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夫人一张脸差点就绷不住,那什劳子孤本还没那云锦好!云锦好歹一匹千金,那孤本要来干啥。

江六如何应得下话,她回绝?那岂不就承认了自己喜欢那黄白之物?可感谢,江六那一股子气就梗在喉咙口。

老夫人咳嗽几声,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好了,聊这些作何的。嫂嫂们添妆添的不过那一份情谊,女儿家的嫁妆,靠父靠母,什么时候靠几个嫂嫂撑起来的。”

江二夫人低下头,有几分难堪。

老夫人精神不济,散了她们,林氏将蜜娘拉到她屋中说话。

第108章 108

林氏现在想起来还想笑,蜜娘这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林氏笑骂道:“你呀,可把二婶六妹给得罪狠了!”

蜜娘笑得一脸纯良,道:“难道六妹妹不喜欢吗?六妹妹可是才女,如何能送那些黄白之物。”

林氏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喝一口茶缓一缓,为才名所累,江六怕是气得肠子都青了吧,想想往日里总一副菩萨心肠、才女面孔的母女,当真是解气。

林氏比蜜娘年长上个八岁,大房就她们两个妯娌,本就是嫡亲的,蜜娘不争不抢,又生得一副乖模样,张氏不怎么管她,一些事儿都是林氏教她的,蜜娘对她也多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虽是时日短,林氏多少也了解她脾性,今日这般不给二婶面子,大底那边哪儿惹得她了,“二婶和六妹怎么得惹你了?”

蜜娘轻描淡写地几句话说了一下今日江五江六来找她的事儿,她同江五交往也不深,但也知江五定是没得那个胆量的,定是江六撺掇的。

林氏亦是这般道:“五妹妹没得那胆量,又是个软性子,六妹妹说个几句,就没了主见,六妹妹那一张嘴也当真是厉害的紧,同二婶,像得很,”说到这儿,林氏讥讽地笑了笑,“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蜜娘捻了一块奶糕,咬一口,悠悠然道:“二婶如今怕应是不会再捏我这个软柿子了吧?”

林氏瞧她这番模样,哪里是软柿子呀,分明是只小刺猬,“她如今怕不是要捏你了,是恨你了,二婶这人,面上慈得同观音菩萨似的,外边人人称上一句好……二婶手里头,可不干净。”

林氏望着她干净如同琉璃般的眼睛,吞吐一番,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蜜娘心中了然,亦不多问。

林氏又是安慰道:“别怕,怎么说咱们也是大房,再说了,我们可不就隔房的嫂嫂,待是日后分出去了,也只能算一个宗族的。母亲,同二伯母关系也不大好,定会护你的。”

提及张氏,林氏犹豫几分,道:“其实,你也别嫌母亲总是冷着一张脸,母亲,人还是很好的。她,心底也苦。”

可蜜娘更心疼自家男人,她不怪张氏对她冷脸,可她对阿垣也不见得多热乎,“她苦,她孩子就不苦吗?”

林氏知她指什么,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是这些年隐约知道的。母亲和公公关系并不好。当年,母亲和公公初时关系还好,有一年公公外放,母亲本欲随行,恰是不巧,怀了二弟,母亲就留了下来,生下二弟后,母亲很快就过去了,谁知道公公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公公,甚是喜爱,中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那女人死了,公公和母亲就变成这般了。二弟,相貌随了公公……”

就因为长得像丈夫,所以就一起不待见了吗?可错的是公公,阿垣又错在哪里。蜜娘心里头钝钝地痛,她自幼得家人疼爱,父母恩爱,兄长爱护,长辈皆和睦,且是看在满侯府的兄弟姐妹,或亲或疏,端着那虚假的面容,在这围墙里头转来转去,皆为一“利”字,何其狭隘。

如蜜娘这般,长于范先生宽广胸怀、沈兴淮新式思想之下,自是不敢苟同,又是见惯了家中各有其长处,沈三常道:“一个人眼光广阔不广阔,便是取决于他往哪儿钻,若是只盯着家里头一幕三分地,怎么都看不到外头一大片的没开荒的。”

沈老爷子和沈老安人亦是这般教导的,他们亦算得上是创一代。

蜜娘心绪低落几分,丫鬟撩开帘子:“少奶奶,姑娘醒了。”

林氏起身道:“抱进来。”

奶娘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姑娘进来了,小姑娘刚睡醒,揉着眼睛,头发散乱,看见林氏,已经伸出手扑了上去,“娘~”

听得那一声奶声奶气,林氏心里头先是软了一半,抱过来,问奶娘:“姐儿可有吃过?尿过了吗?”

奶娘一五一十地答了,几时喝得奶几时把的尿。

林氏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这是林氏的小女儿,芸姐儿,如今两岁多,正是可人的时候,蜜娘自己也有不少侄儿侄女,亦有不少经验,芸姐儿还记得这个婶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去偷看她。

蜜娘往自个儿嘴里塞一块奶糕,砸吧砸吧嘴巴:“啊呀可真好吃。”

芸姐儿立即一眨不眨地望过来了,也砸吧砸吧嘴巴。

蜜娘作势问道:“芸姐儿要吃吗?”

芸姐儿抱着林氏的脖子,有些羞怯,林氏拍了怕她的屁股,“去婶婶那儿讨些好的,婶婶有吃的,快过去。”

林氏把她递给蜜娘,芸姐儿也不闹腾,乖乖地就过去了,蜜娘笑着捻了一小块,给芸姐儿吃了,芸姐儿高兴地眯起眼睛,“好,好次~”

林氏和蜜娘都笑了起来。

傍晚江垣归来,又是热的满身都是汗,直接用冰水淋了一身才舒爽,趴在塌上蜜娘给他涂药膏,他身上都是红红的,不是被晒的红的就是痱子,蜜娘瞧着心疼,涂完后给他用扇子扇,希望他凉快几分。

江垣拿掉她手里头的扇子,让她一道躺下,蜜娘嫌热不乐意,江垣把她拉下来侧躺着,一手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蜜娘枕在他手臂上,眼睛扑闪扑闪,娇娇怯怯地说:“我今天,可能得罪二婶了……”

江垣见她这般模样,定是没得受委屈,作怒状,怜惜地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天见可怜的,我家蜜娘往日里都不敢大声说话的,怎么敢得罪长辈的。”

蜜娘噗嗤一笑,往他怀里钻,同他说起这两日的事儿。

江垣眼中划过一道阴霾,他二婶向来是个面慈心狠的,她怕是瞧中了蜜娘的嫁妆,江垣不愿她被那些肮脏给沾污,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你做得对,若是谁让你不痛快,你就让谁不痛快,你男人给你撑着。”

蜜娘笑弯了眼睛,窝在他怀中笑得没心没肺。

江垣摸了摸她的梨涡,心思却忍不住想开去,二婶这般公然大胆地敢向蜜娘伸手,还不是吃准了蜜娘是新妇,身份又不高,心中有几分急躁,把她往怀里压,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呢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日后定是不会让你受这般气,江垣顺着她的发丝,她嫁他这一辈子,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气的。

过了几日,京城里头传闻,庆安候府四少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那四少爷婚期在即,江六一下子成了众人可怜的对象,这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竟是闹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江六关在屋子里头失声痛哭,江二夫人急得不行,一声声咒骂那庆安候府,可这亲事是她自个儿去求来的,如今要张氏出面讨个说法,张氏冷笑,之前她说庆安候府不好,她话里话外指桑骂槐说她这做大伯母的不替侄女考虑。这般好人家,如今怎么着不好了。

张氏不情愿,碍于脸面,还是上门讨个说法。

庆安候夫人气得很,利落地将那外室落了胎,卖发了,拎着嫡幼子到怀远侯府登门道歉。江二夫人那架子没端多久,权衡之下,又是和解了,张氏冷眼瞧着,也不去管她,只专心操办五姑娘的亲事。

江六想退婚,江二夫人大惊,惊呼道:“我的儿,女儿家的退了亲这名声就有碍了,如何再找这般人家!”

江六哭哭啼啼,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二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细数而来,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又是年轻,你进了门管管就行了,庆安候夫人打了包票,会好好管教的,这回又是他们无礼在先,定会好好待你。

江六一脸哀愁地答应了,心中在那专情夫婿和侯府繁华中摇摆不定,终究还是这侯府的富贵占了上风。

老夫人那儿风声少,她早已不理事务,待是知晓时,已落幕,她转的佛珠顿了顿,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蜜娘将要离去时,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低头亦是有几分难受。

何等的富贵要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

五月份是蜜娘的生辰,她嫁到江家的第一个生辰,但家里头事情太多,五月底江五出嫁,六月中旬,江六出嫁,怀远侯府的红灯笼和喜字就没有拿下来过,三月份那一场喜事忙的下人累死累活。

蜜娘的生辰就简单地整治了一桌,沈家却是有些惆怅,每年这个时候家里头都会办个生辰,沈三的礼物也早备好了,却还要送到怀远侯府去。范先生如今被拘在京城,见见老友,他的身份是个隐秘,知道他回了京城的人不多,蜜娘生辰,他送了一对羊脂玉。

蜜娘自己带一块,另一块给了江垣。

江五出阁前,蜜娘添妆,说好了送一套针线和云锦,蜜娘又添了一套头面,她最是不缺这些,以前因范先生的关系,宫里头每年都会赏物件下来,这么多年攒下来,蜜娘的库房里头这些首饰都积箱底了。

这般添妆也算是丰厚了,平姨娘不会说什么好话,后来做了一身衣裳给她聊表心意。

江二夫人看了觉得蜜娘也应该会照着江五的份额给江六添,偏偏蜜娘就是只添了孤本和一只玉镯,同江二夫人想的相差甚远,二少奶奶也没给东珠头面,给了一套金钗金簪。

江六被气哭了。

蜜娘忙道:“瞧妹妹感动的,这般大喜的日子,六妹妹快别哭了,若是哭花了妆该如何是好。嫂嫂知道你舍不得咱们,女儿家的都是有这么一遭的。”

第109章 109

江六出嫁后,江家再也没有婚嫁之龄的女子,江二夫人见着蜜娘都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蜜娘还是如同老样子同江二夫人招呼。

蜜娘对林氏道:“你们呐,就是脸皮子太薄。我阿爹说了,面皮老才能吃得饱。对那不要脸面的,人家可不就吃准你脸皮薄。”

蜜娘像足了沈三,笑起来那副神态,像了十成十,她虽是跟着先生学的,可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当真是比什么都强大,范先生的清高傲骨倒没感染她多少,沈三的几分手段却是学得个十成,尤其是在人情交往上。

当然,她还没得沈三这般老辣,但凡沈三与人相交,便是无人道他一声不好,容貌占一部分,手段亦是一部分。厌恶他的人自有人在,沈三向来不多在意,只消不惹他,若是惹他一分,他都让人难过五分。

蜜娘毕竟还年轻,阅历也没得沈三多,处事上还不够圆滑,可也初露锋芒。

江二夫人又如何是个肯吃亏的,她本身就是个好交际的,人脉也广,蜜娘实打实地得罪了她,她如何咽得下那口气,旁人问起这新妇,江二夫人面露难色,吞吐之间言:“善妒、狭隘。”

二少奶奶近日没在江二夫人面前讨着好,自是不留余力地讨好江二夫人,“这小家子出来的,眼界可不狭隘哩,小气得紧,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蜜娘也随林氏、张氏出去过几回,她本不是这个圈子的,认识的人也颇少,秉持着少说话不犯错的原则,她向来是待在张氏身边装乖巧的。

张氏倒是对她多有维护,旁人问及,都是笑着称赞她乖巧懂事。

她笑容甜美的模样委实是能骗过不少人。

因着江垣如今被委以重任,她的外交事务也便多了,江垣的共事、上司关系走动,太子妃也渐渐同她有了走动,蜜娘渐渐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她目前就属于在里头游荡的,凑凑热闹磕磕瓜子听听八卦。

江垣和太子有表兄弟之情,太子妃比蜜娘年长个十岁,对她颇为照拂,蜜娘投之以礼。

太子妃对沈兴淮甚有好感,因为小皇孙喜欢沈兴淮给他上课,小皇孙正值启蒙之龄,翰林院今年选了几个庶吉士去给小皇孙讲学,沈兴淮恰在此列,以往给小皇孙们讲学的都是些严厉的老头儿,只会摇晃着脑袋说些条条框框,小孩子如今还没个定性,自是不喜。

突然来了些年轻的老师,沈兴淮主要负责策问,小皇孙们年纪还小,策问定是写不起来,现如今还是说一些时政,沈兴淮言谈风趣,不是刻板地说教,常常同他们说一些外头的见闻,慢慢引导他们,小孩子们自是喜欢。

沈兴淮布置的一些作业说难不难,都并非是一些长篇大论,比如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什么,一匹布最多可以裁几身衣裳。沈兴淮一直觉得这些天之骄子未来能养成什么模样,是草芥人命、生活奢侈还是心怀天下,年幼时不能缺少一些世界观的输入。当然他亦是要把握一个度,他是来教书的,不是来教苦的。

太子对嫡子本就在意,太孙做不出题目,太子就带太孙出去见识见识,父子感情突飞猛进,小皇孙们突然地知了民间疾苦,长进不少。

太子对沈兴淮赞不绝口,太子妃便是心生好感。

到了一定的年岁,都会有些个相同的嗜好,比如说纸牌,不管古今,只消是闲人,又有闲钱,总是得琢磨一些打发时间的事儿。

蜜娘在闺中时在江氏身旁看过几回,她记性好,脑袋瓜子又生得聪慧,几回下来就能琢磨出一些东西,常常会替江氏猜牌,如今嫁了人,三缺一被赶上架子的事儿也多,她玲珑心肝似的,也知若是经常一个人赢可不没意思,偶尔放些水,或是假装运气好,她摸牌快出牌也快,不计较输赢,恰是最讨人喜欢的牌友,渐渐地被约得也多了。

太子妃摸出一张牌,抬头看了看,“哎,近日太子日日监军,这日头又热的很,就差没得中暑。”

在坐的都是太子近臣的家眷或是太子妃的近亲,说话间也没什么顾虑。

蜜娘接,道:“可不,我家大人归家时,日日跟从水里头出来的似的,都热出了痱子。”

太子妃和蜜娘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心疼。

安夫人放了一个对子,一边道:“太子殿下事事亲力亲为,江大人又是个以身作则的,两人凑一道,最是认真不过了。如今啊,蒙古各公爵进京,都盯着这兵演哩。”

距离兵演还有半个月,各个蒙古公爵都已经到京,大伙如今都在观望着,也不知圣上是什么态度,是要对蒙古用兵还是威慑一下,毕竟我朝已经许久未有战事了,但蒙古这些年也许觉得太安稳了,不大服从管教,前些年就有争论,要不要对蒙古用兵,说用兵吧,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可不用兵吧,他又总是时不时骚扰一下,跨个一小步,猜猜底线,瞧着让人窝火。

太子妃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圣上英明,以往不同他们计较,我朝许久未有战事,兵力得不到展示,圣上体恤民情,不愿发动战事,兵演以示国力。”

蜜娘满眼钦佩,同其他夫人一同喊道:“圣上英明!”

太子妃缓和了脸色,微微一笑,扔出最后几张牌,笑傲群雄。

最近是京城最热的时候,人都恹恹的,更何况在外头兵演,兵演是在近郊的军营里头,元武帝前来看过两回,回宫后立即让人每日送冰块和冰西瓜过来。

太子和江垣为了兵演之事亦是瘦了一大圈,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兵演的场地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山下,那边场地开阔,江垣为了保证观看人员的安全,考虑甚多,紧急搭建一个看台隔离开来,保证枪支弹药伤不着人。

当然这是为了万全之策,首先此次兵演的兵都是近卫军,元武帝的亲军,都是经过反复筛选,祖宗十八代都瞧过的,再是关在近郊两个月,不能同外界联系。

待是兵演这一日,夜色还深,江垣就要动身了,蜜娘亲自为他穿上铠甲,蜜娘主动抱了抱他,铠甲很硬也很厚重,隔着铠甲她都能感受到他里头的热度,亲了亲胸口的铠甲,“盼君归。”

江垣穿着铠甲不方便抱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后退一步,双手抱拳行礼。

江垣要提前过去准备,蜜娘作为家属也是有资格过去看的,此次兵演位置有限,只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才可前往,男眷皆需穿骑装,带铠甲。女眷们没得要求。

蜜娘跟随张氏、林氏一道前往。

此时太阳已经高照,因此地傍山,还阴凉一些,偶尔云遮挡阳光,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天气。

元武帝亦是身穿铠甲,太子陪伴身旁,英武不凡,元武帝站在看台的最上边,所有人都行礼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才山间回荡,久久才息。

元武帝额头的汗水一颗颗滑下,心中却是畅快不已,扬声道:“众爱卿平身!”

传声太监扯着嗓子再喊一声,下边的人才敢站起来。

“宣,皇上旨意!”

站在看台入口的太监抖开圣旨,开始宣读,兹兵力为国之重本,为展示国力,以示兵演,安民之心……

长长的一大篇读完,蜜娘的额头已满是汗水,终于可以上看台上休息了,他们的位置还算不错,一共三个看台,一个看台三层,最中心一个看台是元武帝所在的,兵演会朝这个看台。

元武帝和皇子皇孙、蒙古公爵们在最高层,蜜娘们轮到左侧看台的最高层,稍稍入座休憩半会儿。

鼓声雷鸣,在座的精神一震。

兵演,开始了。

第110章 110

太子和江垣骑着骏马从两侧飞驰出来,一同奔向元武帝所在的看台,两马并驾齐驱,带起一片尘土,齐齐止在距看台五十步处,翻身下马,跪于地。

“近卫军就位,请圣上指示!”

元武帝身传铠甲,手撑在看台上,九全递上一支令牌,元武帝目光如炬,扬声道:“出兵!”

令牌被掷于地。

看得一圈女眷们都激动地站起来,蜜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垣,她身旁的太子妃激动地一个劲捏栏杆,呢喃道:“我家太子爷……”

太子和江垣受令,翻身上马,又是驰骋而去,到空阔之地,鼓声变换了,太子和江垣各占左右,忽的,两边冒出了两队精兵,身穿银色铠甲,踏着整齐的步伐朝中间小跑而去,两队汇合,止步,转身面朝太子和江垣。

两人下马,整顿队伍,步伐整齐朝元武帝走去,仅有八十个人队伍发出的踏步声在山间回荡,发出震天响的声音。

元武帝露出愉悦的神色,皇后深深地舒了口气,笑容愈深,其他蒙古公爵相识一眼,一公爵笑言:“太子亲身上场,当真神勇。”

元武帝余光瞥见他们并未放在心上的神色,敛下心神,颔首道:“太子此番亲力亲为,甚是辛劳。

蒙古公爵纷纷称赞起太子,其余几位皇子站在一旁。

太子虽会骑射,但并不会武,江垣担任领军及指挥,此时主要是步兵演戏,先是开胃菜,上几下拳脚功夫。

即便太阳被云遮挡住了,这样的天气即便坐在那儿不动也热出了一身汗,看台都摆着冰块也不管用,很快就会化掉。此时也无人估计这个,所有人都围在看在前边,心情激荡地看着兵演。

江垣在队伍的最前端,很是显眼,蜜娘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初见时他还是个和煦阳光的少年,偶尔会使坏。后来多年未见,他长成了沉稳有担当的男子,而此时此刻蜜娘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烈心跳。

二十五的他正值壮年,即便在一群身材强壮的士兵当中,身材依旧高大,怀远侯府的始祖是武将出身,怀远侯府的男人们身材都很高大。但经过几代,武将的血统中又融入文人的血统,他虽高大,但却不会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感觉,身材结实却并非那种雄壮,就好似在武将和文官之间找到了一个刚好的平衡点。

面容似怀远侯,俊美坚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面容看不太清,可身上那股子气势,英气逼人,玉璞终于褪去了外边的石头,透露了自己的光芒。

蜜娘捂着胸口,眼睛被一瞬间的阳光刺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