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好着呢,没残废。”贵姐儿见孙小思小心的探着话,忍不住说:“刚才看见他跳上石凳了。”正想再说,却见贺年瞅了过来,一下子想起刚刚还答应人家尽量不爆他怕蛇的事,这会儿差点当面就爆了呀!不由止住话,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看往别处。哈哈,拿住别人把柄原来这么爽啊!

“贺公子,你的腿真没事?这太好了!”孙小思本来还在为偶像瘸了腿而伤怀,这会听得没瘸,惊喜交集,“我就说嘛,贺公子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残疾!”

正说着,凉亭外已传来声音,“阿年,走了!”一行人,有老有小,正缓缓从半山腰上下来。贺年听得声音,已是忙着站起来,迎了出去,扶住一位胡子灰白的老人家,笑着说:“爷爷,这山路不好走,让人用藤架抬着你不好吗?怎么就硬要自己走呢?”

“咳,爷爷这把老骨头虽松散,走动走动还是行的。再说了,多些走动,气血流通,人才精神些。”灰白胡子的老人家笑着回答,一边听见贺年问要不要进凉亭歇歇再走,摆摆手道:“不用,慢慢儿走着就是了!”一边抬眼见到凉亭内坐着三位姑娘,也不以为意,指点着白云庙的方向道:“白云庙建在高山上,在山下往上瞧,倒见得庙里似是缠绕着团团的白云,似是隐身仙境中。忍不住就想上去瞧瞧,得点仙气。可惜每次都走的喘乎乎。爷爷还真个老了。”

一行人说着话,往山下去了。

这里孙小思还沉侵在刚刚贺年对她温声细语的一句话中,把刚刚贺年的每个细微动作反复回放了无数遍,傻笑着问方文凤和贵姐儿道:“你们说说,贺年会不会记住了我?”

“不会!”方文凤和贵姐儿异口同声的说:“人家跟你说话,看都不看你一眼,怎么可能记住?”

孙小思沮丧了,过一会又自我安慰道:“总归是见过他一面了,我也偿了心愿了。”

“其实,贺年看着也是一个普通少年吧!”贵姐儿后悔刚才答应贺年不说出他怕蛇的事了,憋的内伤啊!话说,能不能悄悄告诉眼前这两个姐妹,然后让她们保密别说出去。贵姐儿作着内心斗争,挣扎的厉害。

我长大娶她

“贵姐儿,刚刚我们回来时,好像见到贺年跟你说话来着,他说什么了?”孙小思回味了一遍见到贺年前前后后的情景,这会儿跟贵姐儿道:“我看他倒好像对你有兴趣的样子。”

“哪里?”贵姐儿这会儿倒压下了八卦的念头,做人要厚道,还是先忍着不说好了,嘴里应孙小思道:“不过是我问他是不是贺年,他回答是而已。”

孙小思点点头道:“我就说嘛,像他这样的男孩子,也不会轻易和别人搭话。”

确实不会轻易搭话,得有蛇出现才会主动搭话。贵姐儿又是腹诽一句,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笑道:“美男也见过了,连带着美男的爷爷等人也见过了,可该回去了。”

方文凤也笑道:“再不回去,府里的人也该出来找咱们了。”

“等等,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遮阳的东西。”孙小思说着跑出凉亭外,没一会找来一截树冠,拉了贵姐儿和方文凤一同站到树冠下,自己举高了树冠,笑道:“出了这条小道,外面的阳光肯定很猛,咱们得遮着些,晒黑了可不合算。”

“你上次不是说配了什么东西,涂抹了可以美白肌肤的,若是真个晒黑了,正好试试你配的东西。”方文凤笑道:“你那个东西管用吧?”

孙小思嘻嘻笑道:“那个应该管用,但是有些人涂了会起红疹,倒不是谁都能用的。”

“有没有东西涂了可以淡化脸上的黄斑的?”贵姐儿想起巧娘这阵子赶路上京城,不知道是晚上睡的不好,还是被阳光晒的多了,脸上却有了些黄褐斑,每回照镜子,她必端详老半天,有些儿嘀咕的。这会儿便问孙小思道:“要那涂了就算淡化不了斑,也不会伤了脸的那种东西。”

“有呀,拿香蕉剥了皮,捣烂了糊在脸上,过得一柱香的功夫才洗掉,一日一次,糊上三五个月,那个斑也就淡化了,也能美白肌肤。”孙小思笑着说:“这个可是在一本奇书上看来的,我试过,真个有些效果的。”

“你脸上没斑呀,难不成是整天糊这些个,把斑斑点点都糊化了?”贵姐儿瞧瞧孙小思脸上,五官不算十分出色,皮肤却白里透红,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

“这些涂涂抹抹的东西,其实用多了也不好。”孙小思抚抚自己的脸,得意的说:“我这个可是经过内外调理,才得到的好皮肤。平素喝多一些滋润的汤汤水水,最是有益的。”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倒一下子就出了小道,雇了马车回了唐府。才到大门口,却见唐梅娘出来张望,见她们回来了,笑道:“里面正要开饭,见你们还没回来,我说出来瞧瞧你们回来了没有。易哥儿这个小鬼叉着腰说你们待会自然赶回来用饭的,让我不必慌。这果然就回来了。”说着觑着孙小思的脸笑的古怪,孙小思诧异道:“婶子,莫不是我脸上长东西了?”

唐梅娘捂了嘴笑道:“昨儿你不是跟易哥儿他娘说,不用老给易哥儿吃那些补品的么?晚些时候,易哥儿他娘果真不令厨房炖那些,只令炖了红枣肉丝粥,今儿一大早易哥儿捏着鼻子出来,准备继续吃那些东西时,发现是一碗炖的甜丝丝的肉粥,又惊又喜,嚷嚷道:‘还是小思姐姐的话管用呀。我昨儿已跟她说了,待长大了就迎了她过门,正经管理我的膳食。三日一换,专门炖这些又滋补又能进口的东西。’刚刚大家还取笑他人小鬼大呢!”

唐梅娘见孙小思不过十四岁,说话行事大胆,个性爽朗,是一个开得玩笑的,这会也不怕羞走了她,反笑着把唐少易早起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完笑的花枝乱颤。

孙小思微微红了脸,跺着脚说:“这个小鬼净胡说,若见着了,看我不打他?”

“哟,还没过门呢,就要教训起相公来了!”唐梅娘不忘再打趣一句,见方文凤和贵姐儿也乐的不行,笑道:“快些拉了你们未来弟妹往厅里用饭罢!这会大家应该全到了,就差你们呢!”

孙小思怕进了厅里又被其它人取笑,便要告辞,唐梅娘哪里肯让,令方文凤拉住了,笑道:“你若不进去,大家还真当你恼了,反当了一回事来说呢!”孙小思听得这般说,又被方文凤拉住,只得跟了她们进去。

至晚间,庆氏反跟唐明山笑道:“咱们易哥儿小小年纪,却开窍了,说长大了要娶小思过门呢,笑死我了!”

“哈哈……”唐明山也乐了,笑得一阵却道:“论起来,小思除了年纪大着易哥儿几岁,却是一个良配呢!你想想,易哥儿身子弱,若找一个略懂医术,善调理身子的娘子,岂不是比那些光有一个虚架子的名门大户家的闺秀强?再说了,小思的父亲在京里也是一个医术高超的,虽算不上大户,也过的去了。咱们不过茶商,易哥儿又不是大儿子,只怕那起官家小姐还看不中他,配小思正好呢!”

庆氏“噗”的笑了,觑着唐明山道:“易哥儿才十岁,说这个也早了些。人家小思已十四了,也不会白等着易哥儿长大。只怕易哥儿要娶亲时,小思已儿女绕膝了。倒是华哥儿的婚事,却该正经说了。”

唐明山点点头道:“莫不成你心中有数?”

“还是那句话。你姐姐想为龙哥儿定下贵姐儿,我却想为华哥儿定下贵姐儿的。”庆氏取下钗环等物,除了外衣,坐到床边,叹口气道:“只怕争不过你姐姐罢了!”

唐明山想起先前庆氏也嚷嚷过要为少华定下贵姐儿,当时自己还说贵姐儿自小住在乡下,只怕眼界儿不高。现下郑明考中了进士,贵姐儿不日就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再如何,这出身却是同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人家不嫌自己家不是官宦之家还罢了,难不成这会子还嫌人家出身乡下?

庆氏见唐明山沉思不说话,嗔道:“说起来,你娘虽偏着你姐姐,但是文龙自姓方,却不姓唐,两个孙子争起来时,你娘难道不帮着姓唐的这一个?你姐姐自会往你娘那里吹耳边风,你难道不会吹?现下贵姐儿可不再是乡下丫头,她不日就是官宦家的小姐了,配少华可是有余了,咱们再不定下她来,过些时轮也轮不到咱家。”

“可是少华十八了,贵姐儿才十四,怎么也得等两年才能过门,我娘心急要抱曾孙,只怕等不得。”唐明山皱眉道:“我姐姐虽也中意贵姐儿,但要让文龙再等两年,怕也得考虑考虑。”

庆氏见唐明山脱了外衣,也坐了过来,戳了戳他的额头说:“谁说十四岁就不能过门了?十四岁做娘的都有。”

唐明山怔一怔说:“只怕咱们一厢情愿,贵姐儿爹娘哪能舍得她这么早出嫁,这还没及笄呢!”

“这个就要想法子了!”庆氏上床躺下道:“我事事被你姐姐压着一头,现下娶媳妇,可不能输给她。”

“你就为了跟她争呀?”唐明山有些不快,他跟唐梅娘的感情极好,纵使唐梅娘招婿进门,方遥又不肯让文龙姓唐,只让文龙姓着方,他却也把方遥和文龙认为至亲的一家子,听见庆氏一心想跟唐梅娘争一争,便道:“那个可是我嫡亲的姐姐。我娘就只生了我跟她,她个性好强,只恨身为女子,不能尽力兴家,这些年也为唐家出了不少力,倒让我跟着你在家时常的偷空逍遥。她想要的东西,咱们不成全也罢了,还跟着争什么?”

庆氏见唐明山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心里也自委屈,小声道:“别的东西自有尽让的,这媳妇那能相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想起这些年在唐家不易为,上有唐太太管制着,下有唐梅娘这个大姑竞争着,若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只怕连站的地儿也没有。偏唐明山是一个孝敬父母,偏心姐姐的人。自己一有委屈,他只晚间回来安慰,在人前却不肯过多为自己说话的,现下自己不过想为儿子娶个知根知底,打小儿就看中的媳妇,唐梅娘还要来相争,相公不帮着还罢了,还尽说些风凉话。越想越难过,竟哽咽起来。

唐明山赤足下地,吹熄了烛火,爬上床时,却正好听见庆氏的哽咽声,一时去扳她的肩头道:“好好的,哭什么?”

庆氏甩开他的手,翻个身对着里面,闷闷道:“我只哭我的,你也不用理我。若是不耐烦了,尽管往别人房里去,横竖家里不止我一个女人。”

唐明山纳了绿泉和绿眼后,绿泉止生了一个女儿,绿眼竟无所出,唐太太一打听,知道唐明山极少往她们房里去,便叫了庆氏到跟前说:“我止生得梅娘和明山两个,梅娘虽是招婿进门,然方遥不肯让文龙姓唐,将来只怕带了梅娘一同回去认祖归宗也不一定的。现下家里正经儿子就只有明山一个,指望着他多多的为唐家开枝散叶,这些年来,你却只生了两个儿子,易哥儿又体弱。再不令明山往绿泉绿眼她们房里去,唐家竟又是人丁单薄的,你自个想一想。”说的庆氏无可奈何,至晚间只得赶了唐明山往绿眼房里去。这会儿庆氏恨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哭道:“你再不往她们房里去,你娘又该训我!”

“好了,好了,不是想为少华定下贵姐儿吗?我明儿就跟我娘提一提!”唐明山见庆氏扯起旧事,又哭的伤心,想起这些年她也委屈,只得哄道:“一定抢在我姐姐前头一步!”

有流言传来(修改)

“你说真的?”庆氏一下翻过身来,在黑暗中瞪大眼睛道:“可不许诓我!”

“我怎么敢诓你,不怕睡地板吗?”唐明山见庆氏不再伤心,拉了她的手探进自己胸口说:“不信,你摸摸我的心!”

“啐!”庆氏扯不回自己的手,不由啐了唐明山一口,却被唐明山拉了她的手越探越下,越探越下……于是,两夫妻在床上打起架来。所谓不打不相识,打完两个都心满意足,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日,唐明山起了一个大早,携了庆氏往唐太太房里去请安,才进去,却见唐梅娘已在房内同唐太太说笑,丫头们一个也不在跟前,心感不妙,难不成姐姐真抢先一步说了?

唐太太一见唐明山和庆氏来了,笑道:“今儿大家都起的早。梅娘正同我说,要为文龙定下贵姐儿呢,我说贵姐儿还小,得待两年才能过门,到那时,文龙指不定儿子都一两个了,这里拉据战,你们来了正好,给你们姐姐说说。”

庆氏只觉心里一沉,怪自己来迟了一步了。嘴里却道:“算起来,龙哥儿就是这家里孙子一辈的老大,早该定亲了。再要待两年,确是迟了些。只是,咱们自小就见过贵姐儿,是知根知底的,她虽住在乡下,那份乖巧只怕京里的姑娘也没多少人及得上。现下她爹又中了进士,她自然不比往日。这么样一个姑娘,要是说给了别人也实在可惜。现下华哥儿是孙一辈中的老二,待过得一年半载的再定亲,却不算迟,因此,倒是华哥儿配贵姐儿正好呢!”

“哟,弟妹一向说自己口笨,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起来,倒条条是理。”唐梅娘抿嘴一笑,自管自喝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道:“龙哥儿不过大着华哥儿几日而已。再说了,龙哥儿却姓方,所以,论起来,这家里正经孙子一辈的老大却是华哥儿。华哥儿的婚事倒确是不能再拖了。我们龙哥儿上头有好几个堂哥哥们,都成了亲生了子,他迟些再成亲倒无碍的。待得贵姐儿及笄,再迎了进门,却刚刚好。”

若要赌口齿,庆氏实实不是唐梅娘的对手,这会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拿眼去看唐明山,盼他助自己说几句。唐明山却暗暗皱眉,至于争成这样吗?一面朝唐太太道:“娘,其实贵姐儿才十四,还小呢!这会去说,只怕她爹娘虑着龙哥儿也好,华哥儿也好,都大着四岁,待到贵姐儿过门时,指不定房里都有人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房里人再生下一男半女来,贵姐儿过门却不痛快的。因着这些,只怕不会答应呢!咱们这头说的热闹,到头来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唐太太听唐明山说完,笑眯眯道:“你说的这个,我倒虑到了。”

“娘,您有什么主意不成?”唐梅娘忙凑近了些,笑道:“若不然,就先把贵姐儿娶过门,过两年再给他们圆房也成的。这两年若是房里有人的,自然也得贵姐儿点头才成。”

唐太太拍手道:“我正是这个主意呢,你倒先说了出来。只是龙哥儿和华哥儿两个跟贵姐儿自小要好,他两个年纪又差不多,定给谁,连我也难以决择呢!”

唐太太心里虽偏向女儿唐梅娘,但是说起孙子来,她自然觉得唐少华才是自己正经的嫡长孙,方文龙不单姓方,而且是女儿所出,只能算是外孙。两下里权衡,却是偏向唐少华一点。这会儿当着女儿和媳妇的面,却不好显出偏私的样子来,只笑道:“郑明发中了进士,在京里等候缺,怎么也得等上一年半载的,贵姐儿自然也得在这儿住上一年半载,咱们只细细的看着,看她是跟龙哥儿亲近些,还是跟华哥儿亲近些。她跟那个亲近,就定下那个罢!你们只别作声,悄悄儿看着就是。”话虽这么说,唐太太倒有些儿忧虑,深怕方文龙和唐少华因自小跟贵姐儿一起玩到大,同时对她有了好感,这却不好办。

唐太太这样说,唐梅娘和庆氏也醒悟起方文龙和唐少华都是打小就识得贵姐儿的,从前在乡下住时,他两个就喜欢带了贵姐儿玩,又有尽让的。说不定……若是他两个都喜欢贵姐儿,无论是谁定下她,另一个必不服,反而生事。想到这里,却同时止了话,倒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散了。

过得几日,庆氏在唐太太房里说起贵姐儿这阵子跟方文龙等人相处的情形,却诧异道:“咱家三个男孩子,贵姐儿倒像更喜欢易哥儿一些呢!”

贵姐儿没听到这个话,若是听到这个话,一定会觉得冤死的。毕竟方文龙和唐少华都大了,大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玩闹无忌,而唐少易才十岁,同他说话玩闹,自是不用避忌太多的。因此,看起来就好像她同唐少易有更多的话说似的,哪里是更喜欢唐少易一些了?

庆氏说这个话,却有另外一份心思。她悄悄观察贵姐儿,却发现她因方文龙是正经表哥,倒好像对方文龙更亲近一点点。心里就怕唐太太会给方文龙定下贵姐儿,让自己的算盘落个空。这几日发现贵姐儿跟唐少易亲密,不由又惊又喜,惊者是少易才十岁,喜者是自己又多了一个筹码。虽说少易小点,难道就不能定下一个大几岁的媳妇?

唐太太听得庆氏的话,看看四下无人,倒笑道:“我先前也有想过把贵姐儿定给易哥儿呢。只是易哥儿毕竟才十岁,怎么也得过几年才能娶亲。而贵姐儿不日就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要她白等着易哥儿,等上那么几年才过门,却是没可能的。倒是听到大家开玩笑说易哥儿自己定下常跟着文凤来咱家的小思姑娘了,这可当真是人小鬼大了。”说着笑了。

庆氏见唐太太难得笑眉笑眼跟自己说话,一时大了胆子道:“龙哥性格儿自小就好,与谁都处得来,将来无论是定了什么性格儿的媳妇,应该都不难相处的。只是华哥却难办,性格儿自小就倔强,不是与谁都处得来的。难得他同贵姐儿处得来,若能为他定下贵姐儿,却……”

唐太太摆摆手,止了庆氏的话道:“我也不是偏心梅娘这一房,只是梅娘先同我提起要定下贵姐儿,如今你又来提,我却难做。且先试试巧娘她们的口风,看看她们怎么说才作定论罢!”

过得几日,贵姐儿却听到丫头们悄悄讨论,说唐太太想定下自己给方文龙,一听这话,贵姐儿吓坏了。妈呀,这是近亲啊,产下白痴儿的机率超高的,怎么成?虽说周围认识的表兄妹成了亲,也没见人生下白痴儿来,但作为一个现代人,明知有这个风险,怎么敢冒?而且,自己虽和方文龙相处得来,但却只限于兄妹之情,并没滋生出男女之情来。现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怕唐家真有这个意思也不一定。毕竟古代人是作兴亲上加亲这种把戏的。

贵姐儿发着愁,想探探爹娘的口风,看看他们有听到传言没有,抬脚就往爹娘的厢房方向走,才到窗下,只听房里传来老娘的声音道:“文龙是三哥的儿子,他才是贵姐儿正经的表哥,要我说,自然是想把贵姐儿定给文龙的。”

原来唐太太在巧娘跟前露了口风,说方文龙和唐少华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自己很是中意贵姐儿云云。巧娘一听就明白唐太太的意思,却是想定下贵姐儿,只是为难要说给哪个孙儿,因此探问自己的口风来着,看看自己中意那个做女婿多些。巧娘自然偏向自己亲哥哥的儿子的,况且方文龙个性温和,在她面前也彬彬有礼,极是讨好,姑姑前姑姑后的,这会与郑明发商量,见郑明发也说方文龙更好一些,才有此话。

郑明发听得巧娘的话,笑道:“若是我没中进士,咱家只在乡下,贵姐儿自然也是配一个乡下人家。如今中了进士,再有人给贵姐儿说亲的话,自然可以挑拣一番。咱们只得贵姐儿一个女儿,若是那起不知根底的人家来说,也不放心把贵姐儿嫁了去,怕她在夫家吃亏呢。唐家虽不是官宦人家,但胜在知根知底,文龙又是你三哥的儿子,有甚说的,也能当面就斥的,却不怕他恼。贵姐儿嫁与他,自然放心的。只是一条,他大着贵姐儿四岁,若是定了下来,难不成他能等上两年再成亲?”

“唐太太略透了口风,说贵姐儿明年就及笄了,正好明年过门,后年再圆房,日子正正好。”巧娘带笑道:“咱们贵姐儿成了香饽饽了。”

“这事还得跟贵姐儿透透口风,看看她是怎么想再说。”郑明发笑道:“跟着贵姐儿一起玩大的,又不止龙哥儿一个。”

“若是别人来提,自然要跟贵姐儿商量,如今是龙哥儿,自小感情好,亲上加亲,还哪里找去?贵姐儿平素就是一个有主张的,嫁往别人家我还怕她吃亏,如今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这头亲事我却要帮她作主了,由不得她说三道四。”巧娘难得的口气硬了起来道:“咱们家这些亲戚的男孩子们,我看着龙哥儿就是一个好的,只怕贵姐儿小,不识货。这婚姻大事,我得帮她把好关。”

“哐哐……”流言是真的,而且正在商议中,贵姐儿只觉自己的心乱跳,差点跳出金属之音来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正在滋生。呜呜,就算是把自己跟易哥儿这个小屁孩扯在一起,也好过定给亲表哥呀!这可要怎么办?

李甘雨来访

这天晚上,贵姐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绞尽脑汁想法子,别人穿越都是风生水起,自己穿越却没什么特长,这下倒好,还要被许配给亲表哥,这怎是一个“悲”字能形容的。

制火药,造玻璃,搞设计,研发明,震惊世人,轰动天下,最后混进皇宫,让皇后老人家认自己为干女儿,做个现成的公主,俯瞰天下年轻男子,再自由选择夫婿?贵姐儿展开无穷无尽的想像,想到开心处,还把头埋进枕头里闷笑。

贵姐儿笑完却直拍自己的脑袋,深怕里面进水了。作为一个新闻专业大一的学生,除了一点点对新闻八卦本能的敏感之外,自己实在一无所长。再说了,那些制火药造玻璃啥的,就算是化学专业的师兄师姐穿越来了,也未必搞的出来,搞不好,还只能制造几场小爆炸,再再不好,只能被人当神经病。

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特定知识,当有人的知识超出这个时代又显示了出来,下场总是不妙的。况且自己虽有见识,却没操作能力,想做些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一个人重生在一个陌生时代,光是像别人一样适应这里的一切,已是耗去了许多宝贵时间,再要想好好学习这时代的知识,又花费了许多心力。所幸,自己得父母兄长等宠爱,至今活的逍遥。只要想出法子摆脱表兄妹成亲的悲剧,想必还能逍遥下去的。

一夜睡不好,早上便起的迟了些,贵姐儿用完早餐正想回房补眠一下,管事唐登却“蹬蹬”的进来了,向唐太太等人禀报道:“李家少爷李甘雨来了。”

唐梅娘和庆氏等人一听,忙道:“快请进来!雨哥儿小时候可和龙哥儿华哥儿他们同窗一场呢。”她们早听得李甘雨之父李济这回也中了进士,也住在京里亲戚家等候补,早前就让方文龙和唐少华去请了来见见,只是李甘雨初初来京时,也像来荣初来时那般水土不服,好几天胃口不开,人有些昏昏沉沉,只笑道过几日再去拜候。这却隔了小半个月才来。

唐梅娘和庆氏一见李甘雨,都打量着说:“哟,雨哥儿长大了,浓眉大眼的,却比小时候俊的多。若不是你这耳朵比常人长,一下子还不敢认呢!”

李甘雨憨憨笑着一一的见过唐家诸人,方文龙和唐少华早一把拉住了说:“好了,上次去你亲戚家找你,你一时还认不出我们来,现下再不会认错了罢!咱们打小时候就认识,也别客套啦,好生坐下叙叙才是正经。”

贵姐儿坐在旁边,见李甘雨和其它人一一的见过了,这才上来笑道:“甘雨哥哥,听得你水土不服,这可好些了?才隔了小半个月没见,怎么清减好多了?”

见贵姐儿关心自己,李甘雨喜的咧开嘴道:“这京里专门欺负外地人的,一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不敢拿大,只伏着小。那几日吃什么也不是味道,听有经验的人说,出远门得用罐子装一点家乡的水,再包一点家乡的泥土带在身上,到了地方,先喝一口家乡的水再喝它这儿的水,然后闻闻家乡带来的泥土,这便不会水土不服了。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却不知道这个,就中了招了。若不然,早来探你们了。”

唐太太这是第一次见到李甘雨,端详一会说:“若不是贵姐儿说你清减了,还道你一直就这样呢!这样子却刚刚好,看着比华哥儿易哥儿健壮的多,就这块头,才显的出是一个青壮男子嘛!我就嫌咱家几个男孩子身段儿瘦弱,吃什么也吃不胖。”

唐梅娘捂嘴笑道:“娘,你是没见过雨哥儿小时候的样子,要见过了,包保你这会还大吃一惊呢,他这可实实的清减多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清减,腮上的肉少了些,这眼睛却显得大了,也精神些,若是青眼第一次见的,只怕也会赞一声好一个俊小哥的。只是咱们小时候就见过他,这会倒不觉什么。”

唐太太笑道:“看着性子倒好,说亲了没有?”后一句话把李甘雨问的一愣。

巧娘这会见李甘雨被问愣了,忙代他回答道:“雨哥儿是小儿子,他娘却不忙为他说亲,要好生挑到一个适合的才定下来。算起来,他比华哥儿还小着两个月呢。”

唐太太“哦”了一声道:“不日也是正经的官家少爷了,自是有好的尽着挑。”这里说着话,已令人另换了茶,重新摆上茶果子来招呼李甘雨。

唐少华因听得李甘雨说来了京城这些日子,还没出去好生逛逛,便笑道:“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天气却好,不太热,不若咱们带了你出去逛逛,再送了你回去如何?”

“如此甚好!”李甘雨侧头看看贵姐儿,见她含笑看着他们,转头跟巧娘她们道:“咱们小时候四人是同窗,现下难得相聚,婶子让贵姐儿一起去逛逛可好?”

唐梅娘正想撮合方文龙和贵姐儿,这会插嘴道:“贵姐儿来了这些日子,也没怎么逛,就一起去罢!文龙最大,要好生看着贵姐儿才是。”

巧娘见大家这般说,只得拉过贵姐儿低声道:“你也十四了,跟了几个哥哥出去,却不能失礼,凡事有分寸些,这儿不比乡下,知道吗?”

贵姐儿笑道:“娘你放心,我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般鲁莽的。”

一行四人出了大门口,因商量先到那儿逛,冷不妨唐少易风一样冲了出来,嚷嚷道:“我也要去!”

“你凑什么热闹?快些进去,小心娘待会找你。”唐少华掀了唐少易,不让他跟着,一边道:“昨儿偷吃西瓜,不是还咳了半夜么?这会儿跟着出去,再要出个什么事,只怕连着都不给你出门了。”

唐少易挣开唐少华的手,转头去扯贵姐儿的衣袖,恳求道:“贵姐姐,你最好了,让我跟着出去吧!你们都出去了,府里就剩着大人们,好闷的。偏生这几日文凤姐姐和小思姐姐又不来了,怪没意思的。”

“你求我没用,得要你哥哥点头才成。”贵姐儿笑道:“现是夏天,一刻儿忽然就下一场雨,忽然又停了,这地下全是暑气,若是一个不小心,你再着了暑气,我们还不罪过?”

唐少易听得他们般说,垂头丧气道:“那算啦,你们走罢!”说着一个闪身,进了大门。

唐少华见唐少易不再像以往那粘着要出门逛的人,笑道:“这小子一刻儿坐不住的,听得有人要出去逛,他费尽心思也要跟了出去,这回贵姐儿三言两语就哄的他不粘了,倒是奇怪了。”一行人说着上了马车,先到闹市逛了逛,逛完就上了茶楼,只说吃些茶果子再去逛些出名的景点。

贵姐儿因有心事,话便说得少,只含笑听他们三个人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一边悄悄的观察方文龙,见他对自己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关怀备至,但要说到男女之情,不知道是自己感觉迟钝还是怎么,反正没感觉出来。这会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对自己也只是兄妹之情,那么,事情便好办的多。

一行人正说说笑笑,忽有人喊道:“文龙,少华,你们也在这儿呀?”方文龙和唐少华转头一看,却是跟方文凤已定下亲的蒋汉民,忙起身道:“怎么得你一个人出门?小厮们呢?”说完又招呼他过来一起坐,又让伙计添碗筷。

蒋汉民也不客气,凑了过来坐了,笑道:“今天是我一位表妹及笄,大家疼她,说她素日乖巧,这回成大人了,得好生庆贺,便请了戏班子进府去唱戏。谁知一起人点的全是热闹的折子戏,我却不爱听,寻思着出来透透气,见小厮们一个不在身边,正清净,从角门就出来了。”一边听方文龙介绍了贵姐儿和李甘雨,大家全是年轻人,说话投机,没一会儿就熟络起来了。

贵姐儿见蒋汉民说话爽朗,也没官家子弟的架子,倒代方文凤放下了心,一时想起方文凤的忧虑,待要寻话题打探他对方文凤这头婚事可否满意,便对蒋汉民道:“待文凤姐姐过了门,我就得唤你姐夫呢。这会倒不知作何称呼?”

蒋汉民一听文凤两个字,眉头却一皱,淡淡道:“说起来,我只见过你这位姐姐一面,样子也没瞧清楚,性格儿如何更加不知道。这会也忧虑将来合的来合不来呢!”话一说完,自己笑了道:“该死,如何能在你们跟前说这等话?”

贵姐儿一听他这语气,倒喜欢起来,既然忧虑到性格儿合不合的问题,证明不是一个一味贪图美色的,这可偿了文凤的心愿。若能寻到机会让他们见上一见就好了。

蒋汉民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急急要转话题,笑向方文龙道:“那一回你跟少华上我府里找我,不是盛赞我家一位表妹美貌,只叹惜她还小。今日及笄的却是她,十五了,不小了。过些时日,只怕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呢。”

哦,方文龙打小起,眼光就挑剔,他赞美貌的,那定是真的生得好,若能撮合了他跟别人,那自己岂不是就能脱身了?贵姐儿越想越有道理,暗暗给自己鼓劲道:凭着咱撮合过两对新人的经验,这回应该也能成的。

相思果手链(修改)

听蒋汉民说起他这个表妹,方文龙倒是多问了几句。贵姐儿听得有点苗头,言语便试探方文龙对蒋汉民表妹的印象,果然方文龙对蒋汉民这个表妹极有好感的,不由大喜,只要有好感,这事就好办。

席间方文龙见李甘雨胃口似是不开,笑道:“甘雨,怎么不吃?难不成水土不服的毛病儿还在?以往你一人吃的可是顶我们两个吃的,这回吃的东西还不如贵姐儿吃的多。”

李甘雨愁眉苦脸说:“先头吃不下东西,饿了好些日子,后来只吃青菜豆腐,这才稍好些。现下见了这满桌精致的茶点,馋着呢,可是真挟了吃,只觉胃里不大舒服,不敢再吃了。”

蒋汉民笑道:“你们南方人,初到京里时,多数都会犯水土不服这个毛病。像我表妹当时初来京里时,就足足的半个月吃不下什么东西,瘦得不成人形,闹的大家怕了,到处寻医问药的。刚好府里一位极疏的远房亲戚来投,他父亲早年也是大夫,到他这一代,只卖些药草,调些药丸,因生道日艰,故来京里投在我们府上。他一见倒说了,所谓水土不服,除了气候不服,最主要的还是饮食不服.脾胃不适应这个地方的水,或者不适应这个地方的土养育出来的食物。所以,克服水土不服,关键在于调理脾胃。只是姑娘脾胃本来弱,这会又水土不服,再要调理,怕得一年半载的才调理的过来。到那时,只怕人都不中用了。后来说了一个方子,说道用家乡灶心土调制成一味中药,分三天服下,水土不服这个症状就缓解了。”

原来蒋汉民表妹叫李婉如,母亲早逝,父亲因调往偏远地方做县令,待要带了她一起上路,却忧虑她身子弱,又没个生母照料着,正好京里外祖母来信让她上京团聚,一时狠狠心,就令人送了女儿上京寄养在外祖母处,只说待他三年任满,调回时才接女儿回家。因此,李婉如已在蒋家住了两年,因她个性随和,甚得蒋家众人喜爱。这回及笄,蒋老太太才会为她大办。

却说李甘雨听得有缓解水土不服的药方,笑问道:“什么灶心土?不单我,我二伯也是水土不服,吃不下东西,手脚无力,这阵子不大出门,在家养着,很是发愁呢。若有个方子能治,于我们来说,实实是大喜事。”

“灶心土,就是灶底的土,灶底最中间那个地方经过柴火长年烤炙,砖头里烤化出的一点土,是一味中药,性温,可以暖脾胃,有调理作用。”蒋汉民笑着道:“所幸那个亲戚家乡也是南方的,刚好带得有灶底土,连夜调了中药,赶着给我表妹服下了,不上三日,果真能吃能睡了。真个神奇。”

“我大哥初来京里时,也是水土不服,住得这些时日,才好了呢!”贵姐儿插嘴道:“因当时我和爹娘来京里时,并没有水土不服,就没想过带点家乡的泥土来,后来听闻大哥吃不下东西,进考场时,还吐了,考的不理想,大家悔着没早点想到会有水土不服这个事,可是为时已迟了。若当时就知道你们府上有这么一位能医人水土不服的亲戚,求了上门,岂不是好?”

“你这位亲戚,现今还在府里否?”李甘雨放下筷子,拿手巾抹抹嘴道:“若还在,能否请他开一个药方子给我和二伯服下。”

“他倒还在。因府里人多,索性让他在府里住下,有那些头痛脑热小毛病的,也不用往外头去请大夫,就让他开药。后来见他医术并不比外头那些大夫差,倒渐渐看重了些,我娘把房里一位大丫头指给了他,倒在我们府里落脚生根了。”蒋汉民笑道:“只是那南方来的灶底土,怕没有了,这开的药,却不知道有效没效?”

“只管试一试了!”李甘雨吃得几个包子,这会儿胃里又待作反,告了一个罪,招手叫过伙计,领了往茅房去。过一会儿回来道:“却是等不得了,少不得麻烦蒋少爷领了往府里拜候一下那位大夫,先行缓解了这个吃什么都不香的症候儿,我方才有心思逛着看景色。”

唐少华也帮腔道:“甘雨是个爱吃的,自来了京里,看着各式好吃的,却不能进嘴,生生折磨他了。若方便的话,汉民就领了我们上你们府上拜候一下那位大夫罢!”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蒋汉民笑道:“府里众人现正听戏饮酒,蒋大夫也不敢走开,备着有那位哥儿姐儿一时不察,饮的多了些,要他调解酒汤呢!这会咱们去了,说不定还能在角门边听一回戏。”

方文龙笑道:“这倒便宜我们了,只是空着手上门倒不好。你们等一下,我下去买点贺礼。”李甘雨听得要买礼物,已是站起来道:“这会却是为着我才上府里拜候的,我跟着文龙下去买罢!”

“都坐下,都坐下,买什么礼物?咱们又不去前头拜见长辈们,只往后头见见蒋大夫就罢了。再说了,咱们这么熟了,客套什么?”蒋汉民向方文龙道:“若是撞着大人了,还有我呢!”

“这可怎么成?”方文龙一撩袍摆,已是站了起来,笑道:“甘雨你不熟这地方儿,只管坐下。我说买礼物,不过意思意思,难不成就买了贵重东西上门去?打肿脸充胖子这个活儿,我可不爱干。既是上门去了,哪能不去前头见见长辈们,若等他们撞见了问,我们倒不好意思的。”说着,按了李甘雨坐下。

唐家是茶商,这些年有些事项跟蒋家打交道,唐梅娘往蒋府里走的勤,同蒋家女眷交结的好,这才把方文凤介绍给蒋家女眷认识,蒋家听得方文凤之父却是本家堂伯蒋腾属下一间皮货铺的掌柜,再一打听,方逍早年在家乡就是贩买皮货的,对识别皮货有一手,这些年借了皮货铺的便利,跟东家商量了,拿了皮货铺里一些皮货托人出海卖,狠赚了一些钱。蒋腾极是器动他的,听得方逍几次想自己出去盘下一间皮货铺自己做东家,都被蒋腾重金挽留下了。蒋家是官家,占了一个名声,其实手底没钱子,这些年全靠本家堂伯蒋腾大力供给银子使用,这会儿听得方文凤之父手底有钱,对这门亲事,自然就一拍既合。只可怜了方文凤和蒋汉民两个年轻人,糊里糊涂就被定了亲。

因方文凤同蒋汉民定了亲,论起来,方文龙同蒋汉民不日就是正经的亲戚,这会儿要上蒋府,自然得顺道拜会一下蒋府的长辈,却不敢像蒋汉民所说的那样,避过不见的。

方文龙劝了李甘雨坐下,从楼梯口就要往下。

“文龙哥哥,既是汉民哥哥的表妹及笄之礼,这礼物自然是送他表妹的,这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儿,你知道么?”贵姐儿见方文龙要下去买礼物,心中一动。女孩子及笄过后,便是大人了,再不能像以往一样轻易见年轻男子。但是及笄这一日,家里热闹一天,亲朋戚友家的男孩子们,依旧能见一见。想要撮合方文龙跟蒋汉民的表妹,今天赶着让他们见上一见,却是最佳时机。

方文龙一怔,这上别人府里拜候,赶着人家表妹及笄,除了拜见长辈的手信外,却真个得连带买点贺礼送上才好。只是要买什么才好?这里想着,嘴里便道:“贵姐儿,你是女孩儿,自然明白女孩儿的心思,这便跟我下去逛逛,帮眼看看好了!”

贵姐儿应了一声,紧着跟蒋汉民打听了一下她表妹林婉如的爱好,笑道:“女孩子性格儿不同,喜好也不同的,咱们买那些既能讨她欢心,又不太费银子的,大家才皆大欢喜。”

蒋汉民笑道:“贵姐儿小小年纪,倒会弹算。”一边说了林婉如的爱好。

贵姐儿一听完,忙忙跟了方文龙下楼梯,一边笑道:“咱们往就近的市集,寻寻有没有手链儿,买一对儿送她就是了。”

到了闹市,贵姐儿倒是看中一对精致的银手链,方文龙却看中一串菩提珠链,笑道:“这个菩提珠链虽便宜些,婉姑娘应该喜欢。”

“文龙哥哥,你凭什么觉得婉姑娘会喜欢这个菩提珠链多一些?”贵姐儿小心翼翼问,难得看见方文龙对女孩子露出一些关注,还得抓紧时机探问他的心事。

方文龙细看手中挑到的链子,笑道:“婉姑娘虽是官宦之家的姑娘,性子却柔婉,对咱们这些商人出身的人,没有一丝儿看轻的味道。像她这样的姑娘,自然不喜欢耀眼的东西,反而这些质朴的能得她的喜欢。”

贵姐儿又套了几句,见方文龙确是对这林婉如有好感的,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假装指责他道:“我还以为文龙哥哥最疼我呢,原来不是。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链子。却知道这个婉姑娘可能喜欢质朴的手链。”

“咱们自小玩到大,我就把你当亲妹妹看了,怎会不疼你?你要喜欢这银手链,我也买下来送你好了!”方文龙笑道:“你还没及笄,我先送上礼物好了!”

其实方文龙小时候家里只得唐少华这个玩伴,家里并没有其它同龄的女孩子,到了乡下,见着贵姐儿精灵可爱,又会玩,自然就喜欢带着她一起玩。那时小,倒并没有杂心思。后来大了,回了京城,虽也跟贵姐儿通通信,毕竟隔得太远,并没有产生情愫。现在见了面,贵姐儿小着他四岁,还没及笄,他在家里当惯了长孙,惯会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见了贵姐儿,自然还是照顾着,家里大人看在眼里,却以为他两个两小无猜,正是良配,哪知他两个都没动心思。

却说贵姐儿一听方文龙说出只把你当亲妹妹这个话,这下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