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离了裴家老院儿,母女几人转到起集的主街上,裴妍就笑着打趣苏氏。

苏氏佯瞪她一眼,自家仰天叹一声,“活到这会儿,我也活不明白了。这荣华富贵到底有多好,值当她们一个个的,大费周章费尽心机的攀附。”

裴妍因这话也感叹地笑了一下,道,“这大概就是人常说的,缺什么在意什么吧。”

缺银子的自然在意的就是银子,以为有钱就是好日子。至于有了钱后,会在意什么,大概也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比如回门那日的裴娟。

终于过了上她眼中的好日子,却又开始期盼自己缺少的东西。至于钱嘛,已经有了,还在意它做什么?

这边母女两个感叹着进了集市,不多会注意力便被街边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货品吸引住了。

赵氏强忍着脸上的臊意,脚步匆匆进了家。才刚一脚迈出穿堂,就听见裴老大不耐烦地连声喝道,“去去去,馋痨鬼托生的东西,别在这里碍眼!”

赵氏抬头一瞧,正见裴老大在自家东屋门前的大榆树下自饮自酌。

她家小儿子,现年六岁的裴珍,正咬着手指,眼巴巴盯着裴老面前小方桌上摆着的吃食。

那上头共摆了四个盘,一样卤牛肉,一样烧鸡,一样风干带壳的咸味落花生,一样云糕片。

无论是香喷喷的牛肉油汪汪的烧鸡,还是北安镇这一带根本不种也很少见的落花生,还是那甜丝丝软绵绵的云片糕。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是以,虽然被裴老大厉声喝斥,裴珍还是咬着手指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下。

赵氏一股邪火涌上来,飞快蹿过去,捞起裴珍,“噼里啪啦”地朝着他屁股蛋子上狠狠给了几巴掌。

裴珍顿时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第三十一章 和解

近些日子,心里头也窝着一股邪火的老裴头,背着双手从屋里出来,绷着脸喝道,“大白天的你嚎什么丧?”

裴珍被喝得打了个激灵,哭声立时止了。

赵氏气狠地拉扯儿子,把裴珍拉着一路踉跄着进了西屋。进了门又“啪啪啪”地给他几下子,边打边骂。

显然是刻意打孩子给人看的。

老裴头在外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裴老大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面前,殷勤地笑道,“爹,儿子置了酒菜,你也吃两盅儿?”

说着就扬声朝东屋喊儿子给添筷子拿酒盅。

老裴头甩开大儿子的手哼笑,“可别,你这酒我吃不起!”说罢大步往外走。

裴老大就苦了脸儿追在他身边道,“怎么爹也跟着外人作贱儿子?”

老裴头往外走的身子豁然一顿,偏头喝道,“那是你自找的!”

裴老大晓得老裴头这些日子为何别别扭扭的生着气。

一是娟丫头的亲事,虽强撑着脸面办了下来,却是漏洞百出的。大家惊叹过赵家的排场裴娟的好命后,如今的闲话,多是暗里猜裴娟的亲事如何不妥。

连他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好似还有人猜着了。

老爹是因这个怪他办事不力。

可裴老大也觉得冤枉。

早先这事是大家都知道,也同意的。到最后有了不是,全落到他自己身上了。

再有,是大定那****和妹子吵了嘴,以至于到女儿出门子时,裴明霞也没来,只差了个小伙计送上半两的贺仪。

前一桩事,裴老大自己也烦恼,也懒得再提。反正,大家迟早有说烦的时候,干脆任他们去说。

可裴明霞这事儿,他早想找机会分辩分辩呢。

前些日子,老裴头是一味的不理会他。今儿虽然也没好气儿,到底还是开了口。

裴老大赔着笑脸,半是扶半是拉的,把老裴头拉到主位上坐了,这才诉苦道,“我是她大哥呢,又这般年岁了。她个做妹子的,开口就呛我,把我呛得跟个三孙子似的。我当时那是气恼上头了,忍不住才和她吵了两句”

一时裴琮送了筷子和酒盅过来,裴老大又劝菜又是添酒。老裴头气哼了半晌,这才拈起了筷子。

见他头一筷子菜入了口,裴老大心里头不由得一松。絮絮叨叨地把往年去宋家怎么求妹子的委屈一一道来,“妹夫还没说什么呢,她是我亲妹子呢,倒先跳出来呛我”

想到当年赔的笑脸,受的委屈,借着酒意,倒狠洒了几滴眼泪。

老裴头死死板着的脸,也因此不由得缓和了几分,端起酒盅,一仰头,吃了干净。

裴老大忙抹了眼泪,殷殷给老爹添满了酒。接着道,“不是我做大哥的说她,妹子这性子也着实不成。大姐是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的,就因替我说了两句话,叫她呛得跟她张口借银子的话,半句不敢提。”

裴老大说着,也端起酒盅,一仰头吃了。掏心掏肺的道,“这些日子儿子也想了,谁家有都不如自家有。妹子虽然有,可那银子姓宋。儿子手里的这些,才是姓裴的。”

说着,他把桌子一拍,一脸撑门掌户的豪气说道,“所以,卫家二外甥娶亲缺的银子,我出了。等明儿就给大姐送去。”

因这话,老裴头这么些天来,头一次正眼瞧大儿子,“你舍得?”

裴老大当然不舍得。可他即做了没脸的事,又想把脸面再挽回来一些。外人的嘴他也没法子去堵,就想着家里头,最起码老两口的嘴要堵一堵,气儿要顺一顺。这才咬牙做了决定。

听老爹问话,忙把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拍得心都疼了,“有啥不舍得的?姊妹们本该守望相助。如今我手头宽展了,帮衬大姐是应该的。”

这话老裴头爱听,神色愈发缓和了。

裴老大忙朝屋里扬声叫韩氏把往老两口那里送了几回都被退回来的东西,赶紧的拿出来。

又给老裴头倒了盅酒道,“早年儿子手里苦,也没给爹娘添什么好东西。如今手头有了,爹娘往后也跟着儿子享享福。”

说话间,韩氏已把早备好的东西送进了堂屋。

这一回裴刘氏没给扔出来。

裴老大心里愈发的有谱了,连连的劝酒劝菜。

那坛子两斤装的金华酒,四碟菜都将吃尽时,酒意上头的老裴头再次开口了,“今儿倒还说了句人话!”

裴老大连连的赔笑。

自打老裴头误打误撞给小女儿结了门好亲之后,无时无刻不盼着自家余下的几个也能和小女儿一样,一飞冲天。

可是盼了这么些年

老裴头又仰头吃了一盅酒,仰天感叹道,“我这辈子就盼着你们兄弟姊妹个个有出息呢。如今你也算是了,就剩老二老三和老四这三个混帐不成事的了。”

赵氏在屋里生着气,也兼听着外头的动静。突听这话,恨得直咬牙。一脚踹在,不管是她打儿子还是裴老大骂儿子,都跟没听见一般,只管歪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裴老二身上,压低了声音恼道,“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可真是有钱就是好儿子了!”

根本没把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的裴老二被踹得一个挺身坐起来,不耐烦地喝道,“听见什么?”

他这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把赵氏气了个愣怔,反倒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半晌,她气馁地道,“今儿宋家大外甥过来请老三帮着给盖新铺子。老三这两天肯定上府城去看地方。你待会儿就去和老三说,想跟着他的班子干。到时,我和娆丫头也借这个上府城。”

“上回去府城时,你也听明霞说了,想留娆丫头往些日子呢。可妹夫说家里忙乱,就没留成。如今我看他们忙也忙过了,又借着你也在府城干活的由头,也算名正言顺。”

裴老二挑眉挑眼的道,“哦,我是他哥哥呢,我在他手里底下做小工听他的差遣?”说着,他眉眼狠狠往下一拉,“不可能!”

双手抱头靠在被子上,仰望着房梁,闲闲地道,“要是叫我去做个管事的,那还差不多。”

第三十二章 缠上

裴明远和田满仓商议了又商议,准备了又准备,把盖房做屋这件事里头的关关节节都想到想透。在家强强按奈了两日,盘算着宋贤该从石隶县打货回青州府了,就决定往府城和他见面细说。

不能轻易出门,早盼着上府城的裴妍也要去。理由自然是,“东边院子差不多都腾空了,白放着可惜。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花种子卖,买来好种上。再说,娘还说要种些瓜菜呢,前儿在镇集上看了一圈儿,多是些常见的菜种子菜苗,没什么新鲜的。正好我去寻花种子的时候,也帮娘寻一寻。”

苏氏抱着小儿子坐在堂屋东间窗前的野桃树下,和她道,“你想去就去,别扯上我。我可没有说要寻什么新鲜的菜种子。”

裴明远也不想带女儿。说正事儿,带个丫头片子去算是怎么回事?就说她,“常见有菜种子还不够你种?要寻多新鲜的才算?”

裴妍哪里要寻菜种子,只是个借口罢了。闻言就心虚地撇撇嘴,又理直气壮的改口,“不寻菜种子也成,我去寻些甜瓜西瓜之类的种子。咱们种在东院子里,到时能吃些新鲜瓜果,这总成了吧?”

裴明远就笑了,“我看你就是想去!我要说这个不成,你一准儿又要扯旁的。”

裴妍就呵呵地笑了,然后埋怨他道,“爹即然知道还难为人。”然后又替自己辩白,“再说,我说寻甜瓜西瓜种子也不是说说,是真的想寻来着。”

虽是才起的念头,但往深里一想,也觉得不错。

除了生长快速的草本花卉之外,那些木本的,如眼下大热的月季牡丹芍药,从种子入土到开花,且得两三年等呢。

当然她可以买到成株,用扦插分株等其它方法育苗,但那不是需要银子嘛。她眼下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