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生将宝儿送出了书院,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徐庚寅,他看到禄生拉着他便问,“你怎么在这,宝儿呢?”

“刚送她回去了,你来了正好,她正有东西让我给你,奇怪,你的荷包怎么会在她那里。”禄生并不知道这荷包的由来,往徐庚寅手里一放,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急的,来我屋里喝杯水先。”

“不是。”徐庚寅看着那荷包心里更急了,挪开了他的手,“我等等回来找你,先出去一下。”说完就从禄生旁边跑出了书院。

“今个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着急。”禄生看着他跑出去,笑着摇摇头。

宝儿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太阳,难道是因为天太热了,才觉得这么浮躁么,摇了摇头驱散心里那一点怪异,真是越活越过去了,难道还让一个小丫头刺激了不成。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宝儿匆匆在巷子里经过往药铺的方向走去,刚出巷子口,一旁的赌坊里就被赶出来了几个人,宝儿往旁边闪了闪,来不及看清楚那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赌坊里就冲出几个人对着地上的几个拳打脚踢了起来,夏日的地上尘土飞扬,宝儿只听见求饶和粗俗的骂声,瞥了一眼就朝着陆大夫的铺子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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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庚寅到了陆大夫的铺子,宝儿已经离开有一会了,他出来的匆忙,来不及问禄生她去了哪里,在饴糖摊和集市里找了一圈后才去了药铺。

陆大夫告诉他宝儿已经走了有一会的时候,他快速地往城门口赶去,可还是没有看到宝儿。

拖着疲惫地身子回了学院,书香已经是哭的两眼桃肿地站在屋子里,看到徐庚寅回来后,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少爷。”

“书香,以后你不用来帮我打扫屋子了,你也不是我房里的丫鬟,这些活也就不必做了。”徐庚寅懒的地和她搭话,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书香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少爷竟然让自己回去。

“少爷,书香知道错了,求少爷不要赶书香走。”

“书香,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但是今后你不要来了,若是你还执意要过来,我就只能和父亲去说。”徐庚寅被她哭的有些头疼,挥了挥手要她出去,他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话,之前书香还说了什么压根不知道。

他就不应该心软让母亲差了人过来打扫,徐庚寅心中不免责怪了自己几分,将荷包重新挂到了腰间,出去找禄生去了...

宝儿坐在三叔的牛板车上很快就回了墨家村,翠儿早在门口迎着,帮着把东西一块拿了下来,宝儿在陆大夫那抓了不少药,还买了几条活鱼回来给喜儿炖汤下奶,才半天功夫不见小慎,宝儿抱着他逗了一会便烧水洗澡去了。

三个月的小孩子也才刚刚会认人,你在他面前往左走两步他的视线就会跟着过来,嘴角一翘,笑的十分开心,喜儿的母/乳很够吃,宝儿去张屠夫家剁了猪蹄回来,洗干净刮了毛熬起了浓浓的大骨汤,猪蹄的肉炖的又软又烂给喜儿补身子,顺便着翠儿也跟着进补压惊。

“大嫂,我让宋大叔打的婴儿床过两天就送过来了,总是和你们睡一块也不成,把床放你们边上,现在天热着,也顾得到。”这些天宝儿知道大哥偶尔都会睡在二哥的屋子里,因为一大一小霸占了炕床,这常此以往下去,也不利于夫妻感情呀,所以宝儿就去找了木匠让他做了一张婴儿床,只要放在他们边上,这样大哥就可以睡回自己屋了。

“这晚上要吃奶了怎么办。”

“大嫂你睡前让他吃饱一些,晚上也可以少起来,这天冷了半夜起来也容易着凉。”宝儿的实战经验没有,书面知识倒是记得不少,其实婴儿半夜起来喂奶这个习惯是可以改的,母/乳喂奶的时候通常小孩是在母亲的臂膀里,不要给小孩捂的太过于严实,否则小孩还没吃饱就会叼着乳/头睡着,到了半夜饿的时候,还要再起来喂,这样很消耗体力,尤其是第二天还有人要干活去。

婴儿床很快送过来了,宝儿在下铺上了垫子后才放上柔软的小席子,大哥终于不用去二哥的屋子里睡觉,宝儿觉得这样和谐多了。

八月中旬,宝儿将林子里的茅莓都摘了干净,剪下了枝叶洗干净铺在架子上晒了起来,将那些茅莓都做了果酱之后,连着收起来的苞米一起带去了县城,去了米铺将苞米磨壳制粉之后,宝儿将果酱都带到了如意斋,如意斋换了掌柜是宝儿没见过的,严子越早就回了京城,将秦掌柜也一并带了过去。

新掌柜对宝儿十分的客气,按照严子越当初说的收了那些果酱后,用冰冻好后下午就派人送往京城,宝儿走过集市往米铺去的时候,路经四叔的店时,发现那新娶的妾小红正在顾店,几月不见宝儿发现小红被养的越发的红润了,可再看向那肚子,依旧一如既往的平坦。

宝儿作为一个现代人,能够很通透的理解到,当一个男人不能令一个女人有孕的时候,也许是女人的问题,当一个男人不能令十个女人有孕的时候,那肯定就是这个男人的问题了。

宝儿臆测。

临近下午,宝儿去了米铺将那大婶磨好的苞米粉都放进了篓子里,认识好几年了的顾店阿茵也长高了许多,依旧是那么懒懒的样子坐在柜台后面,见着宝儿从里头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磨好了?”

宝儿将一袋小的放在了柜台上,“这个留着给你们揉面吃,你不是说你弟弟也喜欢吃么?”阿茵将那袋子放到了柜台里,“是啊,去年就开始喊了,但是收上来的苞米粉卖的好,娘不舍得给他吃。”

宝儿打量了一下她这不太大的店面,“这不是你们自己家的铺子么?”

阿茵摇头,“我们不是本地的,这店面是租的,每年除了租金外余下的也不多,弟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所以要克着些。”

开米店生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因为阿茵家是外来的,县城米铺子有好几家,有些都和县衙或者大户人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有的直接是人家自己开的,阿茵家的竞争力就弱了许多,宝儿看了一下铺子里放的一些东西,“阿茵姐姐,你们可以试试卖别的?”

“卖什么别的?”阿茵走到她跟前,看她仔细地看着外面放地一些东西,宝儿抓起一把米,笑着对她说,“卖不一样的米呗。”

阿茵跟着她抓了一把米起来,疑惑地看着她,“米还有不一样的么?”

“当然有啦。”宝儿拉起她到一旁坐下,“你看啊,这现在人家来买米的,都是这种大米,有谁家有孩子的奶水不足的,都会过来买米粉煮熟了拌米糊糊吃的,可这米糊糊就一个味道,若是能加些什么进去就好了。”

“加什么。”阿茵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我弟刚出生那会娘奶水就不多,就是吃米糊糊的,也没什么味道啊,我想给弟弟吃肉,娘说弟弟太小,吃不得别的。”

宝儿冲着她勾勾手,“来,我悄悄告诉你。”

宝儿就着阿茵的耳朵说了一通,末了阿茵很是怀疑地看着她,“这能行么。”

“阿茵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若是可以的话,就让大婶多磨一些卖卖看,卖的好再说。”宝儿背着篓子从米铺里出来,正好路过那赌坊,宝儿这才想起上月经过这的时候,好像看到几个人被赶住来围殴的场景,赌场这种事很多见,赌的红了眼,身上一些钱都没了,赌场老板还要看还不还的起,有些人死赖着还要赌,就被赌场的直接赶了出来一顿暴揍,这附近的人都见怪不怪。

宝儿隐约记得当时那出来的几个人还有眼熟的,其中好像有自己村上的人,那个住在陈大叔家附近的赖皮李,其余的几个人她就记不大清,当时走的匆忙又有些害怕。

宝儿唏嘘那些又被赶出来的人,有时候赶出来了还是好事,若是在里面赌的欠债累累,出来了就算是卖妻卖女的都不够换的,电视剧中那些因为喝酒嗜赌把女儿卖给青楼神马的桥段,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只是宝儿才没想到,她不过就是猜猜而已,这种狗血的桥段,竟然还真出现了!

回到了墨家村之后,宝儿就试着自己做不一样的米糊糊,拿着已经磨了的米粉,摘了株青菜剁碎了之后撵着绞了汁,和米粉搅拌在一块,掺了水放在灶锅里煮着,不一会就一股青菜香飘了出来,宝儿拿了一些些的猪油下去,撒了一点点盐末,好了之后盛出来放凉,先给喜儿尝了尝。

“大嫂,这米糊糊这么做好吃么?”喜儿尝了两口,碗里的米糊糊显着淡淡地绿色,吃进去就是一口的菜香,还带着些猪油味,微咸。

“还可以,你怎么想这么做的。”喜儿吃了小半碗后小慎就醒了,看到放在一旁的碗就要爬着过去抓,喜儿蘸了一些放在他嘴巴里,小家伙砸吧砸吧了两下就吃完了,啊啊了两声张着嘴还要,宝儿拿着小勺子蘸了一些凑近他,小慎便努力抬头过来要舔,宝儿不敢让他多吃,这么点大的孩子摄入过多的盐分不好。

小慎一见宝儿端走了碗,小手挥挥还抓不住,嘴巴一咧就哭了出来,喜儿赶紧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小慎闻到熟悉的奶香味,边哭边往她怀里拱着,一会就一抽一抽的含着在吃奶了。

宝儿告诉阿茵可以将蔬菜之类绞汁混在米里面,浸泡过之后晾干磨粉,这样就含有营养价值,不过畅不畅销确是她不敢保证的,一般人家也没那个闲钱去买这种米,不过若是让严子越去做,搞不好又是一条好计谋。

苞米粉磨的多了,宝儿就想去给三婶他们送上一些,顺便带了些鸡蛋过去,三叔这两年跟着一起种洋芋和苞米,日子也渐渐走上了轨道,喜菊已经五岁了,渐渐地褪去了当初的小憨厚,叫起姐姐来也甜的腻人,宝儿将买回来的糖果往她怀里一塞,她就开心地跑去找同龄的孩子玩了。

“三婶,这是前两天我去县城多磨的,带过来你给喜菊下面吃,我听三叔说禄柏也跟着学种地去了,爷爷还开心着呢,手把手的教着。”

“是啊,你爷爷还说,咱家就出了个天赋最好的,就是禄柏了,我说种地还讲什么天赋。”李氏拉着她坐下聊了一会,聊到二叔家的时候,神情就有些不忍,“你禄明哥一个人打理这么多的地,我都替他心疼了,你二嫂她现在是越发的泼辣了,前些日子过去,不晓得是不是和人吵架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起路来还一簸一簸地,看到我也没个好脸色。”

禄德经常有帮禄明一起整地,作物不能晚种,不然收成就会大受影响,禄明毕竟过去是没接触过的,家里一下子好几亩的地也照应不过来,若是陈氏好一些,葵儿也出嫁了,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左右就两张嘴,只要有田能干的,就是陈氏越发的不济了,禄明才过的那么难。

宝儿对这个哥哥还是有好感的,二叔家就梨花和禄明性子不坏,可即便是这样,陈氏还是一直不满意,不满意男人,不满意儿子,不满意女儿,眼见着所有人的日子都蒸蒸日上了,只有他们,丈夫丈夫走了,家里的顶梁柱都没了。

“没听说二婶和人家吵架呢,这是让人打了吧,都伤成那样,我也好多天不见她出屋子了。”宝儿经过二叔家都没见着陈氏,平日里那门也关的紧,要是梨花在宝儿还能多关心一些,如今这样,好心都能当成驴肝肺的。

“这我也不清楚,听别人在说,好像二嫂和那赖皮李家媳妇走的挺近的,这以前也不见她们认识的。”宝儿一震,听着李氏的喃喃自语,忽然觉得眼皮猛抽,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婶陈氏下台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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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叹了一口气,赖皮李她只略微有些印象,赖皮李的媳妇倒是有些熟悉,赖皮李家没有开水井,所以平日洗衣都是去农田边上一个小河岸,那儿洗衣服的人多,也是众多妇人们聊天八卦的好地方,赖皮李的媳妇有一个特性就是特能说,从东家长短可以说到西家,也特能聆听劝慰人。

“兴许是二婶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人开解罢。”宝儿最后总结道,也想不出个受伤的缘故来。

“若真是开解就好了。”李氏跟着叹了一口气,宝儿也说不清楚到底哪觉得心事重重的,出了三婶的家,经过二叔家屋子的时候,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陈氏恹恹地过来开门了,一手还捂着脸上的伤口,眼角那处都是青肿一片,手上也有些擦伤。

宝儿看的惊心,忽然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将带过来的一些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陈氏懒懒地不说一句话。

宝儿呆了一会就离开了,刚出了院子,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拿着小包裹的妇人往这边走过来,看到宝儿的时候还笑了一下,陈氏见她进来,也不理会宝儿,俩人就进屋子去了。

三天后,二叔家就来了一帮人,叫嚣地在他家的院子里,随手就砸了院子里的东西,而陈氏则缩在禄明怀里瑟瑟地发抖,院子门口围了很多的人,里正赶到的时候,那领头的正要扯着陈氏往外面的马车上走,里正赶紧上前拦了下来,“你们是何人,敢在墨家村的地界上闹事。”

领头的那人满脸的横肉,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将陈氏往手下那一扔,连着禄明就被打伤了,“我们是县城赌坊的,这个老婆子欠了我们赌债还不出了,我们这是来拿人抵债去的,呐,白纸黑字。”

领头的掏出一张纸,上头是陈氏的画押,也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如何,总之就是一张欠条,金额不小,六十七两银子。

“是你们坑我的,是你们坑我的!”陈氏一见那欠条疯了似的扑上来要抢,领头的手一伸,陈氏就落了空扑在了他脚旁,陈氏抓着他的裤子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你们坑我的,你们合起来坑我的。”禄明心疼的过来将陈氏扶了起来。

“我娘怎么会欠你们这么多银子,我娘根本就不会赌!”禄明不相信,在怎么不济娘都不会去县城烂赌。

“小子,你娘会不会赌拉去咱们赌场认一认就知道了,本来呢是欠了八十两银子,前两天你娘来还了一些,说好一月内还清,咱们赌场开了门做生意的,也不会做亏本买卖,既然钱还不出,把你娘带过去抵债也不算赔太大。”领头人拍了拍禄明的脸,笑的一口黄牙。

“不是的,不是的,是你们合伙和赖皮李害我的。”陈氏一听要将她带了去,受惊似的尖叫,宝儿在人群中听到了陈氏的高喊声,拉了拉大哥禄德的袖子,要他帮自己挤进去一些。

里正招呼村里几个健壮的人拦住了那几个人,“即便是这样,我们这也不能让你随意带走了人,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

“废话少说,要么还钱,要么带人走,我看你这家里也不值几个钱的东西。”领头的人也不怕这些个人,从身后抽出一根棍子,围着的人就后退了好几步,再喜欢凑热闹,左右都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人家真家伙上来了,早就都明哲保身了。

这么一后退,宝儿就顺利的到了前面,看到陈氏和禄明靠在一块,脸上那些伤还很明显,头发都乱成了一堆,领头的拿棍子在手中掂量着咧嘴一笑,“这不就对了,老太婆,我们老板已经给你一个月的宽限期了,识相点就赶紧把钱还了,别以为你躲回来我们就找不到人了,今个看在你们里正的面子上不带你回去了,再宽限你七天,若还不来还,就算是县老爷来了也没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领头的说完棍子就往那篱笆门上一锤,那篱笆门上的棍子竟硬生生断了好几根,若是打到了人身上,就是要内伤大出血。

示威完了那人大摇大摆地带着一拨人离开了沈二柱家,禄明扶着瘫软在地上的陈氏,周围的人走的走,散的散。

若是真要带走人,里正也拦不住,是陈氏欠债赌博在前,象征性的劝说了一下,里正也走了,宝儿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陈氏瘫坐在那,喃喃着,“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禄明还是一脸不置信,“娘,你怎么会去赌坊里,那可都是要倾家荡产地方,你欠了这么多的银子,要怎么还!”

陈氏抬起头,眼中浑浊地厉害,忽然将实现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老爹那里,冲了上去揪着沈老爹的衣服喊,“爹,爹,你可要帮帮我,这回你可要帮帮我,如果还不出来,这可是要被砍手的啊爹。”

沈老爹这会还没缓过来,低头看着抱着他大腿的老二家媳妇,再看看一脸难看的禄明,叹了口气,“帮?要怎么帮你,帮你还了银子再让你去赌不成,你是糊涂了蒙了脑子是不是,那地方也是你能去的!”

陈氏这会哪能听的进教育的话,只一味的求着沈老爹,禄明将她拉了起来,“娘,咱们不是还有些钱在么,先拿去还了先。”

“钱,还有什么钱,早就没了,让你爹都败光了,还有什么钱!”陈氏拍着大腿哭着,禄明一愣,也不顾大家还在场,冲进屋子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空的盒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小把的铜钱,数数不过百来个,禄明将盒子直接砸在了陈氏面前,那些铜钱整个都撒了一地,他看着陈氏扑上前去捡那些钱,喉咙里瞬间像堵了铅块一样难以开口,“娘,这些钱你都拿去赌了?”

陈氏将那百来个铜钱都捡了起来小心的吹了吹灰尘往怀里一揣,躲闪着他看过来的眼神,嗫嗫地说道,“本来是赢了一些,后来都输光了。”

沈老爹听地直叹气,“家里哪有这么多银子可以给你还债的。”

“爹,四叔不是做了大生意么,可以找四叔帮忙,爹,你不能不管我们母子啊,二柱就这么扔下我们走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啊。”陈氏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沈老爹就不放了。

宝儿看着禄明那暗下去的眼神,跟着心疼了,儿女是父母的债,那父母呢,何尝也不是儿女的债,蹲□子捡起了滚到这边的两枚铜钱,宝儿抹掉了上头的灰尘,放到了那木盒子中。

孙氏一听牵扯到自己儿子了也不淡定了,早就看老二家的不顺眼了,三天两头过来蹭吃要钱,就是凭着当初沈老爹说的那句他会顾着,时间久了,孙氏也懒的为这是和沈老爹吵什么,可陈氏眼界高了,一下主意就打到自己儿子身上。

“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这赖皮李是什么人,你竟然还能和他一块进赌场,我们家荣柱这钱也不是地上捡的,拿不出六十两。”孙氏直截了当拒绝了陈氏,家里到底有几个钱都在她手中,沈老爹能有多少在。

“回去吧。”沈老爹对着孙氏说,不再看陈氏那张哭的凄惨的脸,慢慢地走出了院子,禄明要去扶她起来,陈氏甩手就将他手中的盒子给打翻了,瘫坐着望着沈老爹离去的背影,凄厉的喊了一声,“爹,你真的不管我们了!”

沈老爹身形一顿,被孙氏扶着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陈氏终于绝望了,看着儿子在院子里忙着将东西都扶起来,再看看宝儿他们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冲上前将禄明扶起来的架子又给推翻了,踉跄地扯着禄明的衣服,“你爷都不管咱们了,你也别管娘了,走吧,收拾东西走吧,收拾点值钱的东西赶紧走。”说了一半忽然嗤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收拾两件破衣服和你爹一样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禄明红着眼将陈氏扶进了屋子,关上门的刹那,宝儿抬头看见禄德不忍的模样,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大哥,咱们走吧。”

“宝儿,咱家够帮二婶的么?”走了一半,禄德低下头问走在身旁的宝儿,“二叔也走了,难道二叔家就要这么散了?”

宝儿摇摇头,“大哥,这个忙,我们帮不了。”宝儿回头看着禄德,“今天帮二婶还了六十两银子,明天就会帮二婶还六百两,我们还不起。”

陈氏不就是仗着有沈老爹帮忙着,说不上好至少还吃得饱,可人的贪念是无底线的,在梨花回来已经有一些苗头了,赖皮李是烂赌,在赌场混的久了,什么样的赌徒没看到过,陈氏这种抱着侥幸心理想要碰运气赢一些的人最好下套了,最初赢了一点钱,就像是不义之财一样,有人在旁边一诱导,沉陷下去十分的快速。

再加上有赖皮李的媳妇充当着知心朋友的角色,陈氏大哭苦水之后,赌的一发不可收拾,没钱了,赌坊要赶人了,陈氏就是向赌坊借,只不过分分钟还本的事情,于是才有了欠下这么多银子的结果,她若是不知悔改,就算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只不过会助长她而已,宝儿怎么会将辛苦赚回来的钱让陈氏去败。

几家人都保持了缄默,沈老爹想帮孙氏不肯拿出钱来,三叔家也帮不上,而宝儿直接回了家就将利弊和禄德详细说了一通,总算是让他消了从喜儿那自己匀些银子去,小慎还小,将来有的是要用钱的时候,逞一时的能让妻儿陷入两难境地根本没必要。

因为二叔家出的这个事,这几天禄德都没看到禄明出现在田埂附近,二叔家的门也关的死死的,只在一个清晨有看到二婶去了县城,也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第二天大早二叔家的门就开了。

禄德在经过的时候还看到梨花回来了,陈氏的状态好了颇多,正在院子里和梨花一块晒着东西,俩人是有说有笑,一副和乐的情形…

作者有话要说:凉子也叹气,烂赌真的是祸害,咱家还深受其害过,呜呜呜呜,下一章就让陈氏领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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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听说梨花回来了,就去二叔家找了她,陈氏刚好出去了,梨花就拉着她坐在屋子里,两姐妹聊了不少的趣事。

“以后都不去施府了?”宝儿听了梨花说的之后,惊讶地问道,“不是还有五年,施府怎么肯放人的?”

“娘去了张婆子那里将我的卖身契给赎了出来,后来就和张婆子一块去了施府,因为我在厨房帮忙,也不是小姐少爷手底下的人,老爷和夫人听了娘说的之后,也就让我回来了,我倒是舍不得张大娘。”在施府呆了四五年,多少还有有感情的,尤其是照顾自己颇多的张大娘,可毕竟是可以不用在人家眼皮底下过活了,张大娘就算是再喜欢梨花,也不会这样强留了她。

“二婶给你赎身了?”宝儿重复了梨花说的话,觉得难以置信,不是还欠了赌场六十两银子了么,怎么一下还有闲钱将梨花赎出来,就算张婆子不加价,也要按照当初卖身契上的银子赎回,二婶一下子哪来这么多银子的。

莫不是又去赌了,运气好赢了许多,顺便还债又给赎了女儿。

这种可能性就在宝儿脑海里飘了一下就被她给否决了,在县城的赌坊里哪有运气一说,就是他想让你赢你就赢了,他要你输,你绝对不会多带一个铜钱出来。

“恩,娘还说这些年受苦了,爹如今了不在,家里就哥哥和娘,我应该回来陪陪他们,一家人可以过些好日子。”梨花说的时候一脸的憧憬,陈氏那天接她回来是从来没有过的好脾气,就像是洗心革面了一样,这让梨花受宠若惊,也打心底里高兴了起来,只要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日子总会好的,不需要看人脸色过日子。

宝儿只是陪笑着对陈氏的奥斯卡演技实在是不敢恭维,“那以后不是不能和你说的张大娘学厨艺了?”

“是啊。”梨花有些失落,“我不在,也不知道张大娘还能不能找到乖一些的丫鬟,她的脚痛经常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

宝儿见她这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不害臊,是不是就你才是最乖的丫鬟了?”

梨花顿时红了脸要去挠她的痒痒,“宝儿姐你尽取笑我。”打闹了一会,梨花才想起宝儿送的那个瓷娃娃,从包裹里找了出来塞到她手里,“宝儿姐,这个要还给你,如今我回来了,这也用不上了。”

好几年过去,那瓷娃娃都已经掉色了,宝儿将她又放到了她手中,“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要回来

的道理,拿着,藏好了。”倒不是诅咒说一定有用的上的一天,只是就像一个小的护身符一样,宝儿也觉得安心。

梨花见推脱不过,只要又放了回去,天色微暗,禄明从地里回来,梨花就去灶间做饭了,宝儿乘此机会告了别,约好了过两天梨花去宝儿家坐坐,看看那从未见面过的小家伙。

回到了家宝儿下厨敲碎了一个鸡蛋,打散了之后滴了些油进去,拿了一小勺的大骨汤搅拌均匀了倒水到碗口还余一指,放上一个盘子盖着放在灶锅子里蒸着。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喜儿抱着洗香香的小慎,五六个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宝儿最初尝试给他吃一点点的蛋黄,小家伙吃的也砸吧香,见没异样才敢加量上去,一开始吃辅食的小孩就容易出现过敏之类的征兆,宝儿扒拉着脑海里不多的育儿知识,尽量在保证营养的基础上别让孩子生病。

小慎围着特制的小饭兜,看到宝儿拿着小碗蛋羹出来,嘴巴一咧,露一口无齿的笑,招摇着小手冲着宝儿啊啊着。

宝儿拿起一小勺子吹了吹,往自己嘴唇里贴了下不太热了才往他口里送,拿了七八勺就不让他吃了,直接将蛋羹给了小栓,让他消灭干净。

“大姐,小慎看着我。”小栓这一月来基本快要被小慎当作是抢食敌人了,才吃了没几口宝儿不让他多吃就都进了小栓地肚子,饭桌上经常出现的一幕就是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冲着小栓蹬腿,而小栓则快速的将宝儿递过来的东西解决干净...

梨花也过来看过小慎,小家伙就是个异性相吸的货,家里的男丁除了大哥之外谁都不鸟,头一次见梨花,张着小嘴巴就要人家抱抱,宝儿见梨花开心,心中老是觉得隐隐不安,她一直相信这么一句话,事出无常必有妖,这二婶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人的改变忽然超乎的大,就让人十分的不安呐。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在大家都以为债也还清了,梨花也回来了,日子好了的时候,赌坊的人七日一到,赶早就来了墨家村讨债了。

冲进二叔家的时候,梨花正在那晒衣服呢,一下家里来了这么一棒凶巴巴的人,吓的盆子都掉到了地上,那群人有几个还上去要勾搭梨花,被那领头的给呵斥了下去,“咱们讨债的又不是抢民女的,手脚不干净回去都宰了。”接着转头问梨花,“姑娘,你娘呢。”

梨花见他们这阵仗,早就吓的说不出话了,想要迈腿又走不动,站在原地都

快要哭了。

陈氏听到动静出来后看到他们,讪笑着将梨花拉到自己身边,“赵爷,您来的真早啊,要不先坐会,这么多路累了吧。”

“废话少说,赶紧将银子还了,说好话也没有用,老子已经宽限几天了。”被叫赵爷的领头的一下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陈氏,“还愣着做什么,钱呐!”

“娘啊,这都是些什么人。”梨花拉着陈氏轻轻地问,她回来根本不晓得陈氏欠赌债的事情,那些人个个都凶悍的很,手中拿着粗大的棍子,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打人。

“没事,等会就没事了,乖,你先回屋子去。”梨花被陈氏赶回了屋子里,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就从后门直接绕过去,往宝儿家走去。

陈氏讨好的看着赵爷,“赵爷,你别急,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来的这么早,我这和宜春院妈妈约的时间还没到呢。”

“宜春院?”赵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和着带来的一众兄弟都笑了,“我说老太婆,就你这模样,是打算给宜春院的洗脚人家都还嫌老,你是不是还想赖账啊!”说罢重重地一扫旁边的衣架子,梨花早前晒的衣服都散在了地上。

陈氏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地说道,“真的,不是我去,是我闺女,是我闺女。”

“果然是好娘,当真舍得把闺女都送去宜春院。”赵爷不屑地看着她,“劳资没时间陪你空耗,管你是那个院的,再不给银子,劳资就直接拉了你走人。”

“这哪个冤家在提咱们宜春院啊。”一声妩媚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年约三十几搔首弄姿的女人带着几个人走进了二叔家的院子,一进院子就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诶呀我说你家怎么这么不好找,满院子骚味,这是人呆的地么。”说罢还扫了赵爷一干等人。

“在这里最骚的就是你了,宫妈妈。”赵爷身后一个人猥琐地看着她们,尤其是看过宫妈妈胸前的时候,下意识的摸摸下巴。

“宫妈妈你可算是过来了。”陈氏一见到她就跟救世主一样,冲上前去拉着她,宫妈妈不动声色地将她手撇开,冲着赵爷他们抛了个媚眼,“我说谁喊我名号呢,原来是熟人啊赵爷,你可是好久不来了,我们的姑娘可都想死你了喂。”

“老太婆,银子呢。”赵爷不理会宫妈妈的调戏,看着陈氏,陈氏转头看向宫妈妈,“宫妈妈您看这。”

“丫头人呢,

我还要看货好不好,这鬼地方出来的,我还怕我亏了。”陈氏赶紧进屋子去找梨花,结果人竟然不在了,情急之下找了所有的屋子都不见人,陈氏就慌了,“这,你们再等等,丫头可能出去了。”

“嘁,该不会是逃了吧。”宫妈妈带来的人赶紧给她擦了椅子,坐下来之后翘着二郎腿和赵爷正对坐着等,陈氏又找了一圈,这么点大的屋子就是不见了梨花。

“呐,那走来的是不是。”正当陈氏快要急疯了的时候,宫妈妈懒懒地指着院子门口不远处那过来的几个人,陈氏一看,就是梨花,还带着宝儿和禄德他们一起过来了,情急之下冲上去揪起梨花的耳朵就是一巴掌,“死丫头,你去哪了。”

梨花被打楞了,直到宝儿推开了陈氏才反应过来,脸颊烧烫一般的疼,她捂着脸含着泪看着陈氏,“娘。”

陈氏打的自己手心也疼,知道过了火,拉过梨花搂在怀里哄着,“娘只是担心你,以为你不见了。”

宝儿皱着眉头看着院子里的一等人,尤其是那个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一股香味的妇人,这一路过来的味道,就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吧。

“温情够了吧,拉过来我瞧瞧。”宫妈妈发了话,陈氏拉着梨花就走了过去,宫妈妈挑剔地看了她几眼,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让她转个身之后没等梨花反应过来,手就已经往她胸口探了一把。

梨花火红着脸捂着胸口往后推着,“你要做什么?”

声音一出宫妈妈的眼睛才稍微有些神色,“样貌顶多算清秀,我们院里多的是这样的姑娘,重活干的多,手都那么糙,转个圈都这么生硬,这腰不细,胸部,啧啧,还没发育。”宫妈妈拿着扇子指着梨花的腰又指着她的胸部,一脸的嫌弃。

陈氏却听地急了,不好?那是什么意思,价钱不高,还是不要?

“不过胜在声音好听,多练习练习,也算一门技艺。”宫妈妈松了后,向着后面招手拿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一百两。”

“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陈氏犹豫了一下,当初说的不是一百五十两么。

“给你一百两是客气的了,路边二三十两的我要多少有多少,你真以为你家姑娘值这个价,要我说啊,那边那两个,我倒是可以考虑给高一些价格。”宫妈妈扇子一指,指向宝儿和翠儿,陈氏讪讪地笑了笑,“那是大伯家的。”

宫妈妈

扇子一收,十分干脆,“那不就行了,我还要花心思给你闺女弄嫩那双手,不然那些客人还不得给她碰的起红疹了。”

再笨的人也听明白了这群人是做什么的,宝儿看着陈氏,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描述她此刻的行为,卖女做丫鬟也就算了,卖女去宜春院!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妓院啊,把女儿卖去做□的,宝儿还真是头一遭遇到,这果然天下事无奇不有,都让她给遇到了,穿越大神一点都不薄待自己。

梨花这头已经知道了陈氏的意思,跪着哭着求她不要卖了她,陈氏却铁了心,那一百两可以还赌债,可以还清楚赎她的钱,反正在施府做丫鬟又没有油水赏钱,出来还要给她准备嫁妆,去了宜春院,说不定客人大方,自己还有的收。

能将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的,除了这神志不清的陈氏之外,在场围观的村民都心酸的抹眼泪了,对着宫妈妈是指指点点,真是晦气,竟然有妓院的妈妈来墨家村,真是丢了墨家村的脸啊。

“哭够了没有,这么烦的丫头,你还卖不卖,老娘还寻晦气了,这破地方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卖卖,当然卖!”陈氏忙着要去在那纸上画押签字,那钱还没有放入口袋呢,就被赵爷伸手拿了过去,从怀里扔了四十两银子给她,“老太婆,这银子你收好了,也别来赌场了,你也没闺女好让你卖的了,我看你这身板,就算是倒贴一百两都未必有人收。”

身后的兄弟又是一阵哄笑,宫妈妈将卖身契收好后,示意身后的人上去拉梨花,禄明被人喊了过来,冲过来就要拦着,宫妈妈身后的人就拦住了他,“娘,你疯了么,你把妹妹卖去这种地方。”

“哟,小伙子挺俊的,什么这种地方,咱们这可是享乐的地啊,你来了啊,就知道了。”满是香味的扇子滑过禄明的脸,梨花已是呆了,眼泪也流干了,木愣愣地被他们扯着往马车那边去,卖身契都签了,还有什么用。

“等等!”宝儿喊了一声,“宫妈妈是么,咱们打个商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