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一听如此,偷偷看了一眼这个男人面带笑靥的样子,心中起了意,一面赔笑道,“是,是,确实是清秀的姑娘。”

大掌柜见秦掌柜附和着,转过头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将果酱都拿下去封存了起来。

秦掌柜带着伙计走到了楼下,拉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在他们耳旁轻轻说了几句,只见俩个伙计点点头,从如意斋的后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我真不会取名字,沈从贤,感觉好老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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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绑架的一天。

昏昏沉沉的张开眼,后背传来的束缚让她动弹不得,肩膀处传来一阵酸痛,宝儿挪动了一□子,艰难地移动了下腿换了个姿势,麻木地险些没了知觉。

侧身一看,翠儿正侧卧在软榻上,双手也被绑着,还没醒过来,宝儿鼻息间还能闻到一些残留的此香味,昏昏沉沉地难以清醒。

屈膝坐着,宝儿背靠在床板上,这才看清楚她们此时是在一张卧榻之上,前边还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茶盘子,茶壶下还有个小炉子,正冒着些热气,卧榻侧方正贴着墙壁是一张偌大的雕花大床。

她还记得,自己带着翠儿从如意斋出来后,就带着她在集市上多逛了逛,因为是第一次带翠儿来县城,两人多吃了些东西,之后翠儿有些内急,宝儿就带着她去找了个僻静些的小巷子方便,自己则在巷子口附近守着。

隔了好久都不曾见到她完事,一回头却发现翠儿人不见了!

往巷子里一找,没等看到人影,宝儿便被一股大力牵扯,身子就被人给制住了,一块发着刺鼻味的布块瞬间捂着了鼻口,还未来得及挣扎,意识愈发浑浊,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被绑到了在这儿。

宝儿这就算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这绑架的桥段事出何因,若是她们俩如今身处柴房,各种阴冷她还能想到拐卖人口,但是依这屋子的装饰看来,肯定不是那一出。胃里传来一阵饥饿声,滴水未沾连带喉咙也干的难受,宝儿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已经天黑了。

直到过了一会,鼻尖残留的那股子刺鼻味儿散去了,宝儿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只是看着眼下的情况,落跑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宝儿静下心来想了下,还是没能有个所以然,身旁传来翠儿低声慌乱的叫喊,“姐,这是在哪?”

“嘘。”宝儿低头对着她压低声音开了口,硬是将心底的恐慌和疑惑压了下去,先是安抚翠儿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你别出声。”

见宝儿如此凝重,翠儿立马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缩瑟着靠在她身旁。

宝儿正想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些响动,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声,还不止一个人。

忙对翠儿嘱咐闭上眼别出声,自己则转了个身侧靠在背板上,低着头以余光看着门口。

房门很快开了,宝儿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门口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只听见熟悉的一声,“大掌柜那你好好休息,小的就先下去了。”

宝儿脑海里浮现秦掌柜那和蔼中带着精明的脸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那人疑惑地低叹了一声,脚步慢慢走近卧榻,宝儿的心越悬越高,走到了卧榻前那人‘咦’了一声,便停在那不动了。宝儿紧握着背后的手,手心中已是汗水淋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宝儿仍是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却始终能感觉到卧榻前方站着的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像无形的压力,让她都不敢喘息。

“姑娘,装睡的人眼睫毛可不像你这么动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宝儿忽然听到前方那人带着低笑说了一句,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撞入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眼底,中计了!

暗恨自己沉不住气,宝儿干脆仰起头看着那个人,亮声道,“大叔,你抓着我们姐妹俩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宝儿看到了那人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严子越在听到大叔俩字的时候,有那么几秒愣住了,他自尊心受挫了…

宝儿警惕地看着那个坐在桌子旁自顾斟茶的人,绑匪会把自己是绑匪俩字写脸上么,都已经知道了刚才出声的那个人是秦掌柜,宝儿很快就想到了,莫不是看上了她做的果酱独家一份,直接抢方子来了。

而严子越此刻哪有大掌柜的风范,先是被秦掌柜做的这出给雷到了,再后来就是被宝儿那声大叔给叫受伤了,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这两姑娘倒是清秀,秦掌柜就直接脑补成了这俩姑娘长的水灵水灵地,爷今晚要了她们两个!

暗暗吐槽,他又不是童恋癖,对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起了心思不成?!严子越越想越气,又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京城每回下来查实,都有这一出,今天是他意外撞上了,要是换做了别人,还真拿两个小姑娘下手了不成!

宝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生怕他等下一个化身为狼,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将翠儿护在了后头。

严子越连着喝了几杯茶,情绪才平稳了些,看到宝儿那紧张的样子,好声道,“小妹妹,这真的是个误会而已。”

宝儿盯着他,不信!

“我也不知道秦掌柜会错了我的意思将你们绑了过来。”

继续盯!

“这么晚了你们家里人一定很着急,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等套出了她家在哪里,他就可以威胁大哥他们交出方子,这种骗小孩的手段原来都是古今通用的!

严子越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姑娘对自己的鄙视之意,好像在说,你再扯吧,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这个大色狼!

他生平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将严家在京城的铺子打理的有模有样,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铁壁一样的人物,可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鄙视了,还是自己好奇了挺久的小姑娘,严子越的自尊心再一次受打击了,他真没想把她们怎么样,他的妻子都已经怀了第三胎了,他的大儿子都只比她小几岁而已!

宝儿完全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只是焦急地看着窗外的天色,大哥他们肯定找的急死了,再没回去,估计都要报官了。

严子越怕越描越黑,俩人僵持了一会,空气里传来一声肚子饿的咕噜叫,宝儿尴尬地瞥过脸去,肚子不争气。

严子越起身开了房门喊了人送些饭菜过来,指明要秦掌柜。

被猪油蒙了脑子的秦掌柜就从自己媳妇的床上又爬了起来,哧吭哧吭地去了厨房弄了好吃好喝的,还以为大掌柜这是大战结束,体力消耗过度准备补充补充。

一进屋子,秦掌柜正欲奉承两句,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大掌柜沉着脸,而卧榻上的宝儿则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秦掌柜将饭菜都放在桌子上,“大掌柜,这。”话音未落,严子越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宝儿的心跟着那被子一样猛的一震,被吓了一大跳。

“秦掌柜,你是不是在这边安逸的呆着,脑子也不好使了。”严子越抬头看着那个吓地狂抖的人,沉着声问道,“还是我不知道,原来每年这来人你都是这么个招待法子。”

“不是的大掌柜,严少爷,我这只是,我只是…”

“只是以为我看上了这两个姑娘,所以你不问三七二十一就给劫了过来是吧。”严子越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帮他补充道,“看来秦掌柜在这里二十几年,也替咱们严家混出个地方霸主了。”

秦掌柜哆嗦着拿着帕子抖着手往额头上擦汗,被他这么一哼,吓的连帕子都掉在了地上,又不敢弯腰去捡,那汗水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宝儿看着他们一个骂一个受教的样子,心下就有些疑惑,醒来到现在那什么大掌柜也没有别的行为,难道真是个误会?

秦掌柜还觉得委屈死了,别人来审查哪有您这么好的待遇,这犯法的事我也不敢做啊,强抢民女啊,要不是你们严家权势大我为了讨你开心我会去做这种事么,哪里知道你是个不开荤的,那你用那眼神盯着人家俩姐妹看做什么!这不科学!

“大叔,若是你们真的不是绑架我们的,能不能先替我们松绑?”宝儿见那秦掌柜听的险些要跪下来了,总算是听明白了缘由,不管是不是真的,最起码先替她和翠儿松了绑。

严子越听到那声大叔,脸色更差了,抬头看了一眼秦掌柜,用这种方式对待合作伙伴的,今后这生意还想不想继续做下去了,起身亲自给宝儿和翠儿松了绑。

一待手松了,宝儿就赶紧检查翠儿的双手,绳子勒地她的手腕处红了一片,宝儿动了动脚,一个姿势摆久了,浑身都酸疼的厉害,“既然是误会,那麻烦大叔送我们到集市那边,成么?”

宝儿跳下卧榻险些摔了一跤,严子越要去扶她,被宝儿一闪给躲了开去,翠儿见着一屋子陌生人,更是胆怯地往宝儿身后躲,严子越挡住宝儿的去路,“小姑娘,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你们都饿了吧?”

宝儿皱着眉头,抬起头看着他,反悔了?

严子越还想要做那果酱的生意,之所以今年亲自过来,是因为京城里下到家里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权贵圈子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果酱,味道确实比自己家过去做的清新,但是若要价值很高也算不上,但就是因为它这一点点的区别,在那群闲的慌的权贵子弟中就大受欢迎,谁家能够拿出一些在盛夏招待客人的,他就特有面子。

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年纪尚轻可眼神却沉静地很,她是和如意斋签了约没错,可将来人家若是不做这果酱了,严子越就失去了一大笔的财富,这小东西给他带来的经济利益从各个角度都很不错,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这么让秦掌柜搞砸了。

“沈姑娘,我想是秦掌柜误解了我说的话,我当时是让他请沈小姐你过来商量下关于你们来卖的果酱的事情。”

“那你们请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宝儿看着他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前一秒还说着呢,后一秒就成这样了,既然走不了,宝儿干脆就拉着翠儿坐了下来,拿起那碗还热乎乎的饭到翠儿面前,轻声道,“饿了吧,先吃饭,吃饭了大姐就带你回家。”

“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秦掌柜给了自己一巴掌,接过话去,“大掌柜就是想请沈姑娘过来商量一下关于你做的果酱的事情,是小的会错了意思。”

宝儿看了一眼严子越,轻笑了下,“大叔,那这理解的还真的够远的。”

严子越脸色很差,秦掌柜越发的冷汗直下,窗户那还不断吹来的夜风都吹不干他背后不断渗出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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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宝儿听着严子越说着,时不时插上两句,倒是有几分商场遇知己的感觉,宝儿是讶异于他那超脱古法的思维方式,而严子越则恨不得把宝儿带回家当童养媳算了。

俩人竟然在经历了乌龙事之后,聊的还算和谐。

秦掌柜站在一旁,一点都不敢松懈,这大掌柜何时给别人好脸色看过,就算不是怒目相视地,在他们手下眼中,那如果笑了一个,还不如不笑呢。

“沈姑娘,我这有一笔账,你看这样算可否。”严子越将账本一摊,背遮住了秦掌柜的视线,拿着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了几行字,放下笔推到宝儿面前,“你看如何?”

宝儿接过那笔沉吟了一下,在那几行字间标注了几个字,在下面又写了一行字,提醒他道,“大掌柜,我家的果酱已经和你们签了五年的契约,还有两年就到期了。”

“如果沈姑娘不嫌弃,我们严家的厥子铺很乐意再和你们续签。”严子越眼中的沈宝儿,俨然不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而是能和自己谈生意的合作伙伴,他这小半生来从来不会嫌弃和看不起任何一个前来的合伙人,不论年纪身份样貌,他只从心底里去打量这个人的生意头脑。

宝儿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数目,笑眯眯地看着严子越,不怕她抬杠,就怕他不接。

越是想要留下来的,就越可以加砝码。

桌子上的菜早就给撤下去了,严子越让秦掌柜出去等着,在账本上又写上了一个数目,宝儿诧异了几分,正要说什么,严子越伸出手比较了一个数目,“十年,若是十年,就是这个价。”

宝儿心下就明白了,这是人家在抬举自己了,“大掌柜您还真是客气。”

“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今天带来的这一些,带去了京城就远远不止这个价格了,翻上几十翻都还只是一般的。”严子越盯着宝儿,慢慢地说道。

宝儿无所谓地拿着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那也是大掌柜您有本事。”

气氛凝结了几秒,紧接着严子越就大笑了起来,连说三个好字,“沈姑娘也是个明白人。”

宝儿随即恭维道,“大叔更是个明白人。”

严子越眼角微抽,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宝儿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自己为什么怕不起来了,她憋着笑摇头,严子越叹了口气,“丫头,你真不适合说谎,笑的快抖起来了。”...

宝儿和严子越商量好了关于今后茅莓果酱的去向,不止是茅莓果酱,若是还有其余的宝儿可以做出来,严子越都一并收了,给的价格是宝儿想都没想过的,虽然想的到这是一种笼络的手段,以免起了心思给了别家。京城卖的好,早晚有一天会让别人知道这个的出处来自于这个小村子里的小农家,所以严子越一口气签了十年,运气好的话,不出几年,京城周边的那些相关店面,就都是严家的了。

这是宝儿第一次有峰回路转的感觉,严子越给了宝儿一个机会,宝儿也不介意签下这是十年的约,机会不抓牢,过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秦掌柜的阻拦声,宝儿还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翠儿叫了一声‘二哥’,飞快地奔到了门口,哗啦一下拉开了门,门口正顶着的秦掌柜和两个伙计就这么直接摔了进来。

宝儿看到徐庚寅和禄生冲了进来,徐庚寅更是挤开了一旁的严子越抓起宝儿前后左后都看了一下,“宝儿,你吓死我了。”飞快地检查了下她零件俱全,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宝儿这才发现他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此时他正举着棍子对着严子越,一脸的凶狠。

“二哥,你们怎么找来这的?”宝儿拉过翠儿拦着他们继续打下去,“只是个误会,我和如意斋的掌柜的谈果酱的事谈的晚了一些,忘了通知你们。”

“骗人,要是你不回去怎么可能不来告诉我们,肯定是这个人强行把你们带过来的,居心不良。”徐庚寅抓起宝儿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处,宝儿疼的缩了缩,掀开袖子一看,血红的两条绳印子,都还磨破了皮。

“你还说是自己忘了!”徐庚寅的质问声更重了,指着严子越说,“是不是他逼你的,你不要怕,告诉我,我保护你!”

严子越听着瞬间就一脸的黑线,他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自己的妻子,难道真的长了一副坏人脸了不成,又是大叔又是绑匪,现在都是强迫犯了。

“真的没事,一开始是有些误会,现在没事了啊,你进来我们不是都好好坐着嘛,就擦破些手,没事了。”禄生还没怎么上前问候,全让他一个人抢先了,宝儿还得哄着他先,生怕他就扑上前去把人家的脸先给抓花了。

徐庚寅不信,见着宝儿还护着那人,一时间就有些气不过,甩开了宝儿的手,一个人挤开带来的人,往外面走去。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宝儿见禄生手里也拿着棍子,随行的还有好些书院里见过的同学,还有徐庚寅带来的家奴,“王二叔见你那么久都还没回去,以为你们贪玩,在集市里找了一圈之后还是没找到你们人,就开始有些怕了,知道我在书院,就让小山过来找我,自己回了墨家村去叫人来找你们,我们顺着墨家村到县城的路都找了,还在集市上问了不少人,这还是徐少爷身边的仆人阿达打听到的,如意斋的活计去喝酒的时候聊起来,说到有关于你们的事我们才赶来这里。”

“大哥也过来了,那大嫂呢?”

“戚婶在呢,你还有空担心别人。”禄生见她没事,反应也没徐庚寅那么大,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子,“没事就好,虚惊一场,徐少爷都去家里动用了不少家奴出来找你,连徐老爷都知道了,看你的惹的事。”

宝儿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到了严子越身上,仿佛在说,看你们做的好事!

严子越干咳了几声,“那沈姑娘,我还会在这呆上几日,如今天色这么晚了,未免你们家里人再过于担心,你还是先回去吧。”

宝儿点点头,秦掌柜的事情不是她能够追究的,她还好好的活着,那才是重点。

出了如意斋宝儿还是没看到徐庚寅,逮住过来的阿达问道,“你们家少爷呢?”

“少爷在找沈小姐的时候弄丢了沈小姐送他的荷包,他正在找。”

“在哪弄丢的,都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能找得到么?”这一出如意斋,到了那街上,除了有些人家屋檐下点的灯笼,路况信息十分的差。

“少爷说实在护城小河边弄丢的,所以现在还在那。”

“那你还呆在这做什么,还不快跟去啊,这么黑在河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宝儿让禄生带着翠儿先去找大哥,自己则跟着阿达要去找徐庚寅,阿达身后带着那四五个家奴,带着宝儿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少爷说怕你们这又起事端,所以让我过来。”

到了护城河边,河岸旁倒是还有几户人家,各自点着灯,照亮了一些河面,宝儿匆匆从那拱桥上下来,终于在河旁草丛中看到了徐庚寅低头寻找的身影。

从阿达手中要过了一盏灯笼,宝儿提了提裤子走入了草丛中,大晚上的,人都快要瞧不见了,还找东西呢。

“找什么呢?”宝儿走到他面前,提着灯笼照亮他眼前的草丛,“找东西都不用打灯笼的?”

“你怎么来了?”徐庚寅还有些气呢,看了她一眼回头继续找,宝儿好笑地看着他,“难道你还希望我呆在那如意斋不成。”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大哥他们。”徐庚寅站直了身子从她手中拿过了灯笼,宝儿就着光撇了一眼他腰间,“我听阿达说你丢了荷包,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找了,这多危险,再说也不会落在这儿,难道你找我的时候以为我在草丛里藏着不成。”

“肯定是丢在这里了,我从这路过的时候去如意斋才不见的。”徐庚寅笃定地说道,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根木棍掰着草丛仔细看着。

“那明天再来吧,现在都这么晚了。”宝儿见他不肯放弃,跟着他走在河边,微波粼粼地河面在夜色的烘托下在宝儿眼中是一点都不可爱,她怕河,就好像能够看到一个一个的漩涡在不断要滚着自己下去。

“不行,明天就会被别人捡去了,就没了,我一定要找到。”徐庚寅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呆着做什么,快点上去。”

“徐庚寅,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再给你绣一个,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宝儿见他不肯放弃,声音也有些重了。

“不一样,再绣一个就不一样了。”徐庚寅见她这么大声,跟着声音也大了起来,“哪里不一样了?”宝儿看着他问。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徐庚寅涨红着脸十分硬气地说到,“我一定要找到它。”说完立刻低下头掩饰自己越来越热的脸颊。

宝儿楞了一下,她没想到一个荷包在他眼里有这么重要,确切的说是她绣的荷包在他眼里是这么重要,二哥禄生在拿到她的荷包时也没有这么欣喜过,宝儿抬头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心底忽然有了一丝异样,好像是被除了亲人意外的人重视了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陪着他找了好久,偌大的河岸边,要找一个一点大的荷包真的不太容易,阿达他们在没有他的命令下也不会跟着来找,是他自己弄丢的,就必须要他自己找回来,宝儿对这样的理解方式颇为无奈,天色已经晚了,那也不过再晚一些而已,就陪着他一块找吧。

微微月光之下,两抹小身影站在河岸边的草丛里,低头找着什么,偶尔回头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大叔很萌的,其实少爷也很萌的,其实凉子也很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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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陪着徐庚寅终于在距离路旁的一个小草堆中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露水沾湿了的荷包,孤零零地挂在那枝杈上,底下的流苏都缠在了草堆里,徐庚寅宝贝似的捡了起来,拿在衣服上擦了擦,要往腰间去挂。

“流苏都乱了,还怎么挂。”宝儿伸手抢过了荷包,拿掉缠在流苏上的小叶子,兴许是徐庚寅从这上去的时候勾到了草堆上的枝桠,“你怎么会来河边找人的。”

徐庚寅有些郝然,“我以为你…”

宝儿走上河岸,裤腿边上已经沾湿了一片,夜风徐徐,对岸的灯早已经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宝儿甚至觉得天是不是要亮了。

“你以为我要寻短见?”宝儿望着那河面,月光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上头洒下了一片的绫波,像是长长的绸带,蔓延到了桥的那头。

徐庚寅忙摇头,“不是,我以为你们来过这。”他才不会说是怕宝儿她们来这玩失足落下去了什么的。

“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宝儿收回视线,将荷包放进了贴身的袋子里,“我回去修补一下再给你带过来。”

徐庚寅见着那荷包被她贴身放了,脸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什么心思在作祟,只是觉得脑门都一阵的热,背后更是出了一层的汗,宝儿见他跟着去了书院的方向,“你不回家?”

“不回去了,我回书院。”他让阿达带着家奴都回去了,“这么晚了回家动静也大,明天还有课,我回书院就好。”

书院有宵禁,除了偶尔过节的时候门口可以自行出入外,其余的时候卯时一到就是宵禁,入者不可出,出者不可入,宝儿有些愧疚,不止是二哥和徐庚寅他们,还有几个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学生也帮忙出来找她们,这会都得经由门房那里通报了书院的管事才能入内。

快到了书院门口,宝儿远远地就能看到大哥他们,徐庚寅回头看着她,屋檐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宝儿只听见略沉的声音,“这几天还来么?”

“来的,我还要去如意斋。”

“你还要去那里,他们今天都绑了你了!”徐庚寅对严子越有些耿耿于怀,没由来的觉得不喜欢。

“那只是误会,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宝儿抬起头看着他,“快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徐庚寅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走到书院门口和禄生一起走了进去,这会翠儿都已经趴在禄德背上睡着了,陈百年走上前来一把将宝儿给背了起来,高声道,“丫头,咱回家去喽。”

宝儿是累了,趴在陈百年的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正午的时间,吃过了午饭宝儿将昨天卖果酱的钱都入了账之后,到了林子里查看,若是僻开那种南瓜的地,茅莓还能多种上一些,就昨天送过去的那些是远远不够严子越说的。

最关键要控制在一个恰好的量中间,在上层权贵中流通必须处在一个不饱和的状态,少部分有人,大部分人想要有的情况下,这个果酱的价格才能一直往上,宝儿想了下还是打消了扩建的念头,物以稀为贵。

宝儿在县城失踪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本来沈老爹跟着要来县城找,被孙氏给拦住了,荣柱已经带着郑氏和小红回了县城,家里又剩下他们了,本来郑氏要留一个丫鬟下来伺候,硬是被沈老爹赶了回去,一听说宝儿她们在县城失踪了,孙氏第一件想到的是不让他们去找自己儿子帮忙,又拦着沈老爹,如今宝儿回来了,沈老爹才上门过来看了一下。

宝儿反而更担心翠儿,本来就比较胆小的妹妹,昨天醒来后就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今天睡醒的时候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古代没有什么心理医生,宝儿只能陪着她,慢慢的劝慰。

在家休息了几日,宝儿就又去了一趟县城,首去了如意斋,进去的时候宝儿没看到秦掌柜,伙计一见到是她,就带着她上了二楼找大掌柜,严子越着重地盘查了如意铺的账目,宝儿进来的时候,他的眉头紧锁着,拿着笔不断在账本上写着什么。

“大掌柜,不打扰您吧?”严子越一看宝儿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些温和,合上账本让宝儿坐下,又喊人上来换了茶水,两个没有多少客套,直接继续了那晚没有说完的话,严子越让人拿来了上回签的五年契,当着宝儿的面撕碎了之后,宝儿执笔拟了十年的契。

这上下差距很大的契大都很简单,几行字将事情阐述清楚了,签字画押过后就像是你买了某些东西,它上面总是会写了那么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我放所有,没什么事情还好,一有什么出了契约之外的情况发生,通常都是弱方吃亏。

宝儿洋洋散散地写了几大页

严子越越看越惊心,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详尽的契,将其中可能发生的事件都写了清楚,甚至还列清楚了一方违反所要赔偿的具体金额,不止宝儿这方,若是严子越这边违反了契约,同样要索赔高额,鉴于双方经济实力的差距,严子越所要赔偿的金额还更高。

“大掌柜,从今年起算起,十年止,我们家所做的果酱除了自己吃的外,其余都会送到如意斋来,也不会出现送人的情况,若是将来我有想要送人,也会打着京城严家的名义,做到让您独此一家,不过您必须保障我们家的隐秘,不论再何种情况下,也不会将这个是出自我家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严子越看全了之后笑了,“丫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亏了自己。”宝儿见他舒展了眉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大叔,亏了自己的就不是买卖了。”

一式二份之后,宝儿和他签了字按了手印各自保管起来,此后卖的果酱就不再是前几天的那个价格了,宝儿最不希望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因为他们想同生意之间的争夺而影响到自己家的安宁,既然严子越能够有这么保证,宝儿暂且相信他可以。

好奇于加了青果子汁的果酱到底是个什么价格,宝儿在出门的时候问了严子越,严子越只是说了在京城铺子里的价格,都已经让宝儿咋舌了。

羡慕归羡慕宝儿还是清楚若是背后没有那么雄厚的家底,谁能够安安稳稳独霸一方,就算在这小小县城开个铺子,上下打点都需要不少的关系。

从如意斋出来之后,宝儿直接去了书院,禄生不在,宝儿才辗转去了徐庚寅的屋子,敲了下门见没有人回应,宝儿正要回去,徐庚寅屋子的门就开了,出来一个穿着梅红短衫的姑娘,竖着双丫髻,见到门口的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轻声问道,“您找谁?”

“我等会再过来好了。”宝儿看着她略带着轻视的样子,转身就向着禄生的屋子走去,身后的人打开门喊住了她,“姑娘等等。”

书香小跑到宝儿面前,略矮了宝儿一些,仰着头看着她,“前几天少爷说同学的妹妹失踪了找了一个晚上没回来,找的可是你?”

宝儿很想直接甩她一句话,关你什么事,末了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擦桌子的帕子,微微一笑,“你是徐家的丫鬟?”

书香脸色微变,转而有些嫉恨地看着她,“别那么不要脸的接近我们家少爷,你配不上。”

宝儿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以为,你配得上?”

“你!”书香握紧着拳头瞪着她,从小在徐府长大的环境教会了她怎么阴险别人却没有教会她怎么直面别人的讽刺,宝儿的话简短又直白地刺中了她的要害。

一个小姑娘而已,姐姐还会输了你不成,宝儿看她气的涨红了脸又努力隐忍的样子,笑的更加的灿烂了,此生因为官级差异委屈了自己不说,难道还要受一个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小丫头讽刺,见书香说不出话来,宝儿欠了欠身,转身就朝着二哥的屋子走去。

书香不服气,冲着她的背影说道,“就算是我配不上,你也别做梦!”

宝儿伸着手朝着背后的挥了挥,没有减慢脚步,转眼就消失在了拐弯处,书香掐紧着手中的帕子恨恨地一跺脚,正转身,徐庚寅脸色极差地站在她后面…

宝儿在禄生房门口等了一小会禄生就回来了,“等了很久了吧,吃饭了没?”

“没呢,等下就回去了,三叔还等着我呢,上回没给嫂子配药,待会还要过去陆大夫那。”宝儿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将荷包塞给禄生,“这个是徐少爷的,你记得给他,我赶着回去,就不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