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小百是个...呃...一对一的信徒~

老虎发威

“晓晓,怎么不吃?”二哥见我拿着包子搅着粥,却是神游在外。“哦,我…吃饱了。”我放下勺子,冲二哥微微一笑。二哥面上更是诧异,低头一看自己碗里的粥根本一口没喝,包子也是咬了小小一角。

“晓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乍一听不明白二哥为何这样说,一会儿才恍悟,二哥是说那日任玥扬袖而去的事。也是事后,他才听东陵闻秋道那楚辞便是左相,他惊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不为左相的身份,而是想到了左相甘愿跟着的人,除了墨王还能是谁?!

而那墨王更是不知因着晓晓说了什么,似乎发了脾气,真真是喜怒无常。不过东陵闻秋倒是劝他不必多想,晓晓未见过王上,王上置气也不该是因为晓晓。

我眸子一闪,面上的笑更浓,道:“我知道,我又没有得罪王上,国有国法,他也不能对我如何。”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任玥这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不喜守礼法,他想要弄死谁,就是你前一刻刚救过他都是没用的。

那日到今日,统共三天,风平浪静,波澜无事,可我就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

明日放榜,今夜我极紧张,直到近了子时,才迷迷糊糊睡去。屋里的灯却骤然亮起,我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光,见一个黑影面向我而站。我一惊,从床上坐起。黑衣和面具,不是任玥是谁。

“醒了?”他声音一如几年前一般软糯,却是多了一份陌生冷硬,少了些许温柔醉人。“你…”不知是不是该说穿他的身份,毕竟这墨鸾平日里会着黑衣的不过墨王一人,“王上?”语气有些颤抖,似是害怕,实则有些难以克制。

“穿了衣服,与孤一起回宫。”一语惊人,我惊讶地望向他,他掩在面具而后的半张脸,失了大半表情,况且逆着烛火,想要看清怕是极难。

“为何?”我手里捏搓着薄毯,样子看着似乎极为害怕,“我…不想去。”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可我知道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忽而抬起眼,看向我,眸子漆黑,嘴角抿着,下一刻,我便定在那里。他也不说话,抓过我的衣襟,似要将我抱起。

“门却又开了。”“王上。”是…东陵闻秋的声音,这厮怎么来了?好歹是救星,我拼命向他挤眉弄眼,他倒好像并不理会我,仍是恭敬地面向任玥。

“你在这做什么?”任玥的声音更是冷然。而东陵闻秋坚定道:“晓晓是臣下的未婚妻子,王上深夜探她闺房,似乎不妥。”

小鬼头,真是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竟然敢和任玥叫板了,可惜,他还是太嫩。“哦,东陵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东陵卿家可弄清了她是谁?”任玥声音不响,却是惊到了我们两人。

“她是苣城罗府三小姐,罗云晓。”东陵闻秋气息已然有些乱了。“若是孤要用她的命来换你姐姐,你可愿意?”任玥的一字一句,言语间的骇人之气颇浓。

“用晓晓换路….姐姐?”东陵闻秋抬首看了我一眼,极短的,便又看向任玥,咬字极重:“姐姐已逝去多年,如何能换?臣下现在只想保护臣下的未婚妻子,臣下…不愿意换。”

任玥听了这话,不恼不怒,极平静地开口,道:“若孤未曾记错,昨日东陵家的晚膳里,还有蛋黄南瓜吧,还是该说三年来每日都有这菜?!”

我倒是有些讶然了,东陵这小鬼头,还是蛮念旧的。“臣下只是喜欢这道菜罢了。”“那东陵府花园中的那株与园子格格不入的矮树,主院里的老藤椅,或是挂在书房里那幅信手涂鸦,连画什么都看不清的画,都只是东陵卿家简单的喜欢吗?”

任玥说得随意,似乎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起了意,留着我从前在关家村用过的一切,难道东陵闻秋…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宁可是我想多了,自恋了,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东陵闻秋面色有些发白,却低头不语。“东陵卿家喜欢你姐姐?”任玥直接点破,我抬头去瞄东陵闻秋,他只道一个字:“是。”

“今日却不肯用她换你姐姐,她能简单得了?”任玥声音里有些不啻,到底姜是老的辣,他这话,分明只为了套出我俩背后的隐瞒。

“王上,您不能带走晓晓。”东陵闻秋几步上来,拦在我面前。“你打不过孤。”手起,只看得清袖子微微一动,东陵闻秋便被定在原地。“隐瞒之事,一次已是孤的极限,且因着你是染染的弟弟。”

一个染染…几乎撞碎了我的魂魄,染染,他唤我染染?身体不能动,我只能转眼看向他,他眸子晶亮,揽住我的腰,一阵风般地出了客栈,唯留下似已心死的东陵闻秋。

我只是一直盯着他,他不曾侧头,一路飞驰,再打量四周,我们到了御书房。他将我轻轻地放置在软榻上,解了我的穴道,我嘴上几张几合,仍是问不出口。心里波涛汹涌,压得我喘不上气。

“孤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我不语,一直一直看着他,他突地伸手钳住我的下巴,“说,你是谁?”他心里升起的那股希望,仿佛解了他冻着三年的心。

今日亥时,晚楚拖着一身疲惫,眸子却是晶亮:“主上,那罗云晓三年前的一日从树上摔下,昏迷两日,醒来那天,便是不再痴傻。而醒来那日,竟是…染尘烟化那日。”

晚楚说,染染逝去那天,她醒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双手掩在袖子里,牙被咬得紧绷,生怕她出口说,她不是。

我本就压在心里难受,被他这样一吼,更是委屈极了,想要吼回去,启唇那一瞬,便反了悔,出口就成了:“我叫罗云晓。”他的手僵住,眸子转得更黑。

声线冷得仿佛要掉下冰渣子。我突然想到,他后宫里的一百好几号美人,眼泪便浸出了眼眶,眼泪随着心头的烦乱,啪啪地落下。

“你是谁?”他仍是这句,可话里已有些颤抖,隐隐带着祈求,像是不信,分明的不信。“我叫罗云晓!”因着喊得很大声,哽咽着的声音变得尖锐。而这尖锐的声音,像刀刃,细细地划过他的心头。

他伸手,像第一次那样,食指微曲,弹去面上金属的面具,那张俊颜,毫无保留地映在檀光下。蹙着的眉头,抿着的嘴角,哪里像是总爱带着羁然的笑,城府极深的墨浅吟。

“染染,你是染染…”他近乎飘渺地唤着我,向我伸出手,“你是染染!”突地抬高声响,我一颤,仍是入了魔般,固执地否认:“我是罗云晓。”

“你是不是因为解了‘鸾情’,失了记忆,我们再重新系上,好不好。”他一圈一圈地绕下小指上的那一团黑丝。我将手背在身后;“我不要。”

他手下一顿,又继续之前的动作。当整条“鸾情”都被解下,他抬头,极轻地抿了抿嘴角,这是从他解了毒起,第一次见到他笑,这笑熟悉得,几乎又让我泪如泉涌。

“染染,把手伸给我。”“我说了我不是!”我以为唯有我入了魔,原来他也是。他看着我的那种眼神,仿若失而复得的宝物,即使有些许破碎,也只能引起他更大的怜惜,而非厌恶。

“你只是忘记了,系上‘鸾情’,你便会想起了。”他越发温和,向我伸出一只手。“王上,我不是!…”“染染,你是不信我,不敢尝试吗?”这厮,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

我咬咬牙,伸出小指:“好。”他喜极,如同之前从前一般,在我的小指上绕了七八圈,再细细打上结。而动作迅速地又系在自己手上。

“鸾情”一闪,便消失而去。眨眨眼,抬头看到他眸子流光,分外期盼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似一眼万年。“染染…你有没有想起,从前…”“没有。”用袖子揩了揩眼泪,叹了口气。

他似乎不可置信,眸子睁大,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是染染!为何不承认,为何不认我,我们曾经的生活,你曾经的誓言,统统没有了吗?你说的白头到老呢?!”

“墨浅吟,你懂什么是白头到老么?在你眼里,是再简单不过的情话,与再多人说也无所谓,两个人一起是相守,五个十个人也可以一起相守!而我不同,白头到老只是两个人的事,要我想起来?先安置了你后宫里百来号的女人。”

他有又何颜面来指责我不肯记起,他一娶便是一百多人,我都不知那帮子女人争宠斗艳可以脏了我的染尘殿。他眼中先是闪过惊喜,因为我的那句墨浅吟,而后又暗下…

“染染…她们不是…”“不是什么?你自己以前说过什么,墨鸾后宫的女人不用太多,一个足矣,是不是去了一趟蓝雀,想着向蓝箫看齐了!”我越说也大声,也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你骗我在先,如今还有脸面来责难我不肯认你!”想想那段煎熬的日子,忍着无比的相思,那人竟真的是他,装,让你装!

“染染…”“墨浅吟…放手!”我拍下他拉着我袖子的手,我们之间的角色多少有些本末倒置,本来是我极爱拉他的袖子或是撒娇,或是嬉闹,成了习惯。如今他这委委屈屈地一拉,颇为滑稽。

“不许走!”他心一横,手一挥,便将御书房的门哗地合上。我差点撞在门上,红着眼睛瞪着他,他面上的那狠劲早没影了,嘴角挂着些无奈的笑,想要上前来拉我。

“你!”眼睛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吃惊地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音颇重道:“我要睡觉,你现在长进了,连觉也不让睡我了!”说完眼泪又留下来,“人家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从前是不信的,今天倒是好了,你果真是有了一宫美人,就嫌弃我了,就想着折腾我了!”

墨浅吟眉头一跳,伸手蹭了蹭眼角。并不言语。而当下理智全无,进入癫狂状态的我只觉得沉默不就是默认吗!“怎么,没话说了。”吸吸鼻子,一把扯过他递过来的瓷绢,胡乱一抹,又道,“哼,你厉害了,我的染尘殿是不是被你拆了?还是住进其他人了!我的阿九呢!你是不是也送给其他女人了!”

“阿九还在染尘殿里等着你回来。”墨浅吟好脾气地抬起袖子要给我擦眼泪,可是一个女人无理取闹的功利到底如何,就要看:“你用袖子给我擦眼泪,人家都是用手绢的,你用袖子!你这样不稀得我了!”墨浅吟的手就这样僵住半空。

“哼,她们是不是嫌弃阿九笨手笨脚,不要他!”我瞪着他,正说反说我都有理。因着那颗对于他纳了那么多女人的嫉妒心无比膨胀,全然不觉现下的形象多么贴切地将河东狮三个字活化了…“染染…这夜半三更的…你…”“是不是嫌我吵到你的美人了!”嗓门骤然变大,奇怪怎么还没有闻讯赶来捍卫领地的各宫美人…

我敛起声音,最后抹了抹眼泪,夺门而出,墨浅吟先是一惊, 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却发现我去的不是宫门,而是…染尘殿。

据说,这次对话,被誉为墨王妻奴形象的塑造上的第一块基石!但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啦~小百最近有点忙~

前因后果

我刚抬起一脚要踏进染尘殿,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责问:“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阿九很闲,每日每日地闲着,唯一要做的便是将这座染尘殿保持得如同王后去世前一天的样子。

屏风上随意丢弃的外袍,梳妆镜前散落的几支发簪,甚至连花瓶里都还插着那株连根都已经烂得不剩的花。阿九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曾听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位“老人”提过:“先王的那个后宫简直是人间炼狱,妃子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总之能活下来的,都是奇葩。”

他只伺候过王后,王后这样的…与那些母夜叉一比,可不是算仙女了呢?偶尔会被他爬到头上,这样的主子,“唉~”恰到这是,他看见了一只脚,一只正要踏入染尘殿的脚,便大呼一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这染尘殿可是王上的亲言!

见到阿九一幅横眉冷对故作凶狠的样子,心中一动,他这是…“你是何人?!”阿九有些惊讶,宫里何时来了陌生女子?虽说宫里盛传王上三年来纳了百余名女子,可他是一个也未见过,问那御膳房的,御书房的哥儿们,也都是直摇头,称未曾见过。

先前还在想,不知道那百余名传说中的妃子都哪里去了,结果…难道她便是新妃?来这染尘殿挑衅?阿九心中气愤更甚。

我不理会他,抬脚要进院门,他伸手一拦,底气十足道:“要进这染尘殿,便是踏着我阿九进去!”“那你躺下。”我揉揉发胀的双眼,估计都成核桃眼了…

“躺下做什么?”他瞪我一眼,“踏你啊,不是得踏着你才能进去吗?”我心中暗笑,心情突地大好,阿九这厮还蛮护主的。

墨浅吟随后便到了,阿九见了墨浅吟,心中激动,行了礼,道:“王上,这个女子想要进染尘殿。”中气十足。“让她进去吧。”墨浅吟未看他,眼神凝滞在我身上,我嗤他一声,绕过石化的阿九进了院子。

一切…竟都未有丝毫变化,茂盛的香樟树,一片小竹,其实是我特意种起来埋酒的。殿内的一桌一椅,都是我生辰那日的样子,却是纤尘不染。

“每日都是你打扫的?”我转头问阿九,阿九垂着头,一脸的丧气样,讷讷道:“是。”“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扫向门口的墨浅吟,他正一脸的踟蹰,挣扎着是不是要跟进来,刚下决心要踏第一步,便被我下了逐客令。

“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他又是盯了我一会儿,才悠悠转身,一晃眼便不见了。我忍着感动将他赶走,不过是想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三年未变分毫,确实打动了我,可是,他宁可在这样细微的地方感动我,却要去犯那些原则性错误!

心中黯然,刚要在软榻上坐下,“慢!”阿九一声大喝,惊得我站直了身子。“什么事?”“这位,姑娘…”“你可以唤我罗贵妃。”我挑眉,故作傲慢地打断他的话。

“贵妃?”他瞪直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本宫哪里不像?”确实不像,我身上这身衣裳还是从罗家带来的一身,东陵闻秋送的都是些极贵的料子,我估摸着是这几年粗布麻衣穿惯了,穿着绫罗绸缎竟是浑身不自在。

“你…”“该称一声娘娘!”我笑着纠正,样子奇丑,哭肿的眼配上笑得咧到耳根的嘴,阿九一悚然,就这样的竟都成了贵妃?

“您不知道这染尘殿过去是什么吧。”“不是前商王后的居处吗?”我笑起来,这厮大概又要危言耸听了。

“您就不知道了吧,这地儿在先王那会儿是冷宫!”阿九才不管这片地原先是干什么的,反正当下必须是冷宫所在…“哦,冷宫?冷宫又如何?”“这处冷宫当年可是死了约莫百来个宫人呢!先王宠极一时的郑贤妃就是吊死在这里呢!”

我骨子里一凉,虽然知道他胡诌的成分居多,可是,倒底觉得有些恐怖。我压压心神,道:“本宫也不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昨日夜里,我拖着王上去悔宫,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人偶屋,那里的女人啊,个个都是闭月羞花,可惜,里边儿都被掏空塞上草了…”我声音越来越低还带着些故弄玄虚。再转头,阿九早没影了。

被子不如当年那么新了,当年…何其遥远的一个词,怕是经常洗着晒着。我将头埋进被子里,今天,真的有些乱了,比如墨浅吟的真身,比如东陵闻秋的真心,再比如那群后宫女人的真颜…

再次醒来,天色竟还是暗沉的,我疑惑,扭头却见墨浅吟半倚在床头,眼神直直地落在我脸上,半天也不见眨一眨眼睛,我皱眉,道:“你眼皮哪去了?连眼也不用眨了么?”“我怕眨一眨眼,便消失了你。”

伸手拉下我盖到鼻子上面的薄被。动作之温柔,堪比慢镜头回放。“大清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来陪染染用晚膳。”晚膳…天黑了?

“整个后宫的女人,还找不到人陪你用晚膳?”心中气恼,嘴上不禁嗤了一句。“染染,那些女人…”我并未打断他,只是安静地着他,他却是说不想去了。“那些女人如何?”我笑言,心中异常苦涩。

哼…两人久久不语,我有些受不了如此压抑的环境,掀了被子,胡乱地套了一条裙子,摔门个去,给个解释这样难吗?!

发未绾,甚至脸未洗口未漱,衣服有些乱。宫里的墨奴见到我,仿佛见到了什么天大的神迹一般,三五一群,小声讨论起来。我有这么奇怪吗?映着小湖的水面,五官端正,衣服也没穿反。

“你…”我指着一个低着头,努力使自己被无视的墨奴,问道:他们都说我什么呢?”他倒也老实,头是埋得更低,声音有些发颤,道:“他们说你是除了王后以外,他们见过的第一个女子。”

“你们王上不是纳了很多女子入宫吗?”我觉得奇怪,百来号人,即使见不全,也不该一个没见着吧。

“那些女子都是从西门接进来,入了御书房附近的那座宫殿,便在也没有出现过。”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御书房附近?悔宫?

“王上。”众人一见是墨王,软着腿跪倒。墨浅吟似乎没看见一般,“你听到什么了?”他语气有些紧张。“我不信他们,只等着你告诉我…实话。”墨浅吟手一挥,众人溜得极快。

“染染,若是…我真的如炎氏大陆所传的那样,残暴不仁,嗜杀成性,你是不是还…”他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我皱眉,道:“何事需要如此遮遮掩掩的吗?你杀人无数我又不是不知,火烧皇宫,你杀的就不止千人了!”

“染染,你可知,三年里,我一直试图召回你的魂魄。”我一惊,我的魂魄,听着便不正常。见我表情有些惊异,他苦笑道:“商族秘术,在招魂期间,放活人之血,将欲召之魂引渡到放血者身上,身上原有的魂魄,也随着血流尽而殆尽。”

我听着心中更是觉得不止一点点的恐怖,想想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片中放血而使得到处洒满血的场景就遍体生寒。

我略一思索,那些女子…见我瞪大了眼,仿佛明白过来,墨浅吟垂眸,声音极轻道:“她们现下都在人偶殿。”

他召这样多女子进宫,竟是为了招魂?我心中情绪翻滚难言,一面是因他作践人命而愤然,另一面又为他几乎癫狂的爱而感动。“染染,我只是想寻回你,我说过的,三年一满,若是寻不到你,我便去找你。”

“用一百多条人命来换我一条…”我语气激动,“我是人,难道她们就不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只觉得身上压着一百多条的人命。”感动归感动,可是,他的嗜杀成性,很是能改?

“只要能寻回你,区区百条人命,又有何关系。”他面色也冷下来。他真真是对我纵容了,才会让我忘记他杀戮累累的过去。杀人于他,不过是手起刀落,于我,却是法律与道德的双重约束。

“用膳吧。”他的声音已经缓和下来,拉着我的手要回染尘殿,我挣脱,道:“我想出宫。”谁知他忽的抬手一扫,回廊上那一排摆放整齐盆景,应声而落,引起一片脆响,吓得我心脏狠狠地收缩一下。

“你再说一遍。”冻人三尺,竟硬生生地将那本该说着吴侬软语的声音,带上煞气。“我…我要出宫!”豁出去了我,二哥见我失踪一天该是担心得要命。“你…偷袭!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地来!”我怒了,又点穴,又点穴!

“染染,光明正大地,你也打不过我。”墨浅吟被我的话逗乐了,扬唇溢出一个倾城之笑。“你二哥那里我已让人说了。”“放我下来,我脑袋晕了!”竟然用抗的?!

直到染尘殿内,他才将我放下,并未解开我的穴道,而是先将桌上的碗筷布好,从前一直是我做这件事,如今,却见他做得这样熟练。墨浅吟每日吃饭都会在右手边多放一副碗筷,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心下却是空的。

“染染,饿了吧。”“解穴!”撇开头,躲过他递上的一筷子菜,喂我?肉麻得我遍体生寒。“我又不是手脚残废!自己会吃,把穴道给我解了!”

他将菜放进我的碗里,手指忽动,我便灵活了。“染染,多吃些。”面无表情地抬眼扫他,他唇畔含笑。

“墨浅吟?”他刚刚盛了一碗汤,抬眼询问。“你…”一瞬,不知如何开口。“染染想问什么?”“你...之前一直在假扮任玥?”他眸子更沉,嘴边的笑有些勉强,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是。”

“那你如今又为何…”“染染,你喜欢的是我,对不对?”他的语气里有些不肯定。我也诧然,这厮不是一向自信超然的吗,如今却要这般直言相询。

“你真的是暗?”我低头,也不只是你会害怕我消失,我也一样害怕抬眼间,你便不见了。“染染,那时,即使知道你喜欢的是我,我也不会与明争抢。况且我并不知道…你心里有我。”

我心一凉,多少有些酸楚,在他心里,明远远重要过任何人。忽而觉得与任玥吃醋有些好笑了。“那为何留下的是你?”幸好是你…而任玥,或是我残忍,只能抱歉…

“明他,主动离开了。我也不知竟还会再醒过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明。”他不会忘记那一刻,她知道是明时,洋溢的喜悦,只是他不知,她装得那样辛苦。

“你装得真像,竟未让我觉察出分毫…”我垂眸,带出一个冷笑,骗我这么久。“染染,我以为装作明,你能高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他的语气急迫起来。

“墨浅吟,现在你身上的罪名太多,在我原谅你之前,不准你再踏进染尘殿。”我放下筷子,看他露出吃惊无比的表情,淡淡一笑:“墨浅吟,你还是…求老天保佑吧。”我一甩袖子,对不甘不愿,立在门口念念碎的阿九道,“送王上。”

墨浅吟几乎是被阿九推着出了门的,阿九也不想要这个新妃争宠,王上心里只能有王后,他是巴不得快点将王上送走,不然可是羊入虎口啊!墨浅吟一再回望染尘殿,却是半个影子也没见到...

这几日,只要我刚踏出殿门,便能看到墨浅吟杵在院门口,还真是不敢再进一步,那种哀怨的眼神,怎一个解气了得。而我是第一时间进殿内,甩上大门,两个一角都不留给他。

阿九乐颠颠地进来,我未曾告诉他我的身份,因着他的反应太过有趣了。这不,见他一脸笑意,准没什么好消息,果然:“贵妃娘娘…”假声假气地唤我一声,我抬头:“何事?”

“听说啊…朱启的公主正赶来我墨鸾,似乎是被王上准了来和亲的…”语气里带着得意,我眉头一皱,和亲…

番外——那些逝去的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是最后一章日更了~却是个番外~小百找了半天发现这部分最长~所以决定还是放这个啦~

如小百文案里写的,接下来半个月小百要全面备战考试~所以,更文改成三天一更~

小百觉得看官貌似已经忽视了文案~这事写在文案里米人知道~

小百忙完啦就送上新文~请看官品尝~

...看官千万不要仇恨小百~~~o(>_<)o ~~

之后明和暗的番外分开,会把一切恩怨交代清楚~还有我们可怜的小白王~

雨依旧下着,细而密集。偶尔吹来的风浮动宫墙外的柳树,天空实在阴霾,确是一个烧杀抢掠的日子。他安静地立在那里,未打伞,细雨布满了他漆黑的头发,额前的刘海也因为不停地沾上雨水而有些湿漉,软软地贴在额上,身形上的纤弱立显无疑。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

“主上,一切准备停当。”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跪拜在他面前。“好,那便烧吧,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哦,呵呵…”笑声若琉璃落地般清脆,却透着冷意。“主上,大将军府那边已经快要结束。娄斌武是留下活口还是…”一名青衣男子垂首问道。

“他啊…”酥柔的声音里真真是只含着疑惑般,“不然,便留于落秦吧,这么健壮的男子,试药倒是不错。”

“主上,真的留给我试药么?”身边一身火红衣衫的男子面露兴奋之色。“怎么?不要?”唇角抿得更大,转头看向红衣男子。“那谢过主上了。”红衣男子一闪身,便消失在烟雨的尽头。

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墨鸾,便真正地在他的指掌之间。

大火烧了整整七天未停,而这七天,每日的阴雨连绵竟浇不灭熊熊大火,反而有让其愈演愈烈之势。整个墨鸾皇宫,被烧得片瓦不留,除了他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曾经居住在皇宫里的人,任何与皇室有血缘的,全部绞杀。

墨鸾曾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娄斌武,被抄了家,上至娄氏血亲下至奴仆杂役,一个活口也未留下。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人在抄家当天失去了踪影,其一是娄氏当家娄斌武,其二便是楼大将军的独女,掌上明珠娄澜。

娄澜,其身份地位甚至更甚于命贱如纸的皇室千金,更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誉,这整个炎氏大陆对她垂涎的男子,犹如过江之鲫。可是,又有冰美人之称的娄澜,对男子,从来不假辞色,眼高于顶。甚至一口拒绝了与当时仍是蓝雀太子的蓝箫的和亲。

于是,天下第一美人失踪之事,便成了震惊整个炎氏大陆的一桩迷案。而鸾城郊外的一幢宅子里,一名绝美的女子,正端着一壶茶,盈盈走进书房:“浅吟,尝尝我泡的茶吧。”他抬起头来,嘴角微翘,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竟让她也恍惚了,他的美貌,怕是自己连五分都未及吧,枉她端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今日是何茶?”他轻轻地嗅了嗅。“矛绛,刚刚从边城送来的新茶。”娄澜将杯子递给他,“喝喝看吧。”

“累不累?”娄澜绕到他身后,欲帮他捶背揉肩,却被他轻易躲开,笑得明媚:“我还有许多折子,你先下去吧。”明明已有过肌肤之亲,他对她却依旧淡漠得很。她气恼过,可是,能近他身的,却只是她,这,便该满足了吧!

夜很黑,他喜欢一个人睡,很大的床,瘦弱的自己。他的房间从来都是黑暗的,几乎透不进光来,他喜欢在墙上装上几颗檀光,有微亮,亦有微香。

他依旧睡不踏实,从记事起,不管如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迅速醒来,而这几年,更是无法入睡。朦胧间,忆起从前,那段比地狱更黑暗的日子。

“吟吟乖,娘给你唱歌听可好?”每每自己哭闹,母妃便会唱歌哄他,他总以为,自己是个女孩。穿着宫裙,眉眼弯弯,声音轻细,任何一点,都与一般的公主无异。

“吟吟乖,把药喝掉。”母妃笑着将一整碗漆黑粘稠的汤药递到他面前,从最初的哭闹,到现在眉眼不皱地一口喝下,他已经不觉得苦了,一点也不。

母妃每日除了哄他,便是坐在院子里,不知等着谁,后来,母妃不再理睬他,只是痴痴地守着殿门,盼着,日复一日,年又一年。

母妃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也更加哀怨,从疼爱到冷漠,慢慢地从骂声变成了鞭打,药不曾断过,他仍旧以为,他,只是一个公主。

墨鸾的后宫,女人无数,即使像母妃这样不得宠的妃子,一旦有了子嗣,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他被无数次地暗杀,在人前,母妃倾尽全力地护他,只是在背后,他忍耐着母妃像那些疯妇一样的谩骂和拳打。

长得十岁,宫里所有的皇子,只剩下一个痴傻八皇子,一个跛腿的十五皇子,而公主,则多些,剩下七八位。母妃得了重病,叫他到床前,笑得凄惨:“到了死去,他也不曾来看过我,呵呵…可我不悔。知道娘为什么一直给你吃药么?这种药,能让你看上去像一个女子,墨鸾的后宫,便是穷尽这炎氏大陆也再找不出第二个的修罗场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只是想为你父王留下一点血脉,从明日起,你便会被送去娄家,记得,不许寻死,定要守住你父王的这片江山,我会在天上等着他,等他亲口告诉我,谁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母妃逝去第二日,他便被带去了娄府,玉瓦金墙,真真是气派非常。在人前威严挺拔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娄斌武,竟然是个喜欢豢养娈童的伪君子。

他长得太美,仅仅是一眼,那娄斌武便痴了,从此,十几个如花美眷和几十个娈童统统抛下,唯独对他宠爱有加。

娄斌武武功高强,身体壮硕,床弟之事也极尽野蛮,每一次,他总是体无完肤,身上青紫不断。而娄斌武,对他看管的很紧,甚至一点锋利的东西都不敢让他带着,深怕他寻死,而他,真的是生不如死。

终于,熬过了两个月六十天,月黑风高,他坐在井沿上,没有月光皎洁,星光闪耀,周围的一切都像沉浸在黑暗里的罪恶,不可闻,不可见。“主上。”突然,两道身影凭空而降,一青一红,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孩。

他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似乎不愿多加理睬,便别开眼去。“主上。”那两人又喊了一声,他冷然地开口:“你们是谁?”

“主上,属下是商族冰火护法,从今往后,伴主左右。”那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根本不信他们的真心。

似是思考了一会儿,他起身,挥挥手:“你们走吧。”“主上,属下不会离开的,从今日起,您便是商族族长,统领商氏一族。”那个身着青衣的小人面带微笑,明亮的双眸在黑夜里闪着亮光。他的母妃,竟是神秘的商族最尊贵的圣女…

“哼。”他轻嗤,不再理会,径自走回院子,娄斌武今日出席宫中宴会,似乎有什么大事,平日里看顾他的暗卫也少了些,他偷跑出来,可是,想从娄府逃跑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