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回去吧。”他冷冷地开口。逐客令呢!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大步迈出去。身后传来杯盘落地的声音。我瞟到了一眼,那血红的眸子,看来真是气得不轻,就因为我害怕他?什么时候开始,墨浅吟变得这样计较了?!

晚上,深秋的夜极冷,我坐在院子里,冷一些,可以让我更清醒。当真不能像在白鹭的时候那样得过且过了。白承风喜欢就让他喜欢,他爱宠着就让他宠着。真正做过的一件像样的事情竟然是逃离皇宫。

在这里,我要活得认真点,虽命不长,也不想马虎。或许也可以有…爱情吧。至少做到,不去刻意地排斥。

墨浅吟,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倒是等着呢,即使等到命下的最后一秒种。

可是,如果,爱上了,那像墨浅吟这样爱恨分明强烈的人,放得下么?本就讨厌女子的人,被我这样一闹,这墨氏皇族,会不会就断了香火了?

怎么会有这样多的问题?又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烦恼?从前不曾想过,是因为我太不在意,若真考虑起来,却也有上许多问题呢。比如,白承风不止一个的老婆,比如情敌的谋害,再比如于家的灭门。

翻来覆去,烦了一整夜,第二天又是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道墨浅吟气消了没有,也不知道那可怜的两兄妹怎么样了。一起床,便直奔御书房而去。

你不是他,你是谁?

走近御花园,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血竹林外,我走上前去:“王上。”他转过头,嘴角挂着笑。我骇得踉跄一步,他…笑了?!

第一次见他笑,他不是不会笑的吗?!看来是民间传过头了,谣言,果然不能全信。

“路染尘?”嘴角笑意更深几分。我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他,不是墨浅吟?!见我好像受了惊吓,他呵呵笑了出来,然后就是一句很打击人的话:“这样傻乎乎的女子,不知明喜欢你什么。”

他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很自然,却极尽妖娆。真正意义上把这具身体的妙处诠释得极致。“您不是王上?”他听我这么说,更是笑弯了腰。有什么可笑的,真是个疯子!

尽管心里不满,表面上的恭顺还是要的,因为我觉得他,比墨浅吟更加危险。

“既然明未告诉你,那么就让我来说好了。之前你见到的都是明,而我,叫暗。”他轻轻抚弄着袖子,笑眼盈盈。我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墨浅吟,竟然是人格分裂!

“明似乎很喜欢你呢!”他一偏头,笑道:“可是,我却极讨厌你。”我眉梢一跳。“来人,带去地牢。呵呵…”明明很灵动的笑声,我听着却刺耳至极!

毫不意外地,我被带去了宫中的地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阴暗潮湿,堂里挂了不少刑具,让人望而生寒。我被直接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小牢房里,门被哐当关上,这…飞来横祸?!

隐隐有种感觉,我不幸的生活从此开始。

我窝在角落里,竟然有耗子!当年也住过贫民区里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就是四害多。想起第一次在公用厨房里见到耗子,之后菜刀乱飞的场景就好笑。到了后来,就是绕着我的脚爬,我也视若无睹了。

无聊透顶的我,找耗子聊上了天。“你住这里多久了?”他见我不怕它,就步步紧逼。“别来这招,我不怕老鼠。”我靠上墙头,唉,连张硬板床都没有。也不知道墨浅吟得分裂到什么时候才变回来。

就这样,我竟然在地牢枯坐一天,而那个自称暗的变态,甚至连饭也吝啬得不给我一口。对于穿来以后的舒适生活极度怀念!

说来也有些奇怪,虽然大哥二哥不能擅自放人,可是几天过去,竟是没动静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墨浅吟匆匆走进地牢,直奔我的小牢房。刚刚看到他,我先是一惊,马上反应过来。他一把抱起我,语气中透出不止一点点的关心,让我很受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饿!”终于喊出了憋着几天的话!

我被抱回逆宫,还赶不上换衣服,就先暴饮暴食了一顿,晚楚和落秦也跟着墨浅吟来接的我,落秦一向喜怒都写在脸上,可是这次,晚楚也表现出露骨的担心,看来这暗确实是个对手!

洗漱一番,我扑进温暖的大床几乎瞬间便进了梦乡。在地牢几日,那样的环境加上饿肚子的心理压力,根本睡不好。

晚上朦朦胧胧,感觉有人,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床头坐着墨浅吟,我吓得噌地坐起,蜷进床尾。“是我。”明明是同一的声音,却愣是听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天地石的亮光洒在墨浅吟的脸上,没有诡异的笑,看来是明了。我这次放松下来。挪过去:“怎么不去睡觉吗?”你不睡也别来打扰我睡啊!当然我是不敢说的。

“我没…让暗出现了。”这…是自责?这样骄傲的墨浅吟。

“没事啊,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我答非所问。“我不是他,所以无法阻止他伤害你,不过,我会尽量不让他出现的。”

“如果要呆在你身边,他迟早会出现,你又能瞒我多久?”“…”他欲言又止,“睡吧,我在这里看着。”说着拉上被子盖住我。

当我就要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他说:“商家兄妹已经放回去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暗出现之前,今日太冷,对于极怕冷的我来说,呆在未屠殿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不过,晚楚来了。

“大哥,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染尘可还好?”他似乎没心情和我打趣,直奔主题。“没事了,上次也就是饿的。”“要不要和大哥回丞相府?”不仅有些感动。

“小尘,和我走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晚楚的话,落秦匆匆跑进来,见到晚楚就笑起来了,像是在说:“你也是来劝她出宫的?”心头暖暖的,上次那点胡思乱想也被我当成了因饿生恨。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二人沉默一番,还是晚楚率先打破沉默:“染尘最初见到是主上,其实只是主上的一部分。”“一…部分?”惊骇!

“墨鸾的皇宫是炎氏大陆最黑暗的地方,主上小时候饱受折磨,后来,”晚楚叹了口气,继续道,“王用商族秘术,切割了自己一半的灵魂,培养出另外一个自己,就是将染尘关入地牢的暗王。”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似乎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相处这么久,之前从未见过暗王啊!”“自从主上继承先帝之位后,暗王也就不太出现了。只在这几个月才会出现,而每月也就出现三至四次,每次持续两至三天。”落秦解释。

啊?那我还有好几次的炮灰可当喽?!“暗王比主上更厌恶女人。”落秦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吃惊地捂住嘴。

走还是不走?不走的话就等着被虐,走了?好像又辜负了墨浅吟的一片心意,他这样的人,难得打开心扉,去接纳一个女子,却还被那个女子躲着。

“不走,我要是走了,墨浅吟怕是更加不信任女人了。反正那个暗王也就为难为难我而已,想赶我走,才不能让他得逞!”他二人显然也意识到墨浅吟的难处,几次欲说不说之后,起身走了。“一定要小心!”

我与墨浅吟的默契一天天成长,对于他,也更多地依赖了些。不过,平静哪有这么容易,于是七天后,暗王又出现了,这次我被捕的地点是御书房。而且是前脚刚进,后脚就被抓了。

“王上。”这个上字颤到一半,两个暗卫就直接把我拖下去,还是那个小牢房啊!还好我从那天起我有了防备,嘿,我掏出怀里的刺绣和小酥包。

唉,不过才六个小酥包,明明只够吃一顿的东西,非得分成九顿吃,还是折磨。刺绣嘛,消磨时间而已。

今天绣的是一朵千朱,平时没时间更没耐心,现在好了,正好休养生息。我知道晚楚和落秦也在着急,可是暗王太强大,一点好处都不让他们给我带,甚至连人都见不到。

还好墨浅吟这病(勉强算是病吧…)在冬天发作,要是在夏天,在这样脏乱的地牢里呆上三天,简直要我命。

脚步声,我坐在地上刺我的绣,认真得心无旁骛。“地牢可还舒适?”他的笑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别说有多突兀。我头未抬,根本抱着去死的心,当缩头乌龟我当腻了!

“啊!”他突然扯住我的头发,头皮一阵刺痛。“你可是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呢。”软声细语,好不动听,却字字恶毒!“好啊,很好,有什么不好的。”我压着火气。

“既然好,那公主就乖乖呆在,不要辜负了孤的一片心意啊。呵呵。”他始终是笑着,更是让人恐惧。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走了,还顺走了我的刺绣和小酥包!王八蛋!又只有呆可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傍晚时分,这厮又来了,还是无声无息地,直到近前我才发现。

打定主意不理他,依旧盯着天花板。“不如公主求求我,或许…”他呵呵笑出来,“孤可以考虑给公主换个大些的牢房呢。”这个疯子,王不是应该日理万机的么,怎么这么得空?!

哎哟!这次我长进了,把叫声吞进肚子里。“公主,知不知道,其实明全部看得见,却阻止不了呢!”呵呵,欢愉的笑像一样让我泛寒。而他拉扯头发的力道又加大了些。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道暗王为什么这样讨厌我?”“因为你是女子,天下的女子,个个恶毒。呵呵…”带着偏执的厌弃。我无语,只是盯着他。

他还是戴着面具,这次的面具与之前见到的不一样,在左眼上方,是一缕缕金丝缠绕,而非从前的黑羽毛。

之后的一个多月,暗王出现的频率增多了,但是持续的时间却缩短了,这也就意味着我我进地牢的次数上去了,但时间变短了。

现在的我,已经自觉到一知道暗王出现,就自己乖乖进地牢去。我现在手持牢房钥匙,真是很好笑。就是这样自己进去,等着墨浅吟来接我…

这个“好心”的暗王,怕我寂寞,还送了我几条蛇作陪。幸好蛇虽然大些,却无毒。

天已经极冷了,还下着鹅毛大雪,我很少见这样大的雪,兴奋不已。我已经对明敞开心扉,而且努力去与他分享喜怒哀乐。再过五日,就是我——路染尘本人的生日了,晚楚和落秦都出使别国去了,所以那天,我很想和墨浅吟一起过。

可是,最近暗出现得极不规律,让我无法预测那天出现的是不是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求暗了。希望他把那一日让给明。

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倒是先出现在了我的未屠殿。他一进来,就带来一身冷气。未屠殿的内殿里装了几个大炉子取暖,很暖和。地上又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我在殿里的时候,都穿着单衣,赤着脚。

此时我正盘腿坐在地上看古籍,正经书我不喜欢,尽看些野史杂文。“公主好兴致。”笑声在门口就传进来了。“我自己走。”我起身进里屋打算穿厚实些。

“公主真是越来越有自觉了呢。呵呵…”我突然想起了有事求他。尽量温柔些,低声下气些:“暗王,臣女…臣女想求暗王一事,希望暗王成全。”

“哦,公主有事求孤?”他看着我,妩媚的笑意更深了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呵呵。”虽然被他笑得发毛,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好,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

怎么说得这么痛快,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个疯子,万一叫我去死呢?!“何事说来听听。”“我希望十二月十七那天,能让明出现。”

“哦,这样啊,呵呵,好啊。”他答应得这样干脆让我生疑。“不过,这条件嘛…”他看我一眼,“公主今日穿的可真漂亮,不如就这样走去孤的御书房如何?”他眼一斜,那笑,颠倒众生。

“好!一言为定!”我咬咬牙,最怕冷了。“那孤可在御书房恭候公主了。”一串笑声伴着他踏出未屠殿。

作者有话要说:墨浅吟为啥子看着正常捏,其实前面拉么拉么多滴男配都是难配啦...这嘎才是重量级滴...

(( ⊙ o ⊙ )啊~墨浅吟看着就不正常好吧...)

“凤飞”签的秘密

我打开殿门,寒风凌厉,不自觉就缩了缩脖子,真冷。头发未梳,衣衫单薄,没穿鞋子,这个样子现在叫随意,等会儿到了御书房就叫狼狈了。

唉,叹一口气,坚定地迈出第一步。

不知是不是墨鸾皇宫人气太稀,这地砖也显得冷上许多。一步一步地走着,浑身颤抖不止。等到走了二十几步的时候,脚竟然开始疼了,真够没用的。

风还是鼓足底气地刮,脸上被吹得生疼,脚已经冻的通红,没了感觉。我不停地深呼吸,提醒自己还活着。咬得牙咯咯响。

我在心里直咒着那个暗,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吧,完全没考虑到他的祖宗就是明的祖宗。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比墨浅吟还要苍白,望着前面一大片被雪覆盖的空地,我欲哭无泪。为什么不全造上回廊啊,冷是冷了些,至少不用踩雪。

当听到雪被我踩得发出滋滋的声音,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上的血管冻裂了。偶尔有几个墨奴打着伞走过,也都会象没有看见我一样。现在满头的雪,样子有点恐怖。

第一次摔倒的时候,没挣扎几下就站起来了,第二次,第三次…不知道第几次了,我吃力地坐在雪上,不想走了,冻死算了。

不娶就是认输,而我,绝不认输。就是这样的执念,支撑着我,走到御书房门口。只是现在的我,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门不是推开的,而是我重心不稳,整个人倒上去撞开的。跌在地上,已经完全冻麻痹了,不知道疼了。见到我的瞬间,暗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我没看见。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一笑,什么也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没来得及说,人就倒下去了。反正还是要倒,刚刚我还站起来做什么?浪费力气。

醒来的时候,在温暖的床上,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墨浅吟,是太医。墨浅吟呢?环着我,在我身后。

“醒了?”声音带点激动,虽然只有一点点。“我…饿…”怎么每次醒了都觉得特别饿?“自然该饿了,都已经睡了三天了。”我一个激灵,三天了?“呃…你出现多久了?”墨浅吟看着我,淡淡道:“两日。”

还有两日,不知他坚持得住么。真是的。“那十七那日,陪我出宫玩可好?”“好。”他在我身后垫上垫子,接过墨奴递过来的药,一口口地喂我喝起来。

我喝了一口,眉头皱到不行。“苦么?”然后舀了一勺尝了一下,表情没有多大变化。“送些糕点来。”然后对那个御医说,“若下次的药还是这么苦…”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而我不禁抿嘴无声笑了,真够乖的。记得上次在御书房看书,有两个大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贡品被劫。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我被他们冲进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茶泼了自己一身。

身上衣服厚倒没什么,可是手上被烫到了。那厮见了眉头几不可查地皱皱,声音不大,却出人意料;“拖下去砍了。”两个呆子还以为是未尽到职责,一个劲地求恕罪。

我也忍不住了,看着走过来的墨浅吟劝道:“他们也受伤了,东西丢了追回来就行了。”“痛么?”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东西,刮了一些抹到我手上,轻轻画着圈。

而我将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不杀了好么?”“好。”一阵谢恩声,等到那两人都退下了,他突然淡淡的冒出一句,“那些东西不追也罢。”

我挣扎一番,道:“不喜欢你杀人,尤其是随便杀人。”“好,路儿说不杀便不杀吧。”他抬头看着我,目光流转,带点宠溺。

“下去吧。”他没再纠缠是不是又要用命来威胁那个御医,端上来的糕点一种挑了一样递给我,此时的我为了不为难那御医,已将那个难喝的药一口气吞完。正需要来点甜头。

“少吃些,用膳吧。”墨浅吟不管我贪恋的目光,还是从我手里拿走看那盘点心,扶我起来,吃饭啊,转念一想,好!

终于等到这天了,一大早起来,我就很自觉地拖住一个墨奴,问道:“你会不会梳头啊?”“会的。”垂首而道。“那你帮我梳个头,不用太复杂的,简单一点就好。”

我真的很愤怒!一个男人的手艺竟然可以这么好!把我头发梳得美美的。换上一件黄色长裙,桃色小袄,保暖又可爱。自从穿越后,越来越臭美了。

出了殿门,他已经等在那里。像还是在商爷时一样,偏爱青色,一身青衣,脸上是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一根白色羽毛。

总觉得他看上去极单薄,因为瘦吧,又高挑的关系。他侧身对着我,望着远处出神,见门开了,飘过来,打横抱起我,没等我反驳,道:“雪大,路滑。”

我们是坐马车出的门,他抱着我,感觉没那么过度的晕车反应了。我们的第一站,城郊法度寺。我不禁郁闷一下,怎么好像寺庙都建在城外呢?真够合理规划风景点的。

阳光很足,却不够温暖。所以我很无赖地靠紧墨浅吟。今日我不唤他墨浅吟或是商爷。他在商族中姓商名任玥。

记得两天前他问我想去哪里玩,我笑说:“听说鸾城法度寺有一神僧无非,通晓过去未来?”“恩,可是尘儿想知道过去或未来?”“觉得有趣而已。”我只是想问未来,是不是真的只能活到十八岁。“好,那便先去法度寺。”

寺门很庄严,人潮涌动,看来生意也好到不行。寺门口有那种似乎不入尘世的脱俗僧人目中无他的扫着地。

这无非大师真够牛的,即使再大的面子他也完全无视,所以我们,也必须通报,为求见上一面。他很简单的召见方式,只给你一笔,一纸,写出你见他的理由。再看他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见你。

我只是老实地写下:天下第一算测小女命止十八,愿求化解之法。

然后,那无非和尚很没创意的见了我,而且,只是我,就连墨浅吟也得老实在门外呆着。

“大师好。”“施主请坐。”那和尚胖乎乎的,极为和蔼,却看不出半分仙风道骨。“施主似乎对老衲的长相颇有微词?”我一惊:“大师会读心术么?”他呵呵一笑,“看施主的表情即知。”原来我是这么喜怒形于色之人。

我嘿嘿一笑。“施主所说的,老衲私有听闻,好似那白鹭乐皇后曾被钱通天测出一挂,卦示:乌云盖顶,十八命止。”我自然很吃惊,也惶恐,我的身份除了晚楚,不该有第二人知道!

可是,无非大师根本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他道:“我师兄无上说他相国寺曾有一女子抽中百年一遇的‘凤飞’签,不知施主是否愿再试一次?”原来他都知道呢?再装模作样也不甚好,不过求一签。“好。”

和大师一同走出,见墨浅吟负手而立再在院里的樟树下。“任玥,我想去前殿求上一签。”“好。”他牵着我,完全无视那胖和尚无非,径直走去前殿。

我选了一个蒲垫跪下,拿着签筒,摇着摇着,许久,掉出一签。拿着那签递给无非,他看着签,露出幸喜之色。

“怎么样大师?”“此乃‘内凤飞’!”语气颤抖。“‘内凤飞’?凤飞签还分内外么?”我好奇道。

“这‘凤飞’签自是分内外的,‘内凤飞’即为本国皇后,这‘外凤飞’,当然就是他国皇后了。”“可是当时我在白鹭求签时,那位大师告诉我,那签就叫凤飞啊!”

“那是因为你抽中的是‘外凤飞’。若点破,必遭杀身之祸,且‘内凤飞’签身光洁,而那‘外凤飞’背面有纹路,极似磨损。”我真的惊呆了!

“这其中玄机,也不过寥寥几人知晓,所以世间认得凤飞签分内签和外签的,也就极少了。”无非大师笑得坦然,墨浅吟唇角竟也微翘,使我颇为不自在,也就是说我会做他的皇后?

那无上大师那句,无论到哪里都一样,是指我无论到哪里都是皇后吗?是我误解了?

手里捏着无非大师悄悄给我的荷包还有那句:命数之事,一人知无罪。两人知小罪,多人知即为大罪。自是提醒我荷包里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知晓。

“然后去哪里呢?”我故作思考。“彩园如何?”“好啊!”反正没去过。

原来很多时候,我的认知都是有问题的。在我的概念了,彩园不过是个公共大花园而已,然而事实是,彩园是像豪华度假村一样的存在。这里没有路过吃个饭的概念,只有住在这里的客人才会被准备饭食。

当然这是不包括墨浅吟的。他是东家他怕谁?!我们挑了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搭上桌子,在大自然中用餐,真好。吃饭期间,没有一个人路过,这样好的风景,没人我还真不信。绝对是那群见不得人的暗卫在赶人吧!

“这里真漂亮!”我由衷的感叹一句。“哦?”他将一块剔骨的肉放进我碗里。“当然啦,没有宫里漂亮。”现在提起宫里,还有些尴尬,都是求签惹的祸!

“那路儿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我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这厮原来是这么直接的人啊?!“呃…我还小呢,嘿…”“那就等到…路儿长大好了。”

这么爽气?倒真让我松了口气。“待会儿我们逛街去好不好?”我不抱多大希望,在街上,不和女子靠近的可能性小过零。“好。”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这样好说话?!我倒真是没良心了一把,他这样迁就我,也不是一两次了。

“我有东西要送给路儿,所以,路儿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表示呢?”哟,抢劫呢!“恩,那任玥想要什么?”“我怀念路儿的手艺了。”下厨啊,简单。“成!”

陪你一起老

鸾城街上喧闹,我牵着墨浅吟慢慢走着,不过听到茶馆里有说书的声音,引起我的好奇。“进去喝茶。”不待他发对,我已经拉他坐下。

“话说啊,这炎氏大陆最痴情的帝王啊,当属现在的白鹭追风帝,都说他娶那于贵妃是看中她惊世容貌,可那杨德妃十大美人排第七,白鹭第一,怎会贪图那些平庸之美!”

我皱眉,二姐的美貌虽不及杨素芝,但怎能只算作平庸之美呢?!“路儿似乎颇为不以为然。”“只是见过那于贵妃而已,确实挺漂亮,不能说是平庸之美。”

“我倒不觉得有谁及得上路儿。”我嘴角一抽,您能更雷吗?想我当年可是于家出落得最歪瓜劣枣的了。难怪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我竖起耳朵继续听八卦。“那是为了什么?”众人皆好奇道。“这个嘛…”拖沓一会儿,突然道:“自然是因为乐皇后了,这于贵妃是乐皇后二姐,听说乐皇后在临终之前求白王善待其姐。”

“啊,原来是这样啊!”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也有些吃惊,这样的事,民间竟然也知道。

“不过,更痴情的啊,”他突然顿住,吊足大家胃口,才啧啧两声,“是那白王新纳一位妃子,来自民间,说是有一日,白王微服,去到一家粥铺,见到买粥的老妇有一个女儿,容貌竟有六成像那仙逝的乐皇后,当即接进皇宫,封其茹美人,不到一月,已然是茹贤妃了。”

“那女子真够好命的!”“非也。”那说书人高深莫测地一笑:“话说有一天啊,那位极受帝宠的蓝贤妃被打进了冷宫。”“那…又是为何?”众人猛吸一口凉气。

“那茹贤妃几乎受帝专宠,毕竟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很快就显出骄奢之态,有一日,恼那于贵妃是个痴傻,还霸着六宫之主的位置,气不过,竟将那于贵妃推入水中。”

我倒吸一口凉气,抓着墨浅吟的手紧了紧,一直专注台上的我,没有看见墨浅吟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还好那于贵妃命大,被救起,不过受些风寒,但是不肯再出栖花宫,白王那是哄了好几日才哄好的。白王恼那蓝贤妃不知好歹,直接下旨打入冷宫,永世不出。”

听见众人的叹息声,有可怜茹贤妃福薄的,有感叹白王痴情的…我突然望向墨浅吟,嘿嘿一笑:“任玥啊,你以后打算娶几个老婆?”他盯着我不说话。

许久,我被盯得发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路儿可知为何皇宫变为一片焦土?”他面上更冷了些。

我摇摇头,他望着我,眸色愈黑:“皇宫可住人的地方不多,仅容得下一名女子。”

多朴实啊这话,极平淡的一句,却不知为何让我这样感动。“那你可记好了。”我白了他一眼,来掩饰内心的激动。“好。”他拉起我就走。“去哪?”“回宫,我饿了。”墨浅吟竟然来这么一句,我愣在原地,不是刚吃过么?

直接回来我的未屠殿,我在逆宫小厨房里忙活着,还真有些下厨为夫的错觉。今天就我们二人,秉着不浪费的偷懒情节,我只做了四菜一汤,其实也是多了。

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看见墨浅吟嘴角挂着笑,我差点被凳子绊倒。暗竟然出现了。难怪墨浅吟这么早就嚷着要吃饭,是感觉到了他要出现么?

我站在一边,他只是笑看着我。我叹一口气,正准备自觉地去地牢,他去开口了:“公主不坐么?”我看他一眼,径自坐下。心中自然不悦,明明说好的一天,却差了最重要的一环!

“吃吧。”他已经夹了一筷子青椒牛柳吃起来。我默默地吃着,递给他一壶酒,自己端了杯茶。“公主好手艺。”他说着听上去不像是嘲笑的好话,却习惯性地笑着。

“以后不用去地牢了,明不舍得,已经开始抗拒我出现了。”我抬头,惊讶不已。“他这么做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

一顿饭吃得沉闷极了。其实我不怕他,在他面前,我才真显露出从前的抗拒精神,一直抱着你弄不死我的心态,想怎么样都无所谓。想想还真是第一个激发我本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