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打扫一新,重新粉刷了墙面,贴上喜庆大红窗花。

碧玉亲自带着下人做了许多过年食物,有年糕、炸肉圆、卤鸡卤鸭、糯米汤圆等等。

在花厅里摆了两张圆桌,刘氏兄弟陪着杜氏坐。而碧玉陪着两娌妯坐着,江氏她们几个坐在下首。二房一个孙儿环哥儿依在曹氏身边。三房一对孩子珍姐儿珏哥儿穿着一身喜庆大红衣裳由董氏和碧娘抱着,显得很是可爱。

每桌上都有四荤四素二点心一道汤,摆满满当当。每人面前都斟上酒。

有刘仁浩和刘仁康不住说话逗趣,场面才算热闹些。

女人们吃吃喝喝,碧玉不住劝酒劝菜。

曹氏嘴里不停吃,眼睛却不时扫向碧玉和董氏。碧玉穿了套水红衣裳显得很娇俏,头上简单一套珍珠头面,和衣裳相得益彰。而董氏穿着一套杏红新衣裳,手腕戴着二两重金镯子。

身边环哥儿指着桌上红烧肘子,嘴里嚷道,“吃吃。”他刚满两岁,正是好吃年纪。

岑氏正想给他夹,曹氏突然伸出一手拍到他脑袋,恶声恶气道,“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想办法赚些钱。”

这话一说,在场人都呆了呆。这指桑骂槐说谁呢?再怎么样,也不能对着一个这么小孩子乱骂一通啊。

环哥儿被拍疼了,眼泪汪汪大哭起来。

岑氏心疼不得了,忙一把抱过他肉啊心肝啊哄他。

“哭哭,这大过年哭丧啊。”曹氏心里正窝火,说出来话夹棍带棒。

岑氏再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够了,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大人也不懂事吗?”曹氏在家里冲她发发脾气,她也忍了。可听到她骂起孙儿,她心里实在难过。

曹氏冷哼一声,“我怎么了?这是我儿子,我爱打就打,爱闹就闹。”

“这是我孙子,我不允别人打他。”岑氏心头火起,狠狠盯着她。

曹氏眼睛瞟了瞟,毫不客气,“得了,谁承认你是我婆婆,更不要自称是我儿子祖母。”

刘仁康起身怒骂道,“住口,这话是你说?快向姨娘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整天供她吃供她喝,她像老太君一样舒舒服服坐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她怎么不学学别人养活我们呢?”

一听这话,岑氏脸色涨通红,刘仁康气直发抖,“你这不贤妇人,居然要姨娘出去干活来养活你?你还要不要脸?”在家里吵吵闹闹也罢了,在众人面前也这么无理取闹,真是丢脸。

“要脸?”曹氏一副泼妇脸,“我只知道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别人家里却大鱼大肉吃丰盛。”眼睛在桌子上溜了一圈。

杜氏不乐意了,好好请他们过来吃喝,反而咬上自己了。“二媳妇,你要吵闹回去吵,我这里不欢迎你。”

“太太,我可没有吵闹,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曹氏不但没闭嘴,反而更起劲了。“三弟真是好福气,有个好娘亲帮衬着……”她已经眼红许久了。

“二嫂,说话请慎重。”刘仁浩也忍不住了。听听这话,说好像他苛刻生母,硬逼着生母出去做事养活他们一家子。

曹氏从来没把刘仁浩看在眼里过,“怎么?说说都不行了。我这是羡慕你呢,我们怎么就没个好娘……”

刘氏兄弟气脸色发白,而岑氏和碧娘眼中含泪。

“二婶。”碧玉起身斥道,“岑姨娘不管如何,都是二叔生母,你做晚辈不仅不孝顺她,还出口伤人。这让人实在看不下去。”

曹氏抬起头一点都不退让,“大嫂,我说什么了?让你对着我这么说话。”

“那种话是你做媳妇说?岑姨娘帮着你照顾环儿,你居然还嫌弃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什么过分?”曹氏一脸理直气壮,“你是天生好命之人,怎么会知道手头没钱艰难?”

碧玉心中不悦,替她算了笔帐,“我记得你们二房每月都有固定三两银子,到了年底还有分红,怎么会没钱?”

一般人家一两银子已经能过日子,一个月中还能吃上几回肉菜。

“这些钱够什么用?我回娘家一趟就花掉好几两,这过年过节也要孝敬自己爹娘吧。”曹氏扳着手指头算,“这样一来,家里还有什么钱?”

碧玉不能说她做不对,必竟孝敬爹娘没有错。“你平日里银子呢?也花一文不剩吗?”

“那三两银子还不够我用,连支好一点钗都买不起。”曹氏一肚子气,别人都穿着好衣裳好首饰,只有她戴着寒碜旧金钗,这还是她成亲时用。

碧玉不想再跟她多说,这种人眼界狭窄多说无益,转过头道,“二婶这样大手大脚花钱,二叔就不管她吗?”

刘仁康羞红了脸,“家里之事都由她管,我说了她几次,她就是不听,我也没办法。”

碧玉柔声劝道,“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这日子可不能这么过。你赚些钱也不容易,不能让她这么花费,你还有姨娘,还有环儿要养活。”

她相公想出办法补贴兄弟家用,可不是让弟媳这么乱花。

刘仁康羞愧脖子都红了,“大嫂,是我不对,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她。”

“大嫂这是什么话?”曹氏见状心里不舒服,“你们大房钱多是,你随便拔根毛就比我们腰粗。”这话真够粗俗。

“二婶说笑了,我们大房哪来这么多钱?”碧玉对她厌烦很,可当着众人面还是要辩一辩,“杂货铺拿红利跟你们差不多,包子铺我们又不拿红利,这样算下来,我们比你们二房进项还要少些。”更何况这过节东西都是由大房出钱,他们可没拿出一分钱。

曹氏忙道,“大嫂不要哄我了,你家大姐儿满月酒之日,别人可送了你们好多银钱,我可是亲眼见到,你们分一些给我们就够我们吃喝几年。”这话说一脸坦然。

碧玉心中冷笑,好你个曹氏,居然惦记上她们大房钱,真是白日做梦!

杜氏脸难看要命,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

还没等别人动作,刘仁康一个巴黎打过去了,“住口,你这女人,我们二房脸都给你丢尽了。”

曹氏捧着脸,眼睛恶狠狠瞪着相公,一脸不服气,“这怎么是丢脸?大嫂,你说呢?”

碧玉撇了撇嘴,半点都不让,冷冷道,“那些都是客人随礼,将来都要回礼,我怎么好分给你呢?”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曹氏一脸不满,“那些钱都是给我们刘家,怎么就不好分?”

“二婶,是不是刚刚多喝了几杯酒,人有些糊涂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碧玉扬高声音,“来人,上喝酒汤。”想算计大房钱,等下辈子吧。大房能帮都帮了,不该帮绝不会多管闲事。

“我没喝醉。”曹氏还想再说,“哎,你干吗拉我,我话还没说完。”

刘仁康揪着她胳膊,“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闹下去,二房下次也没脸上门了。

曹氏叫道,“我还没到吃点心呢,急什么。”另一只手朝炸年糕伸去。

“还吃什么?”刘仁康大感丢脸,朝杜氏和碧玉行了一礼,转身拖着她就走。

岑氏连忙抱起环哥儿跟上去。

在京城的吕登

刘仁浩一家也坐不住,站起来要走。

碧玉连连挽留,请他们吃了点心再走。

刘仁浩不好意思道,“大嫂,都是为了我们,二嫂才借机闹事,我……”他不知道曹氏居然对包子铺事耿耿于怀至今。

碧玉摆摆手笑道,“三叔别这么说,二婶只是一时多喝了几杯脑子不清楚,过了今日就好了。”

刘仁浩搓着手,“大嫂,不如包子铺那份分红还是你们拿着,这样二嫂就没话可说了。”他心中实在憋难受。

“别说傻话,这是你大哥亲自嘱咐,我怎么能违背他意思?”碧玉知道他顾忌,劝了几句,“再说要是存心找碴,没这事也会找另外事闹开来,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曹氏眼中恐怕是盯上大房钱,也不管能不能拿。

刘仁浩憋脸通红,“可我们心里实在难安。”

碧玉微笑道,“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坐下陪我们说说话,家里只有我们娘几个也太冷清了。”

刘仁浩听了这话,也不好再提出要走。曹氏本来就沉默寡言,碧娘也从不在人前插话,气氛沉闷下来,匆匆喝了几杯大家就散了。

将剩菜散给下人们吃,碧玉将善后事宜安排妥当,服侍杜氏回房。

亲自帮杜氏拆下头上首饰,梳通了头发,碧玉笑道,“婆婆,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杜氏指着床沿,“我还不累,媳妇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这大过年,就被人这么闹了一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子好端端干吗去帮他们?如今弄好像欠了人家似?要是她话,就按先前每个月给一两银子,让他们马马虎虎过呗,只要饿不死他们就行。

“是,婆婆。”碧玉恭谨坐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个人忙里忙外,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杜氏满意打量着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比起二房泼辣货和三房哑巴媳妇,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碧玉陪笑道,“婆婆您帮我照顾瑛儿,这已是最大帮忙。”这话说很是真诚。

杜氏心里极为受用,“你是个好,只是仁康媳妇不是个消停。”她当日给刘仁康提了这门亲,也只是看在曹氏家里有几个钱份上。这品行却从没过要打听一下。

碧玉想起刚刚闹剧,叹道,“二婶以前好像没这么见钱眼开,这段日子变化太大了。”

虽然曹氏以前嘴里说来说去一直念唠着银钱,可没像今日这般□裸要过钱。

杜氏冷笑道,“她是商贾之女,骨子里就有着爱财本性。以前家里都穷她没话可说,如今家境才刚刚好些,她反而眼红了,真是可笑,居然还打起那随礼主意,还想分?”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动这钱脑筋,都已经分家了,还有什么东西是共有?真是穷疯了,连这道理都想不明白。

碧玉咬着下唇,“二婶可能家里没钱,心里着急了。”

“呸,她少往娘家搬东西,就够她们一家嚼用。”杜氏脸上流露出不屑之色,“还好意思说不够买支好钗,她配用吗?”

碧玉低头不语,有些话杜氏能说,可她却不能说。

“媳妇,你今天做很对,绝不能心软,绝不能把钱分给她们,借都不行。”杜氏对碧玉今日表现很满意,“看她这样子就不是个会还钱,我们辛苦赚钱可不能让她全搬到娘家去。”

“是,婆婆。”碧玉应了,其实曹氏前几次找过她,想要借钱,都被她糊弄了过去。

杜氏拍拍她手,“她以后要提起这事,你就给她些厉害瞧瞧,有时对付这种人就要狠一些,那样她才会忌惮你。”

碧玉受教点头。这道理她都懂,可决不能第一次就全用出来,当着刘家所有人面就行事绝情,很容易引起他们反感。更会让刘仁康多心,他们好不容易收服这两个兄弟,可不能出了岔子。只有等对方张狂让所有人都看不过去,她再出手狠些就不会有人说她刻薄了。这尺度要控制好,既要自家不吃亏,又要显得有涵养大度能容人。

杜氏轻叹了口气,“我们家日子也过很普通,平日里嚼用除了杂货铺子红利外,就只有那两百亩地出息。别人还以为我们家多有钱呢!真是人心不足。”

“二叔三叔心里想必是知道,婆婆不用生气。”碧玉温言劝道,“相公开这两家铺子本来就为了他们二家生计。”

杜氏摇摇头,“算了,这种人天底下有是,我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从杜氏屋子出来,又转到女儿睡屋子看了看,孩子睡香香,奶娘照顾很细心。碧玉这才放心回到房中,在小夏服侍下拆了头发,换了衣裳,她挥手让小夏下去。

呆坐了许久,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刘仁杰一件旧衣服,上了床蒙头盖着被子抱着衣服泪水哗啦啦落下来。

每天都好累,累身心俱疲。却没人可以说说心里话。刘仁杰在她身边时并没觉得他特别好,可他一离开,却处处觉得他好。她不开心里有他陪着开解,她不舒服时有他紧张嘘寒问暖,难过时有他哄着。她真真很想他,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全家团聚日子,他是怎么过呢?有没有人陪着他一起过年?有没有想起她呢?他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吧,如果是跟吕登一起过年,她还会安心些。

在千里之外,刘仁杰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思念着家人,整个人失魂落魄。

吕登从屋子里走出来, “妹夫,外面风大,进来陪我喝杯茶。”这要是冻病了可如何是好?还怎么上考场考试?

刘仁杰忙起身笑道,“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有些想爹娘和弟弟妹妹。”吕登拉他进了花厅,温度马上一暖,家里小丫头递上手炉和茶水,“你再跟我说说她们事情。”

这是坐四合院,很小巧,是吕登用每个月五两银子租下来。吕登夫妻住了正房,吴敬仁住了东厢房,而刘仁杰住是客居西厢房。

刘仁杰心中一软,又再一次应他之请细细说起各人事。来了这十几天,吕登每天都要央他说说家里人近况,百听不厌。这浓浓思念让刘仁杰有些鼻酸。

听了半天,吕登眼中黯然,一别三年,日日忧心家中老父老母身体是否安康,他实在不孝。

刘仁杰不由劝道,“大哥,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这么担心。”

吕登长叹一声,“不能承欢二老膝下,是我大不孝,真希望有朝一日能一家团圆,能时时孝敬两老。”

刘仁杰静默半天,不知如何劝起,还是转移话题,“对了,大哥,还没恭喜你通过翰林院考试,不知会分到哪里去?”

吕登道,“如今还不知,不过简之兄暗示有可能是翰林院编修。”

陈简之是胡雪儿姐夫,和吕登是连襟,他官职是吏部侍郎,两人一见如故极谈得来。前几天吕登安排刘仁杰见过陈简之,他们也是亲戚。

“那是极好事,恭喜大哥。”刘仁杰衷心祝贺,他是真心为吕登感到高兴。入翰林是天下读书人梦想,何况吕登仕途稳步上升。

“谢谢。”吕登脸上并没喜色,“只是我一想又要在京城待上三年,我心里就很难受。”加上前面三年,那就要六年不见家人,这日子太漫长了。父母日渐年迈,可他身为长子却不能随侍身侧。

刘仁杰想了想,建议道,“不如接岳父岳母过来住吧。”

吕登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在信中提起过,可爹爹却放不下学堂。”他何尝不希望能说动父母过来和他们一起居住。

刘仁杰安慰道,“岳父对学堂寄托了一生心血,难怪他放不下。”

“我也知道,所以不忍心硬是让爹爹过来。”吕登眉头锁更紧。“我不想为了自己,而让爹爹放弃自己喜欢事。”

刘仁杰长叹一声,“哎,有些事是无法两全。”为了功名,有时要离开家离开心爱家人,这种左右为难滋味太难受。

吕登视线落到他脸上,“思成,你如果中了,家里怎么安排?”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毕竟这关系到他家人。

“这能不能中,我可没把握。”刘仁杰脸上平静无波,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不过如果中了,我会接她们过来一起住,我可不放心她们住在乡下,家里都是女人,万一有什么事我是鞭长莫及。何况我也舍不得女儿。”他不好意思直说舍不得碧玉。

“我外甥女像她娘肯定很可爱,真想马上能见到她。”吕登眼睛一亮,他是很喜欢孩子,可自己却没有孩子,自从听到碧玉生下女儿后,就惦记起这孩子,只恨路途遥远,否则恨不得能回家乡看看。“你这样安排也很好,只是我爹娘就更孤单了。”

“这也是,岳父岳母是最疼爱娘子,如果娘子真来京城,他们膝下更寂寞了。”刘仁杰心中也不忍,但如果他真中了,可没打算让妻子留在乡下。

“是啊。”吕登茫然出神。

两人对坐着无言,都陷入对家人深深思念中。

解题

随着发榜日子越来越近,刘家人越发紧张不安,会不会中呢?每个人都在心里惴测。就连碧玉一个劲对自己说,不中不打紧,可心里也打起了小鼓。杜氏早已寝食难安,魂不守舍。

发榜之日,吕顺夫妻带着申儿一早就过来等消息,吕顺一个人坐在书房拿着本书发呆,吴氏虽然陪着杜氏在花厅里坐着,可一脸恍惚。杜氏也是一脸心不在焉,举着茶杯半天却没送到嘴边。

碧玉面上还算镇静,抱着女儿和弟弟在屋子里玩。申儿很喜欢这个外甥女,他在家里是老小,如今终于出现一个比他辈份小孩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初碧玉生下女儿那天,吕申兴奋一夜不睡,他做小舅舅了!

申儿还把小时候玩玩意都抱过来送给外甥女玩,也不管她会不会玩?此刻一个劲凑过来逗刘瑛说话,刘瑛前几天已经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

“瑛儿,叫我小舅舅。”申儿笑眯眯哄着。

刘瑛抓着碧玉手,奶声奶声道,“九”。小模样粉嫩粉嫩,别提多可爱了。

“不是九,是舅舅。”申儿慢慢教她。

可刘瑛始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一直“九九”叫。

吕申终于失了耐心忍不住朝天翻白眼,“真笨。”

碧玉不由失笑,“小弟,你小时候还比不上瑛儿呢,你二岁多还只会说几个词。如今却会说别人笨了?”

吕申撇了撇嘴,“哪有?姐姐又想骗我?”拿他小时候事来说,他哪知道啊?

碧玉伸手揉揉他小脑袋,“怎么是骗你?不信问问爹娘。”

吕申摇头撅嘴,“才不要,爹娘最疼你了,只会帮着你。”

“小弟,你这话可不对啊。”碧玉下狠手掐申儿脸,“真假不了,假真不了。爹娘才不会帮着骗人。”

“谁说他们骗人?”申儿脸涨通红,又被姐姐抓住把柄了,她都是大人了,居然还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碧玉见好就收,笑眯眯取过一碟点心,“好了,姐姐请你吃山药糕。”

申儿很喜欢姐姐家点心,这下被好吃一收买,也没了刚刚气焰。吃了一块,他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问道,“姐姐,如果姐夫中了进士,你是不是也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