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众也是惊呆了,这不才中举怎就得当官了!

“老婆子,这是高兴事儿,哪儿得哭了啊!”

沈老太摸一把眼泪,且不敢摸那诰命服:“这,这是真的吗?我真的被封为安人哩?”

沈三扶着她的手臂:“是,姆妈以后就是老安人了!”

“我的三儿,竟然给我挣出了个诰命!我,我,”沈老太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江氏还好一些,她虽是欣喜,但没得沈老太这样,想着这年纪大了受刺激可不好,且说道:“姆妈,别激动别激动,这是好事儿!”

沈大沈二也忙安抚她。

黄氏和花氏若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未想到沈三竟是捞了个六品官回来!花氏这辈子是没个机会了,可黄氏还有两个儿子,她想着若是杰哥儿也能给她捞个诰命回来,她此生也是无憾了。

且是安抚之下,一家人终是平复下来可以坐下来说话了,沈老头便问怎么的突然做了官。

沈三道:“这是补官,补得是闲职,六品朝散大夫,且也是说出去好听些,并无实权。好歹能给家里头抬高点门楣,咱们家也能称得上一个官家了。”

沈老太问道:“那县令是多大的官啊!”

“也是六品。”

“那,那我岂不是和县夫人平起平做了吗?”沈老太惊讶地说。

沈三笑着解释道:“对,你们都是安人,像那些个孺人,见了你都是要行礼的。日后姆妈见了县太爷便可以不用行礼。”

这小地方最常见的就是孺人,就便是这七品孺人,也是让乡下妇人们艳羡不已了,这还要高一级的安人更是想都不敢想,沈老太摸着这诰命服,竟是不敢想象她还有这样一天。

黄氏:“以后啊,姆妈可就是老安人了!有品级的哩!”

花氏木讷,且也不会说那些奉承的话,只坐在那儿艳羡地看着沈老太,想想那黄氏还有个盼头,毕竟有个儿子在读着书,指不定日后也同三叔一般了,可自家两个闺女,也就盼着找个好女婿。

那消息也是穿得极快,才不过半天,那村里头便传遍了,沈三竟又做了官!他姆妈和他媳妇儿还有了诰命!这小村庄就这么点大,一有事情几乎就是全村的谈资,也有人不大那相信,只觉是谣言,可才中了举人就成了大官人。

那吴县的县令是头一个送来礼物的,亲自坐着轿子,到园林门口,便就轰动了一个村子。噫,竟真的是哩!那县太爷都是亲自来的!

“这沈家啊,可真是发达喽,才否过几年来着,就已经做官了!据说啊,还是六品呢!咱们县太爷也才六品!”

“沈老太太养的个好尼子(儿子),给她挣了个诰命回来!啧啧啧。”

县令一来,这县丞也跟在身后边来了,县里的镇上的大户也纷纷赶来,菱田村那条小道来来往往的马车轿子,个个都是不凡的大人物。

且还别说,这县令县丞都还纳闷呢!沈三究竟是走了什么门道,居然一声不响就得了个朝散大夫,这小地方要做个闲官也不可能就是六品,还是这巡抚大人直接发布下来的,这京城来的巡抚大人身份可不一般,县令也不知这沈三怎么走的通这门路。

也不管如何,如今这沈三在同一品级,这必要的人情来往还是要的的。

沈三得这官身他有自知之明,那狐假虎威之事他还没那脸皮,那些个送得贵重的礼也都给退回去了,他这官位本就是闲职,没多大的权势,本就想着低调一些,奈何族里的长辈却一心想要光宗耀祖,此次让沈老太和江氏也入了祖宗祠堂,也是让沈老太面上倍有光,这女人出了过年时能进祠堂祭祀祖宗,那是被族中所认可的。

养成这般有出息的儿子大抵就是沈老太被族中所认可的原因,沈老太得那老安人的称号,沈老头虽没得什么封号,但大家也都自觉地叫起了老太爷。

如今的沈家也是今非昔比,世间之事本就如此,往上走的人家会走得越来越快,即便那原地踏步的,也是一种后退。

天气暖和了,蜜娘可以搬个椅子到屋子外一边晒太阳一边画,范先生的小院子里很是清闲,最近前头太吵哩。

“先生,我阿耶以后就是官了吗?”

“是呀,蜜娘以后就是官家子女了。”范先生在给他的花铲草。

“那我以后有诰命吗?好婆和姆妈都有诰命。”蜜娘撑着下巴,想起那一日她好婆激动地哭了,姆妈也是拿着那诰命服摸了又摸,她说:这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荣耀,最好的,自是丈夫给的,其次再是儿子给的。

范先生笑了笑:“若是你日后的丈夫可为官,那也是可以有诰命的。”

蜜娘皱了皱鼻子,“可谁知道我以后的丈夫能不能做官。”

范先生笑着摸肚子,瞧这姑娘提起那子虚乌有的丈夫还一点不害臊,还是个孩子哩!“你阿耶这般疼你,指不定就舍不得给你嫁人了。”

“那是不行的。”她端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会被我以后的嫂嫂嫌弃的。”

范先生惊愣,又是一阵笑:“你阿哥这么疼你,你嫂嫂怎么敢嫌你。”

她那小人精却是瞥了他一眼:“阿公你不懂女人!像以前我家隔壁的玉姐,她嫂嫂可不就嫌她那么大了还不出嫁,便是旁人面前不说而已。我阿哥又不能无时无刻地照顾我。这后院子的事儿,你们不懂的。”

范先生却是被这小人儿说的一愣一愣,可那一想好似又真是这么一回事,先帝那后宫里头,先帝又能知晓多少呢。“不靠你阿哥,靠日后的丈夫?”

“那自然也是不成的,阿哥说了,总有一些时候是靠不到别人的,事事靠自己最好。”蜜娘抬了抬头,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低头眨了眨。

范先生躺着亦是眯起眼睛,待一朵云飘过,遮住这太阳。

恰是这三月清明,沈大爷一房同这边要一块儿祭祖,这些年沈家过得不错,也不为难大房,祭祖的东西一向是这边出,按照祖宗规矩,是沈大爷那边先祭拜。但今天沈大爷竟是过来问要不要让他们先祭拜。

(注:文中所出现的月份都是农历)

沈老爷子当即回绝了,只言长幼有序,还是按着以前来便是了,沈大爷哎了一声,欢喜地回去了。

沈老安人嗤笑:“他们估计是怕咱们抢了他们前头供奉祖先的位儿,这人家真要是靠祖先来发达,他们家也不知发了多少回!”

沈老安人最是记得未分家前公婆那偏心的嘴脸,就算他们死后那也不会照顾他们这一房,自是偏疼他们那大房去哩!

这回却是沈老安人想差了,沈大爷回去一说,沈老婆子便是不虞:“奈怎么说的,咱们就让他们先祭拜呗!人家现在都是大官了!”

沈大爷:“阿弟港了,长幼有序。咱们家是大房本就应先祭拜,大官咋了,做了大官不是我侄子呀!”

沈老婆子斜他一眼,冷笑:“奈侄子,奈瞧瞧奈侄子可真把奈当大爸,他们家这般得好,也不见得指缝里头漏出点什么给我们!”

沈大爷不服气:“还不是奈以前得罪弟弟弟妹太狠了!能这样已经否错的!”

沈老婆子语塞,且是低头不语,她不懊恼吗?瞧着那老婆子过得越来越好,现在居然还得了个诰命!沈老婆子向来要强,人到晚年,却处处矮这比了几十年的弟妹,能顺心吗!她且懊恼,当初怎么得也不能得罪人家那么狠,如今也好能攀个关系。

想想那头的三个儿子,又想想自家的四个,沈老婆子却是不是滋味。

如今分了家,沈大爷沈老婆子是跟着大房的,亦是大房分了大头,老大媳妇便是说道:“阿耶,咱们家这些年比那头过得可差多了,可是那祖宗都照顾到他们那儿去了!祖宗刚吃上祭品,还来不及照顾咱们家呢,等二房祭拜的时候,可就刚好看到。”

沈大爷迟疑,可真是这理?

沈老婆子拍案点头:“正是这个理!咱们家今天要后祭拜!自个儿也准备些东西,可不能只让祖宗吃他们家的,那祖宗可不就只照顾他们哩!”

“个么我刚和啊弟港好……”

沈老婆子打断道:“咱们晚点去不久得了,等他们拜好了再去!”

沈大爷便是不再说。

待清明那一日,沈老爷子沈老安人按照往日的时辰带上祭祀品,儿孙也都在了,清明节县学也都是放假的,谁都要回去祭祖。

往年的时候,沈大爷一家总是会比他们先到,在那儿等他们的祭祀品,好似怕他们抢了先祖宗就不照顾了,可今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家人有些奇怪,摆好祭品,又是等了一会儿,沈老安人琢磨他们这又是要出什么苗头,且刚要让大孙儿去瞧瞧,便是沈大爷的二儿子一家来了。

自分家以后,沈大爷的二儿子沈振河一家过得还算不错,夫妻都是勤快人,沈振河在印刷坊里做活,大儿子在造纸坊里,当初那被污蔑偷糖吃的五囡也大了,针线活好在印刷坊里装订书本。一家人都不是爱耍滑头的,沈大颇为照顾他们。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房就被其他三房给孤立了。

沈老爷子便问沈振河他们怎么还不来。

沈振河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阿耶姆妈说还没有准备好,让小叔你们先祭拜,他们过会儿就来。”

沈老爷子还想说什么,沈老安人拉了拉他,“那咱们家先祭拜吧。”

沈老安人可不想管他们的那点小心思,花样可真多,且也不管,沈老安人就拉着沈老爷子先祭拜,再是沈大沈二沈三夫妇,沈振河一家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沈老爷子瞥见,心理叹息,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便道:“振河,奈们也一起拜吧。”

沈振河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等阿耶他们吧……”

“难道你就这样干站着,拜一拜吧,往日也都是一块儿的。”沈老安人也不为难老实人。

沈振河夫妇也就跟着跪拜了一下,接下来便是孩子,沈振河的儿子比沈兴志大,沈大让他那边先拜,沈振河涨红了脸推辞。

沈老安人便说:“咱们家不在意这些东西,谁先拜不一样呢,本来就是按个长幼的。谁家的好事儿都是拜祖先拜出来的?还不是要自个儿争气,勤快些努力些,日子不会差的。”

老安人这话亦是想告诉沈振河这一家子,只要踏踏实实地勤恳过日子,不会差的,沈老爷子沈老安人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她瞧着这一家子也就像当初刚分了家的他们,也是可怜,便是提点几句。

沈振河和妻子王氏认真地点点头,内心亦是受了些鼓舞。

蜜娘是女儿中最小的,等前头拜完,最后才是她,这墓碑都在荒郊野岭,杂石子多,她且个不流行,就被那石子绊得踉跄冲上前。

好在那五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且不叫她在祖宗面前摔过去哩!

蜜娘捂着心口子,也是心慌的。

江氏嗔道:“走路也不走稳点,还好五囡姐扶住奈,否来摔奈祖宗面前。”

一伙人都笑了起来,蜜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朝着扶着她的五囡说道:“谢谢五囡姐。”

五囡红了脸,松开手,退到一边:“没事。”

蜜娘便是不敢大意了,老老实实地给祖宗磕了几个响头,再起来。一家人打算收拾收拾就走了,这边是沈氏一族的墓地,不少人家也都已经祭拜了好,纷纷打招呼。

这时沈大爷一家其他三房才赶到,手里拎了祭品,沈老安人瞥一眼,未说话。

沈老婆子定是不会去低下脸来解释的,沈大爷舔着脸:“奈们拜好了啊,今年个我们家自己做了点祭品,总是你们家做不好意思的。”

沈老安人都懒得翻白眼了,要是你们家想做那就早点说呗,等到他们拜好了过来了,“把祭品都收拾收拾,腾出位子给奈们大爸他们,大哥,我们已经拜好了,你们自便吧。”

他们那些个小心思谁猜不出来呢,也只不过一直不想同他们计较,可这人也是有脾气的,那儿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提东西过来的婆子小厮们就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都是经过训练的,没一会儿就好了。

沈大爷一家傻了眼,可又说不出想将祭品留下来的话,原先这些祭品祭拜完之后,都会两家人家分一分,甚至有时候还是沈大爷家拿大头。如今沈老安人直接翻脸把祭品拿走了,原先靠着这些还能吃上个几天哩!

一家人拿了祭品扬长而去,沈振河一家虽是祭拜完了,可他们也不知是当走还是不当走。

沈老婆子憋着气,便是冲着他们发去了:“奈们跟着他们去啊,认他们做爹做娘去,跟着他们一块儿拜,祖宗保佑死奈!吃里扒外的东西精。”

沈振河、王氏低着头不说话,沈振河的长子想反驳,五囡红着眼睛拉住他,不教他讲话。

沈老安人回到家里头便道:“日后这祭祀就分开吧,他们可不领咱们的情,就是可怜了振河一家子。这祭品分一些给振河家吧。”

沈老安人亦是不知者一分就是给沈振河家惹了大麻烦。

清明过后,大房便是要搬到新宅子里去,陆陆续续地家当都一点点地搬进去,冬至却是不满意自己的新屋子,因为黄氏根本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给她布置,床不是她想要的样式,什么都不是她说的模样。

按黄氏的话:“还是小孩子哩怎么得这么多花样!”

冬至掘了撅嘴,虽是不喜欢,可好歹也是新家,总比如今这个屋子好。便是询问黄氏有没有给她买水银镜。

黄氏本就是敷衍她的,怎么得会给她真的买那么贵的镜子,想着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是会忘记了,可冬至偏偏就是上了心,缠着黄氏一直问。

黄氏也是被问得烦了,道:“哪儿给奈找水银镜去,那么贵,咱们家怎么买得起!这么多钱买面镜子阿有脑子的!”

冬至这些日子本就积攒了不少委屈,听得她这般说,便知她定是不愿给她买水银镜,生气地推开她:“奈骗我!奈说过要给我买的!奈总是骗我,我不要搬过去了!我不要那个房间!”

黄氏如今可不愿哄她,只觉这孩子年岁越大越是不懂事儿,火冒三丈:“奈不愿住就一个人住这儿!我们都住那儿!奈这么不懂事,要这要那儿的!”

冬至落下泪来,泪眼朦胧地控诉道:“奈啥都不给我,我要水银镜奈说给我找的!呜呜呜,我不要那样的屋子,我就要像蜜娘那样的,我要单独放衣服的屋子,不要那样的柜子!”

“奈还挑三拣四!我们家哪里能和奈三叔家比,奈和蜜娘比,也要有那样一个爹。奈屋子就这么点大小,奈看看村里头还有谁家姑娘像奈一样,吃得好穿的好还挑三拣四!”

“是奈一直拿我和蜜娘比的,现在怎么就又不能比了!奈不是一直要我和蜜娘比吗?”冬至一股脑把那枕头被子扔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黄氏。

黄氏气得咋呼咋呼,扬起手就要来打她,冬至伏在床上哭:“呜呜呜,三婶从来不会打蜜娘的,蜜娘说啥三叔就给她弄来,我就是不要那样的床,不要那样的梳妆柜,奈什么都不听我的,呜呜呜……”

屋子外头的人也都听得里头的动静,全都钻进来。

沈大抱起地上的被子:“怎么了?不是收拾东西吗?”

黄氏没好气地说:“诺,还不是奈闺女,嫌自己那新屋子这不好那不好的,不肯搬了!”

冬至激动地说:“是奈骗人!我说要蜜娘那样的梳妆柜,要专门放衣服的地方,要挂起来的柜子!奈什么都不给我!我不要那个样子,呜呜呜……”

沈老安人皱着眉头:“孩子要奈当时就应该说啊,她都和奈说了,这事儿又不是多难的事儿,现在都打好了,孩子就不高兴了。”

“姆妈,她一个小孩子要求还这么多,还要那水银镜,那水银镜哪里是咱们家买得起的!”

“是奈答应我的呜呜呜,奈骗我,什么都骗我,呜呜呜……”冬至哭得都打嗝了,一抽一抽的。

沈老安人坐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冬至,晓哭得,奈也不能这样对奈姆妈呀,要好好港(说),奈不喜欢咱们以后再换就是了。”又是转头对黄氏说:“奈这答应了孩子的,奈瞧瞧,现在她可不要生奈的气。”

黄氏也是憋气,她当时可不就随意答应了一下嘛,谁家孩子这么多要求。那些个家具打一个样式可不就快一点省点木料嘛!

沈大也道:“这些个小事情奈就满足满足她,那水银镜暂时买不到,奈也就好好跟她说,等日后有机会了再给她买来不就是了!何必那般敷衍她,她现在又不是三岁孩子,由得你这么骗。”

这一回难得的都是觉得黄氏不对,沈老安人安慰了冬至好一会儿,同她保证以后要是有机会让她自己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弄自己的屋子,可算是安慰住了。

一家人继续收拾东西,那五囡却是叫喊着跑进来:“小阿嗲,小好婆!奈们,奈们快去救救我阿耶姆妈!我好婆要逼死我姆妈的。”

第46章 046

那五囡带着哭腔,眼睛红肿,着急得要死,沈老爷子沈老安人还来不及问什么,沈大便说:“先去看看。”

路上五囡脚步快得很,一边走一边抽抽啼啼地说:“……我好婆要我阿耶姆妈拿出银子来给小叔还债,可,我姆妈要给我大哥娶媳妇,我大哥都这么大了,还没娶媳妇。我好婆逼,逼我姆妈,我姆妈就,就要上吊了……”

沈老安人也是气愤的,这事儿估计也只有她那大嫂子才能做得出来,这可都是儿子啊,怎么就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五囡家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沈大爷小儿子的媳妇在那边哭诉:“二嫂,求求你救救我家镇海吧~要是他被抓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王氏拿着剪刀抵着自己的脖子:“那就我去死好了!可怜我大儿,这么大了还没娶上媳妇!这可是我给他攒的媳妇本!没分家的时候,我们做牛做马的,谁不知道阿耶姆妈最疼奈们家,银子都给了奈们。分了家,才攒了些银子,这才刚刚好起来,又要叫我们给奈们做牛做马,不如杀了我得了!”

沈老婆子的声音传来:“奈个不孝的儿媳,奈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奈弟弟去送死吗?奈们这狠心的兄嫂啊,我的镇海啊……”

外边指指点点,王氏抓着剪刀不放手,沈振河看看王氏,又瞧瞧沈老婆子,一边是媳妇儿子,一边又是弟弟的姓名,这老实人也是抱着头哭了起来。

沈老爷子在外头喊道:“让一让。”

“沈老爷子沈老安人来哩!快,让开些!”

堵在门口的人纷纷让开来,沈老爷子沈老安人顺利地进去了,沈大爷瞧着弟弟一家都来了,颇为局促。

五囡朝王氏奔过去,“姆妈,姆妈奈别这样,呜呜呜,奈别死啊!”

王氏的小儿子才六岁,也是哭得不成样子,坐在地上扒拉着王氏的裙摆。

王氏见沈老爷子沈老安人来了,心里头也像是有了个靠山,身子陡然一松,坐到在地,抱着五囡哭了起来:“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奈大哥娶不到媳妇,奈这么小辛辛苦苦在坊里做出来的银子,我们活着还干什么,做了什么久,都给别人,我们这一家子活着干什么!”

沈老爷子说道:“奈们这是做什么!有事情好好说,何必把人家逼成这样!”

沈老婆子哭诉道:“他们这做兄嫂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亲弟弟去送死,弟弟啊,咱们家没得奈们家能耐,一下子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钱,可就算没得钱,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镇海去送死啊!”

沈镇海的妻子扶着沈老婆子,婆媳两抱着哭,“我家镇海要是出事了,我和两个孩子咋办呢!呜呜呜呜……”

沈振江:“振河,奈就拿出点银子来救救四弟吧!都是一家兄弟啊!”

沈振河喉咙口干哑,“大哥,不是我不想救,谁家不要过日子啊……”

沈老婆子和沈镇海的妻子哭声更大了,“奈个没良心的,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