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跳上跳下岔开话题道:“总之公子现在很难熬,你快去陪陪他啊笨蛋!”

白敏中盯住它:“你还知道什么?”

“我哪里知道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啊,我只是……”小黄扭过脑袋,“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还有啊,关于那个画我也不知道的,所以什么都不要问我,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公子。”它倏地一下就跑了,白敏中想抓它回来都无计可施。

她连叹口气的时间也没有,连忙进屋敲了敲张谏之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蔡琼V 影帝奖杯教出来!不交出来弄死你!

51五一

白敏中等着房内的回应,但里头却没什么动静。她紧张地一蹙眉,心道难不成出了什么事。然就在这当口,管事走过来,小声道:“公子似乎睡了许久,白姑娘要不直接进去看看?”

白敏中有些担心,怕他睡太久出事之类,轻轻推了推门,竟果真没锁……

她小心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由是这会儿已入了暮,房中又未点灯,许多东西不细看压根儿看不清。她摸索着来到床边,瞥见架子上挂着的黑色斗篷与外袍,又见床帐拉得严严实实,便轻唤一声,未得回应,她这才悄悄拉开一角,探了个脑袋进去瞅瞅。

张谏之睡姿很规矩,看起来就像是刚躺下去全然没有翻过身一般,连被子都像是刚盖上的样子。周遭安安静静,白敏中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便斗胆伸过手,凑近了试试鼻息。感受到微弱平缓的气息,白敏中倏地收回手,陡然松口气。

光线虽暗,但她也忍不住多瞅了两眼,从额头到眉梢,再到睫毛、鼻子以及轻轻抿起的唇……

以前好似都没怎么仔细瞧过呢。她似乎是想起了海姬的那张脸,鬼使神差地便伸了手过去。然而她指腹刚碰到张谏之鼻尖,顿时手腕便被扣住,手臂上传来大力,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肩已是磕到了床板,被张谏之压在了床外侧。

她后背被床沿硌着,一阵麻疼。张谏之辨清她的脸,方低头松了一口气。似是方才用力太过,张谏之本就有些虚的身体有些脱力,支在她身侧的手臂,也曲了起来。

“你怎会进来……”依旧是如早上那般哑哑的嗓音,听起来很累。

白敏中大气都不敢喘,似乎是有些做贼心虚,吞吞吐吐道:“管事说……你睡一天没出来了,觉得可能、会……出事……”

由是疲倦,他眼窝深陷,目光也是比往日更平和。白敏中觉得头皮发麻,加之只有上半身被压在床外侧,她的脊柱都快要扭曲了……

张谏之忽然问了一句:“饿么?”

白敏中没说实话,支吾道:“还好……”

“那陪我睡会儿。”低哑着声音说完,他坐起来,上身往前倾,伸臂将白敏中的腿捞上来,又将鞋子脱了,匀了些被子过去,躺下继续睡。

白敏中身体僵直地平躺在外侧,被子里却忽伸过一只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下一瞬,便见张谏之翻了个身,侧对着她而睡。

昏昧光线中,他的脸靠得如此近,似乎还能感受到对面温缓的呼吸声,白敏中望着他的睡颜,脑子里懵了一下。可张谏之似乎当真很累了,自眼睛闭上后便一直安稳睡着,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比先前睡得要轻松一些。

在白敏中心里,张谏之似乎是什么都不必畏惧的人,即便有些东西可能会对他产生威胁,但他也素来从容,好像并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诸事都有能够解决的笃定。

是当真不怕吗?白敏中望着他的睡颜走神。过了会儿,她将手伸至他眼前晃了晃,却见张谏之毫无反应。唔,这会儿睡得好沉。先前她就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这会儿觉着那气味更浓,便稍稍支起身,使劲嗅嗅,那药味似乎来自他右肩。此时张谏之只着一件宽松中衣,领口微敞,似乎只要伸手拨开一些便能瞧见肩头。

白敏中忍不住咽了咽沫,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另一只手则被紧紧握在他手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十分紧张地想查看一下他的伤情。可她手指才刚刚搭上他宽松的领口,耳畔便传来低低一声:“别乱动。”

白敏中顿时屏住呼吸,手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又陡然回过神,霍地将手缩回来,迅速钻回被子里。

明明没睡着装着跟睡着了一般!还是只要她乱动心思他就会醒?当真太倒霉了……白敏中心里哀嚎,只好紧闭着眼自欺欺人地当方才都是在梦游。

只是这么一来,她自己倒当真睡着了,一觉竟睡到第二日天亮。她连忙爬起来,却发现头底下不知何时多了枕头,而张谏之早就不在了。

白敏中身上甚至还套着棉袍,掀开被子,下床觉得一阵冷,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正要去餐室吃饭,出来就撞见诸葛康。她还没反应过来,诸葛康见她从张谏之房间出来,惊得快跳起来:“白姑娘你又和张先生一起睡啦?!会出事的啊!”

白敏中忙捂了她的嘴:“别乱说……”

“唔……事实胜于……雄辩。”诸葛康被她捂住嘴却努力地断断续续将话说完。

白敏中小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哦,理说上次走时落了几册书在这儿,我过来取。”她如实回答,随即揉了揉肚子:“白姑娘,我想吃饭……”

白敏中拖着她往餐室去,并叮嘱她不要乱说话。

诸葛康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去吃饭。张谏之已然在等着,看其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但并不算太好。白敏中盛了碗粥慢慢吃着,旁边的诸葛康好似饿了许久似的,道了声谢便埋头狂吃。

张谏之吃得很慢,随口问了一句:“理还好么?”

诸葛康吃得心满意足,高兴回说:“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不过好像这几日有些闲不住了。”她往嘴里塞了一只蒸饺吃掉,揉了揉自己饱足的胃深吸了一口气,不怕死地问道:“张先生打算何时娶白姑娘呀?我好想喝喜酒的……他们办酒都不喊我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喝喜酒。”

白敏中陡然扭过头,愕然看着她,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诸葛康却一副无辜的样子,望着张谏之说:“我娘亲以前说只要和姑娘一起睡觉,就要成亲的。”

张谏之缓缓搁下碗,望了一眼白敏中,又对诸葛康道:“若日子定了,会请你的。”

诸葛康眉开眼笑地朝白敏中吐吐舌头,这才道:“我吃饱啦,你们慢慢吃。”说罢便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

白敏中肚子虽还没有饱,可眼下却实在坐不下去了,立时起身道:“我陪你去书房取书罢。”

诸葛康笑笑,说:“好啊。”

一出餐室,诸葛康望着白敏中笑得更欢实:“白姑娘,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的!”

白敏中方才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这会儿还要被她接着打趣,这丫头真是了不得了。白敏中转了转拳头,诸葛康知道她眼下在练什么格斗术,遂立时抱肩自卫道:“白姑娘千万莫打我……”

白敏中收回手:“我连个半吊子都不算,不吓你了……”

诸葛康作如释重负状,随即勾了白敏中小臂,拉着她往书房去。

也不知怎么的,一进书房,这丫头便注意到墙上那幅画。她端详良久,又凑近了看了会儿,末了轻声叹道:“卢菡啊……”

白敏中目光随即移了过去,她自然也不会揭穿这画是伪作的事实,只问道:“你知道卢菡?”

诸葛康望着那幅画作若有所思状:“是呢,卢菡。”她说着扭过头:“白姑娘居然不知道吗?”

白敏中并不记得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诸葛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她的故事很传奇,说起来可以说很久的。”外面传来微弱的钟鼓声,诸葛康道:“这时辰不早了罢?白姑娘是不是还要去官厅干活?”

“对!”白敏中一拍脑袋,迅速将理的几本书包好了递给她:“你与我同路么?要不路上说?”

“行!”诸葛康爽快答应,随即拎过布包便与白敏中一道往外头去。

这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么下雪要么下雨,白敏中出门走了一段才后悔没有带把伞。

然这时辰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对这位叫卢菡的女子实在太感兴趣,遂赶紧问诸葛康到底怎么回事。

诸葛康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不急不忙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卢菡是位女画师,曾经很有名。她出名那时,我们俩应该还很小罢。若你家中有长辈喜好书画之类,应当会听他们提过卢菡的。她留下的画作不是很多,因为死得早。”

白敏中蹙眉:“已不在了?”

“是啊!所以张先生有卢菡这么一幅画,想来也很值钱的。毕竟是出自名家之手,且又不会再有的东西。”

白敏中依旧蹙眉思忖着张谏之伪造卢菡遗作,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钱,那目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悼念?似乎又不像。

诸葛康见她锁眉沉思,猛地抓住她手臂摇摇她:“白姑娘你走神我就不说了哦……”

“没有没有,你接着说……”

诸葛康鼓鼓腮帮子,道:“卢菡若还活着,今年也快三十了罢。极具天赋,少年成名,且又早逝,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传闻,自然很博眼球的。大家不就都爱议论这些嘛……虽然眼下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议论了……”

白敏中忽地顿住步子:“什么样的传闻?”

诸葛康陡然凑近了,神秘兮兮地与她说道:“听说当今圣上打天下时,卢菡曾经是他挚爱呢。但卢菡是个美人儿,又颇具才情,这样难得的女子,自然不会只令他一人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什么掌柜旧情史!!卢菡跟掌柜只是点头交,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部分梗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谜都会解开的!!不要着急不会烂尾!!尼们呼唤的肉肉也是有的!不要着急!!

52五二

白敏中一阵紧张:“还有谁?”

“觊觎卢菡的,还有当今齐王赵昱。”诸葛康说得似乎很起劲:“所以你知道为何最后赵昱被一脚踢到齐地这儿来了罢?兴许卢菡也是个很大的缘由呢。齐王当年可是与圣上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不说手足情深,就单论齐王出力多少,最后也不该是如今这结局。现下齐王被搞得军权皆无,不就是个傀儡封王等着养老嘛……”

关于齐王,白敏中自然有所耳闻。当年叱咤南北心怀壮志的人,又怎会甘心偏居一隅过养老的日子?难道他在暗中谋划什么?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而张谏之现在为齐王做事,明面上是官厂与海国的贸易事宜,可暗地里……就算与之朝夕相处的白敏中也并不能确定。他只身去人烟稀少的丰泽,又拖着伤回来,这一点就很可疑。再加上平白无故地伪造卢菡画作,实在想不透他在谋划些什么。

张谏之来到齐地后迅速成为官厂与海国贸易往来的负责人,足以证明其与齐王的交情不浅,也许曾经关系极好。又或者,他们只是有共同的敌对方。白敏中虽不知张谏之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既然与皇帝身边的红人重臣叶代均有旧交,便不会是普通角色。何况当时在双桥镇,叶代均一口一个张先生,喊得十分敬重,足见张谏之不仅与齐王有旧交情,就连当真圣上也不例外。

这之间的往来曾经也许是通力合作的关系,但天下初定,张谏之却换了名字偏居在小镇度日,照他的性子,应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加上那时明安说他身负执念,求的是现时速报,可见心有不甘,难道……目的是复仇?应当不仅仅是为他自己一人罢,不然也不会到这样的程度。

白敏中想着想着便走了神,诸葛康喊道:“白姑娘,时辰真的不早了啊,你还停在这儿发呆会赶不及点卯的。”

两人这时已走到了岔路口,白敏中拉紧了身上斗篷,伸手拍拍诸葛康的肩:“你路上小心。”便兀自盖上帽子闷头往前走了。

诸葛康似乎觉得白敏中今日怪怪的,难道是因为说了成亲的事情?可不像啊,与卢菡有关系?也不像。她想着想着觉得脑子打结,便拍拍脑门不再往下琢磨了。

白敏中急急忙忙赶到官厅账房,已是有些迟了。老师傅正埋头在分账簿,见她来了,随即丢了一套账给她:“这儿是蔡府账房递呈的去年账目,你先核核看。”说罢又转向另一个账房,分另外一套账。

白敏中小声道:“我原先在蔡府做账房,不需要……避嫌吗?”怎么能让做账的人审账呢?

老师傅笑笑说:“无妨,你审完了我还会审一遍。你既然做过蔡府账房,看他们的账应更轻松。”

她低头拿了一本簿子在手里翻了翻,不知不觉竟又想起去年年终时,在蔡府账房看到的那本有问题的日清簿。眼下桌上这一摞,是由那些有问题的日清簿做出来的账吗?这会儿要她拍着胸脯说这些账应都没有问题,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齐地虽声称财政独立,但所有涉及官方的财务情况,事实上是受中央计省控制的。齐地官厅的每一笔账,都要接受计省的严格审查,度支非常之清楚,容不得半分作假。

也正是因为财政大权亦受控,故而齐王若想掀起什么大风浪,没有财力支撑,是很困难的。

不过这其中也存在不需要计省审查的部分,便是蔡行青这类打着官商旗号的私商们。这些大家默许的“半官商”,账目只需要经过齐地自己的账房审查盈亏上报即可,而不需要通过计省复杂又精细的审核。

蔡行青做的买卖很大,故而也一直都是齐地东海纳税大户。从账面上看,去年蔡府的经营算不得好,比一些同行差远了。做假账有可能是为避税,但像这样做得太明显,就算官厅账房的人不说什么,最后将结果报上去,齐王看了也会觉着不可能的。

莫非齐王与蔡行青有交情?可似乎也没有听过他们有什么来往之类,更没有听过“蔡行青的后台其实是齐王啊”这样的传闻。

白敏中不敢妄加揣测,便就此打住。中午吃饭时,主事随口说了一句:“你去年还在蔡府做事,去年的日清簿想必也看过,应当是与报上来的没有太大差别罢?最近人手不够,要忙的事还有许多,若没什么大问题,便赶紧结了罢。说实在的,蔡行青也是老实人,也不至于造假。”

这话从主事嘴里说出来本身就很奇怪,落在白敏中耳中更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真是的,明知道是假账,还让她一个接触过真账的人来审查,不是让人为难吗?不过他话既然这么说,难道只能这么了掉?

白敏中后来也想过,主事与蔡府账房主事是同门师兄弟,故而有所密谋串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这日傍晚,刚出官厅不久,在一个拐角处便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白姑娘。”

多么熟悉的声音!

白敏中倏地转过头,快步走了过去。蔡琼此时飘在半空中,不是以前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反倒是一本正经得陌生。

白敏中盯住他道:“谢谢你上回在宋赌王那儿帮我传话,但是……能不能将我的册子还给我。”

蔡琼却未直接回她,只道:“白姑娘,请你拿着那些假账去告诉我爹,让他不要搀和这个事情,我不想看他涉险。”

白敏中此刻分外冷静:“什么意思?”

“齐王眼下组建秘密军,正是需要大量用钱之事。但上头计省审核太严苛,这笔支出不可能写在官厅账面上,也就意味着,养这批秘密军,不方便挪用官厅的库银。所以……”

“所以蔡老爷在帮着齐王养秘密军?”白敏中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又立刻反问:“凭什么?”私自养秘密军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就算有齐王撑腰,蔡行青也犯不着涉这么大的险。

“我爹以为……我是被害死的,就像,张先生当时被害一样。”

“所以你爹要为此……”白敏中脑子里一团糟,好不容易蹦出两个词来:“报复、谋反?”

她望向蔡琼:“你担心会失败?”

“失败是一方面。”蔡琼神色凝重,“若到时候齐王翻脸不认人,所有的罪过都可能推到我爹身上,那时候就当真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白敏中望着他。

蔡琼轻声叹道:“死人的恩怨纠葛,没必要让活着的人付出这样的代价……不是吗?一切其实都结束了。”

白敏中低了头,复抬起,问道:“你认识的通灵之人并不只我一个,既然有这个想法,你为何不在事情发生之前,托人转告你爹呢?”

“原先我以为单凭自己的力量可以阻止,可后来发现其实做不到。就像活人难以干涉死人的事,死人也一样难以干涉活人的事。至于为什么不找旁人转告,白姑娘”他稍稍顿了一下,“我不相信他们,我父亲也不会相信他们。”

“你是觉得我口风紧所以对我说没事吗?指不定我因为册子的事心怀怨恨,转头就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白敏中紧接着道:“我只想要回我的册子。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担心的是……册子在阴魂道放久了,也许就算是你最后也未必能再找到,请尽快……还给我罢。”

“你说服我父亲,我便将册子还给你。”已经是□裸的交易语气。

“那太难了。”白敏中忍不住轻叹出声,“人的执念,是很难被说服的。何况……我虽知道那些是假账,可这些压根不能算作说服人的筹码。我不认为这是交换的条件,册子与说服你父亲,是两码事。”

白敏中转过了身,想着也许能另寻办法找到那册子。可就在这当口,蔡琼却在她身后道:“你不能不管。”

白敏中倏地止住了步子。

“我先前千方百计地想要破坏他们的计划,让他们养在丰泽的秘密军遭遇各种麻烦,这样也许会因为畏惧未知的力量而有所收敛或退却。可是”

“等等。”白敏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霍然转过了身:“你说丰泽?他们的秘密军养在丰泽吗?”

“对。”蔡琼的语气不慌不忙:“你对这个地名这般惊讶,想来也猜到了一二。之前我们一直很顺利,直到我在丰泽遇到了张先生。张先生通灵,自然可以看明白丰泽的秘密军为何总是出现各种不得解的问题。与张先生一道去的明安,出手阻止了我们,还引来了地府的人,收了我们不少弟兄。”

白敏中听他一一说完,心中已起了波澜。地府的人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而是被明安引来的,张谏之被追也是不凑巧刚好撞上了。可他肩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白敏中紧抿了抿唇,盯住蔡琼道:“先生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蔡琼略略偏了一下头,倒也承认得很大方:“一个兄弟失手,就……”

他话音还未落,白敏中上前就是一拳,可纵使她挥出了再大的力气,真正打到的,却只是空气而已。

她俯身撑膝盖,心中憋闷又无气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愚蠢,公子的杀手锏怎么可能是秘密军这么弱的东西。肤浅的前影帝@蔡琼V 你还是好好养养智商吧真为你捉急。还有白姑娘啊你什么时候和我家公子私定的终身?我恨你……还我的公子,还我清白的公子啊!!

53五三

“白姑娘,我不是有意要伤害先生。”蔡琼连忙道,“只是,张先生如今也牵扯其中,万一最后出了什么事,恐怕张先生也很难独善其身。若能提前阻止……不论是对我爹还是张先生,都有好处。你若能帮这个忙,我亦会将册子还……”

他这话还未说完,白敏中忽见他身后有一队人跑过来。蔡琼猛回头,倏地便不见了,那队人随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敏中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一队并不是人,而是地府的家伙。

这么说来,蔡琼是被地府的家伙们盯上了?他眼下已到了疲于应付的程度?

巷子里此时空空荡荡,白敏中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转身往回走。

这天气当真不好,早上出门时便阴沉沉,这会儿天色黑下去,风大了起来。白敏中忙裹紧身上的斗篷,盖上帽子往回跑。但即便如此,才走到半路,酝酿了一天的雨,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白敏中一路跑回府时身上已是湿透,穿过庭院跑至廊下,冷得发抖。张谏之听见开门声,披上外袍从里屋走了出来。白敏中方才在路上时还担心他与蔡琼一样,可能已被地府的人盯上,这会儿见他尚是好好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张谏之的棉袍只松松披在身上,察觉到夹杂着潮湿雨气的夜风,便不自觉地低头裹紧。他脸色看起来仍旧不怎么好,声音微哑:“管事去接你了,没碰上么……”

“没……”

“赶紧去洗澡换衣裳罢,不然该着凉了。”张谏之说着已转过了身。

白敏中只怔忪了一下,迈开步子立时走了过去,伸手从后头拉住了他的袖子。

张谏之一愣,低头看袖子,目光渐渐移上去:“怎么了?”

白敏中惊醒般倏地松了手,低着头道:“没、没什么。”

“那便先去……”

白敏中却斗胆打断了他:“肩上的伤,好些了么?”

张谏之无甚血色的唇角浮了淡笑,说的却是:“昨晚竟瞧见了么?”

白敏中顿时一阵不好意思,转过身闷闷道:“我去洗澡……”

张谏之伸手推开了屋门,留了一句:“记得过来吃饭。”

白敏中头也不回地拔腿跑了。

屋外雨声渐渐小了,却并没有停。洗完澡天已是彻底黑了,白敏中裹了厚棉衣出门,走廊里有雨丝刮进来,廊檐下的灯笼微微晃动,光线暗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