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大很喜欢她这种画风,当时黄郴也说过:“林盏你重点考蔚大校考,以我的经验来看,正常发挥前二十,超常发挥前三,你肯定能过。”

校考,林盏只打算准备蔚大一个学校。

刚出考场,沈熄就打电话来了。

他的声音也是难得的放松:“考完了?”

“第一道关卡过了,”林盏揉揉脖子,“还有两…”

话没说完,一抬头,发现沈熄站在考场门口。

考场门口人满为患,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也是。

可能是来得匆忙,他甚至没有换下校服。

林盏傻了片刻,听到他问:“怎么,没想到?”

“是没想到啊,”林盏回,“我以为你今天下午有课来着。”

“是有课,但我请假了,”沈熄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悦耳,“不想让你那么累了,考完还得一个人走。”

因为刚刚,她跟他说,考完蒋婉不来接,让她自己回去。

林盏一边顺着人流往外涌,一边噙着笑问:“我好怕因为我,影响你的成绩。”

“不可能的,”他语调笃定,“除非你不理我,不然不可能影响我。”

啧,她就是喜欢他这种字字顿顿都透露着自信的感觉。

特别地…有魅力。

人太多,连举电话的空隙都不留给她,林盏只能先挂了电话。

眼见着就快要出去了,林盏如同涸泽之鱼寻找汪洋一般,迫不及待地想滑出去。

无奈身边的人实在太能挤,像是平日里挤地铁公交挤出了心得经验,一个个亟不可待地往前冲。

林盏被锁在原地好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动作,视线里,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来不及感叹,林盏伸手拉住。

她闭着眼,感受着来自他手心的温热和力量,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感。

热意互相传递。

她头昏脑涨。

沈熄很快将她拉出战斗圈,她才来得及休息片刻,沈熄的手就松开了。

她心一沉,空落落。

他伸手卸下她的画袋,自己背好。

林盏还沉浸在他刚刚放手的失落感中,头微微垂下。

紧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熄手向后一扬,轻轻地,勾了勾。

林盏抿唇,小碎步跟在他身后,装作很冷静很自然很熟练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次的感受和上次不太一样。

测评师林盏如是想。

这一次,感觉他的掌心,比刚刚要更烫一些。

她心里仿佛生出一朵又一朵无穷尽的花来,脸上却尽力维持着镇定,很自然地走路。

很快,相握的手掌蕴出汗意。

林盏咬唇,又重复自己的标准姿势,探出身去看他的表情。

沈熄咬肌紧了紧,问:“看什么?”

林盏先撩为敬:“看你脸红了没有呀。”

按照常理,沈熄应当被她撩得更加脸红,运气好的话,耳根也会红起来。

这个猜测让林盏觉得愉悦而知足。

然,下一秒,沈熄带她停在一家店的门口,示意她往左侧看。

林盏看到一面镜子。

“怎么了?”

沈熄声音里藏着丝丝的笑:“你看看,我们谁的脸比较红?”

火几乎顷刻间烧上林盏脊背,她脑中轰隆一声,低头道:“我不看。”

说完这句话,却还是掀起眼睑看了一眼。

沈熄的脸倒是红润得正常,她从耳朵到脸颊都红透了。

她还在这里装做很熟练的样子!

林盏信口胡诌,强装镇定:“我这个其实是肌肤缺水,现在大风天气,加上刚刚在室内闷了很久…”

“嗯,”沈熄含笑道,“我不信。”

林盏:???

她装凶神恶煞:“你不信也得信!”

“好吧,”他妥协,“可我还是不信。”

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她问沈熄是不是吃醋,沈熄说没有,她说,嗯,我不信。

沈熄像是刻意学她似的,一字一句全都加倍奉还,她恨不得立刻隐身。

林盏:“你显摆你学习能力好是不是?”

把她撩她的技巧全反撩回来?

沈熄沉默了片刻,道:“我学习能力好不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

为了有针对性地参加蔚大的校考,林盏又换了间画室,专门找蔚大的老师来给自己上课。

联考完后,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学文化了。

考完不过半个月,成绩出来了。

林盏这次发挥得不大好,比平时成绩稍微低了几分。

没办法,不可抗力,当时心情不太好,自然画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来。

而且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联考分数,反正靠联考招生的学校她也不打算上,只要不出意外,她是可以稳上蔚大的。

意料之中,郑意眠考得很好,整个W市,排第三名。

林盏也考得不错,两百四十多一点,在整个城市也能排上前列。

但林政平自然是不满意的。

他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纵容了林盏,林盏才会一直退步。

于是蔚大快校考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盯着林盏。

林盏像个装满水的气球,林政平是根针,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政平就往前挪动一分。

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

幸好,蔚大的校考,没过多久就来了。

比赛的场地在另一个区。

蒋婉跟林盏商量,要不要陪同前去。

“妈妈这边确实抽不开身,如果要去,让你爸爸陪你去。”

林盏摇头:“没事,不需要陪我,我一个人也能去。”

“这考试挺重要的,妈妈怕你…”

“我要真考不好,你们陪我我也考不好。你们陪着不能改变什么,就别陪了,你让林政平陪我还起了反作用,他非把我烦死不可,算了吧。”

商榷过后,林盏决定一个人前去。

无所谓,她已经一个人很多次。

说来好笑,这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她竟然都没有前几次的比赛紧张。

可能是因为沈熄的开导,也可能是没有那唯一一个名额的压力,更可能是她已经对林政平的叨叨产生了抗体…

林盏捧着手机跟沈熄说这个的时候,自己都哑然失笑。

那边只是停顿片刻,很快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熄可以说是男友典范了

第43章 共处

“啊?啊…”林盏眨眨眼, “你陪我?”

她下意识掐住自己指腹, 话都没捋清楚。

沈熄娓娓道来:“说你一点不紧张,不可能的。”

他多了解她,最近的几次考试或是比赛, 几乎没有一场的结果是她满意的。

她为了不让他担心, 为了让他觉得他那时的安慰有用,故而一直装作很镇定。

其实不是。

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几乎是决定了她能不能完成自己梦想的考试,他都有点紧张,更遑论最近几次都没发挥好的她。

那天中午在咖啡厅午睡,她不自知地说了一句梦话,被他听到了。

她在梦中惶惶无措,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不会画画了…”

她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非常非常需要肯定,也非常需要一个支柱。

就好像这么多年的学习, 就只是为了那三天的高考。

林盏这么一直以来的努力, 也是为了顺利考上理想的学校。

林盏吞吞口水:“那你上课怎么办呢?我又要耽误你了…”

在她内心里,是希望他陪同的。

和他在一起,她会觉得心安, 觉得沉静。

沈熄很简单地表示:“我一周不去上课都不会有什么,更何况掉一天的课, 当天的补习内容自己复习一遍就可以了。”

当年老师说前几年基础打得牢,高三就不会伤神费力每晚熬夜。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他前几年打牢基础的原因, 是为了今年能抽出空闲陪她。

林盏还有点犹豫:“笔记张泽会帮你记吗…”

“不用问了,就这么定了,”沈熄抢先拍板,“什么时候考?”

“下下周四,我们周三下午要到。”

他暗自计划了一下,似乎,还有时间。

///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林盏联考时待过的汀莫画室。

那个给林盏和自己朋友画展牵线搭桥的老师,听了沈熄的话,这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画展能提前,最好提前到林盏校考之前?”

沈熄点头:“是的,因为她最近有点缺乏自信,我的安慰很苍白,只能用这种方式,想增强一下她的自信。当然,假如实在无法提前也没关系,毕竟我来得太突然了。”

“不,也还好,其实画展最近是要办了,”老师说,“当时拿到林盏的《浪漫废墟》之后,我就跟我朋友把这事提上了日程,当然,他真的非常喜欢林盏这幅作品。”

老师继续道:“我们原本打算在林盏校考前后办,但是这个时间很自由,想提前也可以,租好场地就行了。林盏和郑意眠都是我很欣赏的学生,假如能帮到她们,我当然很乐意。”

“这样吧,你留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今晚跟他联系了,再通知你。”

“好的,”沈熄留了联系方式,这才起身道,“谢谢老师,麻烦您了。”

他把自己买好的礼物留下,道过谢,才离开。

老师道:“别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假如以后林盏办画展了,一定要记得请我啊,教过她,我也是很荣幸的。”

第二天沈熄就接到消息,说给一周的准备和宣传时间,一周后就可以办画展。

办完画展,不过几天就到蔚大的校考。

一切掐得刚刚好。

沈熄是学生会的,自然有很多宣传渠道,帮着宣传了之后,放学后他也经常去帮忙布置画展。

一周之后,画展如期开办。

林盏提前两天才知道这个消息,她几乎是惊喜到有些说不出话了:“啊?这么快就好了吗?我的作品被摆在正厅吗?天,太谢谢老师了,好,一定去。”

挂断老师的电话,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熄。

“难以想象,我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合办过画展,很多优秀的老师的作品和我的摆在一起,我简直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她有点儿哽咽:“我太幸运了吧。”

沈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这是你应得的。”

///

画展准时开办的那天,W市一扫之前的沉郁阴雨天气,罕见地放了晴。

林盏穿了件加绒卫衣配紧身裤,简单地打理一下,就出门了。

沈熄在大门口等她。

到场馆门口的时候,画展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人流量不错,也担得起门庭若市这个形容了。

进入正厅,整个画展都布置得井井有条,画作被完整地裱好,挂在墙上。

墙上布着灯光,小小一束,投射在画面上。

大家一边看,一边拍照。

林盏低声嘀咕:“也不知道我的画在哪边…”

沈熄侧侧身子,指指左边道:“在这边。”

林盏顺着他的目光走过去,果然就看到左边的墙上,挂着她那幅《浪漫废墟》。

画前站着不少人,林盏站在人群以外,心里有种根本无法形容的,巨大满足感。

好像是这么久的努力,终于看到了回报,得到了证明。

浪漫废墟下落的是她的真名,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简介条。

有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结伴而行的朋友们还在低声探讨。

“绝了,画这幅画的居然才十八岁。”

“是吧,我也觉得好好看。每来一次画展,就感觉自己被画家的天赋狠狠碾压,so sad。”

“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不过画的还蛮好的,居然和这么多有点名气的青年画家并列,是后起之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