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小时候总说,要有三千佳丽,所以我给你排了三千颗星星的位置,我画得很辛苦哦。不过,我觉得,还是筱筱妈妈说得对,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真心喜欢的那个人,那个人,会比其他人都重要,就象严洛爸爸遇见了筱筱妈妈,就象我爸爸遇见了赵阿姨。”

她是在翻旧账责怪他以前的花心吗?可他现在不是只有她了吗?他已经说过了,只喜欢她一个的。

“哥哥,等你遇见了那个人,你就把她和你的照片都贴上去,然后每天都翻一翻,是不是很棒?”梅瑰还在很开心的说着,她费了很大的劲准备这份礼物,哥哥喜欢谈恋爱,却一点都不浪漫,这礼物能够帮他,他肯定会喜欢的。

可她说着说着,转头一看,严谨有些怔怔的,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梅瑰有些尴尬了,她管得太多了,哥哥不高兴了吧?她嚅嗫着又说:“那,如果你觉得还是三千个比较好的,你也可以一个一个的往上贴,反正位置够,我还写了数在上面的,正好也能帮你计数了。我不是要帮筱筱妈妈说教的,哥哥你别生我的气。”

严谨彻底被她说得脑子发晕,他把大册子丢一边,拉着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梅瑰有些纳闷,但还是说:“喜欢啊。”

“那为什么你要说以后遇见那个人?你不相信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对不对?你对我还是没有信心。”

“啊?”梅瑰没听懂,大眼睛里透着疑惑。

严谨看着她的反应,忽然不确定了,他的心开始呯呯呯的乱跳,可是这一次跟从前不同,这次堵满心头的只有慌乱,他问:“小乌龟,我是你的谁?”

“哥,哥哥啊。”梅瑰傻眼了,怎么回事?哥哥为什么这么奇怪?而她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哥哥?不是男朋友吗?”他问得涩涩的,看到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开始觉得喘不上气来。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还说你只喜欢我一个,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压得低低的。

梅瑰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们不是感情最最好的兄妹吗?

她惶恐的看着他,久久不语,但他已经明白了,天堂和地狱,原来距离这么近。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没有再交女朋友了,我只守着你,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没有感觉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跟我表白,你把我哄得这么开心,现在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梅瑰吓得直摇头,她想说她没有,可回忆这一段的点点滴滴,他们俩的对话,按字面上来解释,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她说不出来话来,急得直想哭。

严谨却比她先一步红了眼眶,他蹬的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梅瑰,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梅瑰张了嘴,还没说话,严谨已经扭头跑出了办公室,他跌撞的脚步显得狼狈不堪,泪水涌出了眼眶,他不敢回头,身后那一声“哥哥”更是绞了他的心肠,他飞快的,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梅瑰站起来追了两步,撞掉了茶几上的那个大册子,“小魔王的天空”掉到了地上,正好打开了第一页,她的泪水滴落,正打在小魔王爽朗大笑的笑脸上。

小乌龟的离家出走

严谨这一跑,就没了踪迹,梅瑰忐忑不安,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她给他打电话,却怎么都没人接。

梅瑰哭肿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跟别人说,这下子连个求助的对象都没有。她就呆在办公室里不停的哭,不停的给严谨拨电话。

直到公司值夜班的员工过来查看,发现严谨办公室里梅瑰哭得那个惨,问也不答话,这才赶紧给严洛打了电话。筱筱和严洛赶来公司,把梅瑰接回了家,梅瑰话也说不清楚,两位家长最后只知道梅瑰给哥哥过生日,然后把哥哥惹生气了,盛怒之下他跑掉,再也没有回来。

严洛出门去找严谨,筱筱负责在家安抚梅瑰,梅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说是自己不好,自己错了,自己太坏了,筱筱还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梅瑰,把她吓得手足无措,这两个孩子怎么闹成这样了?

严洛那一晚并没有把严谨带回来,不过有打电话跟筱筱报平安,说严谨没事,让她们母女俩放心睡。可严谨不回来,梅瑰怎么可能安得下心,她眼巴巴的等了一夜,却一直没有等到严谨哥哥回来。

梅瑰是个好学生,没大事不敢缺课,筱筱又跟她说了很多遍严谨没事,跟严洛爸爸在一起呢,于是第二天梅瑰被送回学校去了。她给严谨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又给严洛爸爸打了电话,严洛安慰她说严谨正在忙,他们临时有个大任务,所以不太方便。

梅瑰在电话这头沉默了一会,直截了当的问:“哥哥是不是很生我的气,不想再理我了。”

“怎么会,别瞎想,你好好读书,等完成了工作,我就带严谨回去了。”严洛的话对于梅瑰来说,说服力并不强,但她还是乖乖的应了。

挂了电话,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想起严谨哥哥对她的好,从小就护着她,她馋什么他就给买什么,她喜欢什么他就陪着她做什么,连他不喜欢的漫画书,他还能分角色扮演的一遍遍给她念,她功课不好他教她,她体能不好他陪她练,她没有朋友的孤独岁月,是他每天每天的哄着她……

梅瑰放声大哭,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这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人对她这么好了,可她居然狠狠伤了他的心。梅瑰严重自我唾弃,她直哭得再喘不上气来,顶着两个水包子似的眼睛在宿舍里躲了三天。她给严谨发了好多条短信,不会说什么好话,只一遍遍的道着歉,说对不起。

十天后,严洛回来了,小魔王却不见踪影。严洛告诉梅瑰,外地有件很重要的案子,需要严谨蹲守,所以暂时还不能回来,不过他很好,让梅瑰别担心。梅瑰回了声“好”。

而严谨这天也给梅瑰回了短信,说他不生气了,是他自己摆的大乌龙,让梅瑰别往心里去,他在外地办事,暂时不能回来,让梅瑰好好念书,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梅瑰回了短信,说“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梅瑰变得沉默了,她很少说话,生怕说多错多,她每天专心上课,认真练功,她变得独立又勇敢,好象短短时间长大了好几岁。筱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严洛回家后告诉她,严谨生日那天晚上大发脾气,喝了酒跟人打架,打伤了好几十人,他到了现场才把他制住,后来那几天就一直是在压制他的狂躁,他担心儿子再闹事,就把他送到九天玄女闭关修炼的山上去了。

筱筱当时还以为那过几天儿子恢复正常了该回家了,结果过了一个月,还没回来。严洛又说:“那边有些案子要办,严谨在查,顺便也多修行一段时间,改改他的性子。”

当妈的急了:“那这俩孩子在闹什么?严谨不回来,梅瑰也变了个人似的,那怎么行?”

严洛摇头:“他不愿回来,我也没办法,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学学怎么承担压力,所以留在那也好,独立办些案,顺便清修清修。”

“他承担压力,干嘛让我们家梅瑰跟着难过啊,肯定是这坏小子做什么坏事了,梅瑰一伤心,现在变得多内向啊。”

“好了,别着急,再看一段,要是有什么情况,我马上把他抓回来。”

两个家长穷着急,结果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梅瑰的成绩不错,体能进步神速,法术和格斗这些功课也勉强都过关了。而严谨在那边独自剿灭了一个魔窟,跟着玄天派参与了几次神魔大战,那本事让九天玄女赞不绝口,直道他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本领的那个。

筱筱和严洛一看,两个孩子各自都挺好的,虽然还是觉得不妥,可孩子们自己没说什么,他们也就罢了。在严谨离家半年后,他终于不再限于与梅瑰只发短信,他给梅瑰打了电话。

“喂。”

“小乌龟,是我啊。”

“你过得好不好?上课有没有专心?我在这边很好,我又长高了,昨天去量了量,快1米8了,你长个没?要多吃点肉,知道吗?我回去了要检查的。”

“有没有交到男朋友?那你不如我呢,我又交女朋友了。你别笑,真的,你要是有喜欢的,也不用管妈妈说什么了,很快就18了,可以先谈着。到时候我回去了给你撑腰。”

“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虽然我现在不在学校,但默言、豆豆叔他们都在呢,我跟他们都说了,会好好照看你的,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他们会给你出头的。”

电话里两个人努力维持着以前的亲密自在,但梅瑰却觉得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她含着泪水,努力微笑着回答哥哥的问题。心里头感动的一塌糊涂的,自己这么坏,哥哥却还是原谅她了,他依然关心她,依然在照顾她,可她除了会拖累人,会偷听别人的隐私,却从来没有做过对他好的事情,她伤害了他。

现在听到他恢复了心情,又找了新女友,她真是应该松口气,好好为他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觉非常难过。

默言听梅瑰说严谨在那边过得很滋润,还特意打电话过去:“你不是在清修山上吗?是跟母猴子谈恋爱了?”

严谨还以为这眼线是给自己报告梅瑰新情况呢,没想到却是来调侃自己的,他二话不说,把他电话给挂了。这个死孩子,十多年如一日,嘴里就没句好话。幸好他恢复了勇气,能够跟小乌龟直接通话了,不然靠他们几个,真是不靠谱。

严谨心里叹气,拿过一旁“全家福”泥塑,轻轻抚摸着那上面小梅瑰的笑脸。这是他特意让爸爸给他寄过来的,小乌龟只认他做哥哥,那他就做哥哥好了,他果然是个失败的人,连最宝贝的小乌龟都照顾不好,爸爸说她哭得很惨,严谨很心疼,但他现在还控制不了情绪,他怕一见她又伤心了,那小乌龟肯定也跟着不自在。等他改头换面,锻炼好了,再回去见她。

可是这一等,就是近一年。

那天严谨跑了一趟远门,带着雅玛分公司的人大战了一群妖鬼,收了批恶魂,在一片狼藉的战斗现场,他突然没由来,无比思念梅瑰。结束任务后,他匆匆收拾了行装,买了飞机票直接飞回了家。

可他没有想到,这趟回家,却收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小乌龟离家出走了。

筱筱和严洛急得不行,梅瑰留了一封信,说是要去找妈妈,寻找身世的真相。

严谨急得直跳脚,把爸妈都吼了一通,责怪他们没好好照顾小乌龟,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要离家出走,这梅瑰妈妈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乌龟没理由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跑出去找妈妈。

他吼完了父母,又开始责怪自己,他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他躲什么躲,胆小鬼,如果他早点回来陪在她身边,一定会发现她有心事,他能开导她,能听她的小秘密,这样她就不至于要离家出走,就算走,也一定要带上他的。

严谨越想越恨自己,要是小乌龟这趟离家出走出了点什么差错,他就把自己劈了。

筱筱和严洛顾不得管这发脾气的儿子,他们去找梅庆海和赵慧中,想问问梅瑰两周之前回梅家小住时有过什么异常,结果那两人都说还好,就是很平常的说说家常,然后梅瑰就走了。听说梅瑰不见了,两人倒也有些着急,赵慧中生了个女儿后,性子是收敛了许多,这两年对梅瑰也算是客气,所以大家左思右想,居然想不明白,一向乖巧的梅瑰,怎么突然会离家了呢。

严谨坐在梅瑰的房间里,试图冷静下来,好好思索一下梅瑰能到哪里去?学校他是去问遍了,没什么线索。她的手机放在枕头上,没有带走。严谨苦笑一下,这个丫头已经知道公司的追踪本事,带着手机会被找到。他拿起来,打开看了看,里面存了不少照片,有很多是他的,这一年来他发给她的短信,她居然都没有删。严谨心里五味杂陈,要是搁以前,他看到这个得多兴奋,觉得小乌龟心里肯定爱他爱到死,现在,他却不敢这么想了。

而这一年,他的短信居然少到可以不用删都存得下,这证明他有多疏忽她。想想真心疼,严谨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小乌龟的胆子平常不大,但偶而大起来能把人吓一跳,还记得她小时候就曾经独自一人跑了这么远的路去学校找自己……严谨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难道,难道小乌龟是去找自己了?他在出任务的时候,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思念,难道就是心电感应?算一算时间,小乌龟的确就是那个时候出走的。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又没个人可以倾诉,跟以前一样,她脑子一热,就去找自己了。严谨想到这可能性,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他打电话给分公司的人,让他们留意有没有个娃娃头齐刘海的女生来找他,如果有务必马上给他电话,还要把女生留下来。分公司的人立马问:“是不是你桌上全家福里那个小姑娘?”

严谨大喜,喊着“对,对,对。”还以为人家已经见到梅瑰了,谁知那人就应了说:“那好的,知道是谁了,如果看到她就给你打电话。”

严谨一下泄了气,她又给九天玄女挂了电话:“玄女婆婆,要是有个小姑娘来找我,你一定要帮我把她留下,然后给我打电话啊。就是我给你看过照片的那个小姑娘,我叫她小乌龟的那个。嗯嗯,对,要是看到她了,一定别让她走了,等我过去接她。”

这电话打完,严谨跑了一趟公司,爬上了顶楼,那是他跟小乌龟以前一有喜事庆祝就呆着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打扫得非常干净,可是却没有小乌龟的身影。要是她还留在本市,那公司和警方这边应该能找到她,怕就怕她去了外边什么地方。

严谨越想越害怕,她会不会是被人拐骗了?这个可能性马上被自己否定了,梅瑰怕是全世界最不容易被拐骗的人了,那些坏人有啥歪心眼,梅瑰一听就知道。那会不会是她自己得到了什么新线索?她一激动,就自己去了?

严谨一筹莫展,在心里使劲呼唤着梅瑰:小乌龟,小乌龟,我是小魔王,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严谨喊着喊着,觉得眼眶直发热,他怎么能把他的小乌龟弄丢了呢?他们俩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能分享彼此的每一个秘密,他们是天下第一组合,可以打遍世界无敌手。可他怎么把小乌龟弄丢了呢?

Ray过来敲门:“小魔王,火车站的监控录像查出来了,梅瑰在车站出现过,但她坐了哪趟车还不知道。”

严谨看着Ray,突然问:“Ray叔叔,你最后一次见到小乌龟是什么时候?”

Ray想了想,说道:“是三个星期前,我去学校给他们上课,现场分析及监控技巧。”

严谨脑子里灵光一现:“我想我知道她去哪了,Ray叔叔,你帮我跟我爸说一声,我去S镇,要是找到小乌龟,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严谨风一般的往外跑,如果说他还藏有秘密没有告诉过梅瑰,那只有一个——她的身世之迷。

找线索古镇遇麻烦

严谨来到了S镇,他没有坐车,用了瞬间移动,因为怕把别人吓着,他小心的挑了个僻静的巷子现身,此时已是黄昏,S镇上炊烟袅袅,很有几分古朴的味道。游客们背着包,三三两两的从街上走过,游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严谨来到当年筱筱带他们投宿的酒店,这是小镇上唯一一家星级酒店,他拿出照片问了问,前台姑娘们都看了,摇头,都说没见着这小姑娘来投宿。

严谨走出酒店,一路朝着梅瑰外婆的小旅店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梅瑰使劲喊:“小乌龟,小乌龟,我是小魔王,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可直到他走到那小旅店的位置,也没有听到梅瑰的回应。当年的火灾痕迹已经看不出来了,这里重新翻修过,改成了茶室,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下面拉客,看到严谨对着茶室张望,走过来拉他:“帅哥,上去休息休息,喝杯茶。”

严谨要上去找人,自然就没客气,拨开那姑娘的手,自己蹬蹬蹬的往里走。茶室里乌烟瘴气的,许多人一边抽烟一边打牌,旁边还陪着坐个小姐,严谨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心里不免失望,他们当初那个温暖的小回忆,现在已经全被破坏掉了。他转了一圈,没看到有梅瑰的身影,于是又往楼上去,两个小姐紧紧跟着他,招呼着问他打牌还是唱歌,严谨生得好相貌,打扮气质又十足十的贵公子,姑娘们一心想着捞条好鱼,一路都没拦他,反而紧跟着介绍着娱乐项目,言语充满了暗示。

严谨强忍着恶心劲,认真找了一圈。停下来,没理那两个小姐,问旁边一大汉:“哥们,这里妞就这些了?有没有大眼睛,齐刘海,年轻可爱点的?”

那大汉哈哈乐:“这是小茶室,哪有你说的好货。”一旁两个小姐娇嗔不依,严谨已经是扭头就走,他仔细找过,没有小乌龟,心里也呼喊了这么多遍,要是小乌龟要这,有危险,一定要叫他。再则说,小乌龟再呆,也不会往这种地方里扎。她就算来这了,看到不对劲,也会走的。

严谨走上大马路,路灯已经全亮起来,他心里暗暗着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不得已,沿着街道一路走一路看,在心里一直喊着小乌龟。

梅瑰确实是在S镇,她也确实从酒店前面走过,那里有他们幸福一家人度假的美好回忆,但她没打算住在这,她先去了小旅店,正如严谨所想的,她看到那里不对劲,原本朴素的小旅店变成了声色场所,她就没往里头扎,只在外面搜索了一遍屋里人的意识后,就走了。她走后一个小时,严谨就站在了小旅店的门口。

严谨从茶室出来的时候,梅瑰正在跟踪一个年青人,说跟踪,其实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跟在人家身后。那年青人二十五六的模样,脏兮兮的外套,乱乱的头发,叼着烟一付痞子样,按理说这样的人,小女生有多远躲多远,可梅瑰从他的脑子里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婆婆的影像,那是温暖的、亲切的画面,这个年青人,当初跟婆婆很亲近。

于是梅瑰跑过去问那人婆婆的事,可那年青人一听,转身就走。梅瑰背着她的小包,跟在他的身后,直跟了两条街,跟着他回到一个巷子的小屋里。

那人开了房门,却没进去,跟梅瑰说:“小姑娘,我不认识你说的婆婆,别跟着我了。”

“你说谎。”

“我说屁谎,你跟着我没用,快走开。”

梅瑰杵在那,半点要走开的意思都没有:“你就告诉我一些婆婆的事就好,我不是坏人。”

那人挑挑眉,抓抓头发,笑得坏坏的:“我是坏人啊,我是流氓,你怕不怕?”

“不怕。”梅瑰摇头。

“嗬,胆够大啊。我不但是流氓,我还会武术,你怕不怕?”

“不怕,我也会武术。”梅瑰很镇定的看着他。

那人双臂抱胸:“我告诉你,再缠着我可是要嫁给我做老婆,你怕不怕?”

“不怕,我还没成年。”

那人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没成年都能成为不害怕的理由?这小丫头脑子有毛病?可梅瑰接下来的话,更把他吓着了。

“我知道你叫夏生,是孤儿,婆婆从孤儿院领养的你,对吧?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多了解婆婆的事。我和她只见过一面,她对我很好,可惜我没机会跟她相处,你不是一直跟婆婆住,帮她打理小旅店的吗?你应该会知道一些事吧?”

夏生又惊又疑,婆婆一人孤独过日子,谁也不接触,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孤儿?

“你也没有家人了吗?”

梅瑰摇头,数给他听:“我有一个哥哥,两个爸爸,三个妈妈。”

夏生这下笃定了,果然是孤儿,肯定是经历了几个寄宿家庭,不然哪来这么多爸爸妈妈的。他口气一下软了:“小姑娘,你现在家里对你好不好?”

“好。”

“那你就别想太多,婆婆已经过世了,不能再帮你了,你就跟着现在家里好好过,等再长大一些,就能自力更生,不必再看眼色。”

“那你知道婆婆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了,婆婆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不过有个男的来找过她几次,不知道是不是亲戚。你知道这些没用啊,就算婆婆有亲人,也不会继续接济你的,婆婆没什么钱,就算她还有亲人在,他们连给婆婆养老都不愿意,更不会帮她继续认养孤儿了。”夏生刚说到这,抬眼看到巷口涌进一群人,脸色一变,把梅瑰一把拉进屋里,把门锁上了。

梅瑰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那群人已经奔了过来,开始用力砸门:“夏生,你个王八羔子,今天要是再不还钱,老子砍了你的腿。”

夏生闷不吭声,正打算拖张桌子来抵着门再扛一阵,却听得“咣铛”一声,小屋的窗户给砸了,夏生瞪了梅瑰一眼:“你看你看,让你别跟着我吧,这下你自己倒霉,怪不得我。”

他伏在门后,转头又跟梅瑰说:“我得出去跟他们周旋一下,你自己看机会跑吧,跑不掉别怪我,他们真是会抓你去卖的,未成年更好,你别傻乎乎跟他们说些没用的,找机会就跑啊。”

他刚把门打开,几个棍棒就打了进来,夏生在对方的漫骂声中抱着头往外闯,一边喊着:“有话好说,别杀我,我还钱,我真还钱。”

那群恶汉哪会跟他有话好好说,先揍一顿再讲其它的,夏生抱着头哭天喊地,被那群人按在墙角打得头破血流。

“还钱。”为首的恶汉吐了口口水,恶狠狠的嚷嚷。

夏生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票子:“陈哥,就这么多了,全给你,我不会欠钱不还的,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凑够了。”

那叫陈哥的一把抢过那几百块,狠狠的又踢夏生一脚:“靠,这点连利息零头都不够,你还个屁啊。”

“大哥,你看这妞,用她抵了吧。”一个猥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夏生心里一慌,抹了一把遮着眼睛的血,一看,刚才那个傻呆傻呆的小妞被人抓着了。

“陈哥,这妞跟我没关系啊,我的钱一定会还的。”夏生虽然在婆婆死后,不务正业,但也不忍心看梅瑰落入这些人手里,他们是镇上的恶霸,黑势力大得很。

陈哥摸摸下巴,瞅着梅瑰的样子恶心巴拉的笑:“看样子是跟你没关系啊,一看这妞就是城里来的,你拐骗的?”

“没有没有。”夏生连连摆手:“她就是路过,问问路。”

陈哥没理他,对梅瑰说:“小姑娘,跟家人失散了吗?”看这穿着打扮该是家里有些钱的,得先问清楚,说不定能捞一票大的。

“没失散。”梅瑰对着他们还算镇定,夏生在一旁看了真想拍胸顿足,娘的,这妞一定是傻子,这种情况,连逃跑都不尝试一下,跟黑社会大眼瞪小眼,培养感情啊?

梅瑰皱皱眉,转头对夏生说:“他们人这么多,怎么可能跑得掉,能跑你不也跑了吗?”

没头没尾的话让陈哥一呆,夏生嘿嘿对着众人傻笑一下,娘的,在屋子里跟她说有机会就跑,她现在才回答他,这反射弧长度真夸张。梅瑰还纳闷呢,这人一个劲在心里骂,她好心解释一下,让他别这么激动,他居然还在那怨。

“喂,小姑娘。你家人在哪?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欠了钱,让他带钱来找你来。”

梅瑰摇头:“没带电话。”

陈哥一使眼色,旁边一小弟赶紧掏了电话出来,递给梅瑰。梅瑰却不接,说道:“我给爸爸一打电话,你们全都要完蛋。”

“妈的,你吓唬谁啊,你爸爸是警察局长我都不怕。”这小镇左右,连同市区的黑白两道,都有他老陈的势力,哪处不是打点的好好的。要真是什么大人物的千金,也不会孤身一人在这,顶天了就是哪家有点钱的企业千金,自己出来玩的。

梅瑰却说:“我爸爸比警察局长还厉害。”

“靠,我让你先见识见识厉害。”一旁的小弟耐不住了,挥着巴掌就甩过来,这妞不教训不行,打怕了就会乖乖听话。

他这一动手,夏生吓得都不敢喊,心里想着完蛋了,本来最多挨顿揍,现在把他们惹毛了,他跟这小妞都得遭罪。

可他没想到,那小姑娘却好象预先知道人家要动手似的,她脚下一扭,身一闪,避开了那巴掌,顺势一推那人的肩,脚下一踹,呼巴掌的小弟身子一转,手上那巴掌收势不住,顺着方向就用力一挥,“啪”的好大一声,打在了陈哥的脸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这巴掌停都没停,直接就打完了。那小弟吓得一个劲求饶,恼羞成怒猛的一下扑向梅瑰,梅瑰早有准备,对他的出拳应对的胸有成竹,一侧身,一扭臂,再重重朝他后膝弯处踢一脚,那小弟“卟”的一下跪倒在地上,再被一脚踹到一旁。

梅瑰的格斗术经过一年的训练大有精进,配合上心语能力,对付这些混混绰绰有余。夏生在一旁目瞪口呆,居然真的会武术?

陈哥也看出来了不对劲,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普通人。一旁三个混混不等老大下令,已经冲了过去,梅瑰果断出手,每一下都打在了对方空档软处,片刻就将那三人打趴下了。

“住手。”陈哥一声大喝,几个混混迅速撤退,往陈哥身后一站,此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梅瑰的脑袋。

夏生原本抖抖缩缩的想躲到梅瑰身后,有个现代版女侠可以给撑腰的,他当然不想放过,可是一看枪都出来了,他又赶紧往旁边闪。

梅瑰看着枪,没说话,陈哥笑了,对她说:“你再有本事,也敌不过子弹。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惹毛了老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又没子弹,有什么好神气的。”梅瑰一开口,正在摆威风的陈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还真是没子弹。

梅瑰又说了:“你们再黑社会,也敌不过我哥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们欺负我,我哥哥会让你们全都吃不完兜着走。”她不太会威胁吓唬人,于是就借用一下人家的原话改改。

陈哥傻眼,靠,还敢学他说话。他真怒了:“你他妈的哥哥是谁?”

“是我!”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有个年轻帅气的公子哥稳立墙头,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惩恶人小魔王显威

那陈哥一看这小年轻公子哥的架势,心里直打鼓,拿枪的手也有点抖。这墙这么高,他怎么上去的?而且这么大一个人,刚才他们竟然全都没看见。

严谨从墙头跳下来,稳稳的落了地,轻松的象是从个小台阶跳下来似的,陈哥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拿着枪在严谨和梅瑰之间晃着,喝道:“别说大话,不许过来,我的枪可不长眼。”

可没人理他,梅瑰看到了严谨,眼眶一下红了,想扑过去,又犹豫着没动,眼巴巴的看着他。严谨一瞪眼:“干嘛?”

“哥哥,我想抱抱你,又不敢。”梅瑰对着严谨还是一贯的老实坦白。严谨心里也澎湃着,他都快想死她了,这一年牵肠挂肚的,一回家又受她这么一场惊吓,为她担足了心,结果见了面,她居然还不敢抱他。他张开了双臂,哄着她:“来,给你抱。”

梅瑰这下才扑过去:“哥哥,我好想你啊。”

那陈哥气得要死,这两个小屁孩搞什么鬼,连蒙带吓的把他唬得够呛,还以为一上来就得火拼干一仗,结果他摆了架势了,人家两个娃娃却演起了言情剧,搞屁啊。

严谨摸着梅瑰的小脑袋:“抱归抱,一会这里完事了我训你的时候不许装可怜。”

一旁的夏生直翻白眼,真想直接在墙角装死得了,这小姑娘有毛病就算了,怎么来了个哥哥也是个不正常的。初初看他那出场的派头,还以为有救了,结果跟那呆妞真是一家人啊,没看那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嘛,这俩还有闲情你想我,我训你的打情骂俏?

眼见着那陈哥气得脸都扭曲了,夏生往墙根那再缩了缩。严谨安抚完梅瑰,终于把脸转向陈哥,问他:“你想怎么死?”

“靠,死你妈,我……”那陈哥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花,重重“啪”的一声,他的嘴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这下打得极重,陈哥的嘴又痛又辣,门牙都快掉了,他捂着,竟一下说不出话来。

严谨悠哉的站他面前,说道:“这下是帮我爸打的,你得谢谢我,要是他在这听到有人这样骂我妈妈,估计你受的可不是这点痛了。”梅瑰在一旁直点头,对此表示认同。